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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中国当代作家、学者,文化部原部长、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任解放军艺术学院、南京大学、浙江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国海洋大学等校教授、名誉教授、顾问。著有《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青春万岁》、《活动变人形》、《季节三部曲》等近百部小说,以及《红楼启示录》、《老子的帮助》、《庄子的享受》等评论、随笔集。曾获茅盾文学奖、意大利蒙德罗文学奖、日本创价学会和平与文化奖等,并获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与澳门大学荣誉博士学位、约旦作家协会名誉会员等荣衔。
徐鹏飞,人民日报社《讽刺与漫画》主编、中国美术家协会漫画艺委会主任、中国新闻漫画研究会常务理事。作品曾获全国好新闻漫画一等奖、第六届全国美展优秀作品奖,以及多项海外大奖。
《笑而不答》为著名作家王蒙先生近年来创作的微型小说、幽默小品、“王氏段子”,亦是王蒙先生摹写世情百态、刻画人心人性、感悟玄思哲理*特别的文字。
记述了主人公老王天真又圆熟,憨实又锐利,时而世俗,时而性情,偶尔荒唐荒诞,实则真挚真诚的二百余则小故事。书中附有著名漫画家徐鹏飞精心绘制的漫画四十余幅,可谓锦上添花。
王蒙为本书自题诗云:“说是鸡毛蒜皮,却又余味无尽。道是不知所语,你我熟悉万分。不无尴尬狼狈,仍然精彩缤纷。你道老气横秋,其实纯粹天真。儿童*宜阅读,博士后也与闻。哲学玄妙遐想,仍宜如厕伴君。读罢哈哈大笑,回想痴心伤心。彻底平头百姓,随书飘飘腾云。有哭有喜有乐,似禅似道似神!”
小序
应该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吧,我在香港读了一些类似《百喻经》中的佛学故事,觉得有趣,觉得耐咀嚼,觉得生活随时在启发人、询问人,也安宁人。我还觉得,每天这样的小经历小见闻小想法小快乐或者小悲哀多了去啦,弄不好一天写一两段,弄好了一天七八段也没有问题。于是我飞快地“笑而不答”起来,*初在沈昌文先生编辑的《万象》上发,配上图,像回事儿。记得我写猴子捞月亮,惹得沈先生感慨万千,觉得许多人的一生经验正是水中捞月。我还写过一个人去超市,见到了一个顾客,长得特别像他的一个死去的同学……这样一个记叙,引起了不止一个友人的兴趣,他们问了我一大堆问题,我只能只想笑而不答而已。
好像我还写过几个老同学相会,大家纷纷述说自己几十年的挫折坎坷不走运与诸种倒霉遭遇,搞得自己从年轻的风流潇洒变成后来的老态龙钟千疮百孔。*后一位与会同学说,他没有碰到任何挫折坎坷不走运,他碰到的领导同事配偶子女俱是完美无缺的……但也同样地老态龙钟千疮百孔了。
写着写着就不能那样拈花而笑地禅虚与绝妙了。在天津《今晚报》上,在《文汇报》上,在《新民晚报》上,我都写了一批这样的微型小说、王氏段子、系列小品。也有出版界的朋友认定那是长篇小说,因为所有小故事的主人公都叫老王,老王的呆气与精明、豁达与大度,给人留下了统一的印象,而且我个人觉得书里那位老王比我本人这个老王更可爱。
写多了烟火气就重了,干脆变成了《尴尬风流》。老王八十有三,所经所历,尴尬多矣,尴尬中不无风流潇洒,举重若轻,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尤其是写作人,不论是幸与不幸,你的经验从来没有被糟蹋。一笑兮不答,再笑兮不无尴尬,尴尬兮手足无措,说笑它多多奇葩!
英俊与潇洒
老王年轻时过冬*注意戴帽子,他信奉护身先护头的学说。近年来,由于暖冬,由于自己年岁渐大冬季很少出门,便很少用帽子了。大量帽子放在箱底尘封。
这年冬季,突然大冷起来,老王便从衣箱里顺手找了一顶帽子,戴上它去超市购物、下楼倒垃圾、饭后散步等等。
一位老邻居见到了他,叫道:“你怎么戴这样的帽子,你从前戴那顶蓝灰毛绒帽子的样子是多么英俊潇洒啊。”
什么?我戴过一顶蓝灰毛绒帽子,戴上它居然还显出了英俊潇洒?
老王很开心,这一辈子,他从没有听到别人讲到他的时候用“英俊潇洒”这样的字眼儿形容。老而得英,老而弥俊,老而益潇,老而终洒,不是很酷的吗?
老王换了一顶鸭舌帽戴,老邻居见了,摇摇头,说不是这顶,这顶太不合适了。
老王又找出一顶仿狐狸皮的三片瓦帽子,老邻居说,更不像了,你又不是北大荒人。
老王翻箱倒柜,找出一顶类似圣诞老人戴的尖头毛线帽子。老邻居说:“对不起,您可别生气,您这么一戴,像马戏团的小丑儿!”
老王掘地三尺,找出来春夏秋冬各类老帽子,都不行。老王一上火,又到街对过的百货公司买了几顶新式帽子,价格不菲,但都没有得到人民的认可。
老王想,我当年英俊潇洒的时候,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帽子呢?
喉炎
老王患了喉炎,一连两个月在各种场合不说话。
于是人们普遍反映老王成熟了,高明了,谦虚了,有两下子了,高深莫测了。
接下来老王喉炎好了,他仍然坚持不说话。
于是大家普遍反映老王对许多事情有看法有保留,表现了伟大的孤独,表现了孤独的伟大,表现了深刻的片面乃至全面,以及片面的乃至全面的深刻。还说他老王深得老子辩者不言、言者不辩的精髓,深得惠能、王国维、陈寅恪、福柯和马尔库塞的传承,等等。
有一次,梦中老王说:“你知道吗?煮鸡蛋有十四种吃法。”
家人透露了这个消息,各大传媒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老王的学生倡议组织一个“煮鸡蛋吃法学术研究常设辅导委员会”。这个机构一直在报批中。
又过了几年,老王渐渐不习惯说话了。
于是人们普遍断定,老王自己也坚决认定:他老人家得了老年痴呆症了。
办法
老王又得到了一张闵惠芬拉的二胡曲《二泉映月》CD。
他听了好几遍,听得老泪纵横。
老伴问他怎么了。老王说:“听了《二泉映月》,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老伴不懂老王的话,便说给孩子们听。孩子们也觉得蹊跷,便再与老王讨论《二泉映月》的问题,老王坚持说:“我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办法!”
孩子们神态严肃地劝导妈妈,对爸爸要和善一点,爸爸看样子老了老了得了点病,是不是因为妈妈太能干爸爸感到压抑了?
女儿去试探爸爸的神经正常度,问道:“唉,您说一加二等于几来着?”老王想不到闺女三十多了还来撒娇,便嗲嗲地回答说:“等于一呗!”女儿变了颜色。
儿子不信,便径直找爸爸去问:“您说,爸爸,《二泉映月》的作曲者是谁?”老王流着泪说:“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儿子不死心,接着问:“那么,这首二胡曲的演奏者又是哪一个?”老王抢答道:“当然还是我,那还是我。”
儿子一阵头晕,坐到了地上。
发型
老王去理发。洗剪完毕,理发师给老王分头,把大部分头发梳到左面。
老王觉得不对,就说:“我的头是往右面分的。”
理发师说:“是这样,您的头后偏右长着一个旋儿,在那里分比较好,否则您的旋儿上的头发,很难梳顺当。”老王觉得也有理,便同意改为向左分。
他是从十岁开始理分头的。说来好笑,那一天他本来要跟着大同学一起去参加抗议国民党政府的游行示威,母亲坚决不让他去,他一怒之下,跑到理发馆,留了一个小分头,而且使用了发油,吹了风。此前,他一直是推平头,从这次革命不成功之后才留下了油光光的小分头。
老王觉得奇怪,从那时到现在,整整六十年了,他的分头一直是往右分的,怎么这次往左分起来了呢?难道六十年来他的头发都梳错了?
改为向左分后,他的头发能够显得顺当了吗?
他拿不准。
蝴蝶兰与驴打滚
老王对社区的停车混乱、交通堵塞、垃圾不能及时清除、草坪被毁、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保安马马虎虎等早有怨言,忍了好几年,终于忍不住了,给区政府写了一封反映情况的信。
三天后居委会来了一位说话好听、相貌美好的女工作人员,带来了一盆蝴蝶兰、两盒“驴打滚”(一种北京小吃,糯米面结构,豆沙馅,滚上豆面)。
居委会表示是来征求意见,有欢迎批评的表态,适当做了说明解释,并暗示他以后有什么意见可以到居委会去谈,*好不要惊动上级。
老王惊喜、惊讶、糊涂而又惭愧。*,这位来客怎么这么体面,说话温柔,夹杂着中国港台普通话腔与新加坡国语腔,何等动人!不同了,不同了,世道真的不同了。第二,他们怎么知道我爱吃驴打滚?难道来前他们做了调查摸底?如果连好吃驴打滚他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第三,又有蝴蝶兰又有驴打滚,唯美与务实,多么全面,多么周到……且慢,她可没有说是送给老王的。不是送给我的,难道是前来推销产品的?
老王鼓起勇气,干脆把蝴蝶兰与驴打滚的走向问题闹个明白:“您这是……”他指着驴打滚问。
“不值得提……”
不值得提是送给他还是待会儿再拿走呢?
接下来,讨论的已经不是社区交通停车保安清洁卫生问题,而是他能否接受居委会的礼物问题了。
争得不可开交,争了好几分钟,同时,老王嘴里已经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谢谢。”
糟了,本来北京人说谢谢,第二个谢字是轻声,有时第二个谢字吞掉,听起来只是一个谢字。怎么他老王今天说的是清清楚楚的两个去声的谢字呢?莫非他说话也沾上了新加坡味儿?
他又加上一句:“不好意思……”嗯?“不好意思”四字说得像广东人包括港澳同胞的普通话。
此后,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又几个月……停车、保安、清洁卫生等状况改进不大,但是老王再也无颜提什么意见了。一盆蝴蝶兰、两盒驴打滚不够,难道还想让美好的小姐送三盆蝴蝶兰、八盒驴打滚不成?
唉,老王念念有词:“爱吃什么不好,为什么俺偏偏好一个驴打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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