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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1716-1797)
字子才,号简斋。清康熙五十五年(1716)生于浙江钱塘(今杭州市),卒于嘉庆二年(1716),享年八十二岁。乾隆四年中进士,选翰林庶吉士,后历任潥水、沐阳、江宁等县知县。年甫四十,辞官居于南京小仓山,购隋氏废园,改名 随园 ,吟咏其中,故世亦称随园先生。晚年自号苍山居士、随园主人。
擅写诗文,与赵翼、蒋士铨合称 乾嘉三大家 (或江右三大家)。倡 性灵说 ,不走仿古之路,主张抒发真情、彰显个性。著有《随园诗话》《随园食单》《小仓山房诗文集》等传世佳作。一生狂放不羁,好游山玩水,乃 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 ,遂有《子不语》。
子不语,怪、力、乱、神。本书所记,皆为子所讳避者。
土地、城隍,飞僵、缢鬼,女巫、怨灵,毛人、魍魉,雷公、旱魃,日夜出行,奔走江湖。
更有仙童行雨,番僧化鹤;痴男怨女,前生今世。挑粪人、磨镜人、卖浆人、箍桶匠,总能在危难之际点拨开化、救人于水火。
神鬼妖谈,本是惊悚骇然之事,实则时而举书高谈,时而助人为乐,时而劝人向善,自此神鬼节操已全无。
雾里看花,妄言妄听,记而存之;奇闻轶录,写尽人间百态。
广采游心骇耳之事,成此游戏谰言,供诸君一笑。若说有所求,大抵是 以妄驱庸,以骇起惰 这八字了。
盛名之下,占尽韵事。
--钱钟书
屏去雕饰,反近自然。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也。然龙血、鬼车,《系词》语之;玄鸟生商,牛羊饲稷,《雅》《颂》语之;左丘明亲受业于圣人,而内外传语此四者尤详。厥何故欤?盖圣人教人,文、行、忠、信而已;此外则 未知生,焉知死 敬鬼神而远之 ,所以立人道之极也。《周易》取象幽渺,诗人自记祥瑞,《左氏》恢奇多闻,垂为文章,所以穷天地之变也。其理皆并行而不悖。
余生平寡嗜好,凡饮酒、度曲、樗蒲,可以接群居之欢者,一无能焉。文史外无以自娱,乃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非有所惑也。譬如嗜味者餍八珍矣,而不广尝夫虫氐醢、葵菹,则脾困;嗜音者备《咸》《韶》矣,而不旁及于《侏(亻离)》《傺侏》,则耳狭。以妄驱庸,以骇起惰,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是亦裨谌适野之一乐也。
昔颜鲁公、李邺侯,功在社稷,而好谈神怪;韩昌黎以道自任。而喜驳杂无稽之谈;徐骑省排斥佛、老,而好采异闻,门下士竟有伪造以取媚者。四贤之长,吾无能为役也;四贤之短,则吾窃取之矣。
书成,初名《子不语》,后见元人说部有雷同者,乃改为《新齐谐》云。
秘闻·《沙弥思老虎》
五台山某禅师,收一沙弥,年甫三岁。五台山比较高,师徒在山顶修行,从不一下山。
后十余年,禅师同弟子下山。沙弥见牛马鸡犬,皆不识也。师因指而告之曰: 此牛也,可以耕田;此马也,可以骑;此鸡犬也,可以报晓,可以守门。 沙弥唯唯。少顷,一少年女子走过,沙弥惊问: 此又是何物? 师虑其动心,正色告之曰: 此名老虎,人近之者,必遭咬死,尸骨无存。 沙弥唯唯。
晚间上山,师问: 汝今日在山下所见之物,可有心上思想他的否? 曰: 一切物我都不想,只想那吃人的老虎,心上总觉舍他不得。
奇人·《清凉老人》
五台山僧,号清凉老人,以禅理受知鄂相国。雍正四年,老人卒。
西藏产一儿,八岁不言。一日剃发,呼曰: 我清凉老人也,速为我通知鄂相国。 乃召小儿入,所应对皆老人前世事,无舛;指侍者、仆御,能呼其名,相识如旧。鄂公故欲试之,赐以老人念珠,小儿手握珠,叩头曰: 不敢,此僧奴前世所献相国物也。 鄂公异之,命往五台山坐方丈。
将至河间,书一纸与河间人袁某,道别绪甚款。袁故老人所善,大惊,即骑老人所赠黑马来迎。小儿中道望见,下车直前抱袁腰曰: 别八年矣,犹相识否? 又摩马鬣,笑曰: 汝亦无恙乎? 马为悲嘶不止。是时道旁观者万人,皆呼生佛罗拜。
小儿渐长大,纤妍如美女。过琉璃厂,见画店鬻男女交媾状者,大喜,谛玩不已。归过柏乡,召妓与狎。到五台山,遍召山下淫妪,与少年貌美阴巨者,终日淫媟,亲临观之。犹以为不足,更取香火钱,往苏州聘伶人歌舞。
被人劾奏,疏章未上,老人已知,叹曰: 无曲躬树而生色界天,误矣! 即端坐趺跏而逝,年二十四。
吾友李竹溪,与其前世有旧,往访之。见老人方作女子妆,红肚袜,裸下体,使一男子淫己,而己又淫一女。其旁鱼贯连环而淫者无数。李大怒,骂曰: 活佛当如是乎? 老人夷然,应声作偈曰: 男欢女爱,无遮无碍。一点生机,成此世界。俗士无知,大惊小怪。
搜神·《雷公被绐》
南丰征士赵黎村言:其祖某,为一乡豪士。明季乱时,有匪类某,武断乡曲,惯为纠钱作社之事,穷氓苦之。赵为告官,逐散其党。诸匪无所得,积怨者众。赵有膂力,群匪不敢私报。每天阴雷起,则聚其妻孥,具豚蹄祷曰: 何不击恶人赵某耶?
一日,赵方采花园中,见尖嘴毛人从空而下,响轰然,有硫黄气。赵知雷公为匪所绐,手溺器1掷之曰: 雷公雷公!吾生五十年,从未见公之击虎,而屡见公之击牛也,欺善怕恶,何至于此!公能答我,虽枉死不恨。 雷噤不发声,怒目闪闪,如有惭色,又为溺所污,竟坠田中,苦吼三日。其群匪唶曰: 吾累雷公,吾累雷公! 为设醮超度之,始去。
幻术·《虾蟆蛊》
朱生依仁,工书,广西庆远府陈太守希芳延为记室。方盛暑,太守招僚友饮。就席,各去冠。众见朱生顶上蹲一大虾蟆,拂之落地,忽失所在。饮至夜分,虾蟆又登朱顶,而朱不知。同人又为拂落,席间肴核,尽为所毁,复不见。
朱生归寝,觉顶间作痒。次日顶上发尽脱,当顶坟起如瘤,作红色。皮忽迸裂,一蟆自内伸头瞪目而望,前二足踞顶,自腰以下在头皮内。针刺不死,引出之,痛不可耐,医不能治。有老门役曰: 此蛊也,以金簪刺之当死。 试之果验,乃出其蟆。而朱生无他恙,惟顶骨下陷,若仰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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