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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遥砧本名张兵,江苏宿迁沭阳县人。曾在《扬子晚报》等发表过作品,一个想在童年里找到美好的人。
《那时,我总爱仰着头》是青年作家张遥砧的*散文精选集。书中有关亲情、爱情、友情和乡愁的文字,记录了他20多年的生活。阅读本书,读者可以从这些作品里,来了解和熟知80后一代人丰富的内心世界。拥有一颗悲悯、坚韧、心存美好的心。感受简单雅致、心灵愉悦的生活,点滴的诉说,召唤青春年少时的美好回忆,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从情感上看,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那时,我总爱仰着头》里关于童年、亲情、爱情和友情,“懂得”说得很轻松,但落在文字里就变得有些苦涩、伤感,凄美而有淡淡的忧伤。★从题材上看,《那时,我总爱仰着头》里有诗歌、有书信、有闲言碎语,虽然格式不统一,但情感都发自于内心,是用真心在书写,真挚而饱含深情。★从语言上看,《那时,我总爱仰着头》语言质朴,因为是写自己,写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所以,不浮夸,真实而有温度,体贴而有高度。
写作遐想朋友,你是否想过,在岁月的风吹霜染里,我们是不是都忘记了一种笑,一种什么都不用去想的大笑。仿佛这种笑已是烧过的灯油,为亮着,领着小伙伴去偷挖山芋,掰棒黍,喜冲冲地吃着,到后来才知那地是自己家的,那样回不去的傻乎乎的童年。想到这样的童年,我便想写点什么。可是有时觉得有两个我,另一个趁夜里在另外处过着异样的生活,“他”总在我快乐时,去往我儿时追逐的地方,把我安置在能摸虾捉鱼的小溪边,让我去数夜星,听草里的虫声,看烧枯草的孩子耍起火把,将我的初恋女孩找来,要她羞答答地望着我,嚷着跟我结伴回家,看上着洋油灯的母亲在纳着鞋底……可不久,“他”抛下了我,在那地上,插满了红纸伞,横竖着烧黑的棺木,新老婆子哭成一团,我喊“爸,妈”,可什么都没有回应。于是我跑,*后,跑到了悬崖边,齐平的四下皆是雾。我掉了下去,只是没死。这点梦惊醒过来时,日出的光已透过窗落在床下,我便仍要隐约感受嗅着小马灯的墨烟,把悲命咽下,欢快地好去见“他”。所以,我想写一写过往来获得活着的力量。但我知道复原某个时代,那是诓想,自命造物者显然不行。童年里有一道风景,挂有大夕阳的碧蓝天空,偶会在孩子放学时,划过两条白线。孩子们拿下额头勒着的布包带子,想那两根线头会碰在一起,掉下两个叫喷雾式飞机的东西来。但结果,那两个亮光擦身而过,飞来一群人字雁。单单这个,恐怕印象已渐模糊,更想不出这是小孩子时自己的念头。什么都抵不过岁月。有时想,社会即便不公,但它的产生在历史长河里是进步的,只是现下埋没了些人性,及对生命该有的尊崇。于是想象有一天,会把贫富、阶级、歧视、漠然、激进等代表的“社会”打破。因在生命面前,一切都那么脆弱。可有时又怕这想象成真,因整天怀揣着对死的恐慌,即便尊重了生命,也是一件极抑郁的事。当然,这是臆想。自己的命运之竹筏都断结遇石,谈这些难免让旁人笑话。但,毕竟不是童年了。再被笑话,绝不让人刮鼻子。面对这当下的社会,世事总需人去直刺它,也必有一些人去惋惜、回顾与憧憬它。除此以外,我还想到那些为命运所抛弃,却为了活下去而挣扎、坚韧的人,他们有的活在过往的岁月里,有的仍在这人世间过活,我想写一写他们,想赞美他们!2019年4月我所念到的另一处小学堂秋深了,困苦、急迫、忧郁仿佛皆来了,时刻提醒着关于那些亲人生命的所剩无几。可世事的挫磨终要人明白,做一番事是如此的难。落泪罢?无奈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微微地傻笑,觉得自己落入宿命的境地里。有时老想,家里的小河此时该飘起芦苇了。是否仍会有孩子把石子扔过河对岸比远呢?是否还会有老婆子在枯草里的石头上歇脚呢?但我很庆幸,因岁月过去了,自己仍怀有一颗孩子的心灵,而那些旧年里的小伙伴早被磨去了孩子时的光芒,变得在世俗里计较得失面子,为社会这根线牵着过活。仿佛人离开了小学堂,投入社会去,便有了身份之别,不再能骑滚在一处。我尝到了岁月的变迁,及人的冷淡。但我要事先说明,到十五六岁时,自己才打量人世这玩意的。儿时实在懵懂得可怜。这点不聪慧,总让母亲忧伤,使父亲想要用一根竹竿来调教。自己被打的日子不少,但哭过泪干了,自己还是欢喜举着扫帚捂蜻蜓,掐槐树上的白花来吃。可也因如此,小学堂便有了些坏处。自己许多胆小的念头皆从那里萌生得来。倘若傍晚玩过了头,第二天定会因背不出书来而罚站,有时会在学堂屋外的花坛上写字,有时会被喊到墙根面着壁,站到老先生听到钟响生嫌走开才罢。至于用竹板、荆条掌脸打手更是常让自己怕的。但书实是背不出,每天只有在忧虑里度过。于是,小学堂那口小钟常让自己惦记。自己也想到了法子,从家里摸了块小表戴在手上,算着那敲钟绳被人握在手里的钟点,一旦当当声响起,自己便拽起布包,定要争个头名冲出学堂。出了门,算了名次还不坏,便在旱沟林子里慢慢地晃荡,产生一点痴痴的幻想。大雁为何要排成“人”字南飞?火烧云是谁在那放的火,是西边哪家草堆着了,燎上去的么?*颗出的亮星子叫什么名字?藏在旱沟小洞里的小瓜是否被人发现了?倘若遇到栗子树,便选趁手的树枝朝那树上扔,落不下栗子却被人看见,那是自己的运气不好,需撒开小腿跑。有时会站在挑水浇棉花的落脚处揪牵牛花,看小河里的白绵羊,瞧河对岸的放牛羊的老头,拾落单的鸭子下的蛋,玩得饿了,啃山芋,烧棒头,剜草根甜舌头,也是自然的。有时呢,也会碰见人家死了人。因儿时对白丧事的恐慌,自己自然要避开棚里的吹鼓班子,但又不由自主瞧那些班子里女人的模样,揣摩她们的哭腔,及被男子花上少许钱便会躺到床上打滚的另一种职业,皆使自己从幼小心里产生唢呐声的悲冷。自己下了学堂不急着回家,长久下去,便在追闹里记着黄昏的美好,及夜的孤独寂寞。但有时天晚难免会落些雨,自己便坐在窗户下,望着罩灯肚子里的棉芯,猜外面雨的声响是落在何处上发出的,得些书外易懂的幻想。倘若运气不坏,天公作美,在黄昏里,自己便会在一处站定,或给偷熟的小伙伴当看哨得些好处,或帮死去的小雀做墓穴。有时会猜编柴席的人用怎样的玩意在手指间拉开枯柴,在祖母家前撸起裤脚站缸里踩大蒜,瞧外地卖艺戏班里的小丫头是如何用泪扳膀子玩把戏的,好奇卖豆腐那汉子幼年养成的歪头……现在说来,学堂外给我的记忆实在太深了,那仿佛是另一处学堂,让我学到除孩子该有的欢愉外,也存下了以后关于人世认识的一颗萌芽。可是,在这另一处学堂里,自己虽自由了些,但养成的胆小仍不被磨去。自己被欺负了,除用沉默外,便是用哭来吓唬人了。于是,那些野性的皆要在没栏杆的土桥边吓我,也会将我骗到河边替他们看衣服。在无聊掐草的闲坐里,自己被引下了河,欢笑地抓着草根在岸边拍水。可一旦瞧到河对岸有上眼的东西,他们便会丢下我,将衣服撑在手上浮过河去,我还未曾有在河里不沉的本领,只有上岸抱起衣服,光着身子独自绕桥跑过去。这些野性的孩子是常逃学的。我是从未逃过学,但自己明白围墙根的一摞砖块是何人从砖地里搬过去的,便自然知道他们逃学听到读书声时的阵阵揪心,了解他们躺到看瓜篷子里枕着布包睡盹觉,及其那些旱沟小河林子给他们带来的欢愉。即便总有几个为此送了小命。有时因大多数伙伴是把命送给了河里,学堂便让一些好事人监督。孩子再下河被告,难免要受些竹板打。倘若这好事人不是小丫头,黄昏的墙根定会有两个孩子厮打,这两个孩子还不至于用砖头打出血来,但会滚上满身的泥,把对方骑在身上,让他告饶。自然那下河孩子第二天又是免不了尝竹板那滋味的。这些只怪那时,孩子*常把心交付的还是小河。偶尔捡晒干的河蚌壳在临河废屋后的台阶上用手指粘玩,若在河垄上碰见一个痴呆的女人,有些野性的小伙伴便从她身后喊,让她追。这个女人脾气坏,会用砖头把一个伙伴的后脑勺砸出血来。而从那女人手里跑掉的,便在倾欲黄昏的时候,在急迫里等着“散梁”。风俗里,盖屋上梁,多要到日落西山时,在未上瓦的椽上顺上几条响鞭,忙事人站在屋上抓笆斗撒糖果及蘸了红点的馒头,看着被屋子上的人扬下来的糖果和馒头,小孩子争着抢着,欢快极了。儿时白日里便在这些玩闹的念想里度过,到夜里望着窗外的星子,躺在母亲的怀里自然会做些梦。有些梦古怪,有些梦却是涉及父母不在及生命无奈的。醒来眼总是湿湿的。便如旧年很多霜草秃枝的时候,一些老头会合伙来这,用过年做的大糖来同人掷色子换钱。在那落点小雪的日子里,我见到了这些老头是如何被年轻人打败苦恼地回去的。我明白,不多久,家里的破木门会让这类白发苍苍的老头敲响,或拉上二胡,卖灶王门神的画像,唱一点忧伤的歌,或将肩上的旧布袋放在门槛上,捧着破碗哀求要饭。我仍记得母亲这个怀揣着悲悯对待一切的人,叫石磨高的我接过破碗,从笆斗里挖上麦子、棒黍或拿刚烙的饼给那老头。那时地上的霜给我的印象太深了。除这些记忆外,给我教育*深的要数儿时夜里的雪了。在黑夜里,一个人听不到一丝声响,忽地脸上尝到雪的凉意。这欢愉,只有自己才可会意的。有时睡在床上,从父亲口里得知屋外落了雪,自己会胆怯地叫喊,感到这份夜带来的美好与宁静。待到清晨,雪息了,闲里的自己坐在向阳墙根的小凳子上,因这雪更加寂寞起来。听,从屋檐“冻溜溜”落下的水滴,如几个旧人时而慢慢,时而急促走来的脚步声,让自己多了盹意。这层闲里的寂寞,夜里太凉,连砸裂的河也结上了冰,使自己难以享受。但若要数触动孩子时的自己产生忧伤的景致,除了黄昏里的囱烟,除了满天星的夜、秋叶的碎声、正月里清晨西边的大红月亮,那便要挨到这月里瓦上的残雪了。只是,这些不是自己常存有的。对于孩子时的自己,*好是在石磨上滚个小雪球,借火的光亮,把小鞭插在其中点炸,或伸长小舌头尝那落雪。有时因生了小病,从小医院回来,便在母亲的背上,因夜的寂静,听那吱吱的踩雪声,觉得生的温暖。儿时的自己便在这另一处学堂里好奇、感受、学习、成长,渐渐明白了生命应是用何种方式度过,应怀揣着怎样的情感去面对人世,让我养出了不被社会安排所牵的性格,也给了我疲惫心灵休息的处所,添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