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中文系是治愈系》王敦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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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敦,豆瓣ID:王熊daddy,学术和文学二重身份butonepiece的治愈系“文普”作家,北大中文系学士,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东亚语言与文化系硕士、博士。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之前为中山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他长相比实际年龄小,70后,微胖,但音色雄浑优美,以教书为乐。

【编辑推荐】

作为70后的大学教授,遇到90后的学生,将会发生什么?这是一本关于70后作者在大学中文系教书的实际体验,谈及人文、青春、成长问题的方方面面,既“文艺”,又“普通”,在幽默欢乐中反思中国式大学教育,作者入乎学术,出乎文艺,游刃有余,操文艺的刀,割学术的瘤。这不是“心灵鸡汤”,而是酸甜苦辣兼备的真实的治愈。在70后老师和90后学生的交锋碰撞中,中国大学教育未来的希望可能正在萌芽。

【名人的书评】

“去求那无价的珍宝吧!”这似乎是每一个上过大学的我们都听过的教诲。一粒种子,大千世界,我们就是那一粒种子,在大学里开花,在社会上结果。不管是身在校园里的你们,还是走上社会的我们,或者正在埋头苦读的他们,都知道大学里有一个中文系,那是一个性感、迷人,又充满魅力的名词,又是一个充满淡淡忧伤,情话绵绵的心灵修炼所。但是,在作者的心中,中文系有了另一个功能,那就是治愈。不仅治愈你的生活,还能治愈你的学习,更加能治愈你的心灵,让我们一起去随着作者的视角去检视中文系那一朵朵小奇葩吧!

【中文系是治愈系的书摘】

"“以青春热烈之妙龄,当此圆熟烦闷之时代”记得从一本书里读到过,柏拉图说太年轻的人不宜读哲学。这是因为他们人生阅历太浅,激情又过于澎湃,一下子灌进去那么多哲学,他们就像小狗吃了太多的奶水,兴奋得咬起来。不幸的我当时就处于那种情况。回想上了大学中文系的我,面对湖光塔影的燕园,对于找女朋友却一窍不通。兼之自己体形过于丰腴——幼年时很可爱,可惜青春期以后并没有明显的改善——空枉负了一番良辰美景,宛如十八岁时的田汉所说:“以青春热烈之妙龄,当此圆熟烦闷之时代。”(引文出自某书对早期“创造社”的介绍。)田汉先生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快给憋死了。我也一样。就连钱理群先生也在现代文学史课上放声朗诵徐志摩的诗:“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眼看着女生们都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戴锦华老师的电影理论课上,经常能听见“前俄狄浦斯情结”、“阉割”、“菲勒斯(希腊语,阳具)中心主义”这些术语,听的时候觉得很刺激很过瘾,但听了以后又觉得更压抑了。总之在中文系是耳朵过瘾而内心愈发压抑,对于尚处于青春期的学子来说宛若“饮鸩(hemlock)止渴”。难怪心理系在三角地贴出广告,雇人去加入心理实验,男女不限,只要心理正常的人就可以。但是下面的括号里注明一句,“中文系学生除外”。然而内心又很理想很羞怯很孤傲,俨然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诗人。继而又发现北大那班诗人不光才思敏捷,而且还风流倜傥,都是些假海子(海子是北大早夭的无冕桂冠诗人)、真俗人。自己不仅不够敏捷,而且更谈不上倜傥。愤怒之余,连做诗人这条路也给堵死了,只好去做哲学家——也就是文科里的“nerd”(书呆子)了,把满腔无处宣泄的青春“利比多”(弗洛伊德氏所说的心理能量)都消耗在“文本的狂欢”里,面对满校园的莺歌燕舞,装作把头埋进沙丘的鸵鸟,一心一意去体验“终极关怀”,用“感性的头颅”去撞击“冰冷的后现代之门”。有的时候兴起,半夜洗了头清醒清醒,读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读刘小枫的《诗化哲学》和《走向十字架上的真》,俨然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王国维所说的“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第一层境界。后半夜,头发不仅干了,而且都竖了起来。但可能第二天晚上10点,从雕梁画栋的一教满足地出来,经过学生餐厅——现在没有了,变成了世纪讲堂——里面的舞会正酣,音乐悠扬彩灯流转,顿时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青春,自己整天背着个书包去一教、三教都是扯淡。年轻的心,毕竟是朝三暮四的。有的时候坐在未名湖边看水、看柳、听燕子叫,觉得做个nerd实在是出于一种失败的“移情”,用存在主义哲学讲叫做被动的“抛入”。我感觉自己是莎士比亚《亨利四世》中那个猥琐地遮掩自己乏味人生的夏禄法官,最后还是被大混混福斯塔夫揭露了其孱弱的学生时代。这个时候,我爸爸对我当头棒喝了。大意是:既然没本事,学不了理科和国际金融,又性格内向不懂交际,当个中文系nerd也就罢了。既然当了nerd,就不要变成loser(衰人)。你以为nerd好当的么?(我爸爸不会英语,当然不会说nerd和loser这些词,这是我的复述。但他举的例子我是记得的,说是再复杂的一部歌剧总谱,也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写出来的,舞蹈家一个动作反复练习上千遍,肯定和练五百遍的效果不一样。)我爸爸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我对虚度的光阴感到痛心。有道是这一把青春烈火,倒也遇到了北大人文学术的干柴,还有李欧梵、张隆溪、刘康、刘小枫、DouweFokkema(弗克玛)、FredricJameson(詹明信)等人学术报告的火上浇油。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觉得当这样的人很有派——原来做nerd熬出头来也是有希望的。这使得我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这条路一直走到今天——比《围城》里的方鸿渐兄稍强一点儿。再把似箭的光阴闪回一下,我本科毕业了。还好,因为我是“京男”,依照那时的行情,得到了收入很好的工作。很可惜,因为我“大器晚成”,这时反而更发奋了。以至于我为了在周末能去海淀造纸厂和中关村礼堂去听GRE串讲而不是“加班”,把堵车、生病等等的谎都撒遍了。所以终于辞去了很好的工作,应召去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东亚语言与文化系。回过头来看,我还是说要感谢上苍,让我学了人文——柏拉图所说的“哲学”。而青春的一腔热火也算是一件好事,不过只是药引子。哲学和人生的关系也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太年轻的人学哲学”容易伤神,就如同小孩儿听了鬼的故事就不敢睡觉一样。连工作再出国读硕、博,好多年蹉跎过去了,辛劳无算,自己不可避免地做定了nerd。常言道:人生失意十八九,造化总是捉弄人。然而转念一想,上苍对我这个nerd已经眷顾有加,让我受之有愧: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胖儿子尖叫时,这些人生至乐都一一赐予了我。就是黄金屋还没有碰到。我想,如果北大心理系(现在可能是心理学院了)还召人做试验,我可能算是合格人选了吧。但愿我那像小海豚般可爱的胖儿子到青春期的时候,能长出一副古希腊青年战士一般性感的体形,学理科或者国际金融。如果他不幸变成了文科nerd,我也要像我爸爸教训我那样教训他:说是再复杂的一部歌剧总谱,也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写出来的,舞蹈家一个动作反复练习上千遍,肯定和练五百遍的不一样。那“CSSCI”上面“一类重要核心学术期刊”文章,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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