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光德里》郭小东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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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小东一级作家,文科二级教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中国知青部落》《青年流放者》《暗夜舞蹈》《1966的獒》《红庐》《风的青年时代》《非常迷离》《非常迷惑》《罪恶》《红色娘子军》《想象中的时间》《中国叙事中国知青文学》《中国知青文学史稿》《中国当代知青文学》《逐出伊甸园的夏娃》《文学的锣鼓》《转型期文学风度》《诸神的合唱》《雨天的曼陀罗》《南方的忧郁》《知青人信札》等著作,作品多次获奖。

【编辑推荐】

《光德里》是郭小东文集的中国往事五部曲(《铜钵盂——侨批局演义》《仁记巷》《光德里》《桃花渡》《十里红妆》)中的第三部,是郭小东*推出的长篇潮汕历史纪事小说。光德里,是潮汕村庄的缩影。千百年的历史,显赫的家世,钟鼎贵胄的文史渊源,这样的村庄遍布潮汕大地。无数悠久的故事,已让千百年离乱的世道,消解消淡得微不足道。《光德里》秉承*、二部的侨批历史、家族命脉和人文情怀的描写,将潮汕地区的风土人情、历史文本、商业传奇、民俗风物融于家族史,以小见大。

【名人的书评】

“中国往事”五部曲:《铜钵盂》《仁记巷》《光德里》《桃花渡》《十里红妆》

继《红高粱》《白鹿原》之后,中国寻根文学力作

一部中国百年潮汕家族历史传承的心灵史

【光德里的书摘】

题叙

这部小说,是写一座深宅,城堡一般的老厝。不一定很乏味,但一定很久远很古旧。所以,来一点贝克尔的诗,关于爱情、天堂和地狱的诗,把远和近,分隔开来,把心灵和肉体拉得更近一些,也许有不错的味道。光德里,实在太老了!老得老人不再想起它,年轻人看不见它,没有人听说过它……也许,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可是,它就在那里,像阳具一样的碉楼。

还是贝克尔的诗。有人说,这位诞生于19世纪,也死于19世纪的西班牙人,和光德里有什么关系呢?*有丁点关联的,是他的1836年和1870年,与光德里的道光年间,有一点点的年代交集。他内心的忧伤、凄凉和痛苦,类似光德里在陈旧中的觉醒,觉醒中的迷惘,类似手风琴和椰胡的关系。夜风传播着它们的旋律,我很想写下西班牙和远东乡村的诗作。“像无名无姓的精神,像无形无状的元素”。

穿过乡村的土路,在光德里幽深的街巷中踽踽独行。任是哪年哪月!全然湮没了时间、年代和节气。秦时明月汉时关,那是太短太短的流逝!光是屋檐梁角无数重叠的斗拱,无数凹门楼里,顶上的莲标(户对),与门槛两边的门当,就已然让人不知有汉!

当这一切的华屋夏祠已渐行渐远,几成海市蜃楼,而古远的空气,依然在无人的空屋里,四处飘荡着早先的气息。那张小小的,雕满蝙蝠、凤凰、喜鹊、梅花和梅花鹿的小小的婚床,小得只容挤下两个15岁男女的躯体的婚床,亦出于列祖列宗用心良苦的安排。由是,“我是诗琴上的音符,我是紫堇上的芳泽,我是古墟上的野藤,我是荒坟上的鬼火”。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光德里有多少间房?有多少道门?我问过马伯良,问过在光德里住了一辈子或半辈子的人:光德里究竟有多少间房?有多少道门?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即便能说出有多少间房,也无人能回答有多少道门。因为,通常一个房间至少有一道门,而有的房间,就不止一道门。何况光德里有密室和地库,偏院里又有许多不规则的伙巷,还有神秘的碉楼……

我去过许多次光德里,在迷宫一般的正厅厢房,南北厝和八尺,以及偏院和伙巷之中,我从一数到一百,就再也数不下去,总是让一些别的什么,冲混了点数的秩序。

这是个储存密码的地方。这些密码隐藏了几个世纪,尘封着却又无处不在地彰显着。

有一回,当我数到第97间时,我一时忘记画上符号。

我的面前,同时开启了两道门,当我拉动前门的门闩时,我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一道精致的隔扇似乎发出了同样开闩的声音。我拉开前门,那道隔扇同时也被拉开了。前门展开多大,隔扇就展开多大。当我把前门完全敞开时,所有隔扇也全部展开。我关上前门,隔扇也依次关闭。

这是一间有无数门和隔扇的房间。

这样的房间,在光德里有多少呢?或者说,凡是有隔扇的地方,就有门;凡是封闭如密室的地方,同时又是完全敞开的。这是一种怎样的逻辑?

从大宋的马银青大夫,到马家*后的继承人,时间已经悄悄地过去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里,光德里这座不断修缮,又再造,又摧毁,又重建的屋厝,一代又一代,储存着各自的秘密,隐匿着各自的阴谋,以幽深的洞穴和不见天日的岁月,沉淀累积着经年的密约。

仿佛有吹干了血迹的轻风,从莲池的荷叶上,向光德里的屋檐轻轻地拂来。风摇动屋檐上已然风干的衰草。那些本应是充盈着饱满汁液的根茎,如今,它们已经熬干了曾经的血红,卷缩为苍白。它们赖以生存的瓦楞上的浮土,也在风中岌岌可危,一会儿便被风吹走。

老屋的残破,并没有因为一把老锁而见得安全,反而加速了它的衰落。仿佛一阵风就可能将它连根拔起。有时,在早晨或在夕阳落日之中,碉楼辉煌的剪影,就像纸糊的灯笼一般,在我的幻觉中,摇曳着莫名的颤动。它似乎更像沉潜在水波中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在折叠一般的波纹中,慢慢地,无力地向外扩展着。如同老树的年轮一般,残旧得无法辨认。

前庭铺地的青石,每一块方石之间,有巴掌大的钢铁紧紧相扣,它们互相抓紧,块块相连。青石板被踩踏得光滑同时凹凸不平,从中几可追寻数百年间,已经荡然无存的人与马的足迹。几根拴马桩,几尊上下马石,在门楼外不远处,静静地伫立着。它们埋得太深,以至于多年来,得以不受任何伤害地站在那儿。它们经历过哪些人,哪些事,哪些马匹?它们记住了,却无法说出。那是永远的秘密,包藏在石头的纹路里,永远无法破译。

我想不透的是那株刀痕斑斑的石榴树。它应该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树龄。春天它开着红色、白色、绛色的花;秋天它自然而然地结出了红籽、白籽的果实。它千子千孙,老态龙钟地活了这么久!它如何在春天如此妖娆,在秋天如此丰盛,在冬天如此衰老?哪怕奄奄一息,却又在来年生意盎然……

想不透的事就不去想它。一棵老石榴树而已。

这块有两个梯级的上马石,从未被撬动过,它像生根似的,牢牢地种在门楼一侧。马凌芳记得,父亲总是把她抱上上马石,让她站好,自己蹬上马背,然后把缰绳递给她。父亲用手勾住马嚼铁,牵着马,在光德里的深巷里信步。铁蹄叩击着路石,清晨的马蹄声,分外清脆悠扬。马凌芳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世界豁然开朗,她的目光一下子跨越了许多平常的障碍,敞亮而且辽远。仿佛有一种无法说出的诗意,飘动起她的衣袂与长发。她无意间松开了缰绳,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向着天空,闭起双眼,她呼吸到从田洋吹过来的凉风。

我感觉到那时的凉风,正在悠长而弯曲的深巷中徐徐拂过。那是永远也回不去的童年的风尘。

风尘并未散尽,它藏在斑驳的墙壁上、石缝里,驻留在老死经年的苔藓中。在那些无法离去,永远沉默不语的砂石身上,有风的痕迹。风的爱抚在一点点地改变它们的形状,由粗砺而润滑,成为老屋的历史。只有它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光德里一起,去见识往昔与未来。其实,光德里早已几度死去,是这些童年的风尘,拂起它的苏醒。光德里应该有它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灵魂。它始终沉浸在自己为自己安排的心情中。我是从母亲马凌芳的病中,读到这种悟意的。她诞生在光德里无数房间中的一间,那间面朝天井鲜花盛开的南北厅中。那天,她父亲马灿汉乘坐的轮船,刚刚在火鲁奴奴岛停靠,还有半个月,他的船才能登临中国大陆。他并不知道,一个生命正在等着他的到来。

那时的光德里,那时的南北厅,通夜的灯火和忙碌的家人,在焦急地期待着一个男婴,光德里未来主人的到来!

结果,是一个女婴!

有雨的日子,许多歌诞生了。

光德里庭前那片死去的湖,在残冬已尽的清明,因为丘陵上淅淅沥沥的雨,直把泡软的土地,化作泥泞的浆水,悄悄地就氤氲了干裂的湖底,不长的时日,泥土便有了如宣纸让轻墨洇过的潮湿。清明一过,湖底竟见出一池亮亮的浅水。人们这才记起,曾经3月的那场豪雨,把雨水深藏起来,静待着清明时节的姗姗来临。许是让淅淅的雨打芭蕉,将那沥沥的矜持敲碎,放着那喷涌欲出的饱满收藏,注满一湖明净的水!本已枯死的莲与藕,一夜之间,花苞挺出,盘叶漂在水面。这是昨夜想也想不到的!

光德里的女儿,坐在门槛上,歪头托腮想着一些没影的事。那时年少,还来不及去想一些眼中的事。她们暂时忽略了湖的干涸和莲的生长!那时的光德里,于她们而言,是一个鸟巢,一个牢笼。她们期待着飞出的时候,包括我的母亲,那个叫凌芳的女孩。

然而,光德里实在已不再是一个坚固的鸟巢了,金丝鸟笼的折断部分已四处可见,百多年来,不断有鸟儿飞出,女儿们或许是*后飞出的一群。

那天,马凌芳看到那只翅膀渍血的信天翁。每年,它都如期而至。春天,它会带飞雏鸟,毛绒绒的雏鸟,翅膀上开始长出几支坚实的羽毛,雏鸟飞得勉强,却很勇敢。这些雏鸟,不知道什么是鸟笼,它们的巢,在悬崖,在礁石,在沼地。

在沼地向海的老树上。信天翁的鸟巢,从来不找避风的地方,它们为自己选择了迎风而居的方式。这种风中的鸟,在辽阔无依的海洋中,它们的每一次远行,都在经历着没有树和悬崖可栖息的命运。它们是船和人的朋友。它们喜欢无休止地飞行。船在行驶中,在船尾的海面上,形成悬浮的气流,聪明的信天翁,始终跟随在船尾,让气流托举着,在空中滑行。它们惬意地嘶鸣,尽情地飞翔!成群结队地翱翔在浩瀚的大海。它们的生命不长,很短,但是,它们有多自由!没有任何束缚的危险。*的危险,就是不慎落单。那只翅膀渍血的信天翁,也许就是一只落单的鸟。

马凌芳忽然就想到了这忧伤的一幕。

四祖叔爷在马老夫人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过光德里。他终日把自己关在偏院里,足不出户。但是很奇怪,这座巨大的光德里,并没有因为四祖叔爷的刻意隐匿而乱了方寸。到处依然弥漫着四祖叔爷的气味,那种淡淡的略带香气,又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烟垢臭味,一种腐朽的气息。这种气息渗透在光德里的每个角落,甚至每块砖石,每根草叶,成为墙根的石敢当!

那天,四祖叔爷突然出现在偏院天井,他手杖跺地,高声喊着家丁八桂。八桂和他的老婆从工房里闻声窜出,见四祖叔爷一个人站在天井里,站得摇摇晃晃,可还一个劲地跺着手杖。这么衰弱的身体,手杖跺地,手劲还这么大,跺出火星来!

八桂夫妇连忙跑过来,一人一边搀扶着四祖叔爷。叔爷薄得像纸的身体,竟然重得很,像杵地不稳的铁棍一般,有些摇晃,却很坚硬。八桂心中一惊,叔爷回光返照,要老(死)了?

“走,去过门槛!”过门槛?八桂心中疑惑,更证实了心中的想法:这老祖叔是要死了!

在光德里,四祖叔爷说啥是啥,八桂怯生生地问:“祖叔,先过哪个门槛?”

四祖叔爷指着偏院大门,抬脚就走。八桂夫妇像抬着一根铁柱般,过了*道槛。

没听说人之将死,有过门槛一事。不过,在潮汕,但凡过门槛,是颇有讲究的,只能迈过去,不能踏上去。而四祖叔爷的过门槛,自有他的深意。我至今也未能尽释。

从那时开始,每日凌晨5点,光德里便上演一幕戏。随着一声鸡啼,偏院大门洞开,四祖叔爷由八桂夫妇搀扶着,走出偏院。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家丁相跟,一人抱着一只官帽椅,一人托着个托盘,盛着烟灯烟枪,好让四祖叔爷过门槛过累了,坐下来歇息,吸口大烟提神!

一行四人从此有了苦差,他们依四祖叔爷的吩咐,每天从5点开始,搀扶着四祖叔爷去过门槛。每过一个门槛,四祖叔爷喘着粗气,站立一会儿,跟班家丁连忙把官帽椅送到四祖叔爷的屁股下,四祖叔爷便瘫在椅子上。此刻,一个大烟泡便也烧好,四祖叔爷顺手接过烟枪,美滋滋地吸几口,这才神清气爽地起身抬步,又过一个门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四祖叔爷每日凌晨5点到7点,由四位家丁陪护,在光德里行过门槛之礼。无人能说明白四祖叔爷这一招术,究竟意味着什么。四祖叔爷从不说理由,他的严苛和古怪脾气,令人生畏。一切照做就是。10多天过去,家丁们便也不觉得十分累,反而觉得很好玩。老爷子行事认真刻板,只要照规矩做,反而简单轻松了。

他们像玩儿似的,每天凌晨准时到偏院门口,等四祖叔爷。四祖叔爷很是准时,八桂他们到偏院大门时,四祖叔爷已在天井里踱来踱去。

这天,时辰已到,天井里不见四祖叔爷。八桂问厨娘三姨,三姨说,昨夜咳了一夜,现在还在睡呢!

“谁说我在睡啊!”四祖叔爷拄着手杖,出现在石阶上。他头上多戴了顶瓜皮帽。硕大的蓝宝石帽正,在晨曦中闪着幽光,把四祖叔爷的脸映衬得灰亮,有点惨白,倍加衰颓。四祖叔爷有些赧然地说:“睡过了,走啊!”四祖叔爷即便有歉意,也依然冷硬。这就是四祖叔爷的气度与风格!

光德里既然有无法数清的房间,自然更有无法数清的门槛。少有人去想过这些事,但四祖叔爷不同,别人数不清,他一定能数出结果来。今天应该去马氏家庙。

一行人出了偏院,八桂夫妇搀扶着四祖叔爷,刚走了几步,四祖叔爷便甩开八桂:“我自己走!”八桂有些愕然,四祖叔爷又甩开八桂老婆:“你也走开!”径自往外走去。一行人紧跟着四祖叔爷,往马氏家庙走去。从偏院到家庙,要穿过两条伙巷,绕过面对前庭的荷塘。四祖叔爷一改往日病态,健步如飞,四个跟班一路小跑,紧跟其后。

四祖叔爷到了家庙门楼前庭,扶着门口的石鼓,颓然倒下,八桂飞身上前,一下子把四祖叔爷揽在怀里。八桂十分惊慌,瘫在他怀里的叔爷,软软的,干瘪而且衰老。

八桂被吓得不知所措!忽见四祖叔爷伸出手来,指着家丁手里的烟枪,家丁连忙把烧好的烟泡连烟枪递到叔爷手上。

四祖叔爷慢慢缓过劲来,又猛吸了几口,心满意足的样子。他突然站了起来,甩开八桂等人,大踏步向门楼而去。八桂他们看得清楚,四祖叔爷在家庙高高的门槛前,停下了脚步,略微犹豫了一下,突然抬脚迈过门槛……

没容八桂他们赶到跟前,四祖叔爷似乎一脚踩空,倒了下去,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身体搁在门槛上……

四祖叔爷双目放光,死了。

太阳刚刚升起,*道霞光照在四祖叔爷身上。他的蓝宝石帽正熠熠放光,脸上一片红光。光德里红彤彤的!天大亮了。

八桂悄悄摘下四祖叔爷瓜皮帽上的蓝宝石帽正。

城堡

光德里一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城堡。它*早的部分,是环绕着马氏家庙而建的几座下山虎,那种类似四合院的简单屋厝。自宋至清同治年,七八百年间都没什么动静。

从短命的同治年,到光绪初年,马家已诞下7个男丁,他们是马灿汉的父辈。

此时的马家,已是名门望族,暹罗、上海的显贵,开始回乡兴建七星拱月的光德里。7座各带前后花园、偏院和后库的驷马拖车,占地50亩。光从上海和暹罗,银圆就装了几艘小火轮,侨批不计其数。建屋的楠木、紫檀,做家私的花梨酸枝,分别从泰国和印度运来。

更为奇巧的是,马家老大在屋厝周围,还建了四座四层高的碉楼。这固然乱了潮汕屋厝的建制,却自然成为后世的风景。

再后来,因这四座碉楼的缘故,光德里有一段时光,变成了民兵指挥部。这是去世多年的马家老大始料未及的。

我本要去光德里,却滞留在河边磨坊。是那扇巨大的水轮,在惨白的月色中,像妖娆的女鬼,魅惑所致。

想象中的光德里,比近在咫尺的磨坊,更加真切。那真切是信天翁眼中的真切。

没有比信天翁这种候鸟更忠诚更纯粹的生灵了!它是天地之灵的一个器官。每年,它都分毫不差地、千里万里地往返,守时守信地经过光德里,它仍不忘在碉楼上歇脚,不忘对着光德里的窗棂啁啾几声,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去。它们子子孙孙,代代如此。从辉煌显赫的光德里,到家庙坍塌几为废墟,门楼深锁的光德里,信天翁们从不势利与懈怠。年年如是。

我看见一只红顶信天翁在女儿墙上引颈探头,倾听瞽姬的弹唱,不时啁啾几声,似在呼应。可惜瞽目无视,瞽姬难知,信天翁惆怅而去。

我在《桃花渡》里,也写到信天翁,它与我一路做伴,带我去寻找我苦难中的母亲。

可是在清明,在这月朗星稀的月夜里,磨坊没有信天翁的消息;水鬼马的背影里,没有信天翁的声音。流过光德里的练江,连淌淌水声也消逝了。

光绪年间去过光德里的世人,早已过世。而光德里却还活着,虽然老态龙钟,可是写满了诸多密码,写满历史的全部。墙脚新生的春草,深潜在土里的根须,也许是同治年、光绪年或民国时的老芽旧土呢!它们无处不在,像极了水鬼马的背影。他时时蹲在那里,又分明不在那里!

他在哪里呢?

要找到藏宝图,自然要找到水鬼马。

他是己丑年的光德里*后活着的人。他甚至能回忆起光德里*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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