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沈从文家事》刘红庆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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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红庆,作家,1966年生于太行山。先后就读于晋中师专、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近年致力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与推广。著有《向天而歌》《佛心学侠》《侯宝林:江湖江山各半生》等。

【编辑推荐】

《沈从文家事》是一部坦白真切的私家历史,沈从文长子沈龙朱首次披露沈家鲜为人知的家族掌故。

【名人的书评】

听沈龙朱聊往事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说的故事,有的是我知道的,有的是我隐约知道的,还有更多的细节是我从来不知道的。从细节中,呈现一个更微观的沈从文,这是我和老愚君的约定,恍惚也是命该如此的一个与沈从文的约定。关于沈从文的书已经很多,我希望这是不同的一本,是渴望了解沈从文的人都想获得的一本。也许这里没有什么思想启示与人生励志的内容,但我真诚地在聆听沈从文儿子的讲述,并从中聆听沈从文的足音,聆听沈从文的心跳……

——刘红庆

红庆兄这本书,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传记,也不是学院里的高头讲章,但我以为是近年沈从文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贡献,不仅有新材料,更有观察作家的新角度。沈从文的家事,过去虽有涉及,但本书最为全面也最细致。我想,本书可能会成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的一本重要著作。

——谢泳(学者)

【沈从文家事的书摘】

红庆兄漂流北京已十多年,其间我们虽然只见过一两面,但时有电话联系,我也非常关注他的写作情况,他已出版过十几本书,成绩最著的是人物传记,他在这方面的成绩,比职业作家、学者的工作毫不逊色。他这本关于沈从文的书,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传记,也不是学院里的高头讲章,但我以为是近年沈从文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贡献,不仅有新材料,更有观察作家的新角度。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现在面临很大的困境,因为这个学科涉及相当多的中国现代政治生活,而目前相关档案的解密程度极低,严重影响了学科的发展。公开的史料虽然也还有相当开阔的空间,但浮躁的学风和急功近利的学术制度很难让学院里的人安静下来,倒常常是学院外的学者能给我们这个学科吹来新的空气。我想红庆兄这本关于沈从文的书,可能成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的一本重要著作,因为这是沈从文的家事,过去虽有涉及,但本书最为全面也最细致。

我近年写文章,常提到胡适晚年的一个感想,他曾和朋友说过,差学校也出好学生,当然他这个话主要是对文科学生说的。胡适一生,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能平等待人,特别是学历极低而在某些方面显示了才能的人,胡适一向极为尊敬。如果就学历而言,中国现代学者中,恐怕没有什么人能赶得上胡适了。他是第二批庚款留美学生,虽然没有在清华读书而直接放洋,但论校史渊源,说胡适是清华出身也不为过。他从美国留学回来,一到北京大学就当教授,虽然他的博士学位问题后来稍有争议,但当时没有人怀疑胡适的本领。胡适在北京大学由文学院长一直到北大校长,最后光世界知名大学的荣誉博士就有三十几个,但胡适晚年还能讲这个话,就不光是道理而是一个人的胸襟了。这个境界在胡适一生中,还不光是一个经验和品德的问题,而体现相当高的人生智慧。1937年7月,胡适在庐山谈话会上讲话,为国家在抗战期间的高等教育出谋划策,他讲了四个意见,其中有一个意见就是国家一定要尊重同等学力。胡适给出的理由一是可以救济天才,二是可以防止造假。沈从文如果不是遇到胡适这样境界的人,以后的发展会受很大影响。无学历的人提倡尊重同等学力,常会被认为是为自己的出身找借口,而像胡适这样要啥有啥的人来讲尊重同等学力,就最有说服力,可惜不是有这样地位的人都有这样的境界,这需要绝大的自信和从容。

红庆兄的长处是文字感觉好,长于叙述和描写,无论多么枯燥的生活,到了他笔下总能有声有色,这个本领可能是天生的,我在学校时就和王志华老师多次说过,刘红庆真会写。我至今不怀疑这个判断,红庆兄的文字不仅简洁而且还有表现力,有感情、有美感,他写的书,无论偏重理论还是侧重生活,都非常好读。夸大一点说,这一特点,倒还真是和沈从文先生有点相似,他所以喜欢沈从文,可能潜意识中也有此种感觉。

我在太原的时候,隔一段时间,总去常风先生家聊天,比较多的是谈周作人先生、钱锺书先生,但也有几次说到沈从文先生。常先生上世纪三十年代初与沈从文相识,友谊一直保持存到沈从文去世。沈从文先生长常风先生八岁,沈从文先生小学没有毕业,而常风先生是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出身,但我记得,常先生只要一提起沈从文先生,言语中充满敬意。他常说,沈先生了不起,他不但是小说家,更是文艺理论家和评论家,你要多看他的中国现代作家论,还有《废邮存底》中的文章。沈从文先生去世以后,常先生有一篇怀念文章《留在我心中的记忆》,平静地叙述了他一生与沈从文先生的交往,在纪念沈从文先生的文章中,这篇很让人感动。常先生说: 我一直认为不论什么人,只要认真仔细阅读沈从文的小说,研究比较一下他的用字遣词和造句,表现方法、以及篇章的结构,总会认识这位小说家确实是在写作中不断学习着,试验着用最恰当的字,尝试各种句子的结构,篇章的组织,他总在寻求最完美的艺术表现。他的每篇作品都确实就是一篇新的‘习作’。在这点上我一向认为沈从文先生是中国现代作家中少有的风格作家。

常先生每和我提到沈从文先生,常是叹息,对于他不写小说,常先生口中总是一句话:太可惜,太可惜。现在想来,常先生的叹息声中,是对一个天才命运的无奈,更是对一个时代没有让一个天才作家继续写下去的感慨。沈从文先生的命运很让人想起一个时代。沈从文先生是一个从湘西来的 乡下人 ,初来北京时,他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但他是一个天才作家,很少人有他那样对于中国文字的感觉,他写得太好了。那个时代是适于天才生长的,特别是文学天才。沈从文先生没有上过学,但那时的文坛并没有因为他只有小学程度而看轻他。一个有趣的事实是,最看重沈从文先生的恰恰是那些留学欧美的学生,这体现出那个时代的大气。

一九八〇年,沈从文先生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个演讲中说,有些伟大的批评家,半个世纪以来,一个二个在文坛上都消灭了, 我自己却才开始比较顺利掌握住了文字,初步进入新的试探领域。 沈从文自信的不是他比别人更有思想,比别人更有勇气,而是自己 掌握住了文字 ,对一个作家来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谢泳

2012年3月24日于厦门

我跑到青岛海边听潮,是在把《沈从文家事》书稿交给老愚之后。大半年间紧张的采访与伏案工作,让我有点头昏眼花,我渴望短暂的休息与放松。

波浪还是八十年前的波浪,游人早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代了。在德式矮楼间挺起了几座现代建筑,青岛的这片迷人的风景,便有了几处硬伤。好在,这些伤不会伤到沈从文的眼。我走在海边,想象着沈从文眼中没有高楼的青岛与大海的静默的对话。

我是专门来寻访沈从文故居的。虽然临街的大门紧掩着,不能扣响,但在这沉静着的老街上,我依稀听到沈从文琐碎的脚步。他或者上课归来,或者听浪而去……

靠近碧蓝的海,在红色的屋顶下,沈从文年轻着,朝气着,爱恋着,畅想着,这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事情,距今过去了八十年。

我在这本书里,没有涉及沈从文青岛往事。因为叙述故事的沈龙朱老师,没有关于青岛的记忆。可是,事情就是奇巧,在老街不远处的康有为故居,我居然碰到了当地学者、中国海洋大学杨洪勋先生,他研究 沈从文1931—1933年间在青岛的文学创作 ,并形成论文发表。沈从文曾说: 青岛是我一生中留恋的地方,也是我现在向往的地方,我一生中创作最多的地方就在青岛。 而杨洪勋的研究心得是: 青岛无疑是沈从文一生中居住时间较短,而文学创作数量又是最多的地方。

不远处,还有老舍故居,老舍于此写下著名的《骆驼祥子》。在这里,我聆听了 青岛才子 、文物专家巩升起讲述筹集创办 《骆驼祥子》博物馆 的艰难与不易。那么,青岛 沈从文故居 何时可以从民居开辟成纪念馆,为我们立体呈现出沈从文在这个滨海城市的创作与生活的全貌呢?

海边漫步,感受着海风的吹拂,我仿佛回到北京城南,回到沈龙朱老师的书房。下午的阳光从朝西的窗户照射进来,沈从文先生著作的浓香充溢着,我听沈龙朱老师散漫地谈论着关于沈从文的长长短短。墙上,沈从文在一张由黄永玉拍摄的照片里,永远微笑着,好像在听我们聊天……

于是,我感受着紧张的生活里难得的超脱与幸福。

面对大海,面对像大海一样包容的沈从文的故事,我心存感激。感谢沈龙朱老师和他的故事,以及他自以为笨拙实际非常精彩的绘画。感谢苏州张以迪先生补充的照片。感谢我的学长谢泳先生写来热情洋溢的序言。感谢我的太太李晋萍帮助整理了所有录音并校对了书稿。亦感谢我的助手弓宇杰在采访中所做的贡献。

当然,对于本书的 助产士 老愚先生,我一样表达由衷的感谢。

还有许多沈从文的研究者,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以沈从文一样的精神默默无闻地工作着,他们的成果今天或者未来将为世界所知道,并感染更多的人去理解沈从文,从而理解我们整个民族,并由此开始,自信地融人世界。

二〇一二年四月七日

版权页:

插图:

在我看来,愈老愈与父亲模样接近的沈龙朱,他说自己的脸没有父亲的脸宽。而性格上,他这样说: 我和父亲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的。我说话哇啦哇啦的。他不这么说话,老是细声细气的。还一直坚持用湘西话,本性不改。

沈龙朱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二十来岁就离开家乡了,而一直放弃不了家乡话?而从小生长在合肥的张兆和,居然就听懂沈从文在说些什么。我问: 张兆和听沈从文的话没有障碍吗? 沈龙朱说: 嗯,那倒是,甚至于我们小时候还要她翻译。

沈龙朱说: 我父亲湖南腔改不了,我母亲安徽腔改不了,这两个人都没有改。你看我母亲,她苏州上中学,上海上大学,结果她是安徽腔,他们家里都是安徽腔。

一九三四年,沈龙朱出生,一九三七年弟弟沈虎雏出生,这样就有了沈从文的四口之家。在那样艰苦的年代里,吃饭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张罗家用成了沈从文顶头疼的一件事。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九日,他致信大哥沈云麓说: 我们这里一切都好,小龙朱精神尤好,终日大嚷大闹,天气极寒,惟彼依然想在屋外寒气中玩。……小龙朱每早就必需吃一个大馒头,半磅牛奶,一个鸡子,两片饼干,有时且得饶几调羹稀饭,三片咸萝卜,总拢算来,数量也就大有可观了。中午他吃一大碗半稀不干的饭,下午啃一个大梨,晚上又是一大碗稀饭,真可说是一橡皮口袋,人小空心大! 一九三七年七月三日,沈从文在给大哥沈云麓的信中又说: 小孩子大小都好,身体健康,脾气正常。小的虽落地不过一月,手脚神气都如二月孩子。头发极黑,手脚极白,额门宽而高,声音壮大。只是食量太大,因此吃其母奶以外尚得补充奶粉二次,方能过瘾安睡。

就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孩子们长大了。沈从文说湘西话,张兆和说合肥话,沈龙朱说北京话,小儿子学说话的时候全家呆在昆明,于是沈虎雏首先学会了昆明话。结果是,一家四口的日常用语是四种方言:湘西话、合肥话、北京话、昆明话。沈龙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昆明以出生在北京为荣,愿意使用北京话。

合肥话,属于北方方言中的江淮方言,俗称下江官话。下江官话主要流行在长江中下游,包括安徽、江苏、江西部分沿江地区。而湘西话,属于楚语、湘方言。云南话又是怎样一个特点呢?没有在那里生活过的我,很难想象。

这四种方言在一起怎样交流?我设想了一下,将来有机会从这几个地方请四个人来表演,看他们在怎样有趣地交流,重新呈现一下沈家当年的情景。

孩子们渐渐懂事了,在国乱流离中,沈从文和张兆和要说一些成年人的话题,也许涉及政治,也许涉及家庭生计,也许是他俩的青春往事。反正不希望两个小孩知道,于是,他俩发明了黑话。

沈龙朱说: 父母两个人有时候要说秘密话,说悄悄话,不想让我们听见。 我问: 就说湘西话? 沈龙朱说: 不是湘西话,黑话。 我继续追问: 黑话是什么地方的话呢?

沈龙朱说: 实际上就是湘西话加一点土著的词在里头。他比如说:‘罗果里给老小龙……’,我可以听懂一点,小龙。 小龙,显然是在说沈龙朱。沈龙朱说: 肯定是说我呢,然后就叽里咕噜说些别的东西,就听不懂了。

我问: 你们听不懂爸爸妈妈的话?

龙朱说: 听得懂。如果故意不让听就听不懂了,那是黑话呀。

父母在哪儿说黑话? 也在床上呀。

独独属于沈从文与张兆和之间的 黑话 ,随着其中的一个离世,这种语言的存在就丧失了意义。随着两个人的离世,这种 黑话 就永远消失了。

与沈从文张兆和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孙女沈红能听懂 黑话 吗?沈龙朱说: 沈红也不会,也不可能听瞳,沈红就很少听见这个东西了。黑话都是我和弟弟小时候,在云南,住在一个屋里头,睡在一个床上,一家人挤在一个床上头……

沈龙朱比弟弟虎雏大三岁。他说: 我们两个小时候好极了。在外头淘气当然也有了,但在家里头淘气,主要是我们两个人。

童年时代,爸爸妈妈睡一张床,龙朱和弟弟睡一张床。早晨,很早就醒了,却并不起床。两个小孩子就听见爸爸妈妈在说悄悄话。有时候,沈从文也会在这个时候给孩子们讲故事。早晨醒了,在被窝里听父亲讲故事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父亲不讲,孩子们自己也有乐趣。沈龙朱说: 也有时候就是我跟弟弟两个人,瞎编故事,胡编。说的是做梦,今天说梦吧,就说自己的梦,梦可以编得一塌糊涂,钻到地心底下去啊。或者我们叫地心砖的东西放在车的表面上,我们就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火里可以钻,地里最硬的岩石也能钻过去啊,想象里的这些东西。 一直到沈龙朱上了初中,弟弟已读小学,他俩还要在床上说半天。

沈龙朱回忆说: 有时候,天冷,四个人挤在一个大床上头,两头。我和弟弟两个在一头咕噜咕噜说,他们俩在一头咕噜咕噜说。很多这样的时候。因为当年的床是很小的。云南的时候,干脆,像冬天,那就是爸爸妈妈被窝里最暖和了。小孩自己的脚半天捂不过来,钻到父母被窝里头,啊,舒服极了!本来是我和小虎两个人睡一个小床,他们俩睡另外一个房子,弄不好我们两个人就都钻过去了。小虎跟我还是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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