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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小说》选收的巴金的小说主题与意境,既把握时代又富有美感;结构布局精巧,而悬念丛生,线索环环相扣;人物塑造真实立体,性格复杂,感情丰富;情节贴近生活,又以最普通的、日常的、平淡无奇的生活,反映重大的社会问题,把普通生活中琐碎的小事件与广阔的社会背景有机地、自然地联系起来。
巴金(1904—2005),出身于四川成都一个封建官僚家庭,祖籍浙江嘉兴,原名李尧棠,字芾甘,小说家、散文家、翻译家,被誉为中国的 一代文学巨匠 。巴金早年受 五四 文学思潮洗礼,追求民主、平等,追求光明、正义,毕其终生从事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 激流三部曲 (《家》《春》《秋》), 爱情三部曲 (《雾》《雨》《电》),以及《寒夜》《憩园》《随想录》等,其作品被翻译成近二十种文字在世界各地传播。
巴金是以一个战士的姿态从事创作的,他的小说大都是写旧家庭的崩塌,以及青年一代的叛逆反抗。作为一个具有强烈的热情、博大的爱心和敏锐的感性,富有诗人气质的作家,巴金以创作为自己生活的组成部分,坦诚地记录和描写自己的生活经验,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独特理解和追求。他用带着情感的笔锋,描写和讴歌青春,抒发青年人的时代苦闷,在当时的年轻人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深受广大青年读者的喜爱。
本书以巴金后人李小林老师亲自选编的我社 世纪文存 版本为底本,篇目略作增删调整。在编辑过程中,我们根据目前通行的语言文字规范,对个别字词、标点做了适当的修改,以方便大众读者尤其是学生读者的阅读。就总体而言,我们尽可能地保留作品所体现的时代风貌。对于那些体现了作家鲜明创作个性的字词,也按巴金其他著作的出版惯例予以保留。
小说在编辑过程中难免存在不足,热忱欢迎广大读者继续提出宝贵意见。
浙江文艺出版社
有一天我和女儿小林谈起浙江文艺出版社编选的我的散文集,小林说: 还可以编选一本篇幅差不多的小说集。 我说: 那么你来试一下。 现在她把小说集的全稿送到了我面前,厚厚的一册,我翻看了一遍,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为这本小说集写几句话。
我年轻时候编集子、出书,总喜欢在书前或书后写一些心里话,好像害怕读者不懂自己的用意,还拉住他们喋喋不休。别人说我哕嗦,我并不在乎。话越积越多,也是厚厚的一册。
大概是这样吧:人年纪越大,讲话越少。我写来写去,也感觉到笔重千斤挥动无力了。很奇怪,在广州出版的那本《序跋集》是怎样编成的?
不管怎样,我还要为这本小说集写几句话。于是我又翻开这部稿子,我一眼看到 莫东先生 几个字。这是我早期短篇小说《复仇》的第一页。莫东先生是一个讲故事的人物,真实的生活里他是沙多一吉里,拉封登中学的德语教员,我在他的班上学习了一年,1928年暑假后我离开中学,他已到南方避暑去了,以后便没有再看见他。
1979年我重访沙多一吉里,中学似乎改变不大,但是我见不到一个熟人。人们和我谈起校长赖威格、总学监热沃米尼,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还有人满面笑容地谈到莫东先生,我觉得眼前一亮,马上记起来五十一年前身材高大的莫东先生就在学校的院子里跟我告别,他惋惜不能同我在一起继续学德语,他希望我回国后不要放弃学习,他送给我一本巴黎出版的德语课本作为纪念。
我对这位老师有较深的感情,我经常把他的礼物带在身边,有空便拿出来朗读。1940年我去西南,也带了它去,从昆明到重庆,给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住在沙坪坝的时候,几乎每天拿着这德语课本一个人在茶楼上消磨大半个寂静的上午。后来从成都回重庆,我便写了《爱尔克的灯光》。爱尔克的故事就是在德语课本中看到的。姐姐爱尔克每夜在窗前点着长明灯,给航海的弟弟照路,最后她带着希望进入坟墓。在我的想象中她闭上眼睛前叹一口气说了一句 我有信仰 ,她相信她的亲人还在海上。
抗战胜利后我回到上海,丢失了从沙多一吉里带回来的德语课本。德语并未学成,而唯一的把我和老师的纪念连在一起的东西也消忘了。我为那些失去的记忆感到惋惜。
那些记忆真的失去了吗?怎么我又在这本集子里见到了 爱尔克的灯光 ?我明明看见莫东先生在学校院子里。不,记忆永远不会消失。我为一本书所写的前言后记都是挂在窗前的一盏小灯,不是为读者而是为作者自己照亮道路。
巴金
1992年5月30日
有一天就在我埋头逛街的时候,我的左膀忽然让人捉住了,我吃惊地抬起头来,我还以为自己不当心踩了别人的脚。
怎么,你在这儿?你住在哪儿?你回来了也不来看我!该挨骂!
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姚国栋,虽说是三级同学,可是他在大学读毕业又留过洋,我却只在大学念过半年书,就因为那位帮助我求学的伯父死去的缘故停学了。我后来做了一个写过六本书却没有得到多少人注意的作家。他做过三年教授和两年官,以后便回到家里靠他父亲遗下的七八百亩田过安闲日子,五年前又从本城一个中落的旧家杨姓那里买了一所大公馆。这些事我完全知道。他结了婚,生了孩子,死了太太,又接了太太,这些事我也全知道。他从来不给我写信,我也不会去打听他的地址。他辞了官路过上海的时候,找到我的住处,拉我出去在本地馆子里吃过一顿饭。他喝了酒滔滔不绝地对我讲他的抱负、他的得意和他的不得意。我很少插嘴。只有在他问到我的写作生活、书的销路和稿费的多寡时才回答几句。那个时候我只出版过两本小说集,间或在杂志上发表一两篇短文,不知道怎样他都读过了,而且读得仔细。 写得不错!你很能写,就是气魄太小!’’他红着脸,点着头,对我说。我答不出话来,脸也红了。 你为什么尽写些小人小事呢?我也要写小说,我却要写些惊天动地的壮举,英雄烈士的伟绩! 他睁大眼睛,气概不凡地把头往后一扬,两眼光闪闪地望着我。 好,好。 我含糊地应着,在他面前我显得很寒伧了。他静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第二天便上了船。可是他的小说却始终不曾出版,好像他就没有动过笔似的。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这位朋友,高身材,宽肩膀,浓眉,宽额,鹰鼻,嘴唇上薄下厚,脸大而长,他并没有大的改变。只是人稍微发胖,皮色也白了些。他把我的瘦小的手捏在他那肥大的、汗湿的手里。
我知道你买了杨家公馆,却不知道你是不是住在城里,我又想你会住在乡下躲警报,又害怕你那位看门的不让我进去,你看我这一身装束! 我带了一点窘相地答道。
好了,好了,你不要挖苦我了。去年那次大轰炸以后,我在乡下住过两三个月就搬回来了。你住在哪儿?让我去看看,我以后好去找你。 他诚恳地笑道。
国际饭店。
你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有十来天。
那么你就一直住在国际饭店?你回到家乡十多天还住在旅馆里头?你真怪?你不是还有阔亲戚吗?你那个有钱的叔父,这几年做生意更发财了,年年都在买田。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他放开我的手大声说,声音是那么高,好像想叫街上行人都听见他的话似的。
小声点,小声点, 我着急地提醒他, 你知道他们早就不跟我来往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现在成名了,书都写了好几本, 他不等我说完便抢着说, 连我也很羡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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