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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城,学者、作家。执教于浙江农林大学,日本神奈川大学历史民俗学博士。涉猎一堆杂书,游历一些国度,认识不少奇人,尝过各种好茶,看过几幅名画,写下几句诗歌(但从不发表)。著有长篇纪实文学《人间仙草》,文化随笔集《一千零一叶》,学术专著《茶席艺术》《隽永之美》等。执行导演话剧《六羡歌》,参与策划、制作的纪录片《中国茶:东方神药》获六项艾美奖。
长篇小说《药局》以俞氏家族的兴衰为经纬,厚重的地域文化为背景,明代历史事件与人物为筋骨,丰富的传统文化事相为血肉,熔铸了中医药文化之魂,塑造了创立于明代初年却又湮灭在历史之中的“圣山药局”的历史传奇。
药王俞善麒与医宗朱丹溪的师徒传承,圣山药局随着朱元璋而崛起却在“靖难”之中遭遇劫难,俞冲之追寻建文帝的艰辛足迹,俞散之与郑和下西洋的光荣与梦想,俞念草的使命与坚守,叶嘉传的爱情重生,俞念芯的出生之谜……这些扣人心弦的情节呈现着家国、历史、未来的对应与交织,表现出超越于现实历史之上的力量。
层层揭秘六百三十年中医药家族的传奇故事
交叉叙述古今各四代人坚守使命的跌宕人生
一部由鲜活的当下接通历史血脉的辉煌长歌
主要人物表
古代人物
朱震亨号丹溪,乌伤人,金元四大家之一,中医药滋阴派开创者,一代医宗
刘伯温政治家,明朝开国元勋
俞涞浙江武义人,俞源村俞氏五氏祖,刘伯温同窗至交
俞善麒俞涞的儿子,朱丹溪弟子,圣山药局的创始人
冯卿如俞善麒的妻子
冯道传乌伤耆宿,俞善麒的岳父
五味子朱丹溪的药童,后随俞善麒学医
杜雄黄朱丹溪的大弟子,俞善麒的师兄,太医院掌院
朱元璋明朝开国皇帝
徐达朱元璋*倚重的明朝开国军事统帅,淮西二十四将之一
姚广孝和尚,法号道衍,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历史上著名的黑衣宰相
朱允炆朱元璋之孙,建文帝
朱棣朱元璋之子,永乐大帝
俞冲之俞善麒与冯卿如的长子
玉竹俞冲之的妻子
俞森山俞冲之的儿子
叶天罡武术家,明太祖虎贲卫,玉竹的爷爷
俞散之俞善麒与冯卿如的次子
月见俞散之的红颜知己
俞忍冬俞散之与月见的儿子
郑和云南人,小名三宝,称三宝太监,明朝航海家、外交家
阿芙蓉古里国王的公主,俞散之的妻子
俞沫药俞散之与阿芙蓉的女儿
白术公圣山药局俞善麒的老仆
当归婆圣山药局冯卿如的老婢
孤月大师日本中医大师,朱丹溪好友
田代信纲孤月大师弟子
现代人物
俞念草企业家,圣山集团董事长
叶嘉传中医专家,圣山集团总裁
俞念芯俞念草的弟弟,中医药理论研究专家,圣山集团副总裁
冯志远乌伤文化耆宿
陈香梅著名华侨、社会活动家
俞念苓新加坡大学教授
俞水木赤脚医生,俞念草从未见过的族叔
晶晶俞念草秘书
小蔓俞念芯秘书
老傅退伍军人,戚家军基地守护者
佐野贤首日本丹溪学社会长
引子从哪儿开始了不眠之夜?喉头发甜,一股血腥气从肺里传上来。攀爬在一块巨大岩石上的女人十指尖已经渗出鲜血,就靠岩壁上那几处孔穴,抵死挨着。绝望、挣扎,就差那么点距离——一轮硕大的圆月血红地衬着崖顶上那棵正开着花的石斛草。
一步之遥,女人却感到了失败,她把生命拧干了,她记得自己已经这样挨了不知多少年……
不顾一切地*后一冲,只要抓到那棵草,即便摔下!即便死!牙齿在啮合,指甲根根断裂,指骨从血肉中裸露出来。她一把握住了岩壁的一处凸起,却是滑腻腻的。用尽全力往上*后一探,抓到那棵草!心一悬,一激,她感觉到了完美的失重。掉落下去的瞬间很舒服、很轻松。同时,她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又苦又暖的药香伴随她粉身碎骨。
药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熏。
乱糟糟的,处处是人奔来跑去,那些人时而仓皇呼救,“走水啦——走水啦——”时而又似乎在笑着观看。
一座三重陡檐的楠木楼正从楼内向外吐着火焰,楠木的金丝焕发出梦幻般美妙的纹理。一条条蛇芯子一闪一闪地舔着梁柱。楼内的草药与药书、药典已成燃料,烧得整条街、整座城、整个大明王朝、整个世界都是浓浓的药香。
没有人救火,都停下来欣赏,这百年不遇的盛况,火的盛宴,药的盛宴,楠木的盛宴。
只有她焦渴、急迫,但她好像隔着很厚实的玻璃,哪怕只是一杯水,也泼不上去。火终于开始包裹了密实的楠木的表层,一丝一缕,火与木融为一体,这样密密地刺绣一般燃烧,三天三夜,分不清是地狱还是天堂。
一块带着火的匾额从楼顶摔下来,化为焦炭。
她好像还看到,楼内隐约有人!伏案读书状,煎药状,相拥状……统统化为焦炭。
呃、呃——啊——
尖叫声把自己的喉咙划破了。
她从万丈悬崖摔在了一块木板上,那块木板有断口,有棱状的凸起,在切她的肉。
盆骨扩张,骨缝慢慢开裂,疼痛。一个肉团在下身将出未出,牵引着所有内脏和血管,闷闷地钝痛,一锤一锤砸下来,其中又伴随着精巧绝伦的锐痛,一楔子一楔子地穿刺上去。
疼痛打开了所有的感官,腥、甜、苦、酸、咸、臭、胀、涩、痒……连胸口陈年的旧伤疤也重新裂开,绽放着肉红色的玫瑰。
她好像不是人,是一件容器。
她一丝不挂,疼痛的同时竟还感到了羞耻,昏头昏脑,浑身湿漉漉的体液,身体的每一个孔洞都在往外分泌、流泻。
背部已经僵硬了,肌肉抽搐,身下的木板上凸起两个字,镶嵌到她的肉里,磨着她的脊骨。摸上去隐约有个“山”字。
俞念草在焦灼中醒来,睡衣都让汗浸湿了,干涩,疲惫。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心脏还在狂跳。睡觉比工作还累。她顺手抓了床头柜上的饮料,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去。这是自己公司新开发的改善睡眠、调节人体平衡的功能性饮料,还没投放市场——他们不知道,这是为自己调出来的方子——她长出一口气。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勉强睡了三小时,又是这样的噩梦,接下去,只有等天亮。
冲了澡,看着镜子里的裸体和脸,眼睛里布满血丝,盯着自己看久了,感到恐怖,又无法把自己从自己的眼神里挪开。
呜——呜——呜——
救护车那种怪异的鸣叫声,在窗外异样的世界里划过,渐渐没入到遥远的什么地方。大约又是亡灵。
俞念草深度焦虑,渐渐地陷入前半生的回忆中。失眠就像中午十二点之后的影子,越拉越长,牢牢地跟着她。先是喝一杯红酒进入无何有之乡,进而是半瓶、整瓶地灌自己,却只会加剧第二天的生理负担。之后是美国进口的褪黑素,冥想疗法……*后还是吃药,一次一颗,可是要两颗才能入睡。第二天头会涨,但可以克服。她害怕药物依赖。西药真是太方便了。
吃药,强迫自己上床,入睡,噩梦,醒来,有时会呕吐。清醒得像个鬼。
天亮就好了,天亮之后俞念草就把自己打扮起来,把自己像楠木楼一样燃烧起来。她会榜样式地树立健康、美丽的形象,分享她的经验。她光彩照人,顾盼神飞,八面玲珑。她的眼睛会说话、会拿人、会迷人,还会杀人。她拥抱、缔造中医药事业的王国,为此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她愿意牺牲,愿意燃烧。
只是,她早已开始陷入彷徨,这样夜复一夜的疼痛与空洞的灵魂,还能撑多久?电视台、公交站、地铁、超市,到处都是俞念草为自己企业代言的巨幅广告,人人都拿她作为疗愈身心的标志,她还能找谁疗愈呢?
她拿起手机,“嘉传,赤脚神医,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回国?回来的话,看看老朋友好吗?”
此刻的叶嘉传正搭乘着“义新欧”铁路的货运专列,坐在车头的特别技术人员车厢内。列车穿梭在繁华和蛮荒的世界,田地像百衲被,人类杂乱的生活痕迹,远远望去,都形成了一种近乎美的秩序。
经历过改革开放初期欲望爆炸的年代,身心都垮掉过,然后想把自己疗愈好。他说他要出国去看“地狱图”。先是在非洲生活,艾滋病、疟疾、麻风……又到乌克兰这个因切尔诺贝利核灾难而饱受创伤的国度,近三分之一的国土受核污染,七十万儿童受到那些永久存在的低剂量辐射的威胁。癌症、智力不足、神经系统疾病、遗传突变……唯有沉默。
从白俄罗斯出发,穿越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一过新疆阿拉山口就回到了中国,直抵婺州老家。
叶嘉传很快回复:“五年多了,念草,我回来了。”
雨夜,车窗外大朵冰冷的眼泪滚下来。叶嘉传打开日记本,写下一段话:历史与每个个体生命的心灵,总是伤痕累累,有药?还是无药?昔日之痛已然过去,当用文字撩起并揭开之时,伤也许还在,必须直面这碗苦涩的汤药。这正是我们每个人得以勾连的血脉。
他的身后,准确地说是他所乘坐的列车的身后,留下了冗长的历史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