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新中国70年优秀文学作品文库·短篇小说卷》梁鸿鹰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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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梁鸿鹰,《文艺报》总编辑,中国作协主席团委员。1990年毕业于南开大学,文学硕士。曾在中宣部文艺局、中国作协创研部工作。2014年任《文艺报》总编辑。出版有评论集《守望文学的天空》(2009年)、《文学:向着无尽的可能》(2012年)、《向道与叩问》(2014年)《写作的理由》(2017年)。有散文及译作若干。

【编辑推荐】

值得珍藏一生的文学礼物中国言实出版社隆重推荐鼓舞人心感动人心激励人心影响人心的《新中国70年优秀文学作品文库》多位实力派作家倾情奉献郭沫若、茅盾、冰心、汪曾祺、余光中、王蒙、张洁、路遥刘心武、梁晓声、周国平、余秋雨、席慕蓉、史铁生、王小波莫言、贾平凹、王安忆、铁凝、张炜、阿来、余华《新中国70年优秀文学作品文库·短篇小说卷》甄选新中国成立以来优秀短篇小说作品,收录了包括王蒙、周立波、赵树理、李准、刘心武、张抗抗、汪曾祺、韩少功、铁凝、冯骥才、史铁生、王安忆、迟子建、刘震云、余华、阿来、魏微、戴来、麦家、弋舟等作家在内的78篇短篇小说佳作。其中既有宝刀不老的文坛宿将,也有风头正健的文坛中坚,还有不时涌现出的才气逼人的文学新锐。《新中国70年优秀文学作品文库·短篇小说卷》着眼于纯文学血脉的贯通和承续,将不同代际优秀作家出色的短篇小说作品汇编在一起,以展示新中国成立以来短篇小说的创作实绩和作家阵容,堪称当代文学的饕餮盛宴。

【名人的书评】

王蒙、周立波、赵树理、李准、刘心武、张抗抗、汪曾祺、韩少功、铁凝、冯骥才、史铁生、王安忆、迟子建、刘震云、余华、阿来、麦家、弋舟……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寻根文学、改革文学、先锋文学……代表作、成名作、获奖作及其创作历程上的重要作品生动展现新中国成立70年来社会发展进程与辉煌成就,真实记录人民大众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变迁与重构,冷静客观反映文学与人学的紧密关照。2019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文学伴随着共和国也走过了70周年的风雨历程。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文学始终和时代紧密呼应,始终和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涌现出了大批优秀的作家和作品,每一部优秀作品里,都跳动着时代的脉搏,展现着新中国日新月异的面貌,蕴含着深厚的文化自信。中国言实出版社编辑出版的《新中国70年优秀文学作品文库》,作为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献礼作品,收录了中国当代优秀作家的优秀作品,分短篇小说卷、中篇小说卷、散文卷、诗歌卷以及中国当代重要小说分年评介,展现了新中国70年文学领域的丰硕成果,是目前优秀文学作品*集中、作家知名度*、国内外影响力*的精品文学作品文库。

【新中国70年优秀文学作品文库·短篇小说卷的书摘】

我们夫妇之间——萧也牧一“真是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我的妻却是贫农出身,她十五岁上就参加革命,在一个军火工厂里整整做了六年工。三年前我们结了婚。当时我们不在一起,工作的地方相隔有百十来里,只在逢年逢节的时候才能见面。所以婚后的生活也很难说好还是坏;只是有一次却使我很感动:因为我有胃病,一挨冻就要发作,可是棉衣又很单薄。那年,正快下雪的时候,她给我捎来了一件毛背心,还附着一封信,信上说:……天快下雪了!你的胃病怎样了?真叫我着急得不知道怎么着好!我早有心给你打件毛背心,倒也不是羊毛贵,就是钱凑不够!我就在每天下午放工以后,上山割柴禾,可是天气太短了!一下工,天很快就黑了!所以一直割了半个多月,才割了不少柴禾,卖给厂里的马号里了,卖了两千块边币,称了两斤羊毛。问老乡借了个纺车,纺成了毛线,打了这件毛背心!因为我不会打,打的又不时样又尽是疙瘩,请你原谅!希望你穿上这件毛背心,就不再发胃病,好好为人民服务……我读着这封信,我仿佛看到了她那矮小的身影,在那黄昏时候,手拿镰刀,独自一个人,弯着腰,在那荒坡野地里,迎着彻骨的寒风,一把,一把,一把地割着稀疏的茅草……她这样做,完全是为着我!为着我不挨冻,为着我“不再发胃病,好好地为人民服务……”突然,我流泪了!可是我感到了幸福!两年以后的秋天,我们有了小孩,组织上就把我们调在一块工作。那时,我们住在一个叫“抬头湾”的山村里。每当晚上,我在那昏黄的油灯下赶工作,她呢,哄着孩子睡了以后,默默地坐在我的身旁,吃力地、认真地、一笔一划地练习写大楷……山村的夜是那样的静寂,远远地能听见“胭脂河”的流水,“哗哗”地流过村边。时间该是半夜了吧,我想她又是照顾孩子,又是工作……一定是很累了,就说:“你先睡吧!”她一听我的话,总是立刻睁大了有点蒙眬了的睡眼:“不!”继续练她的大楷……直到我也放下工作。早上,孩子醒得很早,她就起来哄:“嗯嗯……听妈妈的话,别把爸爸扰醒了……”孩子才几个月大,当然不懂得,还是嚷!于是她就蹑手蹑脚地起来,抱着孩子,到隔壁老乡屋里的热炕头上哄着去了。闲时,她教我纺线、织布;我给她批仿,在她写的大楷上划红圈,或是教她打珠算,讨论土地政策……每天下午,孩子睡着了,我们抬水去浇种在窗前的几棵白菜;到沟里帮老乡打枣,或是盘腿坐在炕上,我搓“布卷”(棉花条儿),拐线,她纺线,纺车“嗡嗡”地响,声音是那样静穆、和谐……虽然我们的出身、经历……差别是那样的大,虽然我们工作的性质是那样的不同:我成天坐在屋子里画统计表,整理工作材料;她呢,成天和老百姓们打交道!……但在这些日子里边,我们不论在生活上、感情上,却觉得很融洽,很愉快!同志们也好意地开玩笑说:“看你这两口子,真是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但是,不到一年的光景,我们却吵起架来了,甚至有一个时候,我曾经怀疑到:我们的夫妇生活是否能继续巩固下去。那是我们进了北京城以后的事。科尔沁草原的人们——玛拉沁夫八月的科尔沁草原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夕阳被遥远的大地吞没了。西北风偷偷地卷起了草浪,草原变成了奔腾的海洋;空中密布着乌云,好似一张青牛皮盖在头顶。人们都知道:草原的秋雨将要来临了。萨仁高娃从一眼望不到的地方,赶着牛群走来。她骑着一匹大红马,还领着她所*喜爱的一条小猎狗;这小狗的名字叫嘎鲁,不论主人走到哪里,它总是马前马后地跟着跑。牛群在大风中吃力地走着;但是萨仁高娃还责备它们走得太慢,不断地挥动着鞭子,“合依!合依!”地喊着,然而牛儿怎会懂得:它们的主人,是因为今天同一个年轻小伙子有约会,才这样苛待它们呢!萨仁高娃将牛群赶到离屯子不远的一座沙丘上,忽然勒住了马,用失望的眼光环视了草原好久之后,连喊了几声:“桑布!桑布!”终究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她只得将牛群圈在沙丘上,在风中等待着桑布。不一会儿,从东边像飞箭一样地跑来了一匹苍白色的马。萨仁高娃心里“格登”地跳了一下,脸上笑得像一朵花,急忙跳下马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有长飘带的粉红色的烟荷包,连续地在头上摇晃,向对方表示着热烈欢迎的意思。但是当对方愈来愈近的时候,她那股热情却渐渐地冷下来了。原来这个人不是她所等待的桑布。一个生着连鬓胡子的老头子,跑到萨仁高娃跟前勒住了马。“小姑娘,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老头子明知道她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事由,却又故意这样为难她。“老爷爷,你有什么急事,跑得马耳朵都出了汗?”她所答非所问地把话题岔开了。“有一件*紧急的工作,要召开群众大会通知大家一下。”“晚上开完会,你还给我们讲昨天晚上没讲完的故事啊!”“大概不能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有紧急的工作。”“什么紧急的工作呀!说你不给讲就得了。”“真的,我不说谎;好了,我要走了。小姑娘,你也早点回去吧!就这样。”老头子一蹬脚,马就跑起来了。这老头子的名字叫阿木古郎,是村长,还是一个老党员哩!他为人老实厚道,为老百姓的事情,总是吃苦在先,享受在后;群众也都信任他,爱戴他;屯子里的男女青年们都称他为“阿木古郎老爷爷”。阿木古郎走后,萨仁高娃不安起来:桑布为什么还不来呢?阿木古郎老爷爷刚才说有紧急的工作,屯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时西北风传来了雷声,远处天边打着金色的电闪,大雨就要来了!但是她既然是同自己的情人约好了的,怎么可以不等到底呢?萨仁高娃就这样等了好久,好久。“同志,你好吗!请你告诉我:前边叫什么屯子?”一个低沉沉的声音,从萨仁高娃的身后传来。她一回头,看见一个瘦得像黄羊似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他蓬松着长发(好像头发里生有九九八十一条长尾巴虱子),汗流的污渍挂在麻子脸上,身上披着一条黄毛毯。萨仁高娃很怀疑这位不速之客,用带着恐怖的声调问道:“你是谁,从哪儿来?”“从扎鲁特旗来的,因为那边闹灾荒。”他有意地不说出自己的姓名。“你到什么地方去,找谁?”“我往这边过来时,我们屯的玛拉哈,教我给科尔沁旗白音温都尔屯的嘎拉僧,捎一个口信。请你告诉我:白音温都尔屯离这儿多远?”他用老鼠眼睛望着她,等待着回答。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王蒙三月,天空中纷洒着的似雨似雪。三轮车在区委会门口停住,一个年轻人跳下来。车夫看了看门口挂着的大牌子,客气地对乘客说:“您到这儿来,我不收钱。”传达室的工人、复员荣军老吕微跛着脚走出,问明了那年轻人的来历后,连忙帮他搬下微湿的行李,又去把组织部的秘书赵慧文叫出来。赵慧文紧握着年轻人的两只手说:“我们等你好久了。”这个叫林震的年轻人,在小学教师支部的时候就与赵慧文认识。她的苍白而美丽的脸上,两只大眼睛闪着友善亲切的光亮,只是下眼皮上有着因疲倦而现出来的青色。她带林震到男宿舍,把行李放好、解开,把湿了的毡子晾上,再铺被褥。在她料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常常撩一撩自己的头发,正像那些能干而漂亮的女同志们一样。她说:“我们等了你好久!半年前就要调你来,区人民委员会文教科死也不同意,后来区委书记直接找区长要人,又和教育局人事室吵了一回,这才把你调了来。”“可我前天才知道,”林震说,“听说调我到区委会,真不知怎么好。咱们区委会尽干什么呀?”“什么都干。”“组织部呢?”“组织部就作组织工作。”“工作忙不忙?”“有时候忙,有时候不忙。”赵慧文端详着林震的床铺,摇摇头,大姐姐似的不以为然地说:“小伙子,真不讲卫生;瞧那枕头布,已经由白变黑;被头呢,吸饱了你脖子上的油;还有床单,那么多折子,简直成了泡泡纱……”林震觉得,他一走进区委会的门,他的新的生活刚一开始,就碰到了一个很亲切的人。他带着一种节日的兴奋心情跑着到组织部*副部长的办公室去报到。副部长有一个古怪的名字:刘世吾。在林震心跳着敲门的时候,他正仰着脸衔着烟考虑组织部的工作规划。他热情而得体地接待林震,让林震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办公桌边,推一推玻璃板上叠得高高的文件,从容地问:“怎么样?”他的左眼微皱,右手弹着烟灰。“支部书记通知我后天搬来,我在学校已经没事,今天就来了,叫我到组织部工作,我怕干不了,我是个新党员,过去作小学教师,小学教师的工作与党的组织工作有些不同……”林震说着他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得很不自然,正像小学生*次见老师一样。于是他感到这间屋子很热。三月中旬,冬天就要过去,屋里还生着火,玻璃上的霜花融解成一条条的污道子。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想掏出手绢擦擦,在衣袋里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刘世吾机械地点着头,看也不看地从那一大叠文件中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纸袋,拿出林震的党员登记表,锐利的眼光迅速掠过,宽阔的前额下出现了密密的皱纹,闭了一下眼,手扶着椅子背站起来,披着的棉袄从肩头滑落了,然后用熟练的毫不费力的声调说:“好,好,好极了,组织部正缺干部,你来得好。不,我们的工作并不难作,学习学习就会作的,就那么回事。而且你原来在下边工作的……相当不错嘛,是不是不错?”林震觉得这种称赞似乎有某种嘲笑意味,他惶恐地摇头:“我工作作得并不好……”小巷深处——陆文夫一苏州,这古老的城市,现在是熟睡了。她安静地躺在运河的怀抱里,像银色河床中的一朵睡莲。那不太明亮的街灯,照着秋风中的白杨,婆娑的树影在石子马路上舞动,使街道也布满了朦胧的睡意。城市的东北角,在深邃而铺着石板的小巷里,有间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灯光下有个姑娘坐在书桌旁,手托着下巴在凝思。她的鼻梁髙高的,眼睛乌黑发光,长睫毛;两条发辫,从太阳穴上面垂下来,拢到后颈处又并为一条,直拖到腰际,在两条辫子合并的地方,随便结着一条花手帕。在这条巷子里,很少有人知道这姑娘是做什么的,邻居们只知道她每天读书到深夜。只有邮递员知道她叫徐文霞,是某纱厂的工人,因为邮递员常送些写得漂亮的信件给她,而她每接到这种信件时便要皱起眉头,甚至当着邮递员的面便撕得粉碎。徐文霞看着桌上的小代数,怎样也看不下去,感到一阵阵的烦恼。这些日子,心中常常涌起少女特有的烦恼,每当这种烦恼泛起时,便带来了恐惧和怨恨,那一段使她羞耻、屈辱和流泪的回忆就在眼前升起。是秋雨连绵的黄昏,是寒风凛冽的冬夜吧,闾门外那些旅馆旁的马路上、屋角边、阴暗的弄堂口,闲荡着一些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姑娘。她们有的蜷缩着坐在石头上;有的依在墙壁上,两手交叉在胸前,故意把那假乳房压得高高的,嘴角上随便叼着烟卷,眯着眼睛看着旅馆的大门和路上的行人。每当一个人走过时,她们便娇声娇气地喊起来:“去吧,屋里去吧。”“不要脸,婊子,臭货!”传来了行人的谩骂。这骂声立即引起她们一阵哄笑,于是回敬对方一连串下流的咒骂:“寿头,猪猡,赤佬……”在这一群姑娘中,也混杂着徐文霞,那时她被老鸨叫作阿四妹。她还是十六岁的孩子,瘦削而敷满白粉的脸,映着灯光更显得惨白。这些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徐文霞一想起心就颤抖。一九五二年,政府把所有的妓女都收进妇女生产教养院。徐文霞度过了终身难忘的一年,治病、诉苦、学习生产技能。她记不清母亲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母爱的滋味,人间的幸福就莫过如此吧,*的幸福就是在阳光下抬着头做个正直的人!那一年以后,徐文霞便进了勤大纱厂。厂长见她年轻,又生着一副伶俐相,说:“别织布吧,学电气去,那里需要灵巧的手。”生活在徐文霞面前放出绮丽的光彩。尊敬、荣誉、爱抚的眼光,一齐向她投过来。她什么时候体验过做人的尊严呢!她深藏着自己的经历,好在几次调动工作之后,已无人知道这点了,党总支书记虽然知道的,也不愿提起这些,使她感到屈辱。没人提,那就让它过去吧,像噩梦般地消逝吧。爱情呢,家庭的幸福呢?徐文霞不敢想。她也怕人夸耀自己的爱人,怕人提起从前的苦难,更怕小姊妹翻准备出嫁的衣箱。她渐渐地孤独起来,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常蒙着被头流泪,无事时不愿有人在身边。于是,她便在这条古老的巷子里住下来,这里没人打扰她,只是偶然门外有鞋敲打着石板发出空洞的回响。她拼命地读书,伴着书度过长夜,忘掉一切。只是那些曾玩弄过她的臭男人不肯放松她,常写信来求婚,徐文霞接到这些信时便引起一阵怅惘,后来索性不看便撕掉:“谁能和做过妓女的人有真正的爱情,别尝这杯苦酒吧!”徐文霞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把所有的杂念都赶掉,翻开小代数,叹了口气,自语道:“把工作让给我,把爱情让给别人吧!”禾场上——周立波太阳落了山,一阵阵晚风,把一天的炎热收去了。各家都吃过夜饭,男女大小洗完澡,穿着素素净净的衣裳,搬出凉床子,在禾场上歇凉。四到八处,只听见蒲扇拍着脚杆子的声音,人们都在赶蚊子。小孩子们有的困在竹凉床子上,听老人们讲故事,有的仰脸指点天上的星光。那是北斗星,那是扁担星。桂姐指着天空说。哪里呀?桂姐的*的听众,菊满问。一只喜鹊,停在横屋的屋脊上,喳喳地叫了几声,又飞走了。对门山边的田里,落沙婆(落沙婆:一种小鸟。水稻快要成熟的季节,雌性在田里下蛋,并彻夜啼叫)不停地苦楚地啼叫,人们说:她要叫七天七夜,才下一只蛋。鸟类没有接生员,难产的落沙婆无法减轻她的临盆的痛苦。扁担星到底在哪里呀?菊满又问。那不是,看见了吗,瞎子!桂姐骂他。大人们摇着蒲扇,谈起了今年的收成。都说,今年的早谷子不弱于往年的中稻,看样子,晚稻也不差。今年世界好,明年也会好得不是的。脚猪子老倌王老二预言。何以见得呢?王老五移开口里噙着的烟袋,这样问他。古来传下一句话:要知来年熟不熟,单看五月二十六,五月二十六日落大雨,出大太阳,都是好的,单是阴阴暗暗的天不好。今年这一天,出了黄火子大太阳。都在歇凉哪?从门头子外边,进来一个人,这样和大家招呼。这个人中等身材,蓄西式头,上身穿白净的衬衣,下边是蓝布裤子,脚上穿一双布鞋,手里摇一把蒲扇。他一走近,星光底下,大家看清了他的脸,都争着招呼:邓部长来了,请坐请坐。吃了夜饭吧,邓部长?相偏了。县委派来领导高级合作化的工作组长邓部长一面坐在王家让出来的一截凉床子上,一面回答。他一转脸,看见王老二,就问他道:晚季的禾苗如何,王二爹?蛮好蛮好,两季都好,明年也好。六十九岁的王老二一连说了四个好,连明年的,也连带说了。你们说,不办社,有这样吗?邓部长冷静地问,这回是向大家问的。不办社,哪一家也没得力量插这样多的双季稻。王老五说。照你说的,社还是办得啰?邓部长笑笑问他,又摇摇蒲扇。办得办得。王老五连连地说。如今这里要办高级社了,都晓得了吧?邓部长问。高级社又是么子名堂呢?脚猪子老倌王老二发问。这都不晓得,太没学问了。赖皮詹七插嘴说。你晓得,你有学问,你讲。脚猪子老倌吸一口旱烟,瞪詹七一眼,星光里,詹七没看清他的发气的眼神,作古正经地说道:高级社是,呃,他咳了一声,又停了一停,才说,高级社,就是高级社。脚猪子老倌哈哈大笑,并且叫道:大家听听这个有学问的人。他的笑引得全禾场上的孩子们都笑起来,接着男女大小一齐都笑了。邓部长忍住了笑,给大家解释:高级社是,取消土地报酬,实行按劳取酬,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呢?赖皮詹七又插进来问。不劳呢?哼,就请你不吃。王老五道俗话说:有做有吃,无做傍壁。(吃,土音Chia;壁,土音Bia,傍壁有讨饭的意思。)那也要看么子人,如果是鳏寡孤独,真正失去了劳动力的老人家,政府和农业社,都会保障他们的生活的。邓部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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