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众生入镜》石老狮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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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石老狮,重庆人,北京某高校文学院教师,主要讲授艺术史、艺术欣赏、中国书法艺术等课程,课余从事文学创作,长期致力于将近现代小说技巧与当今中国现实生活相融合,探求创立一种独特的小说叙述方式,是现实主义文学的大力倡导者和实践者,有作品多种,《众生入镜》为其第三部长篇小说。

【编辑推荐】

火锅大学的副教授盛楠因为没有评上教授而死亡,但他的一只眼睛却没有闭上,他兄弟赶来,为他张罗了一场体面的追悼会,谁知在告别仪式上,校长刚一念完教授聘任书,盛楠居然坐了起来,高声一呼:“同志们,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名人的书评】

小说真实再现了当今中国高校的种种怪象,人物塑造生动,情节紧凑曲折,语言幽默辛辣,剖析了当下人们在精神与物质、灵魂与肉体、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迷茫与冲撞,谱写出一曲百态人生的悲欢交响。

【众生入镜的书摘】

在火锅城,没有人不知道火锅大学,因为它几乎就是这座城市的象征。过去,在长达几十年的岁月里,火锅大学一直是这座城市里规模*的一所大学,而现在,它则将整座城市都揽入了它的怀抱。这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当时忽然流行大学合并,火锅大学三下五除二,就将同城的另外三所学校兼并了过来(一所师范学院、一所畜牧兽医学院和一所工业学校),使它的学生人数猛增,声名鹊起。以前人们一般都认为省里*好的大学是省城的白菜大学和青菜大学,但是现在,火锅大学正准备与它们一争高下。如果仅仅从学生人数上来看,火锅大学还超过了这两所老牌大学。原有的老校区,加上兼并过来的三个校区,正好不偏不倚,占据了火锅城的四个角,所以火锅大学的人总喜欢开玩笑说,火锅城地处火锅大学。对于地理位置偏僻、经济也不够发达的火锅城来说,火锅大学的地位举足轻重。它的几万师生每天都要消费,从而拉动了地方经济。它带动了文化、教育及培育产业的发展。它引领了本地时尚和消费。火锅大学的学生们穿什么吃什么,本地青年人就会追随什么。甚至火锅城悠久的方言系统近年也正在受到冲击,因为火锅大学的学生大多说普通话,本城年轻人说普通话的也就越来越多;火锅城不多的一点国际元素也大多来自火锅大学,街上偶尔出现的外国人,主要都来自火锅大学,要么是外教,要么是留学生。火锅大学里面的人与事,周边的老百姓虽然弄得不太明白,但他们仍然乐于了解、传颂。要是一两个月火锅大学没有点什么动静,居民们便会觉得生活索然无味。这不,深秋时节,火锅大学发生的一桩奇事就迅速成了火锅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临近三点,事件的当事人,火锅大学的教师盛楠,正骑着一辆老式的二八自行车,行驶在从家属院去往教学区的路上。这本是一年中*美好的季节,秋高气爽,景色宜人,可盛楠却心绪不佳,因为他再一次没有评上教授。根据事先得到的消息,今天下午学院召开的临时会议,主要就是宣布一年一度的职称评定结果。盛楠五十九岁了,明年五月就要退休,这就意味着,他将以副教授的名义结束他在火锅大学三十余年的教师生涯。十五年前,他四十四岁的时候评上了副教授,然后在五十一岁的时候开始申请教授,一直到如今,他接连申请八年了,可年年落空,始终也没能评上。一路上,盛楠感到他的双手、脖子和脑袋都沉甸甸的。沿途这一切,花草、树木、熟悉的建筑物虽然都还是老样子,可是盛楠总觉得,今天自己与它们格格不入。脚下的这辆老自行车,过去骑起来一直是顺顺溜溜的,可*近,它变得不怎么听使唤了,总是吱吱嘎嘎地响个不停。今天它尤其反常,就像一大块生铁,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费劲。盛楠身子蜷缩在自行车上,机械地蹬踩着,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从几棵老槐树下骑过来,经过一座石拱桥,盛楠就到单位了。桥下有一条不宽的河。这是一条老河,在火锅大学成立之前它就存在了。它从城里流入学校,在学校转了半个圈,又流进城里;它从城里带来一些垃圾,在这儿沉下一些,同时又携带走一些新的垃圾,一股脑儿流入城里。盛楠来到三号楼前,东张西望一番,才找地方支好他的自行车。从前这儿相当宽敞,大楼正前方,紧靠草坪,长期都是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可是这几年,骑自行车上班的人越来越少了,空地已经被汽车占据,停自行车只能去找那些边边角角。盛楠往楼中走去。单从走路的姿势和身材来看,他并不像一个即将退休的人。他面容清癯,五官端正,表情和善,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夹克衫,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毛衣,再里面是一件米色的格子衬衣。他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从左到右梳着,其中少见白发。走到二楼拐弯的时候,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跟他打招呼,他还热情地回答说:“你好,忙呢?”这是一栋四层的老式办公楼,修建的时候是给当时在校的苏联专家办公用的,有些西方建筑的特点,墙体厚实、窗户宽大、冬暖夏凉。它原本是一幢标准的一字形大楼,就像一块横放在地上的方砖,线条清晰而优美,前些年学校有了钱,它就改变了模样。学校先是将它装修一番,将墙壁都粉刷一新,在楼道上铺上地砖,给每间办公室都装上空调,在窗户外面支上一个个花花绿绿的遮阳帘。几年后,学校又有了新的钱,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大楼周围比画了几天,在这栋楼与后面不远处一栋楼之间修了两个配楼,新楼老楼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天井式的、四方形的大楼,仍称三号楼。为了统一风格,原来老楼顶部那个硬山顶式的传统屋顶被拆掉了,用一个钢架子箍成一个方圈,蒙上铁皮,喷了一圈振兴火锅大学的标语。同时,楼中还新装了电梯。不过盛楠仍然习惯沿着原来的老楼梯走上去。自从大楼被改建之后,年纪大的老师始终都不太习惯这格局,用资料室的老胡的话说,每次来到楼下都有点“蒙圈”。盛楠很快上到了调料学院所在的第四层。因为开会的时间马上到了,他没有去教研室,而是直接到了学院的会议室。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通常开会时老师们都喜欢靠墙根坐成两圈,中间,大会议桌周围,则留给学院的领导和行政人员。盛楠环顾一圈,见四面都已经坐满,只好走到会议桌旁边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从前还叫调料系的时候,老师数量一直没超过四十,升级成调料学院之后,现在老师数量都快九十了。当然,专业也从两个增加到四个,学生人数也翻了一倍多。如果大家都来开会的话,这会议室实际上是坐不下的,好在每次人都不是很全。盛楠假装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下,发现情况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是啊,他内心是心潮澎湃,可对别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是枯燥乏味的下午,例行公事而已。这样他反倒觉得好受一点。因为至少从表面来看,一切都很正常。天并没有塌下来。会议很随意地就开始了。院里的会通常都这样,没有什么正规的程序和气氛。领导们讲话的时候,老师们大都三心二意,有人抓着刚从行政办公室顺手扯来的报纸在看,有人低头想着心事,有人小声聊天,也有人捧着手机在看微信。还有的,正专心致志地在粘贴着一叠叠发票,这都是有课题在准备报账的。盛楠比谁都认真,啥也没干,专心听着讲话。先是教学秘书讲了一些教学上的事儿,然后,学院的副院长,一个留着短发的中年女子讲了些学生的事,念了两份学校发下来的文件,*后,院长陶玉彬开始讲话。陶玉彬中等身材,脸圆而厚,讲起话来不紧不慢,既显得很自然随意,又似乎对这儿的一切都蛮有把握。今天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西服,里面套着一件深褐色的鸡心领羊毛衫。他先通报了学校期中教学检查的结果,接着讲起院里申报“调料学科博士学位点”的进展情况。这是院里今年的大事,被称为“跑点”。陶玉彬早就说过,如果“跑点”能够跑下来,学院就将享受重点学科的待遇,不但办公条件能够改善一下,经费也会宽裕一些,如果仍然跑不下来,调料学院可能就会逐渐边缘化,那样日子就会越来越难过。这事陶玉彬讲得仔细,听的人也比刚才多些。陶玉彬一口气讲了近半小时,期间又有老师插话、询问,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许多。盛楠以为,陶玉彬讲完“跑点”的事后就会宣布职称评定结果,并预测陶玉彬会采取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但是陶玉彬却把会议交给了院里的另一个副院长,同时也是院里工会主席的一个中年男人,由他来宣布调料学院将参加在下周末举行的全校教职工登山比赛的名单。念完后他特地强调说,希望念到名字的老师一定要去参加,今年调料学院要争取进入团体前三名,一旦进入,将有一笔奖金,这样,加上学院工会自筹一点,学院就可以像去年一样,利用这笔钱在元旦前后集中开会的时候搞一次联欢活动。主席还特地提醒盛楠一定要参赛,因为他在老年组中很有竞争力,是主力队员。盛楠听后没像往常那样很客气地回应,一声未吭。虽然他没有吭声,别人的问题却不少。有说自己不一定能参加,要求换人的;有协商是自己开车还是坐校车去的;也有问今年还发不发鞋和运动服的,因为去年参加的老师就每人得了一身。主席很费了一番口舌,才解答完这些问题。会议室稍微安静下来之后,盛楠心里说:“现在总该说职称的事了吧?”同时,他开始酝酿情绪,准备接受那对他而言堪称灾难性的结果。可是这时,陶玉彬又叫起来资料室的老胡,由他向老师们传授到学校财务中心报账的经验。“自从报销制度改革以来,所有课题的钱都放到了学校财务中心,大伙儿每花一笔钱都要到财务中心报销,许多人都在抱怨这报销关难过,但不好过也得过啊!”陶玉彬说,“以后这方面有不明白的,统一找老胡。他已经成了这方面的行家。为了协助大家报销,学院已经请他担任兼职的科研秘书。”老胡已经从墙角站了起来。他显然是要让大伙儿明白,自己是很严肃地对待这个兼任的身份的。他想讲点什么,但还没开口自己先笑了。有些人跟着他笑起来,似乎是觉得他的形象跟他的新身份——科研秘书有些不搭调。他一脸络腮胡,脸膛红扑扑的,肯定是中午喝了几杯。他说:“这个……反正,大家别客气,有事儿来找我,财务中心那儿,咱熟。”然后他就不讲了。有人起哄说:“到底怎么报,你倒是说啊!”陶玉彬也说:“你跟大家讲讲,*近没报成账的,为什么没报成,哪儿不合格。”“这个,”老胡说,“主要是要把发票弄好。现在必须要正规发票。那些不合规定的票据,统统不好使了。大家如果缺发票,先到万全小商品批发市场三楼柜台那儿弄去,我都跟人家讲好了,你只要说是火锅大学的,他们就知道怎么给你开。好不?弄来了发票,我再来教你怎么贴发票、怎么填表什么的。”果真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上了。盛楠无奈,只好低头等待。老胡虽然只是一个资料室的管理员,但人缘很好,大伙儿没事的时候,常常爱到他那儿转一转,找他聊两句,这下子倒好,有人借机逗他取起乐来,而有的人则是真急着要搞清报销的事,于是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陶玉彬急了,催问老胡:“我不是让你打印一份报销指南吗?”“打了,忘带来了。”老胡说。陶玉彬说:“去拿啊,多复印一些,让大家熟悉新的报销程序。靠嘴说你得说到哪年啊!”老胡立即起身出去了,陶玉彬示意大家安静,才又接着说:“下面通报一下今年的职称评定结果。今年我们学院有一位老师申请正高,三位老师申请副高,全校的情况是──”听到这里,盛楠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心里说:“总算轮到正事了。陶玉彬,你这个老油子,会议拉拉杂杂扯了半天,才轮到职称,说明你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今天开会不就是为了职称这件事吗?其他事儿哪一件不可以在微信群内解决?”这时陶玉彬正好宣布结束:“──这两位老师晋升为副教授。让我们对他们表示祝贺!”会议室稀稀拉拉地响起一片掌声。随即有人喊道:“评上的得请客啊!”再清楚不过了,申请晋升副高的三人中,两人晋升成功,申请晋升正高的一人没有成功,而这人就是盛楠。一些人开始挪动椅子,一些人互相说着话,显然,会议结束了,该散场了。陶玉彬合上他手中的笔记本。这时盛楠忽然问:“就完了?”见没有几个人听见,盛楠于是再次大喊了一声:“这就完了?”有人觉得盛楠的声音有些异样,怔怔地看着他。陶玉彬也有些惊诧,不解地对盛楠说:“完了啊!”“陶院长,难道你就没有话说?”盛楠问。“我想我说得够清楚的了。”陶玉彬说。他同时做出一种表情——有人迅速读懂了这个表情,那就是他为了不让盛楠显得尴尬,才特意把职称评定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而且放到会议*后,一个不起眼的时刻的。可是盛楠今天有点不对劲。他是极少叫自己“陶院长”的,除非是在院里有集体活动当着学生面的时候。陶玉彬感到盛楠眼下是心潮翻滚,有某种东西需要发泄。但是盛楠接下来的表现还是把陶玉彬吓了一跳。只见他突然站起来,把桌子一拍,大喝一声:“统统给我坐下!”这一嗓子把许多人都吓了一跳。那些已经起身准备往外走的人都呆住了,停住了脚步。即使院长陶玉彬,也从来没跟人拍过桌子。不过大家与其感到的是吃惊和意外,还不如说是同情和好奇。显然,面对这么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年组运动员,一个平时彬彬有礼的老哥和大叔,大家感到有某种义务要响应一下他的情绪,给他一个面子。也有几位近几年刚来的年轻人,因为还没到评职称的时候,刚才没认真听,被盛楠那一巴掌拍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身旁的人连忙低声告诉他们:“盛楠老师今年又没有评上教授,他生气了。多可怜啊,明年他就退休了,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天下午参加会议的差不多有六十余人,全都齐刷刷地重新坐了下来。据后来院里年长的人考证,在调料学院六十多年的历史上,大家从来没有在一个时刻如此听命于一个普通教师的一声断喝。“大伙儿都给我听着。”盛楠说:“我是个讲理的人,在座诸位,不论是跟我年龄相仿的还是新来的小年轻,我全都尊重你们。你们凭良心说,我盛楠做错过哪一桩错事,得罪过哪一位同事?我在这学校工作了三十二年,年轻时连着当了四届班主任,每年上四百多节课,教了整整三代学生,如今马上就要退休了,得到的就是一个副教授!”这一番话是像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下子冒出来的,在场的人听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回应。盛楠扫了大家一眼,继续说:“这公平吗?公平吗?太他妈不公平了!这是欺负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他再次提高语调,甚至想再拍一下桌子,其激昂的语气和喷火的双眼让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这个老男人一向是谦和儒雅的,几乎没人听到他说过脏字,而今天,他居然高呼“他妈的”,足以说明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一些人惊讶地瞪着他。这天下午林迟霜正巧坐在盛楠的旁边。作为盛楠他们夫妇俩共同的朋友,林迟霜这段时间对盛楠颇为留意。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在盛楠家坐到快十一点。她五十六七岁的样子,戴着一副有些过时的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到盛楠满脸委屈与愤怒地站在会议桌旁,她连忙起身走过去,拉盛楠坐下。她说:“盛楠,你干什么呀?快坐下,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但盛楠就是不坐下。他满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嘴唇哆嗦着,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陶玉彬显得颇为镇定。盛楠说话的时候,他时而看看他,时而看看窗外。这时他觉得插话的时机成熟了,才说:“盛楠,你要冷静。冷静!”“我冷静个屁!”盛楠立刻转向陶玉彬,“你倒是够冷静,因为你啥也没落下。”此言一出,陶玉彬面露惊愕之色,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盛楠接着说:“我没说错啊!你比我晚来学院好几年,却早就评上了教授,当了院长,还搞了那么多课题,一派丰收景象,当然可以冷静了。”“盛楠,难道你没有评上教授,是我的错吗?”陶玉彬说。他的声音并不高,而且似乎也没有生气。陶玉彬比盛楠小三岁,但两人一向以同辈相处,所以他一直对盛楠直呼其名。“你是没错,”盛楠说,“你只是把坏事干得滴水不漏。”陶玉彬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立刻压住了火。“随你说吧,”他叹了口气,“我只能告诉你,我问心无愧。”会议室忽然沉默下来,停滞了两三秒。似乎大家全都在思索陶玉彬说的“问心无愧”几个字。盛楠好像也没什么词儿了,于是,陶玉彬站起身,气鼓鼓地说:“散会!”“谁也别走!”盛楠再次大声喝道,“让咱们把院里的职称黑幕掰扯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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