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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飞字,1964年生于江苏兴化,1987年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同年任教于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校,1992起任《南京日报》记者,1998年至今供职于江苏省作家协会。主要作品有《毕飞宇文集》四卷,《毕飞宇作品集》七卷,代表作有《哺乳期的女人》、《地球上的王家庄》、《青衣》、《玉米》、《平原》等。作品多次荣获国内外文学奖,并有十多个语种的版本在海外发行。
《推拿》《推拿(插图本)》对盲人世界的描摹彻底而又生动,有效地发掘并呈现了新的人际。作品彰显了毕飞字的小说功力,开阔,深邃,从头至尾洋溢着令人沉醉的“体温”。本套书还有:《玉米》《平原》
《推拿》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
同名电影获第51届金马奖**影片、**摄影等六个大奖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台湾电影金马奖六项大奖得主之原著小说!毕飞宇,英仕曼亚洲文学奖(ManAsianLiteraryPrize)获奖作家。独一无二的文字推拿,华语文学中一部特殊的长篇小说。一个从未在阳光下呈现过的故事。“比《玉米》进步的好看小说。人物鲜活、语言流畅,书写盲人爱情,浪漫不滥情,精到不犬儒。”对残疾人**的帮助也不该是直接伸出一双手,而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好的环境。一个好的环境应该让每个人都能相信,牛奶能放心喝下去,大米能放心吃下去、盲人能放心在马路上走……这是毕飞宇创作中一部极为特殊的小说,黑暗中,它细细地引领你,穿越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到达人性*共通却又*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这种叙事淡然而无极,其“漂白过了的洗练”在细节处理上可以和《红楼梦》相比较。毕飞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徐不疾,一件一件给你解释,那么有耐心,又是那么调皮。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他的笔下有了新意,被人遗忘的部分重塑得可触可摸。他教会我们重新感知,发现*为平常的情感原来也可以这样动人。《推拿》出版后连获《小说选刊》首届“中国小说双年奖”、《人民文学》奖、新浪“年度作家”、《当代》年度**长篇小说、台湾省《中国时报》开卷好书奖。本套书还有:《玉米》《平原》
《推拿》第一章王大夫王大夫——盲人在推拿房里都是以“大夫”相称的——的第一桶金来自于深圳。他打工的店面就在深圳火车站的附近。那是上世纪末,正是盲人推拿的黄金岁月。说黄金岁月都有点学生气了,王大夫就觉得那时候的钱简直就是疯子,拼了性命往他的八个手指缝里钻。那时候的钱为什么好挣呢?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香港回归了。香港人热衷于中医推拿,这也算是他们的生活传统和文化传统了。价码却是不菲。推拿是纯粹的手工活,以香港劳动力的物价,一般的人哪里做得起?可是,香港一回归,情形变了,香港人呼啦一下就蜂拥到深圳这边来了。从香港到深圳太容易了,就像男人和女人拥抱一样容易,回归嘛,可不就是拥抱?香港的金领、白领和蓝领一起拿出了拥抱的热情,拼了性命往祖国的怀抱里钻。深圳人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样的商机,一眨眼,深圳的推拿业发展起来了。想想也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意,只要牵扯到劳动力的价格,大陆人一定能把它做到泣鬼神的地步。更何况深圳还是特区呢。什么叫特区?特区就是人更便宜。还有一个原因也不能不提,那时候是世纪末。人们在世纪末的前夜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大恐慌,这恐慌没有来头,也不是真恐慌,准确地说,是“虚火”旺,表现出来的却是咄咄逼人的精神头,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喷射出精光,浑身的肌肉都一颤一颤的,——捞钱啊,赶快去捞钱啊!晚了就来不及啦!这一来人就疯了。人一疯,钱就疯。钱一疯,人更疯。疯子很容易疲倦。疲倦了怎么办呢?做中医推拿无疑是一个好办法。深圳的盲人推拿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壮大起来的。迅猛无比。用风起云涌去形容吧,用如火如荼去形容吧。全中国的盲人立马就得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消息说,在深圳,盲人崭新的时代业已来临。满大街都是钱——它们活蹦乱跳,像鲤鱼一样在地上打挺,劈里啪啦的。外地人很快就在深圳火车站的附近发现了这样一幅壮丽的景象,满大街到处都是汹涌的盲人。这座崭新的城市不只是改革和开放的窗口,还是盲人的客厅兼天堂。盲人们振奋起来了,他们戴着墨镜,手拄着盲杖,沿着马路或天桥的左侧,一半从西向东,一半从东向西,一半从南向北,另一半则从北向南。他们鱼贯而入,鱼贯而出,摩肩接踵,浩浩荡荡。幸福啊,忙碌啊。到了灯火阑珊的时分,另一拨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疲惫不堪的香港人,疲惫不堪的、居住在香港的日本人,疲惫不堪的、居住在香港的欧洲人,疲惫不堪的、居住在香港的美国人,当然,更多的却还是疲惫不堪的大陆人,那些新兴的资产阶级,那些从来不在公共场合用十个手指外加一根舌头数钱的新贵,——他们一窝蜂,来了。他们累啊,累,从头到脚都贮满了世纪末的疲惫。他们累,累到了抽筋扒皮的地步。他们来到推拿房,甚至都来不及交代做几个钟,一躺下就睡着了。洋呼噜与本土的呼噜此起彼伏。盲人推拿师就帮他们放松,不少匆匆的过客干脆就在推拿房里过夜了。他们在天亮之后才能醒过来。一醒过来就付小费。付完了小费再去挣钱。钱就在他们的身边,大雪一样纷飞,离他们只有一剑之遥。只要伸出手去,再踏上一个弓步,剑尖“呼啦”一下就从钱的胸部穿心而过。兵不血刃。王大夫也开始挣钱了。他挣的是人家的小零头。可王大夫终究是穷惯了的,一来到深圳就被钱吓了一大跳,钱哪有这么挣的?恐怖了。他只是一个自食其力的人,什么叫自食其力?能解决自己的温饱就可以了。可王大夫不只是自食其力,简直就像梦游。他不只是挣到了人民币,他还挣到了港币、日元和美金。王大夫第一次触摸到美金是在一个星期六的凌晨。他的客人是一个细皮嫩肉的日本人,小手小脚的,小费小了一号,短了一些,也窄了一些。王大夫狐疑了,担心是假钞。但客人毕竟是国际友人,王大夫不好意思明说,大清早的,王大夫已经累得快虚脱了,但“假钞”这根筋绷得却是笔直。就站在那里犹豫。不停地抚摸手里的小费。日本朋友望着王大夫犹豫的样子,以为他嫌少,想一想,就又给了一张。还是短了一些,窄了一些。这一来王大夫就更狐疑了,又给一张是什么意思呢?难道钱就这么不值钱么?王大夫拿着钱,干脆就不动了。日本朋友也狐疑了,再一次抽出了一张。他把钱拍在王大夫的手上,顺手抓住了王大夫的一个大拇指,一直送到王大夫的面前。日本人说:“干活好!你这个这个!”王大夫挨了夸,更不好意思说什么了,连忙道了谢。王大夫一直以为自己遭了骗,很郁闷,还没脸说。他把三张“小”费一直揣到下午,终于熬不住了,请一个健全人看了,是美金。满打满算三百个美金。王大夫的眉梢向上挑了挑,咧开嘴,好半天都没能拢起来。他开始走。一口气在祖国的南海边“画”了三个圈。钱就是这么疯。一点都不讲理,红了眼了。它们一张一张的,像阿拉伯的神毯,在空中飞,在空中蹿。它们上升,旋转,翻腾,俯冲。然后,准确无误地对准了王大夫的手指缝,一路呼啸。王大夫差不多已经听到了金钱诡异的引擎。它在轰鸣,伴随着尖锐的哨音。日子过得越来越刺激,已经像战争了。王大夫就这样有钱了。王大夫在“战争”中迎来了他的“春天”。他恋爱了——这时候时光已经逼近千禧,新的世纪就要来临了。世纪末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小孔,一个来自蚌埠的盲姑娘,从深圳的另一侧来到了火车站,她看望王大夫来了。因为没有客人,推拿房里寂寥得很,与千禧之年的最后一夜一点也不相称。盲人们拥挤在推拿房的休息室里,东倒西歪。他们也累了,都不说话,心里头却在抱怨。他们在骂老板,这样的时候怎么可以不放假呢?但老板说了,这样的时候怎么能放假?别人的日子是白的,你们的日子是黑的,能一样么?别人放假了,玩累了,你们才有机会,谁知道生意会迈着哪一条腿跨进来?等着吧!一个都不能少。推拿师们等倒是等了,可是,生意却断了腿了,一个都没有进来。王大夫和小孔在休息厅里干坐了一会儿,无所事事。后来王大夫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上楼去了。小孔听在耳朵里,几分钟之后也摸到了楼梯,到楼上的推拿室里去了。……本套书还有:《玉米》《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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