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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1895年-1967年)中国现代作家。原名张心远,笔名愁花恨水生、恨水,取南唐李煜词《乌夜啼》“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之意。祖籍安徽潜山,生于江西广信。1919年以处女作《南国相思豆》登上文坛。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其代表作《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等风靡全国,倾倒无数男女。在长达五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中,张恨水创作了一百多部世情小说,总计近3000万字,是当之无愧的“民国第一流行小说作家”。其作品被改编成影视剧的数量和次数均列现代作家之首,长红不衰,至今仍有大量粉丝和读者。
张恨水的小说文本中始终交织着新、旧两种意识与观念的冲突,作为杰出作品的《燕归来》主要讲述一个三男为追一女,结伴同行去西部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女主人公杨燕秋,经历了从难民到丫鬟再到富家小姐的蜕变,从没有饭吃到锦衣玉食,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养父的去世,让她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世界,重新自己奋斗,抱着寻找自己的亲人的愿望,怀揣开发西部的宏大志向,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部的征程。
张恨水的作品有以俗为雅,雅中藏俗;注重传承,勇于创新;大量使用第三人称叙事模式的特点。他吸取了西方小说和传统小说写作手法的优点,创作出适合自己写作风格的独特手法,他的作品新旧交融,既有传统章回小说的形式,又将现代的叙事内容融入传统的小说形式中。形式上也非常的现代化,他在着重景物描写与心理描写的同时,也注重风俗描写和传统因缘。
第一回玉貌同钦拆笺惊宠召寓楼小集酌酒话平生卖了耕牛卖种粮,几天未吃饿难当!看来一物还能卖,爬上墙头拆屋梁。一升麦子两升麸,埋在墙根用土铺;留得大兵来送礼,免他索款又拉夫。大恩要谢左宗棠,种下垂杨绿两行;剥下树皮和草煮,又充菜饭又充汤。树皮剥尽洞西东,吃也无时饿越凶;百里长安行十日,赤身倒在路当中!死聚生离怎两全?卖儿卖女岂徒然!武功人市便宜甚,十岁娃娃十块钱!平民司令把头抬,要救苍生口号哀;只是兵多还要饷,卖儿钱也送些来。越是凶年土匪多,县城变作杀人窝!红睛恶犬如豺虎,人腿衔来满地拖!平凉军向陇南行,为救灾民转弄兵;兵去匪来屠不尽,一城老妇剩三人!这几首竹枝词,伧俗的厉害,谈不上诗,不过这里面所说的话,是民国十七八年,陕甘两省实在的情形。用这种材料来做诗,却也生面别开。我们舞文弄墨的人,虽也善于闭门造车,但是这种谣言,坐在家里决也造不出来。所以说到这几首俗诗,也很有些来历,若问它的来历,小可敢说是人证两全。证呢,自然是十七八年的历史;人呢,却是一位现在最摩登的姑娘,体育皇后宋燕秋女士。她今年十九岁,在南京某大学的附属中学里读书,不但她那白里透红的脸,乌眼珠,一见就让人赞她美丽;便是她那强壮的体格,没有一点旧式小姐的病态。她除了在本校女子篮球队里,作个首领而外,而且她二百米短跑,在华南运动会中,还夺得锦标。这不仅是本校全体学生,都钦慕她了不得,就是社会上醉心于健美姑娘的少年,哪个不是对她以一见为荣。只是有一件怪事:假如她不是和别人在一处,她两道眉毛,总是皱将起来。就以在学校里而论吧,有时一个人走上大楼屋顶,靠了栏杆,向西北角呆望。有时一个人坐在树荫下,沉沉地想,还要叹上两口气。可是她一看到有人来了,立刻笑容满面,谈谈唱唱,跑跑跳跳,一点不露形迹。日子久了,男女同学有知道的,也不免问她所以然。她笑着说:“什么原故也没有,我喜欢热闹,若是剩下我一个人,我就要发愁了。”这话不见是靠得住,但是这里面显然有隐情,不过既然知道是人家隐情,那也就不必去问了。在这年的春天,她忽然有一个星期不到学校来。那些醉心于她的男友,都疑心她专属了于一个人,急的了不得。后来在学校当局方面打听出来,原来她的父亲死了,大家才干了一身汗。但是一直两个星期,她依旧不见来,便是她几个好朋友写信去安慰她,她也没有回信。在她许多的男友当中,有位伍健生,不能忍耐了,穿了一套整齐的西服,将头发梳得溜光,脸也刮得一根毫毛没有。就大着胆子,到宋女士家来拜访。燕秋的父亲,是部里一个老司长。家里比较的阔,在城北做了一幢很好的洋房。两扇蓝漆大门,远远可以看到天井左边车棚里,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轿式汽车。他们家里,自然是看不到,可是在大门外边,已经看到那淡蓝色的方格玻璃窗里,半拖着杏黄色的窗幔。天井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丧家的象征,仅仅门板上,斜贴了两张白色字条,那算是对家里曾经有过丧事的一种表示了。健生心想:听说燕秋有两个哥哥,都是崭新的人物,所以他家里并不用那些封建思想的旧式丧仪,准此推测下去,有个男朋友去拜访他的妹妹,那也不要紧的。因之大着胆子,走向前一按门框上的电铃。一个仆人走出来,先向他看看,然后问道:“会大少爷呢?会二少爷呢?他们都不在家。”健生笑道:“不是,会你们小姐。”那仆人道:“什么?”这两个字很重,而且同时将眼睛再向健生身上去打量着。健生点着头笑道:“我是学校里校长命令来的,有话问你们小姐。”仆人道:“她不是请过假了吗?”健生道:“还有别的事。”那仆人沉吟着道:“既然是校长打发来的,我可以替你先去回一声,请你给我一张名片。”健生将名片交给了他,不敢进去了,只好在大门口等着。多一会,那仆人出来了。他道:“我们少奶奶,请先生到客厅里坐。”健生想着,这真是奇怪,我是来拜会小姐,怎么少奶奶请到客厅里坐?这不管他,就跟了去吧。到了那客厅里,地板上铺的是北京毯子,四周陈列的是西洋沙发,云南大理石的桌子,一切都极贵族式。心想:宋女士家庭是很好的,穷小子要向她求婚,恐怕是不大容易。站在这里发呆呢,燕秋却带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少妇进来了。燕秋今天穿了一件灰布旗袍,在那窄小的袖子上,套了一圈黑纱,那鬓发下面倒插了一朵白绒绳编的小菊花,便是她带孝也有一种风韵。她不等健生开口,先就道:“这是我大嫂家。”健生刚点个头,她又道:“伍先生是奉了校长命令来催我参加体育会的吗?”她口里说着,眼睛对健生表示很殷切的样子,那不用提乃是通知他这样的说。健生道:“是的,我想宋女士的假期快满了吧?”燕秋放出她那很愁苦的样子,勉强笑了一笑道:“无所谓假期,我的心绪恶劣得很,改日再淡,请你回去给我致意校长。”健生走进屋子来的时候,她们根本就不曾让坐,只是站着说话。而今放出这种口吻,又俨然是催客走的意思。最妙的是,跟出来的这位大少奶奶始终不曾说句话。健生觉得要坐在这里,那很是难堪,便向她二人点头道:“既是这样,我不在这里打搅了。”大少奶奶才道:“那么怠慢得很。”燕秋报之以苦笑。退了出来,她二人只送到洋楼下层门边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