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西阳之花》千里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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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千里,原名董鹏,甘肃省平凉市崆峒区人,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爱好文学,写作、音乐、象棋,对路遥、米兰·昆德拉的作品颇有研究。

【编辑推荐】

她貌美如花,被毛驴驮入兰家;她接连怀孕,却都是让夫家失望的女娃。她的儿子夭折,接着被乡政府结扎,在婆家受尽冷落。生活本该让她绝望,可汉人男子却让她体味到爱情的魅力,他们不顾世俗相携私奔到了远方。她留下的女儿在舆论的漩涡中长大,成为走出这落后闭塞之处的*个大学生。但在迈向文明的过程中,一系列的烦恼也接踵而至,面对那爱情的无望、地区的贫穷、后母的迫害、家庭的压力,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又该如何做出命运的选择……

【名人的书评】

★穆斯林姑娘、汉族的小伙,至纯的信仰,至臻的爱情

★几代人的爱恨,在一年又一年的麦收忙碌和杏花芬芳中释然,宛若一曲高亢悠长的花儿……

★乡愁悠悠,牵梦回之;爱恨久久,心思随之

【西阳之花的书摘】

黄土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半夜里还是风雨交加,天地一线,第二天一早,已是晴空万里。经过昨夜大雨的洗礼,刚刚升起的太阳像是洗了个澡,看上去格外爽朗。晌午时分,河岸边上的淤泥像是刚刚从笼屉里取出来的发糕一样,冒着热气,宣腾腾地躺在岸边,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

阳光钻进泥土中,挤出了蕴藏于其中的水汽,吐露出泥土的芬芳,叫人心旷神怡。河道顺着地势弯弯曲曲地延伸着,在这弯弯曲曲的河道边上,坑坑洼洼遍布着被人踩过的痕迹。

脚印顺着河流从上游一直排到下游,走在脚印前边的是金亮。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带着纯白色的帽子,但这并没有包裹住他黝黑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透射出他健美的轮廓,这是劳动给予他的奖赏,真主赐予他的祝福。

他本能地向前走着,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他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回头,伫望着身后,这原本是他走路时经常有的一个动作,在今天却有了不同的意义。过去他回头是为了看看自己走过的路,现在却是为了看看自己身后的人。在他身后坐在毛驴上的女人叫香莲,是后河杨家的三女儿,她是金亮用十石小麦外加八十块钱彩礼换来的。

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就要成为他媳妇,而他也即将拥有自己的家庭,这是属于他的日子。作为新郎,他理所应当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好让自己能够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显得稳重一些、大气一些,但还是难掩心中狂喜,灿烂的笑容像是彩色的面具,牢牢地粘在他的脸上。

杨香莲穿着结婚的礼服,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战战兢兢地坐在毛驴上,显得十分拘束。香莲长这么大,除了爬过几次牛背之外从来没有骑过毛驴,没想到这头一遭骑毛驴,居然是她出嫁的时候。此外,身上的嫁衣也是她头一次穿的不带补丁的衣服,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说实在的,到现在她连面前这个男人长啥样都还不清楚。虽然之前这个男人到她家里来过,但她羞得根本连正脸都没敢瞅,人还没有感觉,父母就已经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了。

万一他要是个丑八怪可怎么办呢?香莲在毛驴背上新奇地猜想着。然而当金亮每次回头要看她时,又都被她敏捷地躲开了。她用眼神来遮蔽金亮的脸,实在躲闪不及就干脆把眼睛闭上。她害怕看到丈夫的脸,又对着金亮的后脑勺不停地期盼着,希望他能再转过来。

结婚本是应该高兴的时刻,香莲却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哭,村里以前出嫁的那些姑娘临走的时候总是哭得死去活来,抱着母亲怎么也不肯离去;而娶进来的媳妇又都是红光满面,看不到一丝忧伤。

到了她这里,却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变得无所适从。坐在毛驴背上,跟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事先的一切准备到现在都成了徒劳。自己即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女人了,今后的时间里她要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给他生儿育女,永远告别那个生养过她的家,想到这里,她的胃里猛地泛起一股子酸水,眼睛里也莫名地闪动着泪花。

香莲是个漂亮的姑娘,她的皮肤并不像黄土高原一般的女孩子那样粗糙,而是继承了回族人细腻而白嫩的肤质。身材遗传了祖先的高挑纤细,两只眼睛就像天上悬挂的新月闪闪发亮,尤其是她那两片薄薄的红嘴唇,好比四月里挂在树梢的樱桃。

十八岁的女子在别处可能还是少女,在这里已经算是大龄了,像她这样的女子,正常的话早就是两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因为家里穷,拿不出像样的嫁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如今终于有这么一个肯出高一些彩礼又不计较嫁妆高低的人家出现,杨老汉也就迫不及待地把女儿打发出去了,他可不想把女儿烂在自己手上。

兰六一是金亮的父亲,村里人更习惯叫他六一。他是从陕西迁移到甘肃的千百万回民后裔中的一个,曾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的父亲一共生养了六个孩子,因为饥荒只活下来他一个,所以父亲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六一老汉的年龄其实并不大,看上去五十岁,实际上也就四十多岁。他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外孙子早就在地上活蹦乱跳了。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就算长得再欢实,也是人家的娃。现在儿子也到了结婚的时刻,他心中的喜悦自然不必多说。

想到以前,家里劳力虽然不多,他、金亮、两个未出嫁的女儿,一天出去劳动还可以挣一些工分,日子还算过得去。现在家里分到了梦寐以求的土地,日子却不如从前了,除去公粮承包费,余下的也就将将能糊口。为了筹集这笔昂贵的彩礼,六一老汉几乎借遍了村里所有有能力的人家,虽然家家都不富裕,但在结婚这种大事上,穆斯林兄弟间始终还是团结的,这家一块、那家五毛还是让六一老汉凑够了给儿子娶媳妇的钱。

除去“昂贵的”彩礼钱,能够用来待客的也就只剩下些洋芋萝卜和少许粉条,加上平时积攒下来的牛油做成的烩菜。虽然如此他还是从清明村请来了整个西阳最好的厨子,把这些有限的食材做成了丰盛的八大碗。六一老汉希望他能把这无米之炊做得有滋有味,用来招待前来祝贺的宾客。大队里的支书实在看不下去,从自己家里拿来一只公鸡算作礼金,好让新娘进门之后能吃顿肉。

经过大半个早上的跋涉,不到晌午,金亮就已经将新媳妇接到了村口,六一老汉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当下,最重要的是让儿子尽快完成这神圣的结婚仪式,只有得到真主的认可、亲友的祝福,才算是真正了结了他的心愿。

兰家的院子并不大,只有可怜的三孔窑洞靠山而建,其中一孔已经塌陷不能住人,里面堆积着杂物和干活用的农具。中间那孔相对还算结实,原来一直是老两口居住,因为要给儿子娶媳妇,老两口在儿子的坚决反对声中搬进了隔壁的小窑,这是金亮和两个姐姐住过的窑洞,也是六一老汉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窑洞里不规则地爬满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裂痕,只有窑中间的那根用作顶梁的木柱算是结实。

老两口搬出去的同时,请了村东头的木匠人杨春娃,给窑洞打了一副新门窗,然后和金亮一起用砖砌了一道新墙,把里面的墙壁刷得洁白。完工的时候六一老婆还顺带着在窗户玻璃上、门沿上贴上了写着阿拉伯经文的红纸。

这便是老两口给儿子准备的婚房,与之配套的还有新床单、新被褥,就连窑里面的灶台也是新的。除此之外还准备了一张炕桌、一张方桌、一对靠背椅子、一口大箱,这便是两位新人的全部家当。

所谓院子不过是被半旯土坯墙和半堆玉米杆堆起的方圈,院中间用两根木头拴着两片木板就是大门。上面的油漆已经褪色,连在门板中间的是一根已经失去了本来颜色的铁棒,上面规则地打着几个小孔,在铁棒的边缘挂着一把乌黑透亮的大锁头。

打开这扇门,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大概有三十来桌。每桌不多不少刚坐八人,按规矩依次要上满八碗风味不同的菜肴,回民称之“八大碗”。一碗完立马接第二碗,每一碗都有自己的特色,每一碗都有足够的分量,如果不够,主人根据情况可以适量地增加。

宴席还没有开始,院子里却早已坐满了前来参加婚礼的男女老少,男的统一戴着白帽子,女的则是白纱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庄重。

在中间的窑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面坐着文书陈金平,他是村上唯一念过初中的人,在这个村上不管谁家的红白事一定少不了他的出现,他的一笔好字让他成了村里的红人。今天,他的职责是帮助兰家收礼,并且把行礼的人的名字记在本上。不管一毛还是两毛,他都认真地记好,以便主家查阅,好在日后还礼。

在中间的大窑里也支着两张桌子,上边坐着寺里的阿訇、满拉、村上的支书、主任、还有各队的队长,他们都是村里有身份的人,作为贵宾坐在这里也是合情合理的。兰家里里外外都被一种喜庆的气氛覆盖,在窑背上站满了小孩,他们争着要看新娘子美丽的面纱。在不远处的地里,隔壁村里的老汉人,也三五成群地坐在路畔上看着这些老回回娶媳妇,顺便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当兰家这扇破旧的大门、带着咯吱咯吱的声响缓缓打开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人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新娘子的身上。在场的人无不由衷地感叹金亮这小子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这种突如其来的宁静让香莲很不适应,她低着头下意识地用僵硬的脖颈带动着她那满月一般透亮的双眼,轻柔地扫掠了一下眼前这熙攘的院落。

作为焦点的她被小孩子成群结队地包围着讨要红包、被同村的青年男女艳羡着前呼后拥。几个没娶媳妇的老单身汉,正聚到一块对着她指指点点。未经世事的她,突然间经历如此大的场面,让本来就羞涩的她更加娇羞。洁白的面颊瞬间变得通红,这种白里透红的变化,只能让香莲更加妩媚动人。

按照乡俗新郎抱着新娘先进洞房,之后才出来接受众人的祝福。金亮抱着香莲,每前进一步都被男子羡慕的目光包围着,被女子嫉妒的神情笼罩着。他活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昂首挺胸接受着来自周围的检阅。

谁都知道杨香莲就要成为他兰金亮的媳妇了,他浓情地看着自己的爱妻,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亮白的牙齿。躺在他怀里的香莲像一只还在哺乳期的乳鸽,闭上眼睛紧紧地贴在金亮的怀抱里,一动不动。

人们一直目送着金亮把香莲抱送到窑里,直到阿訇的“尼卡哈”响起,才回过神来。大家在阿訇的带领之下,把手放于胸前在心里默默而虔诚地祈祷着。真心祝福这个女人能够得到真主的恩赐,这个家庭也会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更加幸福美满。

原本并不丰盛的宴席,因为香莲的到来让人觉得别有滋味。美好的东西总是能给人特别好的享受,这是物质难以逾越的高度。

兰家在整个前梁村算不得大户,相比于杨家、陈家这样的家门来说他们只能算是散户。他们所在的前梁村位于西阳乡东南部,是整个乡的北大门,西阳乡地处凉城北部的干旱山区,是凉城市唯一一个纯回民乡。

回族人的婚礼简单而不失隆重,不会因为家庭的贫富、个人地位的高低而降低它的庄重。在穆斯林看来婚姻是神圣的,是真主给予前世的人最高的礼物。无论男女双方家境如何,只要彼此相爱,父母双方不反对便可以结为夫妻。

在中国,回族的婚姻受汉族影响很大,但又不失伊斯兰教的传统。在百余年的演变过程中,显示了其独一无二的特色。婚礼当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环节,都显得无一例外的庄严。这庄严里包裹着对未来的希望、对主上的感恩、对生活的热爱。婚礼中严禁抽烟、喝酒、赌博等娱乐活动,所以在穆斯林的婚礼上不可能看到烟酒,看到的只有最神圣的仪式和最真挚的祝福。

夜幕悄悄降临,宾客亲朋们都已悉数离去,院子里只剩一些亲戚帮忙收拾桌椅,刷洗碗筷,坊上的社头在一边仔细地清点着数量,准备把桌椅餐具悉数归还给寺里。挂在天上的月亮也躲到了黑云背后,院子里袭来阵阵冷风,六一老汉并不在乎这阵阵寒意,因为他心里是火热的。他完成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义务,现在,他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待帮忙的人离去,他一一感谢之后,这才关上院门缓缓地向房里走去。看着儿子的房间烛火通明,再看看自己的房子只有一盏油灯微微闪烁,不禁回想起三十年前,他也是这样开始了他的婚姻,他的父亲可能也是这样默默地走进隔壁的寒窑。现在,住在里面的人换成了自己,但他并没有感到一丁点悲凉。

回到窑里老婆还没有睡,还在等他一起祷告,他们结婚三十年了,几乎每个夜晚都是在这样的仪式之后,睡得才踏实。只不过今天这个仪式因为儿子的婚礼,显得十分特别。祈祷结束之后,老两口相视而笑。

六一老汉头挨着枕头,用脚把盖得有些严实的被子踹低到自己感觉舒服的位置,然后把身体翻过来,头对着窗跟台边的老婆说:“哎!今个可把老汉我累死咧,不过这累也值着尼,咱们家金亮总算是把媳妇娶进门咧!咱俩这任务总算是完成咧。”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静静地等着老婆的回复。

六一老汉的老婆姓余名叫排昌,是这个村里出了名的悍妇。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把自己的老汉治得服服帖帖,在这个男人说了算的村子里她算是头一个。家中的事情无论大小都由她来决定,家虽然是个穷家,主事的就她一人。

她今天和老伴一样高兴,不同的是她有女人的务实,她并不急着睡觉。她这会儿正盘着腿坐在炕上,借着窗台上煤油灯的光补袜子呢,她低着头一手拿着针线,另一只拿着袜子。

六一老汉的话音刚落,她头不抬眼不睁地说:“先不要高兴得早,她是个撒裘东西,咱还都不清楚呢?今天看着好得很,谁知道这女子今后咋样呢?”

老婆会这样说,六一老汉心里早有准备,他太知道老婆的为人了,他知道这是她的无心之言,但他还是有意为儿媳妇讨点公道,争执道:“咱好不容易给儿子娶了个媳妇,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看今天儿媳妇进门那场面,把全村人都给镇住了,真是给咱们家把面子挣足了啊!”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看扎哈那妖里妖气的样,一看就不像是撒好东西,要不是人多,你看我不好好教训她,真不知道你这老家伙脑子里装的撒。”六一老婆专心地侍弄着手里的针线,不屑地说道。

“你看你这老婆子,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媳妇的,这儿媳妇才刚进门,你咋惦着个嘴就胡说呢?要不是你拍板,这杨家的三女儿能进咱家的门?”

六一老婆子听到这里心里很是不悦,她放下手里的活,两个眼睛瞪得像白炽灯一样圆,撅起嘴对着六一老汉说:“是我定的又咋了,我要是知道是今天这么个事情,我能让她进门?撒事还么个哈数咧,我当时看上的是她老实能干,可不是让她进来卖弄脸蛋的。嫁到咱家可不是来享福的,我可没那闲心伺候她,信不信我让她咋进来的完了咋让她滚出去。”

“你说的这是撒话嘛!费劲把活地娶个媳妇,不管咋说咱也不能亏着人家啊!”

“我又没说要欺负她,亏不亏得看她日后对咱娃咋样,能不能给咱金亮生儿子。”六一老婆辩解道。

看着老婆的脸色突变,六一老汉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语言上的失误,他知道再犟下去,这老婆子坏脾气一定又要上来了,为了不让老婆子继续叨叨下去,他话锋一转笑眯眯地说:“还能咋样!赶明儿媳妇要是给咱生个孙子你的眼睛还能翻成这样?”

听到“孙子”的字眼,六一老婆的心立刻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她说:“那、那也得等她生了再说,这割麦子的季节快到了,我得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像他爸吹的那样能干。”听到这里六一老汉眯着眼睛笑道:“呵呵!这个不重要,孙子才重要。”

话赶着话,说到这里,六一老婆似乎想起了什么,睡意全无。她利索地从床上爬起下地,向门外走去,六一老汉从被窝里探出头小声问:“唉!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隔壁那两个睡了没。”

“你这老婆子……真是的……”

“关你屁事,有本事你也下来。”

“哼!下来就下来。”

说着六一老汉也麻溜地穿上布鞋跟着老婆向儿子的窗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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