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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建军,小说《北京人》的作者,1958年生于北京,现为朝阳医院推氧气瓶的一名普通工人。推完氧气瓶回到东五环小家的他,会用纸笔写下自己的思考:“纠结一个人是不是北京人实在显出我们的鄙陋,尊重每一个鲜活个体的存在应当是为人的基本品德。”
毛建军曾写过一篇名为《谁是“北京人”》的“自白”。“我是北京人,妻不是。她如小说中的美顺,从东北嫁到了北京。十几年过去了,我依旧是北京人,她依旧是外地人,她还没熬够当一个北京人的条件。”“其实,我更感谢我的父亲。他的出生地是山东掖县,不到16岁就外出干木匠活。到过长春、沈阳、天津、北平、太原、大同。很幸运的,1948年的时候,他再次来到北平,熬到了新中国成立,娶了亲,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否则,我不知会是哪里人,也可能会有另外一个家。”
一个少女的特殊命运,一个北京家庭的特殊婚姻和别样亲情。
美顺和长生一家的故事,像是不起眼的泉眼里细细汩汩流出的泉水,澄澈、晶亮、满身力气,一切的不如意都不能摧毁他们的自重。这是一篇有生命汁液的小说,你在阅读的时候会感觉这篇小说始终在活着,活在大地上,活在质朴生活的人群里,活在我们对于精神世界*沉静、柔软、丰富的诉求之中。它与生活无缝对接的姿态使自己从当下作品中突显出来,即使在我们体味主人公的疼痛和卑微之时,我们仍然从灵魂深处感觉到一种雨后阳光的美妙。
小说清淡到通篇找不到几个形容词,你却又在字里行间处处可以感知人物命运的跌宕起伏、故事情节的一波三折,尤其是细节,犹如珠贝一样遍布全篇,你随处可见叙述的光彩。在我们长久沉湎于小说技巧和各种尝试和探索之后,面对这样一部剔除了一切雕痕的作品,我们不由自主会释然一笑。
原来文学也可以有这样别样的美。
这是一部从生活里自然流露出来的小说。写小人物、写所谓的底层人物、普通人的生活时,毛建军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是一个知识分子,所以他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和老舍笔下的老北京人不一样,和梁鸿笔下梁庄的乡亲们也不太一样,他就是生活里的这一位,他写的北京生活,他写的普通小人物、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实际上是他自己生活的一种折射。
他的语言不刻意雕琢,但也很讲究,整个故事和语言浑然一体,让你感到这是一种别样的文学版本,别样的文学标本。这是一本真正具有别样美的文学作品。
——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应红
这是一篇有生命汁液的小说,你在阅读的时候会感觉这篇小说始终在活着,活在大地上,活在质朴生活的人群里,活在我们对于精神世界*沉静、柔软、丰富的诉求之中。她与生活无缝对接的姿态使自己从当下作品中凸现出来,即使在我们体味主人公的疼痛和卑微之时,我们仍然从灵魂深处感觉到一种雨后阳光的美妙。
——《北京文学》编辑王秀云
这的确是一部书斋里写不出来的小说,它是从生活中长出来的。如此细碎的美顺和长生的故事,像是不起眼的泉眼里细细汩汩流出的泉水,澄澈、晶亮、满身力气。看似自动的下意识的书写,没有技巧,没有修辞,没有长句,甚至没有复杂的情节,但是字里行间,准确自然,起承转合咬劲有力,绵密细致,有种一履一印的浑然温度,很自然地就把读者带入到美顺和长生的人生中,带入到这一家人的情感和命运中。这是一个有讲故事天赋的作者,但这种对于生活细致敏锐的体悟、观察和提炼也*不是一日之功。
——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文学编辑部主任赵萍
那一年,美顺16岁。要不是过小年那天家里来了封信,到春上,就该嫁人了。后生是山背后窝洼子村的,叫栓柱。相亲时见过一面,板板实实个人。后来的日子里想起他,美顺就好笑,白叫了回栓柱,快到手的媳妇也没拴住呢。有时,还有点伤心。
那天接了信,爹娘就捧着找村里的会计念。念回了,就凑在炕角里叽咕,叽叽咕,叽叽咕,见到美顺就住口,说些闲碎话。往后总瞅着美顺笑,笑得美顺莫名,就问:“咋个了?咋个了?”
大哥,二哥也同样,院子里,屋子外,见了美顺就藏不下满脸的喜兴,“妹呀,妹呀”叫得美顺发瘆,从没见俩哥哥这样巴结过。
过了年初五,爹娘把美顺单独叫进屋,把信给她。美顺只上了一年学,信上的字十个认不得一。娘说:“勿看了,勿看了。是你个舅姥爷来的!北京的,在北京给你寻下婆家喽。”美顺一头雾水,张大嘴,瞪大眼看娘。娘就笑:“你个娃,上辈子行善呢,好福气咯,上北京呀,享福喽。”
爹盘坐在炕中喝包谷酒,满面红光,热汗浸满了额头,嘿嘿地笑,嘟囔囔地说:“不枉了,不枉了,养下个金凤凰呢。”
正月十六,美顺穿上了新衣服,红底白花,米黄色长裤,还有皮鞋。皮鞋娘给美顺打了个包,嘱咐到了北京,临下车再穿。又装给美顺200元钱。让大哥陪着,翻了半宿一天的山路,买下火车票,晃晃荡荡去那梦里都没见过的北京,找那不知道啥样的舅姥爷。
美顺只出过四回山,前三回都是去镇里。和这一回比,镇里的房呀楼呀人呀,简直不算啥,县里也不行。出了北京火车站,四下一张望,眼珠子不够用了,这样才是北京!
北京没山,北京有楼,舅姥爷的家就在楼里。
舅姥爷五十几岁,挺瘦,可是红润。坐在沙发上,问美顺:“嫁到北京,愿不愿意?”美顺依着娘的叮嘱点头:愿,愿呢。舅姥爷就笑,舅姥姥也笑,大舅,二舅,小姨,都笑。连大舅妈,大舅的孩子、三岁的榕榕也笑。只有美顺惶惶地不知他们笑啥。转天去登记。登记时美顺拿的户口本是改过岁数的,16岁的女娃改成了22岁。
大哥拿出全家人一夏天采的山蘑菇、榛子和松子,说:“我爹要我俩谢谢舅姥爷呢,山里人恓惶,没啥拿的。”舅姥爷立刻抓一把山蘑菇放在鼻子下,深吸一下,说:“这个好呀,北京买不到。”跟儿女们说:“做成蘑菇酱,那才好吃呢,我快四十年没吃到了。哎呀,快四十年了。”舅姥姥说:“看把你馋得,明儿就做一锅。”舅姥爷笑了,放下蘑菇,看着美顺说:“我给你说下的这家,你公公是我老同学,我们关系不错,要不我不管这事。你要真同意就跟人家踏实过,不好半道上离的,一起过日子也别让公婆说出什么来。”美顺点头。大哥说:“不能,山里人不会这个的。”舅姥爷对全家人讲:“老赵说,这个长生,他妈拿了十几个相片让他挑都不行。唯独她这张,一下就点头了。他妈说这个?这个?问了三遍。长生就啊,啊,啊!”全家人又笑,倒是大舅妈,看见美顺难堪,说:“这叫缘分,是吧?”舅姥姥对美顺说:“这家人可好了,你公公是个大厂长,两套楼房。过去你就知道了。你舅姥爷介绍的,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