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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煜坡(1848—1893),字翰臣,号金堂,别号筱东行一,广西贺县开山镇人。同治六年(1867),苏煜坡随同灌阳唐景崇等当地名流赴桂平郡参加乡试,中第四十八名举人。光绪十年(1884),选任临桂县教谕。光绪十六年(1890),应贺县令黄笏山之邀,苏煜坡回到家乡,负责修纂六卷本的《贺县志》。有《萃益斋诗集》存世。唐景崇为之作序,称“戛戛独造,自出机轴,瓣香随园而不袭随园,面目询为可贵”。李寅生,广西大学中文系教授,广西大学文学院党委书记,汉语言文字学、中国古代文学、日本语言文化硕士导师。学院学位委员会委员和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苏煜坡(1848—1893),字翰臣,号金堂,别号筱东行一,广西贺县开山镇人。同治六年(1867),苏煜坡随同灌阳唐景崇等当地名流赴桂平郡参加乡试,中第四十八名举人。光绪十年(1884),选任临桂县教谕。光绪十六年(1890),应贺县令黄笏山之邀,苏煜坡回到家乡,负责修纂六卷本的《贺县志》。有《萃益斋诗集》存世。唐景崇为之作序,称“戛戛独造,自出机轴,瓣香随园而不袭随园,面目询为可贵”。
晚清诗人苏煜坡及其作品,迄今学界乏人研究,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空白。苏煜坡主讲临江书院多年,享誉一时。《萃益斋诗集》一书收集了他遗留的全部作品,对了解苏煜坡本人及晚清广西社会生活,都有一定价值。本稿作者广搜博引相关资料,对苏煜坡现存所有诗歌加以校勘与注释,这是该书的首次整理。
苏煜坡(1848—1893),字翰臣,号金堂,别号筱东行一,广西贺县开山镇人。贺县北与湖南接壤,距九嶷山约五十公里,东临广东连州,为三省交界之地,向来山高林密,交通闭塞。当地居民历代以农耕为生,朴实无华,感受外来信息较为迟缓。历史上,宋代大儒周敦颐曾读书莲塘,给桂东北偏僻的一隅熏染过一些须文化气息。几千年来,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真正的文化人出现,读书治学只能是极少数人的奢望。
苏煜坡为苏家十七世孙,祖上皆为布衣,父讳达邦。苏煜坡是苏家长子,有弟二。在当地,苏家为至贫门户,无田少产,佣耕度日,租赁而居。咸丰十一年(1861),苏煜坡十三岁,当是生活有了起色,苏家修筑了两处房产:一在下料,一在桥头,全家终于结束共居一室的窘境。当然,所谓房产,只是低矮的草房而已。苏煜坡少年时代,一边跟随父亲耕作,一边勤于学业,攻读启蒙读物。同治二年(1863),苏补县学生,师从拔贡黄邦杰(字汉卿),第二年,经媒人说合,聘定老师之女。
同治四年(1865),苏煜坡参加院试,中秀才,年十七岁。此后,回乡继续攻读,并与莫德美、唐桐卿、余媚川等往来唱和。同治六年(1867),苏煜坡随同灌阳唐景崇等当地名流赴桂平郡参加乡试,中第四十八名举人,是“同谱中,年*少者”,且“丰神秀朗,德器渊润”,一时引起轰动,少年天成,受到时人礼赞,被“目为木天中人”。关于这一点,苏煜坡在若干年后回忆往事,也无不引为自豪:“自笑登科年太少,防人看煞每低头。”是年腊月,十九岁的苏煜坡奉父母之命,与黄氏成婚。第二年是进士大考年,苏煜坡踌躇满志,告别新婚妻子,启程赴京,经由广东航海北上,惜乎时运不济,这一次落了榜,悻悻而归。此后几年,四个儿女相继出生,他过了一段天伦之乐的小日子,然后便任教于大凝学馆和桂岭学馆,闲暇时间,还游览贺县一带及其周边的将军岭、滴水庵、莲塘和桂林等风景名胜,结交张丹叔、梁声甫等当地名流,为其诗歌创作增添了不少素材。光绪五、六年间(1879—1880),苏煜坡取道永州、湘潭,入长江,经运河,再次北上,进京赶考,这次虽中内阁大挑二等,但考取进士的宏愿一时难以实现。回乡后,苏煜坡移馆县城,继续于临江书院开馆任教,多年间,他把全部心思用在了培养后进上,为当地文化教育事业做出很大贡献,其高足李孝先更是不负众望,一举考中进士。
光绪八年(1882),妻黄氏不幸病卒,年仅三十五岁,这一年,三弟敬斋、小女相继因病离世,苏煜坡承受着一连串打击,精神创伤很大。光绪十年(1884),否极泰来,中举之后,赋闲多年,他终于可以结束奔波不定的游荡生活,被选拔任临桂县教谕。教谕是正八品小官,职责是掌一县学校课试,主持孔庙祭祀,宣扬儒教经典和皇帝训谕,教导和管束所属生徒,应该说,凭借多年的教书生涯及苦读经典,苏煜坡任此职很是称职。在临桂,他致力于教育事业,督促地方办学,尽心尽责地做好本职工作。同时,他还尽情地畅游了当地的佳丽山水,创作大量山水诗作。
光绪十六年(1890),在贺县令黄笏山邀请下,苏煜坡回到家乡,负责修纂六卷本的《贺县志》。这项工作*能够展现他的才学,县志修成以后,临近各县纷纷派人前来观摩取经。在贺县,苏煜坡还经常到临江书院主讲,书院学子成材者多,县宰黄笏山曾亲临书院,并撰一联“五六月天无暑气,二三更里有书声”以示表彰。
光绪十七年(1891),苏煜坡铨授永宁州学正,因为防剿云南昭通窜匪案,内赏加六品衔。是年,苏煜坡开始第三次上京赶考生涯,从广东,经香港,走海上,数月后抵达北京。由于旅途辛劳,身体状况不佳,第三次应试又名落孙山。在京师,他拜会了中举时的同年唐景崇,把自己的题为《萃益斋诗集》的作品呈出,请唐为之作序,唐景崇读罢全集,深为感动,叹称“戛戛独造,自出机轴,瓣香随园而不袭随园,面目询为可贵”。
光绪十八年(1892),苏煜坡落第南归,回到故乡贺县,不久疾病加重,加以精神抑郁,是年六月初八,便与世长辞了,享年四十五岁。
中国古代文人,大都不能脱离“入仕”或“出仕”藩篱,自从隋朝开辟了科举取仕这条方便士人升官的捷径之后,绝大多数的文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奔向人生目标的不二法门:读书——科举——入仕。这里,我们注意到,“入仕”这一终极目标是以“读书”、“科举”为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的,如生逢治世,经过一番苦读,人生得意,则亦文亦宦,两美齐备,唐之张九龄、沈全期、宋之问,宋之梅尧臣、欧阳修,明代台阁诸人等等,为官可左右逢源,治文能显赫一时,可谓完美之人生。但是,大多数的文人其命运归宿与人生抱负之间,并不能真正吻合,理想与现实存在着巨大的差距。面对仕途,“欲济无舟楫”(孟浩然《临洞庭上张丞相》),清高的心态,又使他们“端居耻圣明”(孟浩然《临洞庭上张丞相》),这种强烈的渴望与痛楚的忧思,正是封建时代落魄文人普遍心理折射。
非常不幸的是,苏煜坡就属于后者。
即使“入朝明光宫”(高适《塞下曲》)的幸福之神*终没有惠顾这位“端居”粤西一隅的勤勉书生,但是,苏煜坡和那个时代所要求的正统熟读经书的饱学之士一样,对功名有着强烈的渴盼。汲汲于科举,拳拳能致仕,使其一生充满激情,思想深处散发着不甘寂寞的豪逸之气。
苏煜坡生活于清王朝*为腐败、*为黑暗的、奄奄一息的末期,外有列强侵扰,内有统治者*昏聩,两次鸦片战争,一次太平天国起义,岌岌可危的清王朝苟延残喘,呈现出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的衰亡之相。此际的著名诗人,如龚自珍、黄遵宪、梁启超等,以其敏锐的时代嗅觉,创作大量反映现实、揭露黑暗、大声疾呼的诗作,一时影响巨大,从者众多,并且大有“九州生气恃风雷”(龚自珍《乙亥杂诗》)之势。按理说,身处这种情势之中的苏煜坡也应一如前述之诗人,不应无视这蕴藏着变革的时代大潮,在其作品中有所反映,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其“十得六七”的现存诗作中,几乎没有触及当时社会热点,针砭现实弊端。当然,这也与诗人的处境有关,由于广西地处祖国边疆,而苏煜坡所生活的贺县,又是边疆中*为闭塞的地区之一,信息落后,思想保守,好像一块遭受浸染较慢的“净土”。更为重要的是,发端于广西波澜壮阔的太平天国起义刚刚被镇压下去,人们对类似的话题噤若寒蝉,有“远见”的士人,还是多谈风月,多咏性情,所以,苏煜坡也像当时广西多数诗人一样,采取了明哲保身的处事态度,把游移的目光凝聚到个人前途上,走着几千年来士人们走惯了的读书科举老路。
作为一名读书人,一个对前途充满信心的诗人,苏煜坡的人生态度是积极的、高昂的,他的一生都在做着入仕梦,年齿越长,此梦越强。院试、乡试、会试,他尽可能地去抓住各种机会——当然,科举是他的*的机会,以期改变沉落下寮的命运,在其早年诗作《酬刘彩楼二律次癸亥泮旋见赠韵》一诗中,他写道:“卓荦观书到处传,纵横摛藻共春妍。青衿我愧游庠序,绿字君殷校简编。三尺雪门多玉立,九秋云路伫镳联。功名自是儒生事,况有文章翼圣贤。”在这里,他直言不讳地表达出自己一生的志愿,作为一介儒生,再没有比追求功名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了。
苏煜坡的追求是积极的,在那个时代,贫寒的读书人除此之外再无别路可寻。但是,苏煜坡的“积极”并不像范进那样走火入魔,他还不至于把生命的全部投入给八股事业,以致到了精神空虚、知识偏狭、神魂颠倒的地步,他尚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次会试落榜后,虽然也不免要发一番牢骚,但对于科举的性质和自己的能力,其认识还是较为客观一些的:
破浪乘风意自雄,牵云曳雪感何穷。科名要与才名称,绫饼何曾易啖红。
一席名山坐未寒,萧然行李出长安。胸中块垒消难尽,长铗临风不肯弹。
——卷一《落第南归》
其所感伤的多是针对自己的才华不济,而不是发无明火于其他。此后,在铨临桂学期间,在贺县开馆授徒期间,他一边兢兢业业地做好职守,一边不断地挑灯寒窗以期再战。这种准备是异常艰苦的,他也很少回家与妻子团聚,“安人归后,余非入都,亦即就馆,无一岁家居者”,也经过了“身世萧闲手拮据,膏煎茧缚已月余”的困顿生活,但他意志弥坚,朝着既定的目标不断进取。
在这种追求中,诗人承受着痛苦的煎熬和等待,这是没有退路的选择,但进退两难之际,他还是不免要对自己进行认真的审视:
璞玉贵善琢,偏弦难独张。集思以广益,先民垂训祥。我生溷乡井,有志今未偿。徒抱兰蕙质,莫登风雅堂。岂不欲自奋,孤花空流芳。在坐无尼父,传家乏曹仓。挟此兔园册,妒煞百城王。十室有忠信,讨论资贤良。
——卷一《杂诗》
壮志难酬的一腔忧愤不免要发泄出来,这里有怀才不遇的隐忧,也有不改初衷的坚毅。
苏煜坡积极的人生态度从其交游中也可表现出来。经纶满腹而志比天高,所谓仕途仅仅铨临桂学几年,算不上真正的出仕,而且凭着举人的身份,任职教谕这短暂的闲差与其雄伟志业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在诗人心目中,他盼望的是多为苍生谋的清明政治,把自己不能实现的理想寄托在与其交游的一代贤吏身上,他的诗作中多次歌咏“龚黄”式的官吏,这是不在其位,也谋其政的精神表现,师承杜甫的千年遗风。《投邑令黄笏山司马》写到:
汉廷黄霸*循良,何幸卿云覆此方。十载心倾同小草,三春手植到甘棠。宜民颂美随车雨,久宦勤忘满鬓霜。儒吏风流政维似,书堂窃喜傍琴堂。
几年之后,黄笏山移官桂平,苏煜坡再次以诗相赠,反复表达对这位有着“龚黄”之誉地方官的敬重——也是自己渴盼的为官模式。《送笏山司马移篆桂平》小序说:“司马令吾邑以静治民,而不忧。三年中抚字教诲所全,实多且乐,与士绅亲,无宦场习气。余连岁按砚讲院,诗酒往还,相得甚欢,不能如淡台民之非公不至也。今春量移桂平,行有日矣,云山花鸟未免有情,矧为部民哉。因作长句送行,……”可见,诗人与官吏的交游并非完全出于个人的利益考虑,他是有选择标准的,凡是能为民造福者,一概可以是他结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