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清风三叹》曹乃谦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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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1949年农历正月十五出生于山西应县下马峪村。退休前供职于大同市公安局政治部。1986年37岁时,因与朋友打赌而开始文学创作。现已出版长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中篇小说选集《佛的孤独》《换梅》,短篇小说选集《*后的村庄》,散文集《你变成狐子我变成狼》《温家窑风景三地书》《安妮的礼物》《流水四韵》《同声四调》。

【编辑推荐】

这部长篇散文是曹乃谦“母亲三部曲”的终章,依旧以作者与养母间的浓浓亲情为线索,讲述在1978年前后的生活细节和工作细节。37岁时,曹乃谦因为与朋友打赌而开始了文学创作,从此便开始以自己充满雁北风情的写作,朴素而深情地描绘着真、善、美的人间真情。

曹乃谦的文字,蕴含着中国式的留白,裹挟着深沉质朴的传统情怀和对生命的真挚情感,诠释出永不过时的文化生命力。

老母离世后,儿子在人生旷野中踽踽独行,回忆母子情深,回望人生之路的纯诚淡然,让人格外动容……

【名人的书评】

亲情、乡愁、土地

一部让人思念故乡和母亲的书

一部让人心动的“暖书”

【清风三叹的书摘】

母亲就是故乡

陈文芬

曹乃谦终于完成大作《母亲》三部曲:《流水四韵》《同声四调》《清风三叹》。

乃谦与我跟悦然常常联系。陆续写书,他就寄来,我一本本看。

头两本《流水四韵》《同声四调》,读了十分的诧异,竟然有狄更斯《戴维?柯博菲尔》那种古典英国文学缓缓悠悠的味道。我忍不住写信告诉乃谦说,简直写得跟《戴维?柯博菲尔》一样好。随后我写《同声四调》序文,没来得及提出这个看法。

我留意到乃谦写《母亲》,跟《到黑夜想你没办法》选择完全不同的语言技巧。《到黑夜》极简微型,一个篇章能说完一个人物的一生,一个字不浪费,每个篇幅的艺术张力极大,经常踩到故事的地雷,情感就爆炸了。像初次听闻斯达文斯基的音乐,音符有欢愉也必须享受艺术的痛苦。《母亲》文字朴雅日常,故事细水长流。我猜,这个语言的艺术的启发可能跟他常年阅读曹雪芹先生的《红楼梦》有关系。

我们头一次知道乃谦能把一个真实经历发生的故事写成这样纯洁的语言,是早在2005年秋天,悦然跟我在乃谦的家里订婚。当时是给了他一个惊喜,有李锐、蒋韵在场。以后他给香港《明报月刊》写了一篇文章《好日子》,说这个事。悦然读了说,噢,一种很天真的、孩子气的写法,那也是只有真心纯洁的人才能写出的文字。

读过头两本书我常常想,有这样的语言艺术作为基础的《母亲》,其实是寻常百姓家的贾母与宝玉。而百姓家的寻常故事,我们却越来越不容易知道了。写实主义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读到第三部《清风三叹》这个完结篇,我不由地想起鲁迅的《故乡》。

鲁迅是现代中文学的巨神,所有鲁迅作品,马悦然*欣赏《故乡》。他认为那是鲁迅作品当中*为至情至性、也*为伤感的一篇作品。

故事耳熟能详,几乎不需要重述。

少年时代的朋友闰土来探望返乡的主人翁。年轻的闰土,像个小神仙一般地无所不能,是一部小百科全书,认识生活周遭所有的东西,夏天能在金色沙土刺一只獾,冬天可在雪地猎到罕见的鸟儿。此刻再见到闰土,闰土表现得谦卑怯弱,唤他“老爷”。迅哥的后辈宏儿,闰土的儿子水生,他们一见面就一起出去玩。主人翁(应该是鲁迅自己)眼看着他们,心里想着是一种希望,也许将来的后生能够在多年以后见面,并不有这种隔膜。然而,这个愿望一旦升起,他又嘲笑自己,这不就像闰土执着于崇拜偶像,想着庇佑自己的家庭事业与健康,那么迅哥的这种希望,岂不也是一种毫不可能的想望吗,为什么闰土想要那些偶像时,心里觉得那想法不切实际,而自己的这般愿望,岂不是更加不切实吗?

2012年莫言得到诺贝尔文学奖,在瑞典他只接受了瑞典广播电台书评家、汉学家夏谷的专访。莫言回国发表新书《盛典》,记录夏谷访谈。夏谷问莫言的作品《白狗秋千架》是不是也像鲁迅《故乡》这样的题材,是不是也想过自己与故乡同一辈的人之间的关系。这个问题太有意思了。夏谷是马悦然的学生,也许马悦然在课堂讲过鲁迅与《故乡》对他有一点影响。莫言说都是从一个角度,写一个在外边成为知识分子的人,或者成为一个作家的人,总之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回到故乡,遇到童年的伙伴,然后发现彼此之间已经有很多精神上的隔膜。莫言的回答好极了,“鲁迅所开辟的题材或者这样一种思路一直延续到现在。”莫言以前接受一些书评家访问,曾经说过插队的知青写作的农村跟他本身是农民出身的作家写出来的作品是完全不同的。

由于“文革”的缘故,许多知识青年有了机会下乡,过了一些年他们回到城市生活,而莫言的根砥就在农村。我觉得莫言早意识到自己跟其他作家的区别,按照台湾社会的新词语,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决定了一切。莫言、贾平凹、阎连科以及曹乃谦,悦然所说的“乡巴佬作家”,各自乡巴佬的等级程度不同,他们笔下的“故乡”也生出不同的细节。

为什么乃谦写完《母亲》,我却想到鲁迅的《故乡》。

原来我想象的是一个孝顺的男儿写出一部母亲的大书,可是事情竟然不仅仅是这样。

乃谦是母亲的独养子,母子一直相依为命,因此乃谦写《母亲》不仅是写母亲也必须把自己的人生包括在内。那么受到母亲一生的庇佑,用他自己的话说仅有“初中四年级”学历,没有拜师学艺,仅仅靠着身边的朋友亲戚表哥同学,再加上自己的天赋,学会各种乐器,加入文工团。就这样踏上一个专业演奏家的职业。

我们不妨再把故事说一遍,因为演奏《苏武牧羊》这么一个“政治不正确”的曲目,从此被惩罚到了铁匠房,在那儿遇到一个贵人,把他引上警察之路。全面爱好文艺的乃谦从没减少过对阅读的热爱,他收藏世界文学名著多达三千多本,收藏的方法竟然也只是靠着各方的朋友,就像他学会下围棋是跟着圆通寺的老和尚,学会做包子能够兑咸水连他母亲也佩服。作为一个连连能破案的警察,为了写作案例,*后竟靠着一个儿时朋友的激励,对着满屋子的世界文学名著打赌,书架上缺少一本他自己写作的书。三十七岁他于是有了作家梦,开始写作。

这不只是一本《母亲》的大书,书里也充满“闰土”,不只是母亲成就了曹乃谦,各种各样的“闰土”也成就了曹乃谦。乃谦的母亲是捅过狼的女英雄,在《灰灰》跟《地震》两个章节,晚年版的母亲依然不减当年威风。

通常“原生家庭”在底层的人发表著作成功,也等于一个完成“阶级旅行”的人。狄更斯的时代如此,鲁迅的时代如此。

狄更斯之所以成为英国人景仰的国民作家,他不只能描写上层阶级,他也写身边的闰土,这两个阶层都有他挚爱的那些阶级里良好的人品。阅读狄更斯的著作,我们往往能成为更美好的一个君子。这段话写出来好像在鼓励高中学生。而事实确实如此,在《清风三叹》乃谦写他怎么样阅读怎么样收藏世界文学名著,以及怎样一步步开始写作。看起来就像一个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应该回顾的文学之路,可他写得非常自然。

乃谦的亲友形容他的人品“死相”,由于不懂的“研究研究(烟酒烟酒)”,又是个“不跑不送,原地不动”的人,他创造一个不可能也不应该的“奇迹”,做了三十六年警察,退休时还是一个基层的科员。这是他自己的故事,在《清风三叹》这本书里,他不吝啬地把自己的窘境写出来,可他心里却坦荡荡地非常自然,很可能是艺术的涵养与修维使然。在他一生的周围,很多人有涵养的人陪伴着他,像他妻子的二姊,是个文学修养很高的文艺爱好者,这个对于乃谦来说很重要的人物,在《同声四调·读书》里出现时,已经暗示了她的文学造诣;像姥姥家钗锂村,在原乡放羊的存金,是个民歌手;像圆通寺的老和尚,几乎什么都有一手,在乃谦母亲眼里,又是一尊永远保佑着儿子的菩萨。那么*后,让乃谦长大成人的居所圆通寺,原来还是曹雪芹爷爷的爷爷当大同知府时建造出来的。哎,按照乃谦的话,一切都有缘分。

乃谦受父亲母亲的教诲(读者如果留意的话,他母亲在书里说过“俺娃也写他一本书”这样的话),他却以自己的方式走出一条文学之路。读了《母亲》,我们终于知道“钢铁是如何炼成的”。

我的记忆又回到2012年,宣布莫言得奖时,悦然告诉瑞典记者,莫言是一个两只脚踏在土地上,实实在在的一个农民的孩子。莫言到了瑞典也说了一句话,他出门以前,父亲告诉他,不要忘记自己是农民的孩子。这段记忆的画面跟鲁迅的《故乡》见到闰土的霎那,是两个交错的瞬间。我觉得是文学史上必然交错也永不能遗忘的瞬间,就像一个奇航探险,这艘写作的船开了出去,没有人知道航行的目的地。

曹乃谦的《母亲》写完了,象征着这是一段没有人知道的天路历程。一个文盲母亲的养育解决了一个文学史上的课题。鲁迅想着文学的自身,如何与故乡的同辈人能同声一气,不再有隔膜。乃谦与母亲一起回答了鲁迅的愿望。

固然,曹乃谦创造一个别的“作家”没有的经验,他不曾离开过故乡,他一直在原乡写作,在原生家庭生活;可是他身边众多的闰土,以及这童话故事一般的母亲,滋润他的文学人生。他就像一个粗粝的蚌壳,在砂土与海水里游荡游荡,*后冲激上岸。我们看见蚌壳包裹着一颗晶亮的珍珠,那是鲁迅想要拥有的一颗明珠一般的理想世界。

这是一部多么可敬可爱的大书。

2017·7·30于斯德哥尔摩

6打赌

小华给我办公桌上留了个条,上面写着个电话号码,我跟上衣兜掏出随身带的二指宽小电话簿儿,找找,找见了,是老昝家的号码。

老昝是我大同五中时的初中同班同学,叫昝贵,可我一直都叫他老昝。他家就在我家的房背后的八乌图井巷三号院住。我们两家的房,隔着个巷,墙对墙。初二时,我妈常到我爹的公社,去种地,一走可长时间不回来。我跟我表哥两个人在圆通寺住,老昝几乎是天天到我家,找我们玩。

我*怕跟他玩“弹脑瓜儿”了。

弹脑瓜儿就是弹脑门儿,拇指与中指圈起来后,一发力,中指弹向了对方的脑门。

我们也不是直接轮流着你弹我一次我弹你一次,我们先是说谜语,让对方猜,对方猜不住,那就算是输了,就得挨脑瓜儿。我说的谜语对方大部分是猜不住,那我就赢了,我就弹对方的脑瓜儿。可我弹出的脑瓜儿,没有力量,对方不疼。昝贵还挖苦我说,你弹的那脑瓜儿,就像是给我挠痒痒,半丁点也不疼。

反正是我弹人家十个,不如人家弹我一个。只要是让老昝赢我一次,那可没我的好。吓得我紧紧地闭住眼,等着他弹。我准备好了挨他这一下,可他还不急着弹,还要“哈哈”地,对着他圈起来的中指指甲哈气。然后,“嘣”地一下,弹住我的脑门,我好像是挨了一斧头,疼得哇哇叫,大家高兴得哈哈笑。

就连我表哥还有方悦哥,他们也都怕老昝的脑瓜儿。

1965年初中毕业,老昝考入山西省中医学校,地址在太原南面的太谷县。上了一个学期,老昝跟学校回来了,我们院慈法和尚还说,等你三年学成了,我把《本草纲目》给你哇。可没过半年,文革了,师父被红卫兵逼得上吊自杀了。

三年后,老昝分配在了岢岚县医药公司。1979年,老昝调回大同市医药公司,当采购。

在我们都小的时候,慈法师父就说过,昝贵这孩子耳大,以后能当官。果然,1983年他当了大同市医药公司的业务副经理,二把手。他不是走门子当的,他没门子。他是邓小平复出后,建议领导班子老中青结合,还建议要有真文凭的内行上来。老昝又有真文凭,又懂行,就自然地当了官,应验了慈法师父的预言。

他家就有了电话了。

我们朋友们谁家也没电话,就他有。

可我看看表,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办公室。我就给他办公室打,没人接。怎么回事,工作时间他咋就在家里?我就又给他家打。

通了,是在家呢。

我故意说着普通话,说我找昝经理。我的语音能力差,贵贱学不会普通话。一说,就带出了醋味儿。

他说,啊是招人,我正还想找你。我说,你咋猜出是我?他说,你这处理同普话不仅带着醋味儿,还带着应县小石口的蒜味儿。老昝说话好挖苦人,我经常是叫他说得我干瞪眼,不会回答。

我问说你咋在家里?他说,你来我家一趟,我给你个好东西。

我说啥好东西?他说,给你个棋墩。我说啥棋墩?他说你下了多少年围棋不知道什么是棋墩?来吧,来了就知道了。我说非得现在就去?他说,对,还要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云子。

老昝是到太原开会去了,昨晚刚回来。

他说的棋墩,十五公分厚,上面画着围棋格格。他说,你是山汉不懂的,人家*的围棋比赛,都是用这种棋墩。

他说的云子,是在两个草编的筐筐里放着。我捏出一颗黑色的云子,对着光照照后,下在天元上。

哇!感觉真的是不一样。

昝贵说,怎么样,跟你家的那张塑料棋纸铺在饭桌上的感觉不一样吧?

我又下了几颗棋子在墩上。

好好好!就是不一样。

他说我就知道你喜欢,也给你准备了一个。

我一下子想起,说,春天我做家具时不懂的这棋墩,要不的话,让木匠师傅给做一个。

昝贵说,行了,别费思量了,我给你一个。

老昝去太原前,已经让木匠师傅给做了一个了,但还没有往上画格格。这次他正好在太原买到了,就背了回来,决定把他做的那个给我。

我看了看,厚度大小跟他买的那个差不多。

我说太好了太好了。

过了些时,我求人把棋墩画好了。

我给他打电话,说我的棋墩做好了,请你过来验收验收鉴定鉴定,试试新。我又说上次忘跟你说了,我家做了三个新书柜,这下把书基本上都摆出来了,你来看看。他说,*近忙,等抽出空儿就过去。

当官的就是忙,老昝在过了年后的正月时,才抽出空儿来了我家。他先跟提兜里掏出两个草编的盒盒。我一看,就说,云子?

老昝说,有了棋墩,还能再用你那轻飘飘的塑料棋吗?

我说,这是你的那副?那你呢?

他说,这你甭管。

我说,太感谢老昝了。

他说,俗气,咱们弟兄还用谢吗?走,看看你的书柜去。

一进我的小屋,他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不由地往后站站,说,哇!好好好!

他把我的书柜都打开看了看,你这是多会儿攒下这么多书?是不是跟孔乙已学的?

我说,这话可不敢乱说。

我告诉他说,你上太谷药校那三年,后来又到了岢岚工作,那几年我一有机会就买书,我出差办案不到商店,就是到书店。还有就是,我到大同书店的知青门市部找小黄小杨,查订购书目,然后邮购。还有个渠道是,跟人换,我发现了好书有时候就买两三本,为得就是跟人交换。

昝贵说,你有《吉尔•布拉斯》吗?我说有,我准确地给他找出来。他说,那你有《好兵帅克》吗?我又给他准确地抽出来。他说,我再考你,你有《一位女士的画像》吗?他这是故意不问代表作,而问的是作家的二流作品。我又给他抽了出来。

昝贵点点头说,是不少。我说只要是世界名著里的名家的代表作,你随便点,都有。他说,不见得吧。我说可以打赌。我心想,尽管我的书不是很全面,但一般读者知道的世界名著是有限的,只要是他能说出来,我十有八九是都有的。因此我敢跟他说打赌这样的话。

他说:“打赌你死输。你忘记了叫人家嫱嫱啥了吧?”

他这是又在挖苦我,说我戒烟的事儿。

我为了戒烟,下了有一百回决心,可是戒呀戒呀,戒不了。那次在二虎人家又说,这次一准戒。老昝说,戒不了呢?我说戒不了,叫嫱嫱叫姐姐。嫱嫱是二虎人的女儿。后来没戒了,见了人家嫱嫱,只好叫人家姐姐。后来又说戒呀,老昝说,戒不了,以后叫嫱嫱就得叫姨姨。我说行。可又没戒成功,见了嫱嫱,只好是叫人家姨姨。后来,我终于把烟戒了,但现在仍然是,叫二虎人的女儿叫嫱姨。没办法,赌话说在那里了,就得算数。

我说:“这回我准能赢。你说吧,作家是谁,代表作是啥?我准有。”

老昝说:“代表作我不知道,但作家我知道。”

我说:“那你说,作家是谁?”

老昝说:“作家是,曹乃谦。你有呢?这上面有他的书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愣了一下说:“行,半年之内我给你写它一篇小说给你看。”

老昝说:“光是写出不算,发表了,变成铅字了才算。”

我说:“好!今天是1986年的农历正月,从二月二龙抬头算起,半年内写出来,一年内发表了。”

一进了农历的二月,我就开始动手。要是白天写,我就能坐在圆通寺我妈的炕头上写,在我妈那里写,我*能静下心来,*出数儿了。可是那些日局里面又要让干警们学习马列,还要求做笔记。

白天我只好是在单位学习,还用我的方法,展开摊子,用毛笔在稿纸的背面抄马列。

我只能是下班后在家里写小说了。我不好意思说是写小说,我跟四女儿说是单位让写个案倒,如果写好了,说不定能收进案例选编书里。

我就让丁丁到大屋跟她妈去睡,我在小屋偷偷地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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