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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翠翠,资深媒体人,中国报告文学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吉林日报社农村部记者。长期关注“三农”问题,致力于农产品品牌的策划、宣传与推广。曾荣获吉林省优秀记者、吉林省优秀慈善新闻工作者以及吉林省盲人协会爱心大使等称号。新闻作品曾获全国赵超构新闻一等奖、东北三省新闻一等奖、吉林新闻一等奖等新闻奖项。著有短篇报告文学《寻找十三义士》,已出版的长篇报告文学《贡米》,荣获吉林省文学*奖项——长白山文艺奖。
这部报告文学,以近几十年中国社会的剧烈变化为背景,作品主要以作者的家乡——地处东北偏远山乡的龙爪沟为缩影,记叙了这些变化在城市和乡村产生的表现明显和差异。其中人们与土地的关系,自身命运转变中所呈现出的疑惑、艰难、欣喜、纠结以及无奈的多种复杂情形。农民们曾受困于土地,无法舍弃。离开了土地的农民就像水面上的浮油,依然融不进城市的洪流。他们无奈、抗争,这些矛盾与挣扎都被作者孙翠翠用细腻的观察、真实地描绘出来,成为动人的传达。充溢着浓重鲜活的气息,透射侧影着部分农村在新年开启之时的局势与农民的命运,引人深思。
作者为《吉林日报》农村部记者,长期关注“三农”问题。
作者出生在农村,生于斯长于斯,对农村、土地有着深厚的情感和深切的感受。
以近几十年中国社会的剧烈变化为背景,以作者的家乡——地处东北偏远山乡的龙爪沟为缩影,展现了在激荡社会发展变革中的中国农村,土地与农民的真实生活。
图书中包含大量图片,真实地再现了农村生活的细节和生动。
现实生动的农民命运书写
——序报告文学《*后的龙爪沟》
李炳银
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
中国作家协会研究员、文学评论家
孙翠翠的这篇报告文学,真实关注和动情书写的虽然是中国东北一个偏僻地方龙爪沟的历史和现状,是这里生长和生活的人们的现实人生故事,但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很多年社会政治管理体制非常相似的环境,其实也是中国边远乡村社会农民人生命运的一种十分真实形象的文学表达,具有相当真实普遍的历史保存和现实认识价值。在中国的社会环境和很多人生活命运激烈改变的时候,真实地记录和捕捉这其中丰富剧烈的改变情景,书写人们在精神情感和生活经历过程中的各种际遇表现,是文学走向社会人心内里,感受社会生活的重要使命。作为以密切关注社会现实转机内容为重要特性的报告文学,孙翠翠的《*后的龙爪沟》,具有分明的社会历史书写和现实文学表达价值。
龙爪沟曾经是一些人们赖以生存生活,由种植人参逐步发展起来的地方。这里偏僻、贫穷,可这里却是孙吉业、孙振全、张景林等百十户人家多年落地生根的地方。他们在这里耕耘劳作、艰难度日、繁衍生息,在这里经历社会的风雨,在这里铺展和寻求自己的人生。《*后的龙爪沟》就是围绕这里人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展开的真实记述,非常具体,非常深入生动,在抵达人们的心灵情感和日常生活实际中完成了自己个性的书写和观察思考。作家在一个点上深入铺展,在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的日常生活中观察体会,使龙爪沟这个小地方,富有中国农村农民经历和命运曲折改变的典型性及重要的实证作用。
在传统的农业中国,“土地是农民*基本的保障,是农民*后的精神栖息地”。此前很长时间里,国家是依靠农民来供养和维持运转的。所以,农民被用各种政策和手段“囚困”在土地上,为国家生产粮食和其它物资,没有流动的自由。多少年来,农民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群。他们对国家,只有服从、劳动、付出,却很少得到来自国家方面的更多的关爱和扶持。龙爪沟的人们,忍受饥寒交迫的辛劳,却只能得到很少的收入,除过交公,所剩极少。他们住破烂的泥草房屋,忍饥挨饿,生活拮据,青年男女结婚也只能住在大通铺的土炕上。李廷梅的父亲,因为贫穷和偏僻,水痘没有出来,人硬是被憋死了;妹妹因为饥饿,吃了太多的树皮粉,无法大便竟活活地折磨死了;老蒯的丈夫老吴,因为没有粮票和钱进城看病,回到家没有几天就死了;成子是个聪慧的孩子,自小期望努力学习离开农村,考进清华大学,可是因为自己的农村经历、身份和贫穷,在高二时,学习尽管优秀,可却忍受不了物质和精神的压力*后因喝酒脑出血突然就死了;孙振利和他的母亲,即使强忍艰辛,后来却因为交不起学费而弃学……这些人生命运损伤故事,都非常的震撼人心。作品事实再现的这许多内容,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土地是如此冷酷地拘囿了龙爪沟的人们,强劲地左右着人们的命运。龙爪沟的人们也迫切地期望走出去,到城市里去讨生活,为此,他们几乎不顾一切,求学、打工,目标就是到城市里生活。进了城,用李明红的话说:“无论他们遇到什么困难,哪怕撕裂了血肉,也必须在城里坚持下去。”
可是,当这样的条件和机会伴随着国家社会政策环境的改变到来的时候,人们却感到自己进城的道路是多么地艰难。虽然有人求学成功成了教授,有像李明红这样进城打工而接近成功的人,但更多的人却总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而倍感苦恼和忧伤。张景林夫妇进城谋生,虽然挣钱似乎较乡下容易,可城市的莫名鬼道和对于他们尊严的蔑视却让他们无法接受,宁愿再回到农村过艰难平静的生活,也不愿“成为城市人的‘玩物’”;李廷梅怀着激情到城市打工,可一片好心却被骗子给击碎了;大于两口子进城到女儿家生活,感受到城市人相互交流和沟通的艰难及生活习惯的不适应(一周竟然不能排便)……这些艰困情景,使龙爪沟的人们对前途命运的选择有了困惑。“继续种地,还是拿钱离开?他们迷茫,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恐惧”。然而,即使要面对很多的艰难和痛苦,除了像老辈的张景林、孙振全、大于等还在坚持外,年轻一代的龙爪沟人,似乎就剩下像柱子这样的有点儿歪邪的人们了。李明红在城里的家内发生了冲突和不快,想回到龙爪沟倾诉释放和寻找解脱,但当她回到老家时,却“彻底失望了。当年的旧友,一半以上都走了,有威信的老人没的没、老的老,龙爪沟已经不再是李明红心里的龙爪沟”。在农村和城市生活的严重纠结中,龙爪沟在面对着从未有过的艰难抉择!开发商正怀着虎狼一般的心思在窥视着龙爪沟这块土地!
孙翠翠在《*后的龙爪沟》里,用真实鲜活的的人物故事,曲折纷繁的人生命运改变情形书写的这些内容,使我们历史和现实地接触感受到了,在现今的中国,偏远地方的农村、农民和农业的存在状态,发现了作为农民身份的人们,在农村和城市之间,在土地和命运之间表现出的深层纠结及无奈情景。这些真实的人物命运故事,使孙翠翠这个生长并走出龙爪沟的女子、多年深入农村的年轻记者,对农民与土地、农村与城市、农业与发展的观察思考个性而深入。农村日益衰败和空寂,城市充满了诱惑,可农民进城却似乎要面临许多的困惑与痛苦。作家在忠实于事实的现象上理解和生发,写下的很多词语引人深思。像“土地是农民*基本的保障,是农民*后的精神栖息地。农民一旦失去了这*基本的保障,*终会怎样呢”、你即使甘愿忍受艰辛到城市打工,可是“想要顺顺利利地在城市生活,你必须拥有三个要素:身份、单位、关系。这三个要素,是一颗种子在城里发芽的土壤。如果你没有身份、又没有单位、再没有关系,你就永远是一个漂泊者,一棵扎不了根的种子,要么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腐烂,要么成为别人的食物”“城里没有土地的,就算是他把全部的身都长满了小绿芽,也无法在这坚硬的水泥地上扎下根,更无法长成一棵树”“她在城里生活得不开心。城市,像一碗水,而她大霞,无论多努力,都只是碗里的一滴浮油,永远永远也无法消融在这碗水里”“农民的脸面,都长在那块土地上,离开了土地,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人们努力设法走进城市,可人们却总在“等一个机会,能把满山的树变成钱的机会”。这些出自观察感受的理性见识,很突出个性地显示了作者孙翠翠作品的深刻洞察力量,也将这部作品推向了同类题材文学作品的新高度。
《*后的龙爪沟》是作者孙翠翠满怀真情,包含泪水与长期深入观察思考的一种文学表达,充溢着现实的悲悯和关爱,流露出真诚负责的社会使命担当精神。作品如同生长于深厚土地上的大树,具有坚实的社会人生基础和生活滋养,在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上都显示出生机和蕴含力量。即使像对多年被人们几乎流于笑谈的“老蒯”的传奇人生故事,其实也都包含着很多的风霜内容。作家在一个山村,在几户人家的历史现实经历改变情形上着眼落墨,几乎接近生活原本面貌的朴素呈现,但却能够有对整个中国农村、农民和农业的侧影表达。这是典型深入选择思考的功夫所在,是以小见大的文学表现的特点效果表现。
作品似乎很少见出人为的文学技巧经营结构痕迹,但生活本身的鲜活曲折和丰富性,生动形象地补救了这样的欠缺,使读者在自然地陷入人们生活情景的过程中已经不再提出更多的文学技巧要求。自然,这只是孙翠翠文学道路的开始,可是因为她对文学的真诚态度和方向规律的理解,使她出手不凡,让人们对她有更进一步的期待。《*后的龙爪沟》的出现,无疑是对现实的报告文学创作的一个丰富,它在个性表达和认识思考深度上,也是对如今依然存在的农村、农民和农业发展方向格局的一种理性观察,具有很好的价值及参考作用。自然,它对于各地许多依然处于焦虑、困惑和无奈状态的农民,更是一种真诚和形象事实的提示警策。
2018年3月31日 于北京
*部 被资本觊觎的土地
房地产商于长龙*看中的,就是龙爪沟独特的环境和气候。不用论证,仅凭多年的经验和直感,他也能断定,这里正是他事业“转型”之后理想的发展基地。但为了造势和争取政府的支持,他还是带着一个比较张扬的专家、助手队伍“开进”龙爪沟,协商集体流转土地的事儿。而经过一番炒作之后,于长龙果然就作为新兴资本的代表受到了政府和媒体的关注。我也是跟着这支“队伍”,回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出生地。
早年,龙爪沟与山外相连通的,只有一条狭窄的土路,来来往往的农民赶着马车,在泥土上压出一道道车辙;如今,土路变成了水泥路,从前那些一个接一个的陡坡,看起来也平缓了许多。路,依旧是弯弯曲曲,在众山之间延伸。风,依旧是那么清新,夹带着温润的水气和山野的味道。
在于长龙看来,这里真是太好了,难得的清静,到处是鸟叫虫鸣,即使在马路边*不起眼的一个小小的水湾里,也能看到鱼儿们在游动。
这些山坡,要种上大片大片的蓝莓、大片大片的中草药;山脚下、流水边要建一个疗养院;这半山腰再建一个度假山庄,修一条窄窄的栈道,直通大山深处……于长龙有些兴奋,他要在大自然的心脏里,建造一个“人间天堂”,到那时,成批成批的有钱人,就会争相来到这里度假、养老……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王了。他甚至已经给他的王国想好了一个较为流行的名字——禅墅。
于长龙也是农民出身,因为和继母不和,十二岁从黑龙江虎林离家出走,到外地打工。他下过煤窑、扛过麻袋、擦过皮鞋、在练歌房救过被羞辱的陪唱小姐、打群架时给对手下过跪。据他自己讲,他的*桶金就是成立锅炉维修队的时候“淘”来的。当年,他在大连组织了一帮小兄弟专门为各单位修锅炉,他们把一个价值四十五元的金属件卸下来,再给换上一个“新件”,把旧件回家洗一洗,又成了一个“新件”,再给下一个单位换上。一个零件,来回一倒腾,至少也能赚上一百元左右。于长龙在大连赚了钱,带着一帮兄弟,去上海投奔了另一个“大哥”。
当年,他就凭着腰挎一款砖头一样大小的“大哥大”和城里满地黄金的梦想,把家乡的男男女女一批一批地带进城市。从开洗浴、“打擦边球”,到摇身一变成为房地产开发商,于长龙用了足足二十年。房地产走下坡路时,于长龙见势不妙,毅然转身,集中力量投资农业。
对于于长龙来说,农村,是*后一块廉价又肥美的大蛋糕,一定要早早下手。他*次踏入龙爪沟的沟口,就被那扑面而来的美景击中,如同单身多年的泥腿子,醉酒后见到了心仪的姑娘,也如同饿了三天肚子的壮汉见到了肉。他出乎自己意料地感觉到,有一种液体正从口腔的四面集中,涌向嘴角,若不刻意控制,随时都会流出来。但于长龙的表情却是平淡的、心不在焉的,甚至是不屑一顾的。多年经商的经验告诉他,此时,必须藏得住意图,按捺住情绪,一旦在农民面前表现出兴奋或者兴趣,接下来的谈判他就处于劣势了。
这世上,但凡和金钱沾上边的事物、事情,都必将是一场场血淋淋的博弈,但对付几个山沟子里的农民,于长龙自己觉得,还是有办法的,只需略施小计。
从农民堆里爬出来的于长龙,*了解这些曾经的同类,用他自己的话说:“不用剥皮,都能看到他们的瓤儿。”
农民有老主意、认死理儿,他们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但有时,他们也*没主意,看别人干什么,想都不想,就蜂拥而起,跟风相随。有时候,他们无比软弱,软弱到被欺凌都不敢反抗;有时候,他们又极其顽强,顽强到奋不顾身,以命相抵;有时候,他们是那样贪婪和不守信用,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不惜用自己*宝贵的东西交换;而有的时候,他们又会变得那么听话和甘于奉献,哪怕是把自己的肉身和灵魂和盘托出。
二十年的商海挣扎,于长龙看上去已经完全脱离了农民的行列,穿着、举止、谈吐,就连他一个人独处时的眼神,也和这素朴的大地毫无关系了。他已经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了,土地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赖以生存的命根子,也不再是生命的另一种体现。土地,仅仅是一种生产资料,一种越来越稀缺并且能生出金子的生产资料。
于长龙半生*得意和*擅长的,就是拿捏别人的弱点。但他的精明,也不仅来自于对某些具体事物的定性评估,往往更来自于定量的分析。对小小的龙爪沟,他已经事先派人把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这个隶属于吉林省通化县光华镇东升村的自然屯,*繁盛的时期曾有过一百多户居民。后来,却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不可逆转的衰败——有能力进城的,都通过上学或是打工的方式陆陆续续离开了;仅剩的十九户居民里,刘丙寻、刘绍堂、段永利三家的儿女都有了出息,他们要到城里去养老,正急着卖房子;其余的十六户,其中五户人家已经失去了劳动力,五十岁左右的有八户,三十岁左右的有三户。
于长龙仔细分析了这些人:五户失去劳动力的老人,这些年土地都是由邻居帮忙种着,秋天收的粮食,多数给了帮忙种地的人,老人只留够一年的吃食就行了。这些人的土地*好流转。*不容易流转的户,就是那些有“老主意”的农民,比如张景林、孙振全、大于、柱子。大于和柱子识字不多,对城镇充满恐惧;张景林和孙振全都在年轻时进过城,因为在城里生存艰难,回来以后,就打算老死在这块土地上。这几个人,死守着自己那点儿地,绝不撒手,之前龙爪沟有好几次集体流转土地的好机会,都因为这几个人而流产了。其他那些相对软弱、没主见的农民,都是随风倒,只要拿下了这几户,龙爪沟的事儿就算成了。
然而,谈判一开始,就大大出乎于长龙的意料。于长龙本打算以坡地产量低、不容易实现机械化和交通运输不发达等理由,压低龙爪沟土地价格,可这话刚说到一半儿,还没等谈具体价格,事儿就谈“崩”了。谁也没有想到,这块曾让人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土地,竟然像命一样被看重,几户村民突然态度鲜明地死守起“给多少钱也不卖”的执念。那些一度被于长龙认为没主见、随风倒的农民,在土地的问题上,显得格外坚定,就连失去劳动能力的五户老人,也要坚决护住手里那点儿可怜的土地。
年纪*的老郑,竟然在谈判没结束的时候,就站起来大骂。他拄着拐,颤巍巍一副以命相搏的样子,让于长龙似乎看到了自己已故的父亲。想当年,于长龙要卖了家里的土地,接父亲进城时,年迈的父亲也是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气势,站在当院大骂了半晌。就在父亲咽下*后一口气时,还留下了“旨意”:“不火化,就埋在东山下的苞米地头。”
于长龙确确实实低估了农民对土地的依赖,他不禁暗暗地问自己,是本来就不够了解农民吗?还是离开农村太久了,忘记了什么?
谈判队伍悻悻而归,但于长龙还是没有死心。土地规模经营、集约经营是大趋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