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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耀福,生于上海。1973年11月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落叶潇潇》(与殷慧芬合作)、中短篇小说《拉幕的人》《彼岸》等百余万字,小说曾被《中国文学》英文版、法文版向世界各国推介。近些年出版有《上海闲人》《海上寻珍》《月河淘旧》《唐滔和他的虞山》《吃茶笔记》《局外树》《寻茶记》等随笔集和文化专著。
一部关于老建筑、老物件、老传统的随笔集。忆旧、怀旧、玩旧、叙旧、寻旧,无论是家具、竹刻、土布,还是木雕花板、茶……各各闪耀文化积淀的光芒,凝聚千百年来的记忆和感情,足以安放乡愁。
自序
近几年,我的几本散文集还颇受读者欢迎,有上畅销排行榜的,有脱销后旧书网上的价格比原价高出十多倍的,甚至发现有盗版的。2018年,我的《寻茶记》出版不满三个月,已经三刷。这些散文集之所以在网络时代销得还不错,除了我的文字和内容比较接地气之外,我想有两个原因。其一,每一本选集大凡都有一个主题,比如关于茶、古典家具、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等;其二,始终围绕和紧扣传统文化。
《土布上的乡愁》依然保持了这两点。全书五个单元,分别为“旧情梦忆”“旧雨寄愁”“旧物玩赏”“旧谊新知”“旧迹寻走”,收录散文随笔七十余篇,分别从忆旧、怀旧、玩旧、叙旧、寻旧等多角度描述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这些文章大多见诸于上海和各地的报刊,有的被选入中学生课外阅读教材,有相当部分为首次结集出版。
被选入中学生课外阅读教材的《老屋旧瓷》,曾经还引发了文外的有趣故事。2016年,我去西北,同行的小梁是我的小粉丝。那年他初中升高中,说有一次考试,试题是分析课外阅读中的散文《老屋旧瓷》。旅途中他百度后知道作者是我,有点委屈地问:“这道题18分,我被扣了10分。爷爷,怎么答才不扣分啊?”我听了大笑,我说按你们语文老师的标准,说不定爷爷被扣10分都不止。小梁不信:“是吗?”我说:“我写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什么标准答案。”小梁说:“那我把爷爷的话告诉老师,说这话是原作者说的,看他怎么回答我。”
我确实说不清那道考题的标准答案,但把此文作为学生的课外阅读教材和考题,却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如今对“老”“旧”传统的重视。
回想我在与小梁差不多的年岁时,“砸烂旧世界”“破四旧”之类的标语和口号曾经铺天盖地,那些恋旧怀旧的文字无疑是为“封资修”招魂的异端邪说,作者的遭遇也可想而知。当年被砸烂、焚毁、消灭的体现优秀文化的老建筑、老物件、老传统几乎无法统计。且不说大的像北京古城墙、济南老火车站等众所周知的老建筑,就说小的、我们每个人身边的、亲眼目睹和经历的,也比比皆是。比如我所喜爱的老家具,木雕花板中不少人物的头颅、脸面被凿去;再如江南蓝印花布工艺在它的发源地嘉定的消失,它的复兴居然与一个叫久保的日本老太太奔走、呼吁相关。即使在后来的若干年里,因为某些原因,文化遗产的保护仍未受到足够的重视。
为优秀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我们在某些场面也力陈己见,但一介草民毕竟人微言轻。本书收录的一些文章,有相当部分仍可读到我们在这方面的心迹,希望能引发读者共鸣,并喜欢。
2019年4月1日
免费在线读
土布上的乡愁
王安忆和她姐姐安诺来嘉定,茶叙之间,殷慧芬送她俩一人一块老土布,小格子花纹,一块色深一块色浅,都很好看。安诺、安忆很开心。安忆说,上次王小鹰在嘉定买了块格子土布,后来她去做了件衣裳,做工要900块。我说,怎么那么贵?王小鹰大概太考究,殷慧芬叫嘉定土裁缝做,百把块就够了,做得也蛮好。我从柜子里取出其中一件,在身上比画着:“我还穿着它周游世界呢!”安诺说:“拉链用红颜色,蛮跳额。好看。”
王安忆说王小鹰买土布,是在2014年元旦。那天我们陪安忆夫妇、王周生夫妇和王小鹰逛街。州桥一家门面很小的旧货店让女作家们驻足停留。小店门口摊放着不少从嘉定乡下收来的老土布,她们挑拣着买了好几匹。每匹长三十余尺,才卖几十元。我在江南一些景点见过今人在织机前新织的土布,所用棉纱已全非昔日农妇手工摇纺,质地也远不如老土布紧致细密,价格却以尺论,很贵。
嘉定织布自古有名,明代王鏊《姑苏志》有记:“木棉布,诸县皆有之,而嘉定、常熟为盛。”元代元贞年,黄道婆从崖州回江南,“嘉定尽得其弹弓、纺车、踏机、掷梭之法”,黄渡等地的织布“坚致而利用”,名噪一时。
嘉定纺织的繁荣,与地理位置襟江滨海,地高土沙,宜棉花生长也密切相关。“嘉邑之男,以棉花为生。嘉邑之女,以棉布为务。棉花以始之,成布以终之”。明代永乐年,江南巡抚周忱“以邑不产米,家习纺织,奏请民输布一匹,准米一石”,使嘉定受其惠,得以减缴田赋十万七千多石米粮。明清时期,嘉定的飞花布“以染浅色,鲜妍可爱,他处不及”,丁娘子布“纱细工良”,扣布“光洁而厚”,斜纹布“斜纹间织如水浪胜子,精者每匹值至一两,匀细坚洁,望之如绒”,还有紫花布、茶花布、高丽布等,品种达二十余种。
大约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嘉定乡下许多农家仍有织布机,女子大多会织布。殷慧芬前些年写过一篇散文,其中有一段:
天也已经擦黑了。师母点亮了油灯,又打开了织布机,织起了农家土布。墙头上晃动着师母摇曳的身姿,光影浮动,有时候竟占据了整整一堵墙。凝望着油灯橘红色的火苗,满满一屋金色的光亮犹如师母脚下的布机声,绵绵不绝涓涓细流……
随着城市化的不断扩张,乡村的土地被征用,耳熟能详几百年的古镇地名被改为“工业区”“新区”,农舍被动迁至名称洋里洋气的“新家园”,殷慧芬笔下的这种景象就再见不到了。
我和殷慧芬常在嘉定老街逛走,有时见到老土布整捆地堆在旧货摊上,甚至连当年捆扎的纱绳都原封不动,布的色泽鲜艳如初。摊主告诉我,这些原本都是乡村姑娘做新娘时压箱底的嫁妆。每每见之,我们一次次解囊,一匹匹往家搬。之后做衬衣、外套、裙子,外出旅游时,常常一件件替换着招摇过市,博得异国他乡人的眼球。有一次,在日月潭,一位台湾女子长久地打量着殷慧芬一身土布衣衫,忍不住夸奖:真好看。
乡下人不再稀罕的、“三钿勿值两钿”急着要卖脱的老土布,城里文化人却喜欢。我在书法家张森家里看到过他用老土布做的西装。我的一些年轻朋友把老土布亲切地称为“民国布”,也许是对上世纪30年代的一种怀念和追忆。去奥地利旅游时,来自江苏锦溪的一位80后导游一身“民国布”的衣衫博得了阿姨们一阵喝彩,连连夸赞他的新潮。
我一个朋友的儿子*近谈婚论嫁,殷慧芬问她未来的儿媳长得怎么样,能不能发一张照片来让我们“先睹为快”?朋友发图片来了,好一个准新娘,穿一身深蓝条纹老土布做的旗袍,婀娜有致,手持绢扇半遮脸,还真有几分民国大家闺秀范呢!老土布时装中的青春气息,既是时尚与传统的交会,更是时空的穿越。透过土布纤维散发的活力,挡也挡不住。
老土布还可以做沙发套、提包、书套……我还喜欢在我收藏的老家具上用土布做铺设,享受一种悠远古朴的气息。
有一次,马陆有识之士在村里办“土布时装秀”,还特会向我们借了好几件土布衫。听说那次“时装秀”很成功。我在为他们高兴的同时有点纳闷:土布本在乡下农村,现在怎么反过来向城里人借了呢?
老土布还是馈赠友人的珍贵礼物。王周生说,她送土布给外国朋友,老外听说是过去农村妇女手工织的,很激动呢。李章告诉我,王安忆也用土布作为礼物馈赠朋友,比如马来西亚华人文化协会总会长、作家戴小华。让我特别感慨的是,2014年5月,王安忆应“余光中人文讲座”邀请,去台湾演讲,送给余光中的也是她在嘉定州桥买的乡下老土布。
余光中的一首《乡愁》脍炙人口: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
余光中手捧王安忆从大陆带给他的农村手工织布,我不知道诗人心头涌起的又是一种怎样的乡愁。
竹间雅韵
几年前,在歙县老街看到几件旧时竹刻作品,便与店主搭讪,说我来自嘉定,竹刻之乡。店主是位五十上下的妇女,看上去很普通,却脱口而出:“嘉定竹刻始祖朱松邻是我们徽州人。”语气比我更牛。
她没有说错,朱松邻原籍确是安徽新安(今歙县),南宋建炎年间(1127—1130),其祖徙华亭(今上海松江),六世时又迁居嘉定,居城内东清镜塘。徽州四雕(木雕、竹雕、石雕、砖雕)本驰名天下,但朱松邻开创的嘉定竹刻,名声却超越了他的先祖居地徽州,成为中华竹雕的代表性流派之一,2006年入选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究其缘由,我以为就因嘉定竹刻中的文人雅士风韵。
我国盛产竹,历代文人也多以竹自喻,“岁寒三友”、梅兰竹菊“四君子”中都有竹。文人爱竹、咏竹、画竹,将竹作为颂扬对象,寄情其中。明代中期朱松邻始创的嘉定竹刻,更是直接地将竹与文人维系在一起。嘉定文人通过竹刻寻找精神寄托,竹子劲秀挺拔、超逸高洁的品格又熏育着嘉定文人。
近日读金元珏《竹人录》与褚德彝《竹人续录》,其中记载的嘉定竹人,一个个真是如竹一般。明代名扬江南的“嘉定四先生”之一李流芳,天启年间赴京会考,见朝廷腐败,愤而弃考,从此绝竟仕途,回嘉定后自筑“檀园”,以诗文书画刻竹自娱。阉党魏忠贤在苏州建生祠,嘉定知县谢三宾问他应不应该去参拜魏祠,李流芳答:拜是一时事,不拜是千古事。李流芳的正直清高可见一斑,他的气节决定了他的诗画和竹刻的“风骨自高”。
侯崤曾,明末嘉定抗清义军首领侯峒曾族弟。在惨绝人寰的“嘉定三屠”中,侯峒曾及其子玄演、玄洁壮烈殉难。国破家亡后的侯崤曾为避乱世隐居乡村,吟诗刻竹,以解胸间忧国忧民之郁闷。侯崤曾常将诗词刻在竹上,制成臂搁、笔筒,与文友唱和。
清代大学者王鸣盛在《练川杂咏》中有“朱沈风流续旧传”咏嘉定竹刻。朱即“朱氏三松”,沈即沈汉川、沈禹川(大生)兄弟及其子侄沈兼。王鸣盛合称“朱沈”,可见沈氏在嘉定竹刻中的地位。沈大生人品风骨洒脱不凡,沈兼为人亦清正耿直。清兵南下,嘉定惨遭屠城,沈兼避居乡间废圃,“不食三日”,以示愤慨。行医之余,沈兼潜心刻竹。
“嘉定三屠”后的士子多不愿侍奉权贵,劲节超逸,以竹自喻,刻竹以寄托情怀,从某种意义上促进了嘉定竹刻的盛兴。
康熙年间,封锡禄、封锡璋兄弟应召入京,以艺值养心殿,专为皇室刻竹。但封锡禄为人落拓不羁,狷狂散淡的性格难以承受宫廷束缚,终日狂走不已,终于狂癫。乾隆年间,竹刻高人周颢家境贫寒,却从不以衣食累人。时有富贵者求其作品,并不惜重金,他不屑一顾。反之贫者索其作品,他随手与人,毫不吝惜。钱大昕极赞赏其品格,专著《周山人传》,传神记载了他的生平。
北宋画家文同曾言“竹如我,我如竹”,此语也正是嘉定竹人的写照。
嘉定竹人多为文人雅士,学养决非一般。朱松邻少年时向松江书画名家曹时中学习“六书”,《竹人录》中说他“工韵语兼雕镂图绘”,后又与著名剧作家郑若庸结为挚友,互为唱和,在陆深家“高朋满座,顾无松邻子不乐也”。由于他精诗文书画雕镂,刻竹时能以笔法运刀,使他的作品“世人宝之”。
松邻之子朱小松也博学多才,诗词风流洒落,“有自然之致”;“工小篆及行草,画尤长于气韵”。松邻之孙朱三松不仅能诗善画,且擅造园、制盆景,相传南翔古猗园小云兜等许多景点均出于三松之构想。
乾隆年间周颢被时人誉为“将南宗画法入竹刻之*人”,“若取历朝诗家与竹人相拟,芷若(周颢)可当少陵(杜甫),二百余年间首屈一指”。周颢之所以能获此誉,与他本是当年造诣极高的书画大家并精于诗文不无相关。钱大昕称周颢“于画独有神解”,他擅画竹,他为自己的《竹石图》题诗:“莫讶疏狂不合时,清泉白石是心知,闲来爱倚西窗伴,笑听秋风搅竹枝。”周颢的竹刻融“绘画六法”于其间,以刀代笔,臻于化境。
《竹人录》《竹人续录》记载的嘉定竹人,不乏文化大家,李流芳、钱大昕、瞿中溶、吴历等都在其列,娄坚、赵俞、朱彝尊等有关竹人竹刻的题咏更是连篇佳作。
李流芳,其诗“风骨自高,不能掩其真性灵也”(沈德潜《明诗别裁》);其文清新自然,被黄宗羲称“文中有画”;书法学苏轼,浑厚大气;他又善金石篆刻,作品古朴雅致;他的画取法“元四家”之一吴镇,笔墨酣畅,成就更是不凡,他的许多课徒画稿被编入《芥子园画传》。这样一位诗文字画堪称大家的雅士在作为竹人时,其作品的书卷气、金石味便充溢其间。
钱大昕,乾隆十九年(1754)进士,乾隆三十七年(1772)补侍讲学士,后升少詹事。凡文字、音韵、训诂、历代典章制度、古文地理沿革、金石、画像、篆隶及算术、历法等,无不通晓,被人誉为“不专治一经而无经不通,不专攻一艺而无艺不精”。他的《廿二史考异》更是名垂史册的国学巨著。这样一位大儒亦善竹刻,只是他的刻竹之名被其博大的学问掩盖了。
“清六家”之一的吴历,虞山派大画家,不仅工诗善画,也“兼工竹刻”。康熙年间,吴历长年在嘉定传教绘画,对嘉定文化产生深远影响。吴历琴棋书画俱精,年轻时向娄东派大画家王时敏、王鉴学画,向同乡文学家钱谦益学诗,向陈岷学琴,造就了他的满腹学问、非凡才情。他的竹刻便也充满了诗情画意。
嘉定多文人,嘉定成了滋养竹刻艺术的沃土。
从“朱氏三松”的《竹林七贤笔筒》《高山流水笔筒》到沈大生、沈兼叔侄的《庭园读书图笔筒》《草虫臂搁》,从封氏兄弟的《东坡从赤壁桃核舟》《圆雕采药仙翁》到顾珏的《踏雪寻梅笔筒》《抚琴图香筒》……从明清时期嘉定竹刻所表现的内容中,可窥见竹人的丰富学识与文化修养,也可感受到透逸而出的幽幽文人气息。
1966年宝山顾村出土的《刘阮入天台香薰》是朱小松的代表作,此件高14.4厘米,直径3.9厘米,所刻内容为东汉时刘晨与阮肇采药天台山迷路遇仙女,在仙境乐不思蜀流连忘返的神话故事。朱小松运用透雕、深浮雕,兼以平雕、留青和镶嵌,将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山石树木禽兽精细入微,可谓“鸟欲舒翼花欲舞风,人则瞪目而衣举,虫则昂股而气雄”。《刘阮入天台香薰》仿佛天工,无论内容构思、审美情趣还是运刀技法,都显示了朱小松不同凡响的学养和造诣。
乾隆年间竹刻高手吴之璠的作品更是多以文学故事作题材,如三国时期的大乔和小乔、《聊斋志异》中的王君诵等,“精细得神,*为工绝,为识者所珍奉”。上海博物馆收藏的《二乔并读图》笔筒,是吴之璠的代表作。笔筒中大乔、小乔咏赏《铜雀台赋》,一坐凳上阅读,右手支颐,左手指点几上书卷,衣带飘袅,神态专注;一倚坐榻上,右手执扇,注视书卷,似在评点。姐妹共读佳作,人物形象呼之欲出,精美优雅。吴之璠还善营造氛围,插花瓷瓶、线装古籍、青铜香炉等摆设使环境书卷气。吴之璠的另一代表作木雕《东山报捷图》,反映的也是历史故事,作品不正面表现淝水激战,以报捷快骑与相府棋枰前谢安的从容自信构图,构思之巧、内蕴之丰富,是学识浅薄者所无法企及。
明清嘉定竹人刻竹自娱,如秦一爵等认为刻竹旨在寄情抒怀,不轻易为人奏刀,作品多矜惜贵重。朱三松的再传弟子王永芳更是深居简出性情淡泊,终年安居乡村不入城市,并不苟下刀,每刻一件都历时数旬。苦心经营、刻意求新,致使嘉定时有佳作问世,如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封锡禄《圆雕竹根罗汉》等。清康熙的竹刻高浮雕《人物圆笔筒》在佳士得拍会上惊艳四方,以1045万港元成交,就因作者顾珏“不袭前人窠臼而能独立门庭”,为求作品精深细微,不惜工本,宁愿费时一年半载。
竹人们与生俱来的文人气息使嘉定竹刻出世脱俗,成为真正的文人竹刻。
近些年,笔者与当代嘉定竹人有所交往,也曾随他们去江浙山地竹林选料。深入其间,觉今日竹人似有所缺。
文同赞美竹“心虚异众草,节劲逾凡木”,“得志遂茂而不骄,不得志瘁瘠而不辱,群居不倚,独立不惧”。“节劲逾凡木”,我们“节劲”了吗?古代竹人甘于贫困,如松邻之长孙朱稚美;今人却多忍耐不得。前些年,嘉定竹刻风雨飘摇,固守竹刻阵地者有几人?“心虚异众草”,我们“心虚”了吗?一得志便忘记自己斤两,互相贬低,旁若无人。
今日竹人中有的刻字可圈可点,然自己却不会写,所刻之字均为他人所书;有的刀法娴熟老辣,然不擅书画却局限了作品意境;至于能诗善文者更为鲜见。缺乏学养,导致有些作品临摹得其形而不得其神,创作也浅薄生硬的居多。“磨刀不误砍柴工”,多读书,如陆俨少所言“四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画画”,我想也适于今日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