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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萌,自由撰稿人。她笔下的文字清新无比,读来如一缕和风拂过心田。她生性淡泊,虽生活于繁华都市中,却能在心中修篱种菊,安然地享受简约却不简单的生活。亦希望自己的作品能给大家带来*美好的享受,此生便已足以。
◎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跟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的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爱他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爱他。
——张幼仪
◎我不会以诗人的美谀为荣,也不会以被人恋爱为辱。我永是我,被诗人恭维了也不会增美增能,有过一段不幸的曲折的旧历史也没有什么可羞惭的。——林徽因◎自从见着你,我才像乌云里见了青天,我才知道自埋自身是不应该的,做人为什么不轰轰烈烈地做一番呢?我愿意从此跟你往高处飞,往明处走,永远再不自暴自弃了。——陆小曼如果说徐志摩的存在是民国文坛的一抹亮丽风景线,那么他生命中与之息息相关的三位传奇女子,则是后世之人眼中构筑他人生的*绚烂的彩虹。她们或隐忍刚强,或才貌双全,或柔美多情,她们的爱情和文字都是*独特的人生姿态。你所不知道的他们的爱情纠葛,你所没见过的他们笔下*动人的情书、信件、诗篇将在本书中真实再现。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她们是*有才情的民国奇女子,在这复杂且美好的世间,她们谋爱亦谋生。我相信我爱你。依然。始终。永远。我很愿意你能得着你*初的爱恋我愿意你快乐因为你的快乐就和我的一样●民国是一种无法释怀的情结,它像安静时我们手里捧着的一杯茶,小饮一口,便回味无穷。当你打开此书,作者笔下的文字定能带给你*美好的人生享受。●恋恋尘世,有多少爱情姿态,或缠绵,或温暖,或热烈,或凌厉,总能让人如痴如醉。她们是*有才情的民国女子,在这繁杂的世间,她们谋爱亦谋生。
11月28日,星期六的早上。林徽因乘一辆洋车来到胡适家中,正是要找他讨论一下整理徐志摩诗稿的事情。十二点左右,林徽因留在胡适家中吃了午饭,闲聊几句后正打算要离开,胡适突然喊住她,并说有重要的东西给她看。林徽因跟着胡适走进书房,见他从一个书橱中抱出一沓书稿,足足有十几册。不一会儿,他又从书橱底下拉出一只小铁箱子,大喘一口气后,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志摩生前留下的书稿,我已经按照人物分了类。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你配拥有它了。我只希望,你能将所有的稿子都整理好,编辑成目录,以便日后出《志摩文集》用。”林徽因激动地笑了起来,又扫视了一眼小铁箱子,问道:“那,这个小铁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呢?”胡适怔了一下说道:“是我从凌叔华那里要来的。志摩去世前曾交给她这个铁箱子,如今我也一并交给你了。”交付?应该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信任吧。她忽然想起了半年前,徐志摩曾激动地对她说:“徽因,我至今依然保存着英国留学时的‘康桥日记’。有机会,我一定亲手交给你。咱们从英国回到北平的日子,我取名叫‘雪池时代’。很可惜,‘雪池时代’的日记已经被小曼烧掉了。她看后很不开心,说我不该写那么多关于你的文字。她说今生选了她,就应该将别人忘得一干二净。你是知道的,无论经过多少时间,我忘不掉,死了也忘不掉的。”顿了一会儿,徐志摩又接着说道,“假如今后有时间,你把康桥日记和我给你写的那些信收集起来,闲来无事翻阅翻阅,倒也有几分收藏价值呢!”然而,那时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徐志摩的话似乎没什么重大的效果,就像任意袭来的一缕清风,每天都会刮起,又不是*后一次。可如今,林徽因突然后悔起来,尤其每当想起曾经经历的一幕幕画面,她的眼眶中就会涌上一滴滴热泪,止不住地往下坠落,止不住地伤心。晚秋的下午,残阳温暖柔和地穿过斑驳的松树。林徽因一个人落寞地走进房中,将小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在方形的书桌上。虽然已经过去四五年了,但箱子里的日记本依旧醒目了然。她大致将日记本的写作时间归了类,做了小小的整合:箱子中一共有四本日记。一本是中文的,三本是英文的。有两个大点的本子,从写的时间看,应该是“康桥日记”。另外一本,则是1925年的意大利日记。林徽因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发现有几个本子都是写了开头的数行文字,其余的都是空白。另外,有一大一小的两本,是陆小曼的日记本。除了这些东西,箱子中还有几包《晨报?副刊》的原稿,另有两包《晨报?副刊》的琐碎杂纸。几张相片和两把羽扇也点缀其间,与稿纸、住址本、剪报等物交错在一起。然而,这些东西都不是林徽因想要的。她只想找到徐志摩生前所说的“康桥日记”,只想看到那一段段有关自己的文字,只想回忆一幕幕有关过去的往事。在翻阅日记本的过程中,她偶然发现两本册子。其中一本的时间是1921年7月31号到12月1号,另外一本册子的时间是12月2号到1922年徐志摩回国。然而,她和徐志摩相知相识是在1920年11月,离开英国时恰好是1921年7月。也就是说,这两本日记完全是林徽因离开英国后徐志摩写的。而他曾经提到过的“康桥日记”竟像鬼魂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了,这不禁引起了她的猜测。一个周末,张奚若来林徽因家中做客,两人谈起徐志摩的文稿时,只听他说道:“公超前些天在叔华那里看到了志摩的‘康桥日记’,还说叔华正准备邀请公超为志摩作传立说呢!”得知这个消息,林徽因**时间做出了揣测。小铁箱子的日记本一定被人做了手脚,毕竟胡适交于她时就曾说当时徐志摩临死前曾将箱子交给凌叔华保管,而今张奚若又说凌叔华要邀公超为徐志摩作传立说。恐怕,那本日记也定然是她取走了。林徽因没有多想,第二天便去找凌叔华讨要“康桥日记”。当坐上洋车开往凌叔华的宅子时,她一颗颤抖的心又犹豫了。因为凌叔华的小气是出了名的,就连徐志摩生前也曾说过她的小气。这次她有意将日记藏起来,一定是打算着不交给别人了。林徽因就这样跑去要,没有一定的说辞是办不到的。后来,她在给胡适的信笺中说道:“我不会以诗人的美谀为荣,也不会以被人恋爱为辱。我永是我,被诗人恭维了也不会增美增能,有过一段不幸的曲折的旧历史也没有什么可羞惭的,我只是要读读那日记,给我的是种满足,好奇心的满足,回味这古怪的世事,纪念老朋友而已。”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回忆一段不羁的青春。不论有多少锋芒,也不管舆论的压力有多大。经历了就是经历了,满足了亦是满足了。徐志摩带给她的永远是浪漫的笑容,犹如晨间的朝阳,让所有人都觉得温暖。与他邂逅伦敦的岁月很美好,却也终究沉寂在风声消失的渡口。他不会再次转过身回眸,她也不能笑着对他说“嗨,老朋友你好”。12月7日,天气阴冷无比。锋刀似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漫卷过来,感受不到一丁点儿暖意。这天,《晨报》上刊登出了林徽因的文章《悼志摩》。她坐在沙发上一点点地品读,又一点点地沉沦。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始终没有缓过神来。在仆人的引见下,凌叔华从外面走进来。她一脸不情愿,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两个人相互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相互沉默,又相互等待。喝了两三口茶后,林徽因才带着几分抱歉地说:“听说志摩交给你了一个铁箱子,里面有一本‘康桥日记’?”凌叔华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是有,是志摩1925年交给我的。他说让我作为传记的材料好好收藏着,日后出一本《志摩札记》。”林徽因吞吞吐吐了好大一会儿,说:“那……那……可不可以将书稿给我参阅一下?毕竟……毕竟志摩是我*好的朋友……”凌叔华犹豫了一会儿,端起茶稍稍品了一口。须臾,方很不情愿地回答说:“可以,有时间的话来我家取吧。”第三天,也就是12月9日,林徽因和凌叔华约好,派遣家里的仆人去取日记。结果到了当天,她思索了很大一会儿,又想起凌叔华心有不甘的模样,决定亲自去取。到了凌叔华家中,林徽因并没有找到她本人。只见铁栅栏上写着一张纸条:“昨日遍找志摩日记不得,后检自己当年日记,乃知志摩交我乃三本:两大,一小,小者即在君处箱内,阅完放入的。大的一本(满写的)未阅完,想来在字画箱内(因友人物多,加以保全)。因三四年中四方奔走,家中书物皆堆叠成山,甚少机缘重为整理,日间得闲当细检一下,必可找出来阅。此两日内,人事烦扰,大约须此星期底才有空翻寻也。”林徽因读到留言的时候,感到胸口被重重地击了一下。那个年代,那些事情,她彻夜以来都在思念。曾经,徐志摩将他们的故事写得完完整整,被春天的桃花熏染,又被大地的泥土掩埋。她多想再次拾起,多想回忆那段过往,又多想在梦中再见徐志摩的音容笑貌。可到了*后,她还是差了一步。原本林徽因打算掉头就走的,但思忖再三,她咬咬牙留了一张纸条:“叔华:如有时间,还请你务必将日记找出。那是个不幸时间的留痕,我欲一读,想你可以原谅我。”从凌叔华的家中出来时,林徽因失落地走在人群中。路上的行人来来回回穿梭着,彼此沉默,相顾无言。也许,从徐志摩离开这个世界开始,她的心就逐渐遗失了。再寻不回的少女情结,也伴随着飘飘然的秋叶,沧桑无形了。林徽因回到家中,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揣测着。梁思成见她日渐憔悴,茶饭不思,为她担心不已,又想到凌叔华的态度,实在傲慢无礼。不过他插手不进,只能默默地安慰林徽因。过了几天,林徽因从朋友那里听来风声,原来凌叔华曾在陶孟和家对陶夫人沈性仁说过一段话,她说林徽因拿走陆小曼的两本日记不想还,如今还要拿走她辛辛苦苦保存的徐志摩的日记,她是万不可给的。一个星期后,也就是12月14日。晌午时分,林徽因和梁思成坐车去了营造学社。凌叔华只身一人来到梁宅,见房中只有两三个仆人,遂留下一本日记和一张便条。等林徽因回来时,打开日记一瞧,不禁哭笑不得:这只是半本日记,而且开始时间是1920年11月17日,日记的*后一句话是:“计划得很糟。”令人怀疑的是徐志摩初见林徽因的片段刚好缺失,就像被人裁去了一般。林徽因充满感伤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深秋的蓝天,有种被人捉弄的气愤。她又那么想知道徐志摩写给她的信,又那么想收藏过去追不回的记忆。可偏偏造化弄人,越是想要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想了很久,她决定给胡适写一封信,将去见凌叔华的种种情况,还有说的话,相约的地点一一罗列,又将凌叔华的态度、说的话描述出来。她从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对待事情往往有自己独到的原则。可在这件事情上,林徽因已经丧失了理智。如今,她只想要回朋友的信札,只想捕捉历史的真相。任何人,任何一个找理由阻挡的人,她都是排斥的,甚至要抗议到底的。时过境迁,如今再次翻开这封信,依然觉得林徽因有种扑朔迷离的美:“适之先生:下午写了一信,今附上寄呈,想历史家必不以我这种信为怪。我为人直爽性急,*恨人家小气曲折说瞎话,此次因为叔华瞎说,简直气糊涂了。“关于我想看的那段日记,想也是女人小气处或好奇处多事处,不过这心理太hunan了,我也不觉得惭愧……我觉得这桩事人事方面看来真不幸,精神方面看来这桩事或为造成志摩为诗人的原因,而也给我不少人格上知识上磨炼修养的帮助,志摩inaway不悔他有这一段苦痛的历史。“我觉得我的一生没有太堕入凡俗的满足也不算一桩坏事。志摩警醒了我,他变成一种激励在我的生命中,或恨,或怒,或快乐,或遗憾,或难过,或痛苦,我也不悔的,我也不得意我自己的倔强,我也不惭愧。“我的教育是旧的,我变不出什么新的人来,我只要‘对得起’人——爹娘、丈夫(一个爱我的人,待我极好的人)、儿子、家族等等,后来更要对得起另一个爱我的人,我自己有时的心,我的性情便弄得十分为难。前几年不管对得起他不,倒容易——现在结果,也许我谁都没有对得起,您看多冤!“我自己也到了相当年纪,也没有什么成就,眼看着机会愈少——我是个兴奋型的人,靠突然的灵感和神来之笔做事,现在身体也不好,家常的负担也繁重,真是怕从此平庸处世,做妻生仔地过一世!我禁不住伤心起来。想到志摩今夏对于我富于启迪性的友谊和爱,我难过极了。“这几天思念他得很,但是他如果活着,恐怕我待他仍不能改的,事实上太不可能。也许那就是我不够爱他的缘故,也就是我爱我现在的家在一切之上的确证。志摩也承认过这话。”往事随风飘散,我们已经无从知晓林徽因写这封信时的心情。她也许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写给胡适,一吐胸中的愤懑。也许是想找他拿主意,要回残存的那本日记。但不论是哪一种心态,她都是为了找回徐志摩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