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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艳庭,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作协理事,作品刊发于《散文》《作家》《青年文学》等百余家报刊,其作品入选《2017年中国随笔精选》等多种散文年度选本或中学校本教材,曾获全国高校文学作品大赛奖、中国大学生创意写作大赛奖、全国散文大赛奖等三十余项。
本书是作者张艳庭的散文集锦,文章聚焦于古典文化景观,通过对古宅、古村、古镇、古城、古园、古窟、古寺、古陵等古典空间的描写及其背后历史的深度探查,来进行文化内涵的分析和解码,展现给读者一幅风景、历史和文化交织的三维图画,既有文学性,也有历史性和文化性。
古典建筑空间是一种独特的饱含魅力的文化空间,作者用文字化的写作手法,用文化研究的学术方法对古典文化空间进行解码和诠释,带领读者走进一个个古典空间中,领略古典空间的美,柔化理念的坚硬,以诗意的笔触对古典文化进行全新解读,极富文化性和文学性。
皇城相府:空间中的家族史
皇城相府在众多的山西大院中是一个较为独特的存在。它与众多以姓氏命名的大院不同,也没有用它原本的名字“午亭山村”,而是选择了皇城相府来作为景点的名称。皇城相府的官宅意味颇浓,但它不仅仅是一座相府,而是官商混杂的一个大家族的聚居建筑群落。相府这一称谓也不尽属实,因为清朝不设宰相一职。而相府前加上定语“皇城”,原来的意思指为晋城皇城村的相府。但村字的去除,让皇城脱离了村落名称的专有语义,让这两个字原本的意义彰显出来,仿佛真是皇帝的居所。这种命名对词语所指进行抽离造成了一种能指的狂欢。未抵达者除了少数人知道皇城本来的意思是指这个村庄之外,更多的人接受了这种能指的狂欢,即这个景点拥有了两种风景,即相府和皇城的叠加。于是,一种富丽堂皇的景象便从望文生义者脑中涌现。整个皇城相府的命名,有一种强烈的比喻性质,带有这个时代商业营销中名实分离的手法。
这种名实之间的错位或分离不仅是现代旅游业所独有,事实上,在古代中国乡土社会中,名实分离就成了一种广泛存在的文化现象。古代
乡土社会是一个变化极慢的社会,从春秋战国诞生了思想界百家争鸣后,中国社会在相对统一和稳定的节奏上走了两千余年。思想的定于一尊,使后世只能在注释中谋求思想的变动和社会的适应。注释的方式引起了名与实的错位与分离,也为后世思想发展提供了变通的途径。在表面的无违之下,社会思想随着时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动。而当今社会之中,名实分离的现象仍然存在。但皇城相府的名实分离并不算严重,更不能算离谱,只能算是一种话语修辞。这一方面体现在陈廷敬确实官至一品,相当于宰相,康熙皇帝也确实两次下榻这里;另一方面,体现在建筑本身,它的规模和奢华程度,确实可与皇城相媲美。抵达皇城相府的游人,的确会惊叹它的庞大、奢华,即使知道此皇城非彼皇城,也不会觉得被一种文字游戏所欺骗,甚至愿意将皇城当成一种比喻。在众多被称为“民间紫禁城”的山西大院中,皇城相府的官宅性质更加突出,和其他大院相比,与紫禁城有更多的相似之处。
要了解这些建筑群落,首先要了解的,是在其中居住的人。而这些人中首先要了解的是陈廷敬。康熙不仅在这个下属的家中留宿,也留下了对陈廷敬的评价。皇城相府御书楼上的对联“春归乔木浓荫茂,秋到黄花晚节香”就不仅仅是景物描写,也蕴含着对陈廷敬功绩和人格的褒扬。陈廷敬去世之后,康熙皇帝更称赞他为“宽大老成,几近完人”。
婺源:徽乡的美学元素真正找到婺源徽居之美,是在思溪、延村。这是相距不远的两个村落。在同行的人乘车去思溪的时候,我和同行的一位画家选择乡间小路,步行去了延村。做出这个决定,并非是一种有意的特立独行,而是在水泥路和一条溪流边的乡村小路、在乘车与步行之间本能直觉的选择。乡村的距离概念,让我可以更加相信自己的脚,相信自己的本能和直觉。如果说城市让人对自身的本能加以怀疑,天性加以禁锢的话,那么在婺源,这个号称*美乡村的地方,人与自身的关系回归到了更为自然亲和的状态。当双脚踩在泥土之上,人并没有离旅行的目的地更远,而是离它更近,离乡村的本质更近。
我此行所要寻找的,就是“中国的*美乡村”。通往它的路,应该就是一条土路,路旁流着清澈的溪水,种植着金黄的油菜。美国诗人弗
洛斯特在诗歌《两条路》里写道:“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我的人生从此便不同。”而在这里,这句诗可以翻译为: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便走进了真正的乡村,而不是一个纯粹的旅游景点。
溪水清澈碧绿地流动着,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在婺源,有许多条这样的河流,绕在一个个村庄旁边,为村庄提供水源,也提供清澈与宁静。是流水声提醒了我这里的宁静,而在城市里,是汽车的马达声、鸣笛声、临街店铺聒噪的歌声提醒我要为自己的内心保留一份宁静。在这里,我不用刻意为之,溪水自然就把身体中的噪音流走。除了宁静,它带给我的还有清澈与充盈。这种清澈与充盈不仅仅是因为溪水流经了金黄或碧绿的田野,倒映了古老的村落。更重要的是,这溪水仿佛是与它们一体的,而这里就是它的发源地。用朱熹的诗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来形容这些溪水再合适不过。这不仅是因为诗、景、情的完美契合,还因为朱熹的故乡就在婺源。虽然,他人生中大部分时光都在福建度过,只回过婺源数次,但故乡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法从人生中抹去的。如果说游子是河流的话,那么故乡就是它的源头,那么这诗句中溪水的源头,甚至这首诗的源头,应该就是婺源的这些溪流了。
寨卜昌:火焰中的村庄与家族“寨卜昌”这个村庄名字的由来,就像它的周围“修武”县以及“待王”“承恩”等镇的命名一样,与武王伐纣有关。相传三千多年前,武王伐纣驻军于此,占卜前程后必昌盛,故得名“卜昌”。这个小小的村落有了一个辉煌的起点之后,却迎来了在历史上更为久远的沉默。武王对于它来说,只能是匆匆过客,而它要在接下来的两千多年里,默默守候着自己作为一个普通平原村落的命运。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此后一直默默无闻了两千多年的村庄,在清朝中晚期真的开始昌盛起来,也重新走进历史的书页。
帝制时代,中国乡村是宗族体制的直接承载者,一个村落的昌盛往往与在村落里世代居住的家族有关。让寨卜昌真正昌盛起来的家族就是王氏家族。与怀庆府的许多村落一样,王家的祖先于明初之时由山西迁到这里。明代末年,王家的生意开始从这个村子起步。*早家族生意较杂,并不是单一经营。这与怀庆府在明中后期形成的商业贸易体系有关。此时怀庆府是怀药、烟叶、竹货、铁器的贸易中心,王家的生意有较多的选择,据王氏族谱记载十二世王来贡才开始专营铁器。当时山西阳城是铁器的重要产区,王家族人就在农闲之时从阳城贩铁锅到周边村镇售卖。从*早的挑担儿叫卖,到后来赚了钱买来牲口驮运。从*初摆地摊到拥有自己的店铺,连接寨卜昌和*近的商业重镇——清化镇的乡村道路上镌刻下了铁锅的深深脚印。此时,王家族人也有了“品牌”意识,开始在铁锅上打上王家的记号。到了顺治、康熙年间,王家已经在清化镇和周边市镇上拥有多家商铺。经过了几十年的经营积累,大约在康熙五十年的时候,王来贡的孙子王问安在清化镇开设了*的一家店铺“泰顺号”,算是“泰顺号”的正式创立。此后的几十年里,这个商号见证了王家的铁锅生意走向*。
笨重的铁锅中为什么有如此巨大的商机,制造出一个商号的腾飞?这与康乾盛世人口的成倍增长有很大关系。清代初期,全国人口只有五六千万,到康熙中期,已经增长到1亿左右。后来又经雍正、乾隆两代皇帝,18世纪,全国人口从1亿增长到3亿。人口的增长使吃饭问题变得尤为重要,铁锅也因此有了大量的需求。从康熙开始,清代商业政策的调整促进商业恢复发展,到乾隆时期商业发展达到鼎盛。面对巨大的市场需求和商业政策的巨大利好,王家的生意逐步在这个黄金时期发展壮大。到了乾隆末年,“泰顺号”的连锁店在苏北、皖北、山东、河北、河南遍地开花,大大小小的门店加在一起有一百多处,当时有“泰顺子弟进京不宿外人客店”的说法。到了同治、光绪年间,“泰顺号”岁入百万两,成了一个铁锅上的商业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