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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红立,笔名老房子,四川西昌人。中国检察官文联文学协会副会长,四川省检察官文联主席,四川省文联、四川省作协全委会委员。
作品发《星星》诗刊《诗选刊》等数十种国内外报刊,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多次获全国诗歌大赛奖。出版个人诗集一部,合集两部。
本书是成都作家书系中的一本,为诗人刘红立的诗歌合集。收录了刘红立近年诗歌创作的作品百余首,全面展现了诗人的创作风貌。刘红立说:“检察官写法律文书、写法律论著,只是本职能力,他们当然不仅只会写这些。写诗歌,以及其它体裁的文学作品,也并不与之相悖,法律、道德、精神、文化相向而行,高度融合,值得期许。”
刘红立创作多年,厚积薄发,他的诗以独特的视角和犀利的笔触,道出了人性弱点和生存压力下的被迫与无奈,透露出现实的残酷与生命的忧患,颇具现场感,引人深思。
《低于尘埃之语》是诗人老房子新近推出的一本新诗集。我愿意把这本诗集界定为城市之诗。这是诗人对中国文学有了清晰的认知之后,给自己制造的有难度的写作。城市之于我们,已经几乎是赖以生存的全部了。而现实是,我们很多作家与诗人,尽管在城市生活了一辈子、半辈子,却因为难于找到文学的进入方式,还孜孜不倦地重复已经荡然无存的田园牧歌,或者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城市始终模糊不清,城市里生活的人与城市的隔阂与融入,即使历历在目,也很难在诗歌里得以整体书写。老房子则以“私语”、“拾语”、“寄语”、“絮语”、“赘语”写出了他自己的城市经验。
——梁平
从城市的琐碎里发现诗意
——序刘红立诗集《低于尘埃之语》
梁平
刘红立和老房子在这个城市都有极好的名声。两个名字,一个人。检察官刘红立,寸头,一脸刚正不阿,
应该有很多故事可以写成书。诗人老房子,率性,善饮,中年诗情勃发,每一首诗里都可能埋伏一个故事。
正在热播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让我想到了刘红立。他当过市级检察院的反贪局长、检察长,我听别人说过他的故事,也有惊心动魄。而谈及这些,他总是一笑置之,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那是工作。几年前,他从市里又回到省检察院,担任政治部主任。这个职位虽然重要,但遇上司法体制改革,检察官队伍划分为员额内和员额外,从去年年底,刘红立亲手完成了对自己的变革,成了“员外”。如果换一个人,总会有些抱怨和牢骚,而他依然笑呵呵尽职尽责,圆满完成了全省检察官系统这次压力山
大的人员“分流”。有一天晚上,夜很深了,我和一个朋友接待
001
了外地客人流浪在返家的街头,看见前面一个孤零零的背影那么
眼熟,上前几步,果然就是难得一见的刘红立。寒暄了几句,才知道下班晚了,他又答应了老母亲晚上过去看望,所以这个时候刚从老人家里出来。原本想拉上他找个地方继续坐坐,于心不忍,就放过他让他赶快回家休息。职场里的刘红立就没有正常的八小时工作制和双休日,身体像一座上紧了发条的时钟,几乎所有的刻度都指向那枚检徽,那是由盾牌、五颗五角星、长城和橄榄枝图形构成的以红色为主调的代表国家司法形象的徽章,那更是刘红立这个名字应红而立的强大的支撑。
老房子是诗人,是刘红立的B面。我身边为官写诗者众,部委级、厅局级亦非个别,我时常惊叹他们都有很好的角色转换能力。这中间老房子的出色可以成为教材。我认识老房子是他还在自贡担任检察长时,五六年前,那是诗人的聚会,我记住了写了不少有哲理和思辨短诗的老房子。之后,老房子的诗歌总有一种“侵略”性时常出现在我眼前。尤其是近两三年,报刊、微博微信、公众号、朋友圈等等,老房子的诗歌,有了白居易春游钱塘湖“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那种感觉。那个写哲理和思辨短诗的老房子释放了自己,从理性的审美向自由延展,从乡土经验到城市经验,以个别对接大众,从日常捕捉精妙,他的诗歌有了难能可贵的自觉和刻意。我一直认为,衡量一个诗人的高低,不是看他出手是否“就轻驾熟”,而是看他能否给自己制造“陌生”,给自己制造难度。老房子并不是有大把时间写诗的诗人,但是,老房子的诗歌近年所呈现色泽和品相,不得不让我们刮目相看。
《低于尘埃之语》是诗人老房子新近推出的一本诗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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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把这本诗集界定为城市之诗。这是诗人对中国文学有了清晰
的认知之后,给自己制造的有难度的写作。城市之于我们,已经几乎是赖以生存的全部了。而现实是,我们很多作家与诗人,尽管在城市生活了一辈子、半辈子,却因为难于找到文学的进入方式,还孜孜不倦地重复已经荡然无存的田园牧歌,或者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城市始终模糊不清,城市里生活的人与城市的隔阂和融入,即使历历在目,也很难在诗歌里得以整体书写。老房子则以“私语”“拾语”“寄语”“絮语”“赘语”写出了他自己的城市经验。
20世纪的文学主流对乡村的热爱、向往和批判,已经随着社会转型渐行渐远,这一文学书写代际转化的重要表现是城市化进程的结果。所以,对于城市诗歌的写作是摆在诗人面前不可推卸的责任和担当,同时也是一直以来萦绕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焦虑。正因为如此,老房子的这本诗集在我手里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沉甸甸的分量。
其实,阅读是一件极为私人化及极具个性的事情,没有哪一个读者会与他人形成完全相同的阅读体验,每一位读者总是带着各自的经历、情感、知识等进入到阅读之中,与文本建立一种互通关系;而文本虽脱胎于诗人,但又具有自己独立的生命力,这就赋予了阅读者对文本进行无尽想象与阐释的权力。阅读的这种多样化实则是读者的乐趣所在。从这个角度上讲,我就不赞同这么一种诗歌的展示方式——即在很多微信公众号、不入流的杂志,甚至是一些诗集中常常看到莫名其妙的所谓的评论。这些评
论需要在这里出现吗?这些评论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我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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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反省自己,包括在给朋友的书写点文字的时候。在我看来,再
没有一种语言比诗歌语言能更直接地撞击人心了,静默的诗句实则拥有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有待读者的探索和挖掘,或者说,阅读好似解谜,对文字的探索和体悟是读者的乐趣,而粘连在每首诗歌后面的点评就是野蛮地剥夺了阅读的乐趣与快感,将诗歌语言的游戏快速转变为一种乏味、单一的阐释。所以我在这篇短文里,不止一次警告自己,不要指点,只谈心得。
五月十九日,夤夜,怀春的猫九只,初夏的小区是它们的暖床。交欢似乎是美妙的但有十之八九的深呼
吸被人们拒绝一个人坐在九个书柜的写字桌前试图用九根手指同时敲打青蛙的腮帮和蟋蟀的薄翅留一根伤残的大拇指连续按九次回车键,节奏不分明但统统九声一行。他要赶在天亮前写一首九行的小诗,烟缸里缥缈谐音的心绪,猫声正在撤离
——《九行诗》
这是一种日常不易觉察的城市病,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已经司空见惯。小区流浪猫被人关怀得以生存,但是它们的繁殖速度已经让人不安,甚至严重影响了城市人的正常生活。在这首诗里,诗人以最写实的方式进入之后,把城市人与城市文明的冲突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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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一个诗人的一首九行诗歌对抗一只野猫的叫春,写得惊
心动魄。这是一首技术含量极高的抒情诗,在不弄玄虚、不动声色、不修边幅的“大随性”中,写出了新型的城市与自然、城市与人无奈与无助细微里的精妙。
再比如“下午茶的时间/被挤进了地铁/所有的速度/低于嘈杂/低于墙壁上恍惚的广告……并行不悖的躁动,就这样/成为彬彬有礼的同义词/远方鱼鳞云下/一句低于尘埃之语/‘太拥塞了’”这首诗写的是城市居民,日复一日在城市地底下生存的身心压抑,最真实、清晰,又颇具浪漫色彩的情感体验,也同样是都市现代化文明给都市人带来的不可拒绝的“隔阂”,诗人把这个尺度放在时间的成熟和危机中,放在尘埃之下,该来的和不该来的,都得接纳和吸收,包容、理解、习惯、和解,各种适应和不适应都在这里呼之欲出。
《低于尘埃之语》,对都市生活细节的捕捉,细腻而日常化。这种日常不是全然的“无产者”的日常,也不是豪门贵族的日常,而是最普遍的社会中的大多数的日常,这种大多数的生活化的细节使得这本诗集极大地赢得了尊重。诗人这样的选择正如诗集名字一样,都是“低于尘埃之语”,这也显然是诗人自己选择的方向,这是一条艰难之路。因为很多自以为精英写作的人会以为不屑。这使我想到西西弗斯,那个无休止地推着石头上山的巨人。诗人写诗就好比推石头上山,推石头上山貌似一件极为荒诞的事,诗人知道这种荒诞,却仍然推着石头上山。这恰恰是自己应该确定的坚持,这是真正优秀的诗人的纯粹,诗歌能更多
地承载诗人的纯粹性的特征,就是一种更具个性、更能自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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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的特征。“影子有影子的主人,呼唤有呼唤的回应”(《丢
失》),老房子的这个选择,值得。这本诗集中还保留了如“大凉山”“九寨水”“武河”“宝
箴塞”“藏地”等篇什,但我注意到了诗人的视角,更确切地说是诗人的身份问题。在少量的对自然风光和乡土的描写中,诗人已经是以一种外来者的角度、以一种城市居民的身份来对对象进行观察、描写以及感悟,诗人的临场性和参与性已经成为一种客观。
刘红立和老房子的身份似乎跨度很大,但在我眼里,就是值得信赖、靠谱的兄弟。有一次和他一起去邯郸,那些和他没有上下级关系的检察官如亲人般围坐,家长里短,无话不说,其乐融融,就像我在四川看见他和市州的检察官一样,亲密无间。我知道这是职业带给他的荣耀与口碑。在诗歌界的场合就多了,成都又是一个诗歌活动欣欣向荣的城市,他这座诗歌老房子包容、敞亮,一杯茶,一壶酒,就聚齐各色人等,海阔天空,诗意澎湃。也只有诗歌的聚会,可以占用他并不充裕的“业余”。正是这样弥足珍贵的“业余”,老房子一直在用心捕捉城市里的物事与人际,关注那些日常和幽微,写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么多可圈可点的城市经验,写出了自己的诗歌路径。
是为序。
2017年5月1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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