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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千雪,原名李蓉,中国散文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西咸新区作协副主席,秦汉文学馆签约作家,《少年月刊》特邀专栏作家,西安外事学院文学院客座教授,公众号10w作者。近百万字刊发于国内外刊物,多次获奖。已公开出版发行的作品有报告文学《风华记事本》,散文集《我从沙漠来》,长篇小说巜陌上合欢开》。
西安事变后,红军南下关中,于1937年8月在泾阳县云阳镇紧急改编为八路军,东渡黄河奔赴抗日前线。继之,中央团校的前身,被誉为“抗日青年的旗帜,革命青年的熔炉,中国青运史上的丰碑”的安吴青训班在云阳镇安吴村轰轰烈烈地开办……作品通过讲述嵯峨山下军民联手抗敌的革命历史,弘扬我党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
《巍巍嵯峨》以红军云阳改编和安吴青训班为经,以与之相关联的人为纬,通过对历史互动关系中的党政军精英和泾阳地方民众中的典型人物的塑造,用全新的视角、生动的情节、感人的故事,艺术地再现了全国抗战时期以嵯峨山下安吴堡为历史方位、在中国近现代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的历史事件的波澜壮阔进程,生动呈现了在全民族解放战争中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的抗战精神。
战争的隐语
(自序)
《巍巍嵯峨》落笔成书时,窗外正是阳春三月,人间芳菲正浓时。历时四年,完成一个怀揣半生的心愿时,一种深海泅渡归来的疲惫与酣畅在所难免,同时更饱满的是份由衷的感慨与欣喜。
或许是机缘巧合,写一部关于战争的小说,起念于少年时:
生长的口镇街,依偎在关中名山嵯峨山下,这座千年古镇,西接淳化东连云阳,是西安通往陕北的重要关卡之一,曾留下彭德怀、刘伯承、习仲勋等众革命前辈的匆匆步履,所以从小我耳边就回荡着打仗的故事。尤其从外公外婆一次次叹羡“你们这代娃赶上好时候”为开场白的追溯里,我反复听到“战争”这个词,与其捆绑出现的是“枪声”“逃亡”“离散”“寻找”“年馑”“饥饿”“生死”等词。居于淳化深山里的外公外婆的表情和声色,生动地注解了这些词里裹挟的凄寒,也让我依稀意识到,所谓“战争”,就是一场空前的黑暗,对某些生命来说,是种灭顶之灾,是无力拔身的苦难。只是,苦涩的追忆,常常会以外公的朗声一笑为结尾:“世上还是好人多啊!那个娃娃脸、大个子的首长,送咱的那床被子和那个碗,咱用了多年啊!”威严的外公很少如此笑,因此他的这种笑语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和好奇,那是一个于黑暗中跋涉的人终于看到了星火的喜悦与坚定。
后来,终于知道了关于外公的那场起死回生的“传奇”:1945年8月的一天,年轻的外公在位于淳化县石桥乡的雷家坡山头上打柴,遇上一支打听路线的解放军队伍,外公自告奋勇将这支队伍一路带到了爷台山,并留下来做了支前群众。在外婆以为外公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再也不会生还而绝望与悲恸之时,外公正在那场著名的“爷台山战役”中抬着担架。四天四夜的血雨腥风,外公和上千名支前群众零距离体味了革命前辈们舍生忘死的豪情和对百姓们的体恤爱护——看到外公没带行李,习老连忙送给外公一床被子和一个碗……而此前外公经历了另一段人生:抗战初期,外婆26岁的兄长,彼时是粟裕部下的一名营长,送有孕在身的妻子回村待产时,被汉奸带领的还乡团包围,突围中不幸牺牲,怀着孕的妻子被文书掩护着跳窗逃生后不知所终。在还乡团要将外婆家赶尽杀绝之时,刚订婚的外婆恰好当天去了外公家。听到消息,外公带着外婆连夜逃出那个生养了他们十六年的山村,再也没回去,从此他们习惯站在山崖上望啊望、盼啊盼……
我从9岁开始便与文学青年式父亲抢着看《人民文学》《当代》《收获》等书刊,12岁时从母亲口中听到这些往事,便朦胧地意识到,这些事一点也不比书上那些故事差,都是浑然天成的啊,于是热血沸腾地酝酿着长大一定要将这些故事写成文字。
可是写成什么样的文字呢?想让别人从中看到什么呢?壮观?悲惨?传奇?热闹?……毕竟年少,想过就罢。
时光辗转,2012年从部队回到咸阳的我,去探望一位长辈。一见面,这位出生于解放战争时期的老人就动情地讲起了战争,他反复地讲我党那些军人如何艰苦,如何英勇,如何爱百姓,百姓又如何爱军人,百姓如何互爱。他说某些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硬汉子,却为百姓遭苦难而落泪;百姓宁愿自己挨饿受冻,也要把粮食衣物送给素不相识的战士。长辈说,虽然那是场空前的灾难,但是因为大家彼此相爱相惜,那段苦难的岁月倒成就了令人刻骨铭心的幸福与温暖。
沉浸在追忆中的长辈,有着与当年外公一样的喜悦与坚定。不仅如此,他和外公还有着太多的共性:他们都目睹过战争,他们都达观、善良。外公在全家人喝着能照见人影的米汤时,却还捞出几粒小米撒在锅台上,说留给老鼠;家里有人出门时,总会叮咛:出门对谁都要好,说不定他就是咱离散的亲人。而据我所知,眼前的长辈一生经历坎坷,遭受过各种不公平,但是他没有一句憎恨愤世之言,他经常行些出力不讨好的“傻事”。
知道我有写文的习惯,长辈眼睛一亮,欣然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资料捧出来:“娃,写下那段历史,这些事不能忘,要传播出去,要一代一代传扬下去!要让更多人懂得老一辈的良苦用心,要懂得人该怎样活,不要让英雄们的血泪白流!那不是一件件小事,那是珍贵的人性,是一种稀缺的精神啊!这种精神是我们民族的力量,是子孙后代们的财富,是全社会的明灯,千万不能失传!不能灭!”
我恍然明白了是什么让他们遍尝苦难从不喊苦,理解了是什么让他们在漫长多舛的人生里始终心怀宽容与希望,是什么让他们自发地收集着人性的光亮、传播着人性的光亮——是因为他们曾被人性的光芒照耀!那生命之间的相惜相爱,像阳光一样照破了他们的黑暗,让他们知道了生命所渴求的本质,也能寻到了破解苦难的秘诀——善与爱,不仅能战胜苦难,也能让人身处苦难而不觉得苦。
记忆纷至沓来,蓦地明白,外公当年的反复述说,是不是希望将那份记忆移植进我们的生命里?不要让某种光亮和力量断流?不要让他们怀抱一生的珍珠随着他们的逝去而滚落于泥土草窠,遗失于光阴之外?
记忆里的外公与眼前的长辈,连同少年时的念头,叠加在一起,我郑重点头。
当我下定决心写一部关于战争的书时,抬眼望去,看到了巍然不语的嵯峨山脉。这条沉默地耸立在关中大地上,连接起泾阳、三原、淳化三县的山脉,千年来像屏障一样呵护着关中百姓,承担着历史风雨,更在战争时期,扛起了一个民族的重任:它脚下的云阳镇成功地诞生了八路军;它曾创下八大元帅齐聚一地的奇迹;它脚下的安吴青训班培养输送出了一万多名革命青年,以“北安吴,南黄埔”之名传扬海内外,*为其题词,蒋介石为之致电,朱德千里迢迢从前线赶来讲课……这是一座山的荣耀,也是一片土地的荣耀,是一个时代的标记,更是一处人性的丰碑,锻铸梦想与希望的大熔炉。它见证了一段灾难里的辉煌,见证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军民联手抗敌战胜苦难的岁月;它见证了那些伟大生命的光芒,也目睹了一个个寻常生命从弱小到强大,从狭隘到开阔,从而活出了生命的高度。这些生命与嵯峨山一起耸立在中华大地之上。
托尔金说:“一个人必须亲自身处战争阴影之下,才能完全体会它的沉重压迫。”作为一个70后,虽然幸运地避开了那段血雨腥风的历史,但是,纵观几千年历史,谁的命运不受战争影响与支配?在历时四年的创作中,我多次凝神在故乡这条巍然不语的名为“嵯峨”的山脉前,一遍遍思索每一场战争的必然性与偶然性,思索在社会变迁史中,战争究竟要链接起什么?是功名?是财富?是杀伐?是仇恨?是……不,这些都不是。因为,在阅过成摞的史籍,在听闻目睹过诸多现实,在一次次想起外公、长辈及无数同他们一样的生命后,我终于确信,任何年代,任何群体,看似各自为营,却有着一致的本能。他们用尽所有力气,也无非是生命的本能所诉求的——在简单的温饱、安稳、团圆的基础上,体尝爱与被爱。生命,只有在爱里才能找到归属,世界万物应起源于爱止于爱。
塞翁千古流传,是因为其能解读福祸背后的隐语,而世间所有战争是否都揭示着“爱与善,是战胜苦难、消弭战争的*途径”?
或许,每一场战争,每一场苦难,都是人性的一次淬火,是对生命的一次解构和求证。为了证明这个道理,有太多人前赴后继献出了生命。
在这故事里,我还原了一些真实的历史,如百姓们质朴的同时,也有小精明,无畏生死的刚烈英雄,更有着柔情万千。如果说,百姓质朴中的小精明是种无意识的呐喊,那么,一场场战争中诞生的英雄,就是一把把人类精神高度的标尺,是一把把劈开人性壁垒的锯斧。他们把自己的青春、生命燃成火把,引领着人性的方向。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地抛头颅洒热血,是因为他们以国为家,以每个同胞为亲人。他们突破了人性的壁垒,用深广无边的爱与善创造了无数的奇迹与光明,温暖了无数苦难中的生命,唤醒了无数混沌的心,在带给我们一次次震撼与感动的同时,更成为亮在一个民族上空的精神明灯,永不黯灭。
不知谁说过,写作是种修行,写完这部书,我彻底懂了此中况味。这部小说,是我创作生涯的一次转型,更是灵魂的一次嬗变。毫不夸张地说,从搜集资料开始,便如掉入一座大熔炉,很多个瞬间产生这样的念头:与民族大义相比,个人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甚至不值一提。由此,我理解了那些先烈以及世世代代英雄们的情怀,也生发出作为民族一分子的自豪与踏实。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归属感,也终于让我懂得了“爱国主义”“赤子心”的意义,更让我懂得了生命的方向,品尝到了深刻的幸福。所以,我深深地感谢那些出现在或没出现在拙作中的所有先辈,感谢他们将生命凝聚成一束束光火留在这苍茫尘世间。因此,在写过的书中,唯有这部是以*庄严的心去写的——当你听着那一段段沾染着血泪的故事,你无法不动容,当你听到那些血肉之躯演绎出的奇迹,你无法不震撼,于是,回望那段岁月的目光不由得越来越向上方仰,心越来越向低处伏。庄严,就那样不请自来,且越来越浓,直到渗溢于笔尖,落到字里行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比天空辽阔的永远是人心,比山巍峨的永远是人性的光芒。我想我是幸运的,当我听到一件件动人的事件后,宛如从残垣断壁下的废墟里拣出了一颗颗珍珠,在那些时刻,我终于体尝到了文字工作者的幸福与优越——*先*近地沐浴了这些珍珠的光华。借着这些光华,我清晰地看到了人性可以抵达的宽度和高度,看到了世界的希望。也坚信,在滔滔人世里,永远有些生命,不受人惑,在默默地实践并坚守某些真理。他们的烛火之光,或许微弱,却是使这个世界转动下去的不可或缺的力量。
引钱学森前辈一句“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家有自己的祖国”,我也惭愧地说一声“文字工作者没有地域之分,但有自己的故乡”。从自己的成长,我意识到中央云阳红军改编和安吴青训班留下来的红色文化,是一笔丰厚的精神资源与财富,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我有责任将这笔资源与财富传扬下去,作为泾阳土地养育大的孩子,我有义务记下这份属于故乡的荣光,同时告慰先烈:历史不会忘记,精神将一脉相传!从某种角度上说,这部书稿更意味着对一个家族、一个群体的心愿的实现,也是以文学的方式对史志等文献的某种丰盈与补充。同时也可以看作是作为一个70后以战争为切口,对人性、幸福等命题的追溯与反思。
因初次驾驭如此庞驳的题材,肯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虚弱与欠缺之处,敬请海涵,感谢为这本书的诞生而付出辛劳的所有师友,深情祝福!
谨以此文祝福我的民族,我的故土,我的嵯峨山……
2016年8月初稿
2016年12月二稿
2017年8月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