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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电影导演、作家。作品常与时代记忆相关,影像风格强烈而诗意,拍摄有《我的747》《购物车男孩》《南方小羊牧场》《有一天》等影片,曾获台北电影节百万首奖,入围釜山影展、金马国际影展、柏林影展等。本书是他*部文字作品。
侯季然的文字如他的电影一样,诗意而怀旧,记录下那些人生里的空白、模糊不清的细节、不舍却又不得不舍的时刻,从悠长岁月中凿开一条幽微的记忆隧道。
这是一本时光之书,七零年代的孩提风景、八零年代的青春脸孔、九零年代的萌发与失落,均在此处可寻。
《南方小羊牧场》是一部随笔集。作者侯季然既是作家,也是著名的电影导演。
本书是他*部出版作品。《37路开往童年》《我的747》《有一天》等文章曾获得台湾文学奖,或已改编为电影。其中有的是记录了作者在巴黎、东京的旅行感悟;有的与电影相关:或娓娓道来对自己制作的电影背后的故事,或回顾电影史,深入浅出地分析电影的故事与情感,兼具专业性和娱乐性;有的充满了作者纯真的童年回忆,真挚感人;也有一般的抒情散文,语言幽默,富有诗意,画面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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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季然新书
卢非易
有时读着似曾相识,多半时候,是发出“啊?是喔!”的轻叹;就这样来来回回读了两三遍书稿,还是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每天带着拖稿的心事上床,心里默默想着,或许醒来后,就没有这件事了呢。我一直就是胆小的学生,毕业很久以后,还经常梦见“啊?明天期末考!”这样恐怖的事!醒来后,想到现在换我当老师了,真是无比解放与松快!只是,没有想到当老师也有当老师的报应,比如给学生写序这样的事。
我实在记不得多少关于以往的事。但有一年,一个学生毕业回来,追问:“老师,你那时候为什么会说季然以后会像你这样的话?”那好像是某一年,他们大二的时候,我作为班导师,跟着学生去阿里山。晚上,一群小孩窝在榻榻米通铺上,好像是在算命或什么。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刚带这一班,季然也是才转学进来,基本上,完全是不认识的状态。我不记得当时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很确定那个冷冷的阿里山的冬天,大棉被里露出几只白袜子的画面。
窗外有雾,出门就起个寒战,得打起精神,但室内暖暖的。冬天的屋子,小猫小狗都懒懒地窝在那里,空气里就是呼噜呼噜的呼吸和水汽上扬的声音。暖黄的灯和白袜裹着的体温,该活着的都活着,都不需要说什么话,很安静、懒散和放心。
我和季然好像就这样共处一室也好些年,在我们那个不到五六张榻榻米大的研究室,怎么我们也这样安安静静地过来了!很多那种吾爱吾师的追忆中,都写师生们如何酒酣耳热、畅谈学问、议论文艺,等等,我怎么一件都不记得?哑巴的、不负责任的老师!
那时,《小电影主义》电子报刚发行,我收到季然的文章,就一篇一篇读起来。有时想,“啊!是这样的喔!”有时慌张,“啊!都没看过,这是什么电影?”有时忖度着,“怎么突然第二人称你、你、你起来,*近在读朱天心吧?”有时想到,“啊!上次借我的《青春电幻物语》还卡在影碟机里,没有还给他!”完全没有对一尺之外,滴滴答答在用电脑的那位作者,发出“喂!你写的这个……”这样的话语。我对那种没什么才气的小孩,总是尽可能礼貌地鼓舞;对稍有希望的学生,就有点像虐待狂,追着打不死的蟑螂那样;但对那种人家自己活得好好的,也不知会长出什么来的,就很惶恐,安静绕过去,小心不要踩坏人家的菜园。张爱玲说,她喜欢和年纪长的在一起;她瞧不起同辈的人;她害怕小孩子,那一只只空白的眼睛。
几年以后,我在报章上读了《37路通往童年》的文章,就想起来那些空白的眼睛,“看着电影画面般的窗外风景缓缓流过,风景里各种不同面孔的人们,在街道上行走,在商店里购物,在自己家里隔着两层窗户和车上的我对望。城市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只是透过褐色车窗,无声的远远的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好看,那么令人安心,令人感到万事美好,没有遗憾。”在我的读书年代里,这些眼睛就是雪国列车里的川端康成、巴黎咖啡屋里的加缪与巴特、蔚蓝海岸的安东尼奥尼,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伯格曼(啊!《芬妮与亚历山大》!);在季然的年代里,应该是贾木许、山下敦弘、岩井俊二和朱天心吧!
我羡慕这样的眼睛,好像黑洞,大口大口地将世界吃进去!暖暖的,饱满的,安静又放心,*后不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果来。
这本书出版了,记录下生命之眼所见识的人生;也再证明了,强大的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口!
序
此曾在
——阅读侯季然《南方小羊牧场》
孙梓评
一路跟踪《南方小羊牧场》里出现的文本:中国童话、张爱玲传记、《红楼梦》《蝉》《听风的歌》《古都》《荒人手记》《看海的日子》《一生中的一周时光》《白河夜船》《忧郁的热带》……几乎与我昔日的书架押韵,那么,应该可以合理揣度,罗兰·巴特探讨摄影的《明室》也曾寄居他的房间?
罗兰·巴特说:“我绝不能否认相片中有个东西曾在那儿,且已包含两个立场:真实与过去。”
真实与过去。所谓备忘,大抵是誊抄真实发生之事,那事情并且已经过去了。倘若摄影借由一帧照片,说明了“此曾在”,照片且随即成为“诠释的停顿”——那么,透过书写挪使镜头转向“盲域”,或诠释出照片/事件所给予的“刺点”,应该就是懂得拍漂亮照片、能导演动人电影的侯季然,还愿意埋首以文字创作的理由吧。
收录在书里的篇章,有童年旧事如《37路通往童年》或《一个小孩的圣经》;启蒙片刻如《迷宫、兔子与其他》或《微凉早晨的回忆》;青春素描如《寂寞的场所》或《蜕变》;追忆逝者如《东区旧事》或《传奇》、城市思索(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阅读笔记(读许多书,当然,也读电影)……
也许因某一类体质相近,常边读着,内心就被他的文字踏凹。仿佛我也曾搭上那辆公车,偷窥青春期的他在无可名状的失落里蚀溶;或曾在京都投宿同一家旅店,听懂了邻房的陌生人,何以枕边有落叶堆叠:“在有你陪伴的睡眠里,但愿我们不会承受不了彼此的寂寞。”
*使我惊艳者,比方《东区旧事》借地景拼凑父亲工作轨迹,充满音乐性,甚至漾出微量黑色幽默,追忆的却是“曾在此”的亡父。如今不在,但“此曾在”,消失的摊位与店面,街道绽放的表情,被好记性的侯季然凝视,在饱含魅力的文字中重现。那些看似淡然的说话,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或夸张的舞台动作,就像另一篇写密友早逝的《传奇》,只是好诚实写出遭遇突然的死,种种内心运动,而*末,竟那样节制地收束。
诚实,一是尽可能还原画面,如同日文汉字指涉摄影时所用的“写真”;另外则是警醒安排文字,不让过度满溢的抒情或陈腔控制书写者自己。魅力之所从来还包括掘凿自我的深度,像所有秀异写作者所愿意慷慨的坦白,在侧写野百合世代的《继续堕落》,我也读到类似质地:有人在广场上静坐抗议,有人在小包厢里对着荧幕上的偶像手淫。避免被大论述的暴力网捕获,侯季然用他独有的视角,举重若轻跳远,使真实显影,揭穿那些无礼与软弱……这似乎也呼应罗兰·巴特用语:“即是此”。
同样使我目光流连不去的,还有与爱情相关的几篇,比方《水上回光》,以三段式结构倒叙一段秘恋,准确而美丽的字眼,读着时会忍不住屏住呼吸,读完后会想要占为己有:如何能这样透明又野蛮地说破感情里两造相互豢养时,体内所蓄积而至淹满而至无路可出的孤独?如何能消耗聪明耽溺世故亦别无选择,接受话语的徒劳、爱的徒劳,而甘愿获赠形而上的拘禁?
此书时间轴横跨70、80、90年代,甚至跨越新世纪十年,不免也好奇,侯季然如何从倥偬生活中淘洗出这些,成为“太少的”备忘录?书写虽使照片所不能至的盲域现形,我终究贪心地想象:在他紧凑无暇的拍片行程中,还有多少故事,来不及备忘?也因此,筛留在书中的,更显贵重了。
《明室》中文版封面是由安德烈·柯特兹拍摄的巴黎少年,对他将一只刚出生的刍犬贴近脸颊,面对镜头仿佛警戒着什么的神情,罗兰·巴特如此注脚:“他那忧伤、心疼、害怕的眼睛注视着镜头,多么教人心碎而怜惜的凝思!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注视,只将他的爱心与惧怕守持心中:注视,即是如此。”
知道这世界的锐利,因此懂得惧怕;不放弃珍重的价值,所以仍愿将爱注入——被侯季然注视的“此曾在”,总让我想起那少年的脸。
藏书票
许多许多的故事等待着被诉说、被记录、被虚构、被涂改、被道听途说、被信口雌黄,它们怀着渺茫的盼望在街上游荡、在乱糟糟的咖啡店里抽烟、在河堤上吹风、在离去的喷射机上吃早餐。落叶飞舞的红砖道上,触感冰凉的白铁椅,等待着一张嘴、一支笔,或是一副键盘,将它们化为话语或文字。
钻石瞳孔
童话故事的残忍变态,不是什么新鲜事。白雪公主是虐待狂,白马王子有恋尸癖,早被唯恐天下不乱的“畅销书”宣扬得人人皆知,不值得大惊小怪。真正让人冒冷汗的是,即使如此,父母老师们依旧忙不迭地把这些书塞给小孩,使你不得不相信所有的怪胎皆为社会的结果,绝非个人天赋异秉。可是换个角度想,用童话故事偷渡多元的性倾向,让孩子赢在起跑点上,打击无聊的清教徒社会,也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M是我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我与她的所有谈话几乎都已经超过保存期限,不复记忆,却有一件事留了下来,在我每次阅读童话故事时浮上心头。那是在一段颠簸的马路上,我们经过闹区街口,人群中有许多青涩的面孔,拿着各式各样的传单试图递给路人。大家都视若无睹地走过,唯有她,非常有耐心地接纳每一份递过来的物事,短短的一段路她填了两份问卷、拿了五种传单、买了三包面纸与一支爱盲圆珠笔。等我们走出熙攘的广场,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的事了。
M说,她当过发传单的工读生,知道被人拒绝的滋味。她站在街边殷勤地向行人微笑招呼,每个人都把她当作透明。从白天到夜晚,把嘴都笑僵了,却丝毫没有融化人群的冷漠。天色向晚,她看着没有发出多少的一大沓传单,忍不住蹲在热闹的大街上哭了起来。如果这是童话故事,此时应该有天使或叼来金箔的燕子出现。然而,这是20世纪末的忠孝东路,所以她擦干眼泪,自己扮演起快乐王子的角色,举手之劳做天使。
M在街头哭泣的身影,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童话的原型。不是指她普度众生的义举,而是在她的故事里那双盈满了泪光的眼睛,象征了平凡生活里无数挫折苦难的结晶,成为一种对真实的艺术处理。我们的童话故事,千篇一律的不只是奇迹的结局,却更是那些穷途潦倒,天寒地冻里幻化成的一双双钻石瞳孔,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闪闪发亮,吸引了神的目光,因此好整以暇地施展救济。童话里可以没有救赎,然而少了钻石瞳孔,童话就难以成立。故事到了这里,总让我想起玩弄着小动物的孩童眼睛。
当然,M不是上帝,没有必要对钻石瞳孔们负责,所以她的善行一直使我觉得温暖。我后来在某家餐厅里又遇到她,当下没认出她,她也没认出我。不过事后想起来也不惆怅,毕竟天使降临之后,童话故事若还有后续发展,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悲剧或鬼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