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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尔吉·原野:
蒙古族,内蒙古赤峰人。
出版散文集、短篇小说集72部。
作品获鲁迅文学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人民文学奖、百花文学奖、蒲松龄短篇小说奖、内蒙古文艺特殊贡献奖并金质奖章、赤峰市百柳文学特别奖并一匹蒙古马。
作品收入大、中、小学语文课文。
辽宁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沈阳马拉松协会名誉主席,赤峰学院文学院特聘教授。
蜘蛛网、蜻蜓、蚯蚓、小猫小狗、乌鸦、飞鸟和鱼,作者的目光充满探究性和洞察力,将一切被人忽视或者漠视却又存在于生活中的事物,一一加以描述记录,更突出他们和人之间的关系,讲述人与自然的微妙而生动的故事。在所有这些故事中,人与万物,因为彼此的存在和交流而越发的有趣可爱,充满温情、美感和生命力。
本书稿收录作者全新美文79篇,既可以用缓慢舒适的节奏仔细品味,更可以作为青少年写作阅读的范本与教材使用。作者为当前频繁入选教材及试卷的作家、鲁迅文学奖得主,字里行间的经典性和积极态度,值得大面积推广。
乌鸦拉起夜空的绳子
在蒲河大道夜跑,除了路灯,没有其他伴侣。这里是郊区,目测前方可以看出两公里远。路灯在起伏的道路上起伏,照在空荡荡的柏油路上。有一段路没架设路灯,这是*有趣的。我在黑暗中奔跑,心想这就是盲人奔跑。此刻如果对面有人,一定会被我吓到。在黑夜中奔跑的人比白日里奔跑的狼更吓人。在这一段路跑,胸膛撞击的不光是风和空气,还有夜。我觉得夜被我打扰到了。我撞开了它的衣衫,或者说撞到了夜的墙和院子。跑步从路灯处转入暗地,瞳孔渐渐调整到黑夜模式。模糊地看到了马路上的白线和路旁的电线杆子。远处的灯光如在地堡里闪烁,那些灯比地平线更低。两只乌鸦从低空飞过,並未呱呱。我觉得乌鸦在夜里飞更需呱呱,像在黑夜里骑自行车按铃一样。但乌鸦并不这样想。乌鸦飞过后,有更多的乌鸦随飞,往西飞。我觉得往东飞更好一些,因为我刚从五公里外的西边跑回来,那边没啥,东边灯多,更神秘。这些飞过的乌鸦像夜里拉过的绳子,这些绳子从哪里拉起,到哪儿是终点呢?只有乌鸦知道。
下完雪,我曾盼着乌鸦光临大地。白雪使乌鸦不枉其乌。在时尚界,黑色代表着典雅、神秘、高贵。高级轿车与高级时装离不开黑色。白色会阻隔人的视觉,红色和橙色让人失去判断力。人的视线在绿色与黑色中会继续延伸,到达远方之远。乌鸦好像并未因为羽黑而抗起典雅高贵的评语,我以为这是语言搞的鬼。如果乌鸦叫玄鸦似乎会好一些,叫玄雀就好多了。孔雀实际是个莫名其妙的名,但别致。它沾了孔子的光吗?没有。孔雀身上有孔吗?没听说。这两个字放一起别致而已。其实它只有一个字——孔,雀是鸟类统称。法国的枫丹白露,巴黎、香奈尔的好全在翻译使用的汉字好,透着译者的嘉许。戛纳译的不好,像乌鸦叫。翡冷翠译的*好,但中国官方并没接受徐志摩这个贡献。如果在地图上见到翡冷翠的字样,生活显出伶俐的味道。志摩这两个字放在一起也好。起初我以为这两个字来自佛经,后来发现它是日本一个小海山甲的名字,音韵亲切上口,意味流长不尽,是唇音。喜鹊一生得意尽在名里有个喜字。对人来说,这个字的好意无法抗拒。鹊乃古语,也好,比鸫啊、鹳啊都雅洁。*眼看去,鹳字像结了许多小瓣子的非洲土著人,手里正举着一根矛。喜鹊透过绘画跟人类生活结合密切。好多人给自己起了带喜字的名字,运气却没有喜鹊这么好。喜鹊被画师画了无数遍,脸盆上,茶缸上都有喜鹊的形象。但这些事和喜鹊无关,它不一定比乌鸦过的更好,该挨饿还挨饿。
我不相信乌鸦会给人带来厄运,但相信人类能给所有动物带去灾难,不管它叫喜鹊,还是叫阿穆尔虎、西伯利亚虎或东北虎,这三种虎实为一种虎,正在共同灭绝。我住在漓江街的时候,前一栋楼顶上通气的阁楼里住进一只小猫头鹰,常在夜半啼叫,类似呼喊。这个小区的人害怕了,身体不好和家里有老人的人尤其害怕。他们在院子里凝视那只幼鹰,于沉默中等待有人说哪家的人终于谢世,以便释怀。但没人谢世,现在医疗条件毕竟好了。人说,猫头鹰闻到人死之前的特殊气味才啼叫。可是我想,离此地不远的第四医院天天发出这种味道,猫头鹰咋不上哪儿叫呢?后来,院子有人结婚,往井盖子压红纸,放鞭炮,小猫头鹰怏怏飞走,不复归焉。院子人说,这个猫头鹰尽扯淡。
乌鸦盘旋时,像风中飞起一个黑塑料袋子。一群乌鸦在空中盘旋,像夜的锅底所刮掉的灰在地面飘。天气进入*冷,固守在北地的鸟类好像只有乌鸦和麻雀,它们依恋故土,可能没见过江南的烟笼沙堤,只觉得老家好。雪后,乌鸦站在树桩上多么醒目,看得清它每一个动作——拍翅、扭颈子、啄羽。乌鸦在为自己骄傲,它知道它在雪地里*醒目,如大地白衫的钮扣,却能飞走。我听说鸟类由于视力的原因不在夜里飞行,但乌鸦除外。当孔雀和百灵还在睡觉的时候,乌鸦在夜空打格子。它们用影子瓜分夜,仗量各自的领域。一切都划分完毕之后,天亮了,这些领域化为乌有。乌鸦等待夜幕降临再一次瓜分夜空,把美好的夜色划成方块,搬回家。
猫的眼里带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我梦见一个巨大的超市,人们抱着猫来回走。过了一会儿,摆放粮食的木板下面,帆布口袋里都是睡觉的猫,还有一些猫卧在筐里,如一团斑斓的皮袄。四周黑暗,藏着无数只猫的瞬目。有人打开门,白光射入,猫纷纷走出去,像开会的会议代表那样。一女子用越剧的老生声腔唱道:
“你吃鱼来我点灯,
他坐椅头吃花生。”
这是什么情景?我醒了。我依稀记得梦中有人说:这地方有个习惯,到超市里为猫放生。我反问:猫还用放生吗?分明是你养的猫不想养了,拿到这里丢掉。梦中那个人以杭州话与我激辩,我听不懂,只好醒了。
我住在杭州边上的乡村,这里是余杭和安吉交界之地。这两个地方以水库交界,水库不大,沉绿似潭,即使风吹来,水面的波纹也不超过古人在画里画的那么细腻。四外的山上长满毛竹,远看,竹篁头顶一团团黄晕。这里*多的居民是鸟,它们的啼鸣比汉语与法语的区别大得多。有的叫“啾—嘁哩哩”,像这里的土话;有的叫“呖—呖—呖—呖—呖”,像有人手摇一只金铃铛;乐观的鸟干脆大笑——“嘻、嘻、嘻”。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羽毛的鸟儿在发出什么样的啼声,但这是不可能的。对造物的秘密,人永远只知道很小的一部分。上帝对人开放了数学,物理学特别是电子学的探索领域,对更高级的奥秘——如鸟鸣,如医学,如地震仍然对人封闭。
我住在朋友李坚的别墅里,这是假日俱乐部中的一幢。在这里,俱乐的不是屋的主人,他们不常来,*乐的是猫仔。我每天会发现一只猫。*天,一只白猫在我身后绝尘而去。第二天,在白边黄杨木的灌木丛里发现簌簌窜行的黄猫。第三天夜里在露台上见一只长尾黑猫在露台上望月。拍下照片,它灼灼之目如抹了荧光剂。第四天,见白猫尾随黄猫跳窗进入一家佛堂,这间佛堂日夜亮着红烛。第五天,见黑猫与比它大一倍的黑狗共坐石上,看鸭子翘尾巴钻水底捉螺丝。无论白猫黑猫黄猫,它们都是野猫。我猜想这里还藏着26只各种毛色的猫,以轻捷的脚步奔忙着生活。它们比我更熟悉鸟声,知道初一、十五有人来山首的弥勒佛像前转经上香。野猫永远不信任人,见人飞跑,远离人类越远越好。在这一点上,野猫做的比猪狗都要好。人都不信任人,野猫怎么信?
齐白石画的鹰和鸡的精神在爪子上,但他不画猫。猫的精神全在眼里,中国笔墨没法画。猫的眼睛里带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如来窥探这一个世界的秘密。这个世界有秘密吗?人世间无限多的秘密,有些只是欺诈,包括用美、用爱置人于死地。这不算秘密,只是罪。除了核大国元首所掌握的核武器发射指令,这个世界没有秘密。秘密不存在于群星之间、河流之间、野花与白云之间。
猫似乎掌握了不少人间的秘密,因此它越来越怕人,见到人跑得越来越快,鸟也是这样。人见到人之后居然还在微笑、握手,小猫十分惊讶。
我住这个地方叫“黄母山”,村民造起的别墅掩映于竹林中。街道上无人,只有狗游荡。猫狗共同的特点是边跑边回头看人,怕人在它们背后袭击。村上面的水库似一尊端庄的绿度母,安卧山间。这里有鸟啼犬吠,春天有猫竟夜呼喊,大自然用风吸纳生灵的声音,愈显其静。这里昼夜不息的话语是溪水发出的,小如絮语,大似轰鸣。溪流用不间断的话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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