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俯仰流年》詹福瑞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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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詹福瑞,河北青龙人,1953年生,教授,博士生导师,古典文学研究名家。曾任国家图书馆馆长。长期从事中国文学批评史、中国古代文学研究。著作有《南朝诗歌思潮》《中古文学理论范畴》《汉魏六朝文学论集》《论经典》等,学术论文近百篇,另有学术随笔集《不求甚解》、诗集《岁月深处》。

【编辑推荐】

本书是詹福瑞先生的回忆性散文集,内容共四个部分。*辑,作者追忆童年往事,还原故乡旧景,追思故人,感怀生命流逝;第二辑,缅怀前辈学者,散记文坛趣事;第三辑,追思学问生涯,感怀人世沧桑;第四辑,收入作者对当下热点话题的回应文章,涵盖大学教育、自尊人格、清雅格调等,漫谈文化生活,针砭时弊。书中多篇文字收录年度*散文集。

【名人的书评】

詹福瑞先生,成长于冀东的乡村,以古典文学研究为业,在学术人生的道路上辛勤探索几十年,从大学校长到国家图书馆馆长,成绩斐然。流年易逝,韶华不在,那镌刻在记忆中点点滴滴,自由流淌,汇聚一篇篇朴素真诚的文字,呈现那过往的人生片段。

【俯仰流年的书摘】

姥姥家姥姥家的历史,就是母亲的口头史。母亲在世时常说娘家的事,久而久之,有了姥姥家房屋、院落,还有走来走去的姥爷、姥姥、舅舅和姨们。如今,故事中人都已故去,连讲故事的母亲都已离世十年,连缀起这些故事的碎片,如写一篇迟到的墓志铭,体会到日月如石头般坚硬,而人情却如文字般温暖。

姥.姥姥姥的印象总是与母亲重合,这真是很奇怪的心理记忆。细思之,或与自己见到姥姥的次数少、并且年龄小有关系。七岁随父母闯关东,待再回河北时,姥姥已经离世。姥姥的印象只是七岁前的印象。小脚。姥姥在娘家时家教甚严,裹脚裹得厉害。记忆中,姥姥家的正房宽敞明亮,姥姥盘腿坐在炕头,一只小脚穿着黑缎面鞋,就翘在膝盖上。母亲说,两三岁时,我到姥姥家,就爱摸姥姥的脚,看着新奇。姥姥就笑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捧臭脚。”全家人就笑。轮到母亲要缠足时,姥姥坚决反对缠得太紧,姥姥给母亲缠时,就放得松一些。母亲的脚就比一般女子的脚大,介于大脚和小脚之间。过门后,母亲的脚,没少被妯娌们笑话。母亲却感念姥姥的好。我的几个大妈都是小脚,不能走远路,出门都得要备驴备车。母亲却不用,去姥姥家或姐姐家,五六里的路,自己走,不犯愁。姐姐给我讲过这样的事儿:有一天,姐姐到庄北下田。远远地看见有个人走来,一扭一扭地,却很快。姐姐看着面熟,心想该不是老妈吧?就往前迎了几步,谁想走来的果然是老妈。姐姐惊呼:“妈呀,我的妈呀,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母亲却轻松地说:“惊天扯地什么?几步路,值得惊怪吗?”那年,母亲已过了八十。说起来还是姥姥给她的造化。姥姥脚小不便,很少出门,几个闺女家也不大去,都是闺女回娘家去看她。姥姥不出门,心眼儿却不保守。舅舅上私塾,虽是姥爷的主意,却也是姥姥撺掇的结果。就连母亲上识字班,那也是受了姥姥的影响。哥哥小时候学中医,家里头穷,供应不起小米,爹爹有些为难。姥姥说,孩子读书,才有出息。现在困难点儿,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母亲就下了狠心说,我砸锅卖铁也要把儿子供出来。姥姥养了四个子女,虽不能说是娇生惯养,却也从来没动过孩子一个指头。姥爷性刚烈,平时总是姥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姥爷要打孩子,姥姥却不干。姥姥的一句口头禅:“孩子小,不懂事,大了就好了。”这话母亲学了来。母亲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中间两个因病夭折。对于我们,母亲也是从来不体罚的。她的话和姥姥说得一模一样:“孩子大了就好了。”不过又加了两句:“打人不讲理,讲理不打人。”这几句话又传给了我。姥姥惯养孩子,亲戚也有异议,说舅舅的败家,就是姥姥惯的。母亲却有另一种解释。她说:“那是命里该然,他把地主折腾成富裕中农,他也就老实了。”人说满族的老太太利索,母亲说,姥姥的利索又是拔了尖儿的。日子好时,家里十几口人,穿衣吃饭,人来礼往,姥姥都料理得井井有条。姥爷去世后,家道败落,但是有姥姥做家里的主心骨,加上舅舅的浪子回头,姥姥家的日子过得比上不足,却也比下有余。六十年代初,天下大灾荒,饿死人无数。父亲和母亲去耪青,中午只喝两碗米汤,把队里发的两个糠窝头带回家,给我和妹妹吃。吃了一个,再没有第二个,我饿得嚎啕大哭。父亲说:“不能再挺了,要饿死人的。”和母亲商量去东北。母亲是敞亮之人,只要养活孩子,哪儿都可以闯,只是姥姥已经年迈,放不下心。姥姥三个女儿,已经不在世两个,加之黑龙江在数千里之远,知道老女儿这一去,母女可能再也不能见面,颇为不舍。但还是下了狠心说:“走吧,我是快入土的人,别记挂我,把孩子养活大!”话是如此,还是满面泪水。母亲临走时,回了几次娘家,去了就陪着姥姥坐,两个人你嘱咐我,我叮嘱你,哭得泪人儿似的。母亲和姥姥都预感,这次生离,就是死别。果然,我们去东北的第三年,姥姥就去世了。母亲没回,是父亲回去的。母亲一走,姥姥就躺倒了,几天不吃不喝。舅舅全家人劝姥姥,姥姥才慢慢地进点儿浆水。但还是经常念叨老女儿哭,不到一年就哭瞎了眼。有时,姥姥一个人摸到大门口,往远望,嘴里就念叨:“不定哪一天,我女儿就回来了。”但姥姥至死也没有看到女儿回来。父亲说,姥姥去世时,是睁着眼的。舅舅往下阖了几次,都未阖上。舅舅就哭出了声,说:“妈呀,我知道是老妹子没回到你身边啊。”姥姥三个女儿,两个早死,只一个老闺女守在身边,却又远走东北。晚年,虽有舅舅在身边侍候,但毕竟不似女儿那样贴心,可以说说贴己的话,一定时感孤独。在我的回忆中,姥姥空坐炕头,谛听着门口的声音,幻想女儿归来的身影,常常与母亲独坐炕间的孤独身影叠合。母亲到了晚年,虽有哥哥、姐姐和妹妹在身边,却常常想念远在京城的小儿子,快过年时,也会到庄头前张望,想象蓦然见到小儿子的身影,真是天下母亲同此心啊。姥姥去世的事儿,母亲讲了无数次,每次讲,母亲都会流泪。我知道,那是母亲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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