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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跃清,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多次在《天涯》《山花》《芙蓉》《清明》《湖南文学》《朔方》《鸭绿江》《天津文学》《广西文学》《山东文学》等发表散文及中短篇小说近200万字,作品多次被《中篇小说选刊》《中篇小说月报》《作品与争鸣》《散文选刊》《小小说选刊》等转载,并有小说散文入选各种年选。出版小说集《温暖的棉花》。先后获得《广西文学》金嗓子文学奖,梁斌小说奖,林语堂散文奖,浩然文学奖等奖项。
《连队之河》所选录的颗颗“荆棘鸟的歌唱”,作者细数行囊、反复斟酌的*爱。《兄弟爱情》讲的是解放战争时期,两位指挥员同时爱上一个女文工团员情与爱、血与火交织的故事,刊发于2006年《解放军文艺》第8期,当年《小说选刊》第9期选为头题;《他的世界鲜花盛开》说的是一个参加抗震救灾的士兵心理受刺激后,患精神病,*后以鲜花盛开的方式告别人生,2103年《解放军文艺》地2期发表;《立地成佛》讲了一个“不忍杀生“的和尚拜鬼子所赐如何变得杀鬼子”不眨眼“的心历路程;《连队之河》说的是当下军营生活的那些事,2008年发表在《解放军文艺》第5期后,获全军中篇小说奖;《遥远的手榴弹》、《从军行》、《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飞翔》、《追击》、《繁衍生息》等这些“鱼眼睛”曾散落在多个刊物上,有的还获过这样那样的奖,现在把它们串在一起,或许混作珍珠项链。蒙君错爱。
七旅三团政委陈颖书是牛牯岭战斗前一天傍晚认识柳冬梅的。太阳快下山了,部队在往牛牯岭方向开进,柳冬梅站在路边一小土坎上咿咿呀呀地打着快板。七月,鲁西南的青纱帐里,一支土灰色的队伍像一条宽厚的河在金色的夕阳下流淌。士兵们精神饱满,步伐整齐,衣着整洁,枪械鲜亮,绑腿结实,乍一看一个个装束差不多,可眼明心细的人一看就知道哪个是老兵,哪个是新兵。老兵穿在身上的衣服大都七八成新,有的甚至是簇新的,而新兵的衣服则比较旧,洗得发白的衣服上补丁摞补丁。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认为每一次战斗都有可能是自己人生的归宿,每一颗子弹都有可能是生命的句号,要穿得干净体面些,好上路;而新兵则把打仗当作一种苦力活,穿旧衣服对付一下就行了,新衣服留在有啥事或出门做客时穿。从举止神态上,也可以看出哪些是老兵哪些是新兵,大路一边是前进的队伍,另一边是支前的民工,老兵们一路上有说有笑,不时和挑着箩筐,抬着担架,推着棺材的民工拉上几句话,开几句玩笑,有的甚至指着旁边的一副棺材说:“这一副厚实,就给咱留着!”那神情像是去赴一场人生的盛宴,又像是去赶集,不仅仅是坦然;而新兵则各怀心事,默默无言,神情庄重肃穆,如同去参加一个庄严的典礼。柳冬梅的目光仿佛温柔的月光抚摸着这条浪花翻滚的河流,竹板脆响地唱着:今天路程七十里,叫同志,你来听,小伙咱们比一比,号角响起炮声隆。背的东西不算重,叫同志,你莫停,走起路来快如风,到战场上要立功。快板词都是即兴编的,见到什么编什么,见到什么唱什么,张嘴就来,开口就唱,有时押韵,有时不一定押韵,如柳冬梅看到一个大个子兵背着两支枪,步子迈得很大,她说唱道:“大个子背着两杆枪,走得快打得赢,脚板底下装有风火轮。”从一旁走过的大个子听到了,脸一红,装作没听见,这时有人喊大个子的名字,听,文工团的同志在唱你呢,大个子脸更红,脚下的步子更轻快。一拨人流过去,又一拨人淌过来,柳冬梅唱着:“这位同志背包打得好,敌人的炮弹打不到,那位同志绑腿打得好,敌人的子弹追不到。”这两个可是老兵油子,他们狡黠地问:“如果打到了怎么办呢?”“打到了,你们找敌人算账去!”“哈,哈,哈……”队伍里的笑声如传口令般霎时从头传到尾。柳冬梅的快板像一支呛口的蛤蟆烟,像一壶浓酽的老鹰茶,提神,解乏。陈颖书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远远地看到柳冬梅站在小土坎上,穿一身略显肥大的男式军装,齐耳短发,腰带紧扎,夕阳如胭脂在她清秀的脸上抹了几抹红晕,一阵凉爽的风吹来,青纱帐沙沙作响,风吹鼓起她的衣服,显山显水……陈颖书痴痴地看着,走出老远了,还回头看看。柳冬梅站在土坎上打快板那一幕一直印在他脑海里,刻印成一尊雕像,直到他晚年患痴呆症,谁也不认识了,依然能从照片认出青春时的柳冬梅。牛牯岭那一仗打得很苦,尤其是一团主攻的东南方向,敌人事先将树木、房屋、草垛等一切障碍物扫平,将树木设置成鹿砦,将房屋修筑成工事,使一团完全置于敌火力扫射之下。一团的指战员像一拨拨殉道者,呼喊着口号,前赴后继地往前冲,敌人吐着火舌的机枪如锋利的镰刀横扫过五月的麦田,一捆捆“麦子”被横七竖八地摞倒在地,鲜血汩汩,喘息着,抽动着,呻吟着……战斗已呈胶着状态,谁再添一把火,谁就能赢得*后的胜利。一团团长王山担冲着那台缠满胶布的手摇电话吼,要求旅里派预备队来支援。旅指挥所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从不开口求援的王山担这一次居然开口了,可见他确实遇上难啃的“硬骨头”了。片刻,三团政委陈颖书带领一队人马出现在硝烟中。陈颖书到三团任政委前是一团副政委,和王山担熟得可以共一个裤裆。老战友在这种局势见面,没有任何客套,王山担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后,陈颖书朝身后的队伍挥了一下手,士兵们便顺着他的手指方向鱼贯疾步向前投入战斗。王山担就站在路口,每过一个兵,他轻声地数一声。57个兵。“就这些啦?”王山担有些失望。“就这些了。” 陈颖书神情凝重地说。三团的兵就是三团的兵,那57个兵就像57只饿极了的老虎从一旁斜插过去,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敌人侧翼,战局迅速得以扭转。枪声变得稀疏,硝烟还未散去,王山担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从一个“麦捆”移向另一个“麦捆”。这些他们的爹娘用麦子喂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兄弟,转眼之间变成了“麦捆”。他冲上去抡起蒲扇般的手掌,朝刚刚押下来的敌整编师师长啪啪两个响亮耳光,紧接着抬腿踢去,陈颖书一闪,挡在敌师长前面,那一脚结结实实踢在陈颖书的小腿上,他咧了咧嘴。愤怒得像狮子一样的王山担很快被人拉开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绝收的老农一样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老陈,你说咱一团打得这么惨,啥时才能翻身呀!”敌整编师师长脸上转眼泛起几道暗红的指印,默默地看了看痛哭流涕的王山担,又望了望满地的“麦捆”,陈颖书朝他挥了挥手,做了个后撤的动作,几名士兵推搡着他退了下去。后来,在整风运动中,有人批评王山担打骂俘虏,说的就是这一件事。王山担嚎得正凶,一副担架从他身边路过:“团长,俺们完成了任务,这三块光洋烦你捎给俺婆娘,让她以后找个好婆家……”三营营长把带有体温的三块光洋吃力地塞在王山担手里,昏过去了。三块光洋中有一块有子弹擦过的痕迹。三营长的左大腿被炸断了,断处仅一点皮连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鲜血如滴答的屋檐水,担架下几棵惊恐的小草很快被染红了。“三营长,你给我挺住,不然我毙了你!”王山担带着哭腔,撵着担架朝旅野战医院跑去。三营长当兵前就有婆娘。他和他婆娘在一起的每个细节都被他加以渲染,成为兵们解闷的笑料。听起来他们是很幸福的一对,可他伤愈归队的老乡却说,他婆娘现在跟一个私塾先生好上了。那老乡抱不平,还在黑晚上把私塾先生蒙头盖脸地揍了一顿。王山担耳闻后,亲自叫来那个归队的同志,叮嘱他不要乱讲,千万不能让三营长知道。王山担握着枪,冲进开设在一座破庙里的旅野战医院,东奔西跑地叫嚷着,谁也没理他,各忙各的。三营长一抬进来,一个瘦巴巴的医生马上迎了过来,三两把解开卫生员在战场上简单的包扎:“需立即输血!”正在忙碌着的柳冬梅闻言直起腰来,边挽衣袖,边说:“输我的,不用检查,我是O型血。”柳冬梅的手臂看起来瘦弱、白皙,薄得像薄膜一样的皮肤下,能看到如根须一样青色的血管。如此瘦弱的手臂能抽出多少血?王山担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想朝她笑一笑。柳冬梅始终耷拉着眼睑,仿佛他不存在一样。王山担静静地看着柳冬梅的血一滴一滴地流进三营长的血管,三营长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匀称。王山担刚才还冒着火的目光变得像婴儿的眼睛般温柔清澈,扭头走了。每次战斗前夕,文工团的男女同志都要下野战医院,协助医生抢救伤员,做战地救护工作。柳冬梅在牛牯岭战斗前下到七旅野战医院。文工团的同志在各野战医院充当护士的角色,负责给伤员端茶倒水,喂饭喂汤,端屎倒尿什么的,情况紧急时,还掩埋抢救无效死亡伤员的遗体,不过这种事极少,主要是女文工团员们力气小,坑挖得不深,烈士的遗体埋下去后,要是被野狗刨出来,或被雨水冲出来就麻烦了。另外,还有一项重要的约定成俗的任务就是充当临时血库,在急需用血时,他们慷慨地伸出一支支粗壮、瘦弱、微黄、白皙、黝黑的手臂。输完血后,运气好时,能分到一个战利品罐头作为奖励。但这个罐头,很快被大伙儿嘻嘻哈哈分吃了,谁也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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