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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高峰,专栏作者,靠谱青年。著有短篇小说集《一种美味》《父亲的黑鱼》,“再见了,青春”系列——《一觉睡到小时候》《把世界搞好啊,少年》《十八岁出门吃饭》。因短篇小说《一种美味》入选2017年高考语文试卷,以“草鱼”和“诡异的光”走红网络,网友昵称“鱼叔”。撩鱼叔,去新浪微博@巩高峰。
坚持独居的奶奶带着一身的神秘,奇怪又慈祥;几乎每天都在地里一个人忙活着的母亲,经常累得没有力气吃饭;大姐沉默又隐忍,二姐暴烈却优秀,弟弟乖顺可爱得像个天使,但因为是超生,罚光了我们家的家底儿;暴躁异常的父亲想脱离种地的辛苦,一直在生意上拼命尝试,却从未成功,所以他抒发郁郁不得志的方法,除了和我妈吵架,就是揍我……我读过的所有关于父亲揍孩子的文字,都涵盖不了我挨揍的范围。所以,我跟父亲好多年几乎都不说话。离开家乡后,我从没想过给家里打个电话、在节假日寄个礼物、写封家书,我刚工作的前三年甚至从没回过一次家。我不自闭,只是孤单,和阴影相伴,跟父亲对抗,还用自己的人生观与这个世界纠缠。直到弟弟出了车祸,我才意识到他已十八岁,而我则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悲伤催人老,灾难断人肠,痛比这个世界要大,一点一点将我融化。我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醒来,已经成年。
1、《一种美味》选入浙江高考卷,29万考生疯狂搜索作者2017年的夏天,巩高峰这个名字不小心闯入了很多人的青春。他的短篇小说《一种美味》入选浙江省高考阅读试题,因“草鱼”和“一道诡异的光”,29万考生提刀赶来他的微博,没想到却很快跟这个吐槽卖萌写专栏的大叔打成一片。有趣的是,“鱼叔”其实并没上过大学,甚至18岁一出门就被骗进传销,20岁时做仓库管理员,白天做苦力,晚上在库存单背面写小说。别人吹牛扯淡的时候,他把稿子敲进咬牙买下的电脑,寄到杂志社,在来到北京做上自己向往的文字工作之前,他辗转河北、上海、福州,打工,蜗居,在漂来闪去中做着文学梦。2、如果让我列出三本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的书,那“再见了,青春”这一个系列就够了。这里边一定有你的“小时候”,有你想吐的槽,和长大过程中的隐痛。对着生活的鸡零狗碎,自嘲的同时也诚实地记录着家人、家乡一点点的改变,你惊讶于无数让人产生共鸣的细节,而它们又折射着大时代里的小命运。《一觉睡到小时候》里每一个故事就像童年这个烧饼上的一粒粒芝麻,在那个太阳底下平静无奇的村庄里,一个个撒泼打滚的童年往事,上演得有滋有味。《把世界搞好啊,少年》里,那个懵懂孩童在横冲直撞中步入了少年时光,小小的人,揣着大大的希望和幻想,灿烂似流水澄澈透明,有趣得闪闪发光。转眼间,那个泥孩子就成了《十八岁出门吃饭》里现实无比的中年人。至亲正在衰老与离去,有些拼搏开花结果,有些野心就在风中零落。曾经的小伙伴早就努力甩干净了身上的泥点子,出落得生龙活虎,或者油油腻腻……3、如果你爱看《请回答》三部曲,爱它的温情脉脉,回忆满满,那你一定会更爱“再见了,青春”,因为它不止有回忆和温暖,还有人近中年的世故,放弃对抗,寻求和解……从回忆中出来,人生才到中场,生活还要继续。慈祥又神秘的奶奶,一日比一日混沌;倔强又暴躁的老爸,早就没有了揍“我”的创意;“抠门”的老妈,一场飞来横祸后终于决定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我”背负着养儿赡老还房贷的责任,对着生活吐槽的能力与日俱增……年复一年向前奔跑,而人往往就在回头时,模糊了双眼。我们找寻到那些旧时光,只是为了跟它说一声,“再见了,青春。生活从来不易,人生,以后请继续多多关照!”
序与世界和解,跟自己死掐当我站在三十岁的门槛上那年,这个世界依旧不那么好。不过家人身体都还算健康,一段三年的恋情修成了一场婚礼,刚刚入住了一个小窝,我有了一个存放自己的地方——这一切对一个两手空空扑进城市的北漂普通青年来说,自认还算完满。可我不那么快乐,因为身体里有个“小”一直闹我,一有空闲就跟我小声耳语,在我睡着的时候跑到梦里给我放电影,看起来面熟,听起来耳熟,一切似曾相识。我曾无数次想象,有一天腰弯背驼、皮肉松弛、个子变矮,要拿回忆度日了,就把小时候写出来,哪怕文字平庸得只能喂狗,我也愿意以此慰藉那庸俗的衰老。可三十岁的我郁郁寡欢,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带着闷闷不乐的影子。难道,我三十岁就要开始怀旧?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把现在过得愁眉苦脸?可是,我的小时候有那么值得怀念吗?坚持独居的奶奶带着一身的神秘,奇怪又慈祥。几乎每天都在地里一个人忙活着的母亲,经常累得没有力气吃饭。大姐沉默又隐忍,二姐暴烈却优秀,她们为了避免辍学,一个背着我上学,一个要随时请假下地帮忙。弟弟乖顺可爱得像个天使,但因为是超生,罚光了我们家的家底儿。暴躁异常的父亲想脱离种地的辛苦,一直在生意上拼命尝试,却从未成功,所以他抒发郁郁不得志的方法,除了和我妈吵架,就是揍我。我读过的所有关于父亲揍孩子的文字,都涵盖不了我挨揍的范围,那真是非常考验想象力,我们家只要有什么东西是坏的,*合理的解释就是打我打坏的。所以,我跟父亲好多年几乎都不说话。我很自然地成为一个坚硬的小孩,在家像一块顽劣的石头,惹祸不断人见人厌,可到了学校又成了倔强、敏感、好胜的优秀生。我如此分裂,所以当老师和同学的称赞传到我父母耳朵里,他们一个字都不信。我沿着古怪的方向发芽,长成一个暴躁易怒的少年,眼里都是仇视,脸上都是倔强,嘴里一句话不肯多说。如果一直在那条路上,我的人生会径直走向越长大越逆反,直到敢于怒视、反抗甚至打赢父亲,顺利成为村里一个目露凶光、热爱打架的小混混。庆幸的是,我很快就有机会出门念书。外面是晴朗的天,我接受风,接受阳光,接受温度,慢慢把自己扭转成一个拥有起码善良、懂得基本礼貌、会维持正常人际关系的普通青年。尽管如此,我还是从没想过给家里打个电话,在节假日寄个礼物、写封家书,我刚工作的前三年甚至从没回过一次家。我依然是块石头,喜怒哀乐自己扛着,酸甜苦辣自己尝着,连恋爱都不会谈——我像一张做工粗糙的弓,始终把自己保持在拉满的状态。我不自闭,只是孤单,和阴影相伴,跟父亲对抗,还用自己的人生观与这个世界纠缠。直到弟弟出了车祸,我才意识到他已十八岁,而我,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悲伤催人老,灾难断人肠,痛比这个世界要大,一点一点将我融化。我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醒来,已经成年。再无处可逃,我必须扛起责任,开始尝试接受家人的关心,学习和陌生人成为朋友,给自己一点一滴渗透勇敢。我慢慢习惯给家里打电话,哪怕和我妈只说说天气,报报平安。我开始熟悉家的方向,经常回那个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去的小院,在阳光下和母亲越聊话越多,一直旁听的父亲偶尔插话我竟也不讨厌,直到一天和他开起了玩笑。我与这个世界一步一步和解,妥协也好,投降也罢,我必须教会自己珍惜、快乐。所以三十岁那年,我想回头看。我知道,那些忧伤还在,但是时间这个筛子没有让它变得更大,而颜色鲜艳的小温馨从边上一点一点冒了出来,连悲伤都稀疏了。我在报纸和杂志的专栏里梳理小时光,拼命去找寻记忆里所有的细节。我经常感受一觉睡到小时候的滋味,然后慢慢发现,那些堆积了二十多年的阴霾,其实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灰暗。我更没想到,成家的70后、上班的80后甚至念书的90后都反馈各种对小时候的怀念。现在,这本书还要面对00后。他们说在这个速食时代,怀旧必须要趁早,因为一不留神就老了。对于看这本书的人,我没奢望你们会在这些文字里找到自己,只希望能让你恍然想起,那段只属于你的过往,和一些快要忘记的旧时光。而对我来说,必须跟自己死掐,把“小”解决了,我才能转身,面对大世界……
小初吻托儿所读到第二年,我变成了老师嘴里的小油条。可是她也拿我没办法,我胆子大呀,唱歌跳舞演节目这些,她还得靠我来带动大家。我也就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老师上课讲错了,我手都不举,站起来就直接指出。有同学不认真听讲,我起身就跑过去制止了。老师教唱一首歌教到第三遍,我就不耐烦,高声要求换新歌。不过,这一切在嫚嫚来了之后有了变化。嫚嫚是插班来的,一学期过了一半,她穿着一件粉红色裙子,脑袋顶扎个马尾,怯怯地走到老师安排的座位上。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幼齿小萝莉竟会把一切都改变了。嫚嫚看起来文静、胆小,可几天过后,她就爆发出令人惊讶的优秀生气质。她乖巧听话,上课从不捣乱,而且学唱歌跳舞超快,让上台就上台,表演起来熟练从容,不怯场,不骄傲。不消几日,她就成为老师面前的大红人,给老师当助手教落后的学生,她平静耐心,不骄不躁,你让她唱跳多少遍她都照做,眉头也不皱一下。很显然,我黯然失色。没办法,无论哪方面跟嫚嫚比,我都处于*下风。很正常的,我慢慢滑向反面,上课时逗逗女同学,带头瞎起哄,跟老师顶嘴,把差生的标签一张一张贴在身上。老师看起来也并不太失望,毕竟有了嫚嫚,她不用浪费时间在一个立场不坚定的小油条身上。但是老师也不想放弃我,因为事实和经验都证明,一个班里男女生各有一个带头人,会有更好的效果。所以六一汇演,她把*重要的节目分派在我和嫚嫚身上——我们俩要在五分钟的角色扮演中,把托儿所里学到过的所有文明礼貌用语都情景演示一遍。台词量大,戏份多,角色变换复杂,老师认为只有我和嫚嫚能胜任,嫚嫚肯学,我有经验,而且老师也想借此机会拉我一把,让我重新回到优秀生这个行列。*后一次彩排那天,除了家长没到场,一切都和正式演出一样,服装换上了,红脸蛋抹上了,唱的跳的垫场小节目一一顺利过去,压轴大戏是我们俩的。嫚嫚穿着一件白色的百叶裙,头顶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晶莹剔透。我们从偶遇开始演“你好”,之后是不小心踩了对方一脚的“对不起”、“没关系”,“谢谢”、“不客气”等一系列规定内容都顺利通过之后,我们的表演来到了结尾,按排练计划,所有的文明礼貌用语都情景展现之后,女主角高兴地说:“你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孩子,我喜欢你!”俩人高高兴兴地手牵手下台。嫚嫚没问题,一字不落、声情并茂地说完了规定的台词,然后,我却加戏了——我牵住嫚嫚的手,看着她大红苹果一般的小脸蛋儿,不由自主地擅自加了句台词:“我也喜欢你!”之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吧唧”把嘴唇凑上去,众目睽睽之下,我给了嫚嫚一个水了吧唧的吻。事后回忆,我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太突然了。可是我的脑袋里当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反正我看着嫚嫚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更红了,满眼的委屈和无助。也是,正兴高采烈地准备接受观众的鼓掌和欢呼呢,突然嘴唇上重重挨了一吻,换谁肯定都懵。那一吻柔软冰凉,我感觉像是吃了一颗果冻一般。那时,已经满世界都是同学们麻雀出窝一般的哄笑。老师也终于从惊愕中回过味来,那个三十多岁的又瘦又高的女人“啊”的一声尖叫,叫嚷着“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一个箭步冲上来,只一把,拎着我的衣领往上一提,扭胯、转身,将我往身后的墙上凌空一摁,我的嘴与坚硬无情的墙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那道墙当过我们的室外黑板,做过我们的表演背景,还被我们当靶子往上扔过土坷垃、玻璃球、烂泥,甚至鞋子。我知道,那一刻我的嘴唇一定蹭满了白石灰,因为感觉冰冷又有些粗糙的颗粒感。能在短短十几秒钟里品味到两种如此不同的质感,我想,这也可以算是难得的人生体验。是啊,如果不这样安慰自己,难道要我钻墙缝里去吗?那个世界冷寂了不知多长时间,老师安慰好了已经哭出声音的嫚嫚,又制止住了大家放肆的笑声,然后才又拎着我的衣领,让我转过来重新面对大家。我想老师能这么快就开始进入惩罚我的阶段,大概是她想开了,并且庆幸这不是正式演出,否则那么多家长都在的话,她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转过身时,嫚嫚委屈的泪光和下面想笑又忍着的同学的表情,像正午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知道,我的五官这时一定组合出了我所能达到的*难看的极限。而*不堪的应该是我的嘴,我一直不敢变换我嘴唇的形状,所以两个嘴角应该都是耷拉着的。我不知道是因为终于明白自己闯了祸,还是从一片空白中如梦初醒,我忽然号啕大哭起来,那痛心疾首的样子鲜明地配合了老师的愤怒和惊诧,把事情往大事化小的方向发展。我知道不会小事化了,所以哭累了,我也不敢停,一直用呜咽延续。鉴于事情的严重性,老师没有直接跟我说怎么惩罚我,她首先把我干净利索地从第二天的六一汇演正式名单中剔除,连垫场的集体舞《拔萝卜》这种小节目的机会也没留。之后,她直接到我家找我父母,叽叽咕咕说了半天,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捂嘴笑。老师走了之后,惯例,我爸先揍我一顿,然后他立马穿戴整齐出门了,直到天黑才回来。他破天荒给我买了个新书包,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把我送去小学。这事过去好多年之后,我已经懂得了吻的含义,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也见识了山盟海誓,可是仔细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那个下午,在那片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当着众人和老师的面,毫不犹豫地表白自己那一刹那的心迹,即使明知道下一秒可能就是碰壁、撞墙甚至鼻青脸肿。这样单纯又稚嫩的轰轰烈烈,应该是我一辈子*勇敢的时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