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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珠儿台湾南投人,先后就读于中国台湾大学中文系、英国伯明翰大学文化研究系。曾任台湾《中国时报》记者。著有散文集《彩食记》(原名《红焖厨娘》)《饕餮书》《种地书》《花丛腹语》《南方绛雪》《云吞城市》等,曾获第二十届吴鲁芹散文奖、梁实秋散文奖、开卷好书奖、《联合报》读书人奖。
本书是作家蔡珠儿的美食散文集。她以文字追索美味,从鲜啖、煮炒、蒸熬、焖烤、挑嘴、外食等方面细数各类美食,色香溢于纸上。她写野菇,鲜香在口齿间缭绕不散;写绿竹笋,甘肥甜脆的口感引人垂涎;写南洋料理,仿佛有湿湿的海风吹过唇舌。写猪油拌饭论世局,炖红酒牛肉赏乐章,响螺里叹人生,嗑瓜子笑辰光。她用一道道笔下佳肴,绘出五彩斑斓的美食画卷,开启一场味觉狂欢。
·梁文道《开卷八分钟》盛赞的美食作家,称赞其“温柔斯文尔雅”。蔡澜、欧阳应霁、庄祖宜联袂推荐。
·被公认为“台湾*美食散文作家”,曾获第二十届吴鲁芹散文奖、梁实秋散文奖、开卷好书奖、《联合报》读书人奖。
·作品长期领衔各大“吃货书单”,其风格更深刻影响陈晓卿创作《舌尖上的中国》《风味人间》。读者称“美食类写作,除了蔡澜,我只服蔡珠儿”。
·蔡珠儿的文字鲜炫,典雅动人。各类食物的鲜香甜美都满溢于她的笔端,浓烈恣意,活色生香。看她的书,千万别挑在饥肠辘辘的睡前,馋虫涌出来的口水可能会把你噎死。
·邀请“ONE一个”当红插画师黄雷蕾手绘食物插画,清新温暖,引人垂涎。双封面雅致装帧,进口日本广告纸,仿古设计,使美食色香溢于纸上。
推荐序信不过乔治·奥威尔
——陈浩(“中天书坊”主持人)
在沙湾径的小楼阳台上,议论过几番的众人,等夕阳却等到了她坐渡轮从大屿山捧来的精致点心,两片嫩白之间一弦红艳,隐约闻得到“那种甜馨花气”,我猜馅儿必是她写过的“玫瑰花酱”。“玫瑰如钢铁”,如果不是被蔡珠儿的文字震慑过,“煮玫瑰不可踌躇留情,掐枝斩瓣,绝不心虚手软,在菜刀与砧板、炒锅与炉火之间,没有任何粘连牵缠”,再怎么美都不愿去咬胭脂般的甜点,像是当众啃了潘金莲的胳膊。那回一把就抓了五个,一晚上*少塞进嘴里二十个。我完全没有武松的别扭劲儿。只想到她写的“纯净芳馨中,一种冷冽决绝的钢质意味”。天黑以后五湖四海群雄啸聚,天空陆地都十分拥挤,众议滔滔,还好主人的塔台调度有方,所有要说话的飞机都在跑道上降落。逮到空隙,我就蹭进餐桌与厨房之间,东吃西尝,一眼便相中一盘有异样光泽的花生米,愈吃愈得味,索性不动。蔡珠儿粲然一笑,眼神颇为嘉许,小声说,施南生做的菜。那难怪,我说。珠儿哪里知道,十年前初次受邀到施南生家,从大门口闻香找进厨房,守住一锅红烧肉就不肯须臾离,扒了两碗饭,完全忘了是来吃大闸蟹的。珠儿还有招,这花生米为什么好吃知道吗?猴儿舔坛子般双眼上翻,半天没咂出来滋味。珠儿说,我问过啦,她加了梅汁,你再吃几颗试试。她那表情,像黄蓉得了洪七公武功秘籍一样满心得意。这本《彩食记》里,蔡珠儿以五十一篇秘谱示人,几乎每一篇文章里都有她那天的神气。她说酗芒果,“阅芒多矣”,细数各品各种之色香味,料而理之,然后才说,她有从台湾带来的破布子,“食之可解芒果毒。解完毒接着再酗,此生都休想勒戒”。又写“岭南佳果,绝世尤物”,吃遍无数美荔枝,从桂味几种数到糯米糍,东征北讨,直到一次为寻“水厅桂味”百年老树,翻了车捡回一条小命,她才收敛,“买到什么吃什么”,但珠儿还要回眸一笑,咬着耳朵说“到底狂热爱过,偶尔碰上极美的,舌底还是泛起一阵苍凉”。信手开笔,一千两三百字,她能写得你如痴如醉,馋得虚神无主,而收笔手段极辣,将你摆平在地,还要有一阵酥麻抽搐。覆盆子是这么出场的,“天色粉青阳光油黄,微风拂来豌豆花香,乌鸫卷着软舌在树上引吭,宝石红的浆果在手心颤动,伦敦的夏天美得像个梦。剥下一粒覆盆子放进嘴里……像吃下一口梦……”一口梦?你恍了神,还以为她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她偏说,“然而梦是松的……”我不能再做帮凶陪着她逗你,我建议读者不妨像临帖般一字一句抄写书中佳句,这是挺好玩的阅读方式。这篇文章后边还有五分之四,除了教你怎么享用“比香更稠的艳”,还从伦敦飞往唐宋,再去到“尔雅”的古代追写它的出身,又回头访鲁迅家后院的百草园。看她不慌不忙收了笔,才知是深情伤逝一段友谊,你陪她落泪都来不及。她就不让你陪她伤心。珠儿别有怀抱。这样高密度的文字,篇篇如此,若说蔡珠儿以文字追索美味,我想她更在料理文字,料理一生感情的着落处。美食写得好的人很多,有的展示味觉的阅历,有的也能露两手真功夫;更有一派,是文学的功底,捞向味觉的美学。而蔡珠儿,拿汉字下厨,在文学和料理间身段轻盈,拈花微笑,她,是全心全意地过日子,厨房即书房,锅铲为笔墨,让人分不清姑娘追求的是文学的手段,还是料理的境界,你不免疑她前世或是花精灵之属。瞧她说苦,“苦是险谲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弄不好就全军尽墨,像我那锅荷叶汤……”“那滋味是舌根深处*神秘的体验,形于味上意在言外……”“苦味是悖论与解构,夷平抹消残局旧味,涤尽腔舌的困顿疲惫,让味蕾归零返本,东山再起焕然一新,领受初始真味”。这样的佳句,无所不在,全篇皆是,要有文心,才得其味。不思议间,写着写着她又做了几道好菜。我的读法是圈点批注,手舞足蹈。建议读者,买她两本,一本保存为“洁”本,一本像我读她的书稿这样,行行加圈加注。篇幅所限,若不是因我这序言的任务该是鸣锣吆喝,我必得央求出版社也出一本我的《<彩食记>批注本》。她写野菇料理,你要垂涎三尺,又仿佛吃出蘑菇的社会学观察。你若要她麻婆豆腐的食谱,其实得与她一起参禅。若是特别喜欢她笔下的南洋料理,就是要让她将湿湿的海风懒懒吹过你的唇舌。焦糖里有她的情欲,鱼蛋是她亢奋的物理,矛盾的烧烤,厌憎的燕窝,一道一道的笔下佳肴,七情六欲都不曾闲,等读到《甜咸之间》,就要与她一起从味觉的悬崖往下望,她可是绝不跳下去的。米香袅袅,你被她玩的米种眩得神摇,她又满身大汗揉不出山东大馒头,写猪油拌饭论世局,炖红酒牛肉赏乐章,响螺里叹人生,嗑瓜子笑辰光。你看她笑傲厨房,指点江山,柔情似雾,看官,劝君《红萝卜蛋糕》那篇留到*后再尝,《一杯春露冷如冰》可以*先喝,《龙井与虾》随时吃。苦思如何临摹珠儿书中的山水之际,偶在书肆找到一篇乔治·奥威尔的旧作,那年有法国文人取笑英国食物,说*好吃的英国菜,就是法国菜。这位写出《一九八四》《动物农场》的大师不可忍,大书一文《为英国式烹调辩》,列举许多“咱英国”挺拿得出手的美食,第二样写的就是“圣诞糕”。看到这行,大笑不止,蔡珠儿明明就说“圣诞糕比墙还难吃”“乌黑沉重如炮弹,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把脚砸断……”我当然信不过乔治·奥威尔,什么好吃,蔡珠儿说了才算。
酗芒果
初夏像狗一样伸出热舌,呵出黏滞的湿气,吐着带膻的霉味,幸而腰芒也在此时上市,我拿它当芳香剂,在屋里摆上一大盆,把空气熏染成奔放的南洋果园。腰芒是猪腰芒的简称,玲珑曲折如腰子,细细粒却肉乎乎,甜软多汁。凡芒果都香,腰芒的气味尤其殊绝,熟艳妩媚里带着一股清鲜的树叶味,闻起来青黄交加光色斑斓,夜来浓烈得可以醉倒人。每到夏天,我就开始酗芒果,浸溺在各种香气和甜汁里——世界上有上千个芒果品种,光是东南亚就有上百种,简直让人忙不过来。菲律宾的腰芒、吕宋芒,越南的鸡蛋芒,缅甸的香蕉芒,泰国的水仙芒、皇帝芒、象牙芒,中国海南的椰香芒和中国台湾的爱文、海顿、金煌……各有各的活色生香,每颗芒果都是一部迷你地方志,抄录当地的土质、季风和雨水,收摄了天地精华,除了香和甜,我还吞进各种经纬的热带阳光。腰芒宜啃食,吕宋芒则适合做甜品,香港的糖水店经常把它们堆得高高的,黄澄澄一片,色诱路过的行人。芒果布丁、芒果煎饼以及芒果汁加阳桃柚子拌成的“杨枝甘露”,酸香清甘,普度无数炎夏众生。但如果做芒果椰汁糯米,就要用泰国芒才够腴美,*普遍的品种是奶黄色长卵形的NamDokMai,香港叫水仙芒或白花芒,有淡淡的水仙花香。但我更偏爱泰国的青皮芒果,贪它肉质有弹性,而且青黄皆宜,有种犀角芒尤其美味,玉绿皮色带着一只尖俏小角,肉色金黄清甜如蜜,可惜只有当地才吃得到。皇帝芒是深绿椭圆的大块头,有股龙眼香,青芒爽脆如瓜,象牙芒弹牙糯软有糕味,这三种都适合做青芒果沙拉,分别配上牛油果、蜜柚、虾仁、蟹肉、鸡丝或者熏鸭胸等食材,可以变化出无穷花样。我自认阅芒多矣,但*近吃到印度的阿方索(Alphonso),还是惊艳不已。印度是芒果的故乡,四千年前就有此美果,至今仍是芒果的*产地,年产千万吨,*好的品种便是阿方索。它像只歪耸的黄鹅蛋,外皮是桂花混合了龙眼的清香,剥皮后露出瑰丽的金瓜红,添了几分木瓜味和椰子香,气味和台湾的土芒果有点神似,风味更佳,果肉细糯无渣,甜浓得教人喘不过气来,不论色香味都是*。市面上买不到,这阿方索是印度邻居馋嘴思乡,自己包货柜从家乡的果园运来的,“在丛黄”(即“树头黄”,果子在树上成熟变黄)不经电石催熟,愈发纯正美味。我买了两打,鲜吃、打汁、做雪酪,怎么都吃不完,眼见芒果熟极而流,忽然想起可以熬果酱。挖出果肉捣碎,加点黄砂糖挤入柠檬汁,一边用细火慢煮,一边以木匙顺方向搅拌,阿方索甜厚少汁,是绝佳的果酱材料,搅了半小时就已收稠起胶。放冷了用玻璃瓶收起,金红莹丽,香得惹来蜜蜂。有了这果酱,今年无后顾之忧,更可醉生梦死,果季之后还能再酗下去。管他湿热发毒,反正我早已毒性深重,况且还有台湾带来的破布子,食之可解芒果毒。解完毒接着再酗,此生都休想勒戒。
香蕉之死
秋来有红柿、蜜柑和水梨,还有香蕉黄熟当令,秋蕉个头较小,但肉质比夏蕉细腻绵柔。去爬山时经过村口的蕉林,肥满的青蕉串串沉坠,近尾处泛起一抹柔黄。村人割了几挂随地摆卖,我爬完山总要买点回去,厨房常有一篮香蕉,静静冒着麻斑,泌出芳香。实在熟得厉害,就拿来打香蕉奶昔,或者搅碎了烤香蕉蛋糕。周日早晨,秋阳清亮舒爽,则宜以香蕉煎饼佐餐,把鸡蛋、牛奶和全麦粉搅成面浆,加些葡萄干和黄杏脯,拌进压扁捏块的香蕉,倒入平底锅以奶油煎成软饼。“在丛黄”的土蕉粗实,煎出来的饼不够黄润美丽,然而浓馥丰稠,香气胜过超市的进口货,未碎的蕉肉口感柔糯,和干果对照烘托。在饼上浇以现打的酸奶油、自制的芒果酱,再洒上金丝阳光和咸味海风,就是一道理想的离岛早餐。收到瓦西勒斯的电邮,还念着香蕉煎饼。前年秋天他从希腊来中国出差,顺道经过香港,来这里住了几天,我们坐在阳台上吃早餐,从这煎饼聊起香蕉,瓦西勒斯说,他小时候以为香蕉是咖啡色的。以前在希腊,香蕉可是异国风味的昂贵水果,只有克里特岛产一点,大部分从非洲老远运来,等到辗转抵达他住的小城,蕉皮早已乌青瘀伤,价格却毫不疲软。有一天他父亲发薪水,买了一串香蕉回来,很快就被分光,*后剩下一根,他和妹妹追着抢,不惜大打出手,他扯着妹妹的头发喊“小偷”,妹妹也狠狠踢他,大叫“强盗”。父亲闻声赶来,勃然大怒,赏了小偷和强盗各一巴掌,把那根香蕉狠狠踩烂。在全球化的年代这样的往事已成笑谈,现在到处是香蕉,便宜又亮丽,然而滋味单调平淡,无论在伦敦、雅典还是香港,超市卖的香蕉都千篇一律,非但不香,还有股僵冷肃杀的塑胶味。我跟瓦西勒斯说,那不是真正的香蕉,下一次我带你去我家乡看看,从南投往埔里的路上,沿途挂满北蕉、粉蕉、芭蕉、仙人蕉、红皮蕉……每一串都肥硕甜糯,暖热有呼吸,那才叫香蕉。香港的乡郊有零星出产,粗如儿臂的叫大蕉,娇小肥短的是牛奶蕉,近似台中和南投的山蕉,以乳白香甜得名。早在元代,广东就有蕉园,可惜在全球化的经济下,香港的市场里,清一色只见DelMonte进口的菲律宾蕉。香蕉有三百多种,全球的市场却只卖一种,由于香蕉贸易被DelMonte等五大跨国公司垄断,为求商品多产、耐风和美观,他们只种植Cavendish这个品种,无味倒还罢了,糟的是可能灭种。因为香蕉无种,靠长芽繁殖,只会傻乎乎地自我复制,无法代代进化改良。但病毒真菌却日新又新,科学家说,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香蕉就会绝种。全球有五亿穷人靠香蕉过活,如果它真的灭绝,势必引发灾难饥荒,而一个没有香蕉的世界,更是不堪设想。香蕉的滋味已经被谋杀了,将来可能连皮肉都保不住,我们人类还会再毁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