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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1895年5月18日—1967年2月15日),原名张心远,安徽安庆潜山县人。他是中国章回小说家,被尊称为现代文学史上的“章回小说大家”。1911年,张恨水开始发表作品;1924年,张恨水凭借九十万言的章回小说《春明外史》一举成名;此后,长篇小说《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的问世让张恨水的声望达到*。
落魄文人李逢吉,经人介绍进京谋职。然而谋职何其难,四处碰壁,生活无着。在动荡不安的生活中,他逐渐发现了做官与发财的绝窍,于是用尽卑鄙伎俩,攀龙附凤,投在高官显贵唐雁门下,求得一官半职,又利用职权,恶事做尽,中饱私囊。唐雁老突然在政治上惨败,他周围的一群乌合之众也树倒猢弥散。
《京尘幻影录(部)/民国通俗小说典藏文库·张恨水卷》:回抱膝吟诗邀梅卧雪唱筹奏凯剪纸飞蚨十二月的天气,在北京正是严寒的时候了。这个日子的太阳,本都带着淡黄的颜色,加上刮起两阵大风,将地上的浮尘掀起,漫天漫地,都是灰尘,太阳就越发昏暗了。马路上的浮土被风一吹,都吹得干干净净,露出许多零碎的石头。两个打扫夫抬着一桶水,拿着一把长勺子,舀了水,顺着风望街上泼。水一沾了地,马上就冻了起来,冻得马路左一块,右一块,都是光滑滑的。街上的人家,十家倒有九家关门,一条街上,净荡荡的,不见几个人走路。那街上电线杆上的电线,被风一吹,吹得呜呜地叫,越发有一种凄惨的景象。马路边的树,光秃秃的,一点儿叶子也没有。树枝杈杈丫丫,像大堆的鹿角在那里摆动一般。树的下面,是一个小胡同口,这胡同里口上,有一座古式的小屋,紧闭着双门。门外的墙脚下,两三堆残雪和一些树枝枯叶凝结在一处,好像这地方,简直没有什么人走路。一会儿工夫,有一个人从外面走进胡同来,看了一看门牌,将这门敲了几下,里面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将门打开。这人问道:“请问,这是魏节庵先生家里吗?”那女子道:“是的。”那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女子道:“我是广东来的,特意来拜访的。”那女子将名片一看,是李逢吉三个字,她想道:这名字好熟,我常听见父亲说过呢。她拿片就进去。一会儿工夫,出来一个老人家,花白的胡子,清瘦的面孔,约莫有五十多岁。他穿着一件黑布旧皮袍子,笼着两只衫袖,走了出来。李逢吉和他相隔有一二十年,不是到这里来,若在街上碰着,简直会不认得是他的先生魏节庵,他抢上前一步,取下头上的帽子,深深地就是一鞠躬。魏节庵现出很快活的样子,笑道:“哎哟!逢吉!我几乎不认识你了,里面坐。”李逢吉跟着他进去,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除了几桩破旧的桌椅,陈设简单得很,倒是两个书架子,堆满了各种书籍。书架子边,一张旧腰榻,上面铺了一条旧棉褥子,褥子面前,有一个白泥炉子,烧得炉火熊熊的,这大概就是魏节庵享福的地方了。李逢吉取下帽子,脱下了大氅,然后和魏节庵对面坐下。魏节庵道:“我住在这个地方,和一班远道故旧不通音讯了。你怎样知道我在这里住?”李逢吉道:“也是到处打听才打听出来的。”魏节庵道:“这个样子,你已经来京好久,现在有什么差事?”李逢吉道:“托了许多人,请了许多次酒,昨天才收到一封顾问的聘函。上面倒写得好看,素仰足下才学怎样怎样,谨聘为本部顾问,一个也没有,要它做什么?现在还是在旅馆里住着,慢慢再想法子。”说话时,白炉子上放的一把洋铁壶,里面的水已经开了。魏节庵站了起来,在书架子背后摸索着半天,摸了一小包黄纸包茶叶出来。他又在桌上拿了一只饭碗和一只茶杯,放下他的长衫袖,里外乱揩了一阵,然后放下茶叶。李逢吉站起来,着身子,说道:“你老人家坐下。”自己提起白炉子上的开水壶,将茶沏上了。魏节庵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我是家无应门五尺之童。你的师母年不老而多病,总是睡在床上。刚才开门的,是你的师妹秀玉,也在小学里读了几年书。一来呢,家里的事没人做。二来呢,现在这种自由平等的话,误人非浅。小孩子书没有念,倒满口是新名词。你们从前念的时候,并没有新名词,怎么一样可以做文章,一样可以办公事?我因为这两桩事,我不要她再去上学。”李逢吉道:“先生这几年也没有谋差事?”魏节庵道:“我们固然是大清一个小官,不配说尽忠,而且圣上还是春秋鼎盛啦,又何必做那徒死无益的事?至于民国的差事,我是决不干的。”李逢吉一看见先生这个境况,是很窘,难为他不做官,却不知道他怎样维持生活?便道:“先生虽然和一班故旧疏远了,总还有几个熟人吧?”魏节庵道:“不是几个朋友,早索我于枯鱼之市了。就是靠他们一两个月送一点儿钱来。其实呢,他们也是情况不佳,我只好厚颜受下,其余就靠你师母师妹做点儿女红度活。这两天天气过冷,煤呀、面呀,都在涨钱,实在没有法子了。”说着拿手一指书架上道:“今天起来,把上面两部宋版书清理清理,打算送到古董店里去卖,度过这一个残冬。看你这个样子,可以救你先生一下,我这相处四十多年的老友,又可稍住斯须了。”说时,他眼角上,似乎有一两点干眼泪,惨白的脸上却放出枯笑来。李逢吉看见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凄然,便说道:“学生虽在客边,一点儿小费,还可以筹得出来。”说着一摸身上,还有五块现洋和几角辅币,便把五块钱放在桌上,说道:“请先生收下,先买一点儿零碎,明天学生再送一些款子过来。”魏节庵道:“这尽够支持十天半个月了,你迟两天送来也不要紧。你没有事,可以常来谈谈,我是一年到头在家里,和我做伴的,只有这个白炉子和书架上那几本书。我想起一桩事来了,三殿和天坛、先农坛,你也去看过吗?这是不能不去的。那种庄严宏丽的景象,实在是外省人所不能看见的。你看了之后,你可以想到当年朝廷的尊严,哪里像现在这种局面呢。”李逢吉想道:谈到什么问题,先生都会想到皇朝去,难怪他不做民国的官。但是住在深宫里的溥仪,做梦也不会想到你这个忠臣,你饿死了也是白死。不过心里这样想,口里却不敢说,坐在一边,依旧唯唯地答应。魏节庵谈得十分高兴,李逢吉几回要走,他总留住了。后来他低头在窗户下一望,破玻璃外映着一片白,两个人坐在这里说话,不觉外面下了好几寸深的雪了。李逢吉又谈了一会儿,魏节庵才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