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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龙之介(1892~1927)
日本近代著名的小说家。他与森欧外、夏目漱石被合称为20世纪前半叶日本文坛上的三巨匠。
在短短12年的创作生涯中,芥川龙之介写了148篇小说,55篇小品文,66篇随笔,以及大量的评论、游记、札记、诗歌等。他的每一篇小说,题材内容和艺术构思都各有特点,这是他在创作过程中苦心孤诣地不断进行艺术探索的结果。芥川在日本大正时期的作家中占有重要地位,为了纪念其在文学上的成就,从1935年起设立以他名字命名的 芥川文学奖 ,这个奖项一直是日本奖励优秀青年作家的至高文学奖。
日本文艺界鬼才、夏目漱石爱徒,以其名命名的日本文学新人奖 芥川赏 成为日本文坛重要奖项之一
揭露人性丑恶的一面,惊觉地狱也不过如此
用词精致素雅恬静,感情隐忍而含蓄,读来浅显易懂,思来回味无穷
看一个乐于剖析人类内心的文学大家,是如何一步步将自我引入毁灭的
(他的文学创作)在日本近代文学史上开拓了一个不曾有过的领域。
——中村真一郎
你再写十篇这样的作品,则不但在日本,即在世界文坛上,也将成为一位有特色的作家了。
——夏目漱石
他所用主题很多的是希望之后的不安,或者不安时的心情。——鲁迅
他的文学可以看作是大正期小市民知识阶层的良心、感觉、神经、趣味等经提纯而获得的结晶。他的创作是他学识与才华的化身。——吉田精一
,似乎悬着一架天平,两侧的玻璃托盘,恰好保持着平衡。他一边读着先生的书,一边会感受着这幅场景……
文中的 他 ,是芥川龙之介本人,而 先生 ,是夏目漱石。漱石的作品,前期的嬉笑怒骂,中期的因果生死,后期的则天去私, 平衡 贯穿始终。漱石晚年,在写给芥川的信中
说道: 戒骄戒躁,戒无度用脑,人生唯有依靠耐心与毅力。世间最怕的,便是耐心与毅力这二者。火花虽美,却只留一瞬记忆。 但回顾芥川一生,似乎与漱石的期待恰恰相反。
风吹走了雨,也吹散了工人的歌谣和他的思绪。他没有点燃卷烟,他感受到了,一种近乎欢愉的苦楚。
文中的 他 ,依然是芥川本人,而令他感到 近乎欢愉的苦楚 的消息,是夏目漱石的死讯。漱石对芥川说过,芥川的文章 稳重严肃 ,风格 幽默俊雅 ,取材 新颖夺目 ,
如果继续写与《鼻子》相同水准的作品,一定可以成为文坛上无与伦比的作家。芥川因为夏目的赏识而备受瞩目,他对夏目的景仰之情也无需置疑。但夏目去世之后,芥川的文章开始缺少平衡,风格逐渐阴暗,代表作中再也没有取他人故事、藏自家胸怀的独到之处了。
有人惋惜芥川只是瞬间的花火,有人认为早期的几部作品,才算芥川的代表作。
然而,没有人可以否认,芥川的死,也只有芥川龙之介的死,才可以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即日本近代文学的终结。
如果芥川继续写《罗生门》,继续写《鼻子》,继续写《芋粥》,相信他不会有这样的历史地位。
我国译学,可以说始于佛经。
东汉及三国时期,大多采用直译,他们严格遵循原文句法,采取字对字的翻译。对于那时的译者来说,佛经至高无上,玄妙精深,绝不容有任何更改。
魏晋南北朝时期,鸠摩罗什已经开始 得意忘形 ,润饰译文,减少句法倒置,甚至对篇幅有所增减,这无疑是一种意译。
隋唐及北宋时期,译者重视原文风格,开始制定使用音译的规范,尤以玄奘为译者重镇。
从直译,到意译,再到制定翻译标准。原作逐渐失去光环,译者逐渐强调自我。
从石凿,到木刻,再到泥塑、纸画,直到遍地男神女神。人对神,从仰视到平视,最后俯视。
从鲁迅,到夏丐尊,再到一介无名教书匠。
我对于先人,只有仰视,但我不想,在历史中苟活。
宋刚
2017年10月于北京
版权页:
罗生门 (鲁迅 译)
是一日的傍晚的事。有一个家将,在罗生门下待着雨住。
宽广的门底下,除了这男子以外,再没有别的谁。只在朱漆剥落的大的圆柱上,停着一匹的蟋蟀。这罗生门,既然在朱雀大路上,则这男子之外,总还该有两三个避雨的市女笠和揉乌
帽子 的。然而除了这男子,却再没有别的谁。
要说这缘故,就因为这二三年来,京都是接连的起了地动、旋风,大火,饥馑等等的灾变,所以都中便格外的荒凉了。
据编注:译文引自开明书店1927年所出《芥川龙之介集》,为尊重译者,此处引用时未做任何词句和标点的修改。
译注:市女笠是市上的女人或商女所戴的笠子。乌帽子是男人的冠,若不用硬漆,质地较为柔软的,便称为揉乌帽子。
001
旧记说,还将佛像和佛具打碎了,那些带着丹漆,带着金银箔的木块,都堆在路旁当柴卖,都中既是这情形,修理罗生门之类的事,自然再没有人过问了。于是趁了这荒凉的好机会,狐狸来住,强盗来住;到后来,且至于生出将无主的死尸弃在这门上的习惯来。于是太阳一落,人们便都觉得阴气,谁也不再在这门的左边走。
反而许多乌鸦,不知从那里都聚向这地方。白昼一望,这鸦是不知多少匹的转着圆圈,绕了最高的鸱吻,啼着飞舞。一到这门上的天空被夕照映得通红的时候,这便仿佛撒着胡麻似
的,尤其看得分明,不消说,这些乌鸦是因为要喙食那门上的死人的肉而来的了。——但在今日,或者因为时刻太晚了罢,却一匹也没有见。只见处处将要崩裂的,那裂缝中生出长的野草的石阶上面,老鸦粪粘得点点的发白。家将把那洗旧的红青袄子的臀部,坐在七级阶的最上级,恼着那右颊上发出来的一颗大的面疱,惘惘然的看着雨下。
著者在先,已写道 家将待着雨住 了。然而这家将便在雨住之后,却也并没有怎么办的方法。若在平时,自然是回到主人的家里去。但从这主人,已经在四五日之前将他遣散了。
上文也说过,那时的京都是非常之衰微了;现在这家将从那伺候多年的主人给他遣散,其实也只是这衰微的一个小小的余波。所以与其说 家将待着雨住 ,还不如说 遇雨的家将,
没有可去的地方,正在无法可想 ,倒是惬当的。况且今日的天色,很影响到这平安朝
家将的Sentimentalisme上去。从申末下开首的雨,到酉时还没有停止模样。这时候,家将就首先想着那明天的活计怎么办——说起来,便是抱着对于没法办的事,要想怎么办的一种毫无把握的思想,一面又并不听而自听着那从先前便打着朱雀大路的雨声。
雨是围住了罗生门,从远处沥沥的打将过来。黄昏使天空低下了;仰面一望,门顶在斜出的飞甍上,支住了昏沉的云物。
因为要将没法办的事来怎么办,便再没有工夫来拣手段了。一拣,便只是饿死在空地里或道旁;而且便只是搬到这门里来,弃掉了像一只狗。但不拣,——则家将的思想,在同一的路线上徘徊了许多回,才终于到了这处所。然而这一个 则 ,虽然经过了许多时,结局总还是一个 则 。家将一面固然肯定了不拣手段这一节了,但对于因为要这 则 有着落,自然而然的接上来的 只能做强盗 这一节,却还没有足以积极的肯定的勇气。
家将打一个大喷嚏,于是懒懒的站了起来。晚凉的京都,已经是令人想要火炉一般寒冷。风和黄昏,毫无顾忌的吹进了门柱间。停在朱漆柱上的蟋蟀,早已跑到不知那里去了。
译注:西历七九四年以后的四百年间。
家将缩着颈子,高耸了衬着淡黄小衫的红青袄的肩头,向门的周围看。因为倘寻得一片地,可以没有风雨之患,没有露见之虑,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一夜的,便想在此度夜的了。这
其间,幸而看见了一道通到门楼上的,宽阔的,也是朱漆的梯子。倘在这上面,即使有人,也不过全是死人罢了。家将便留心着横在腰间的素柄刀,免得他出了鞘,抬起登着草鞋的脚
来,踏上这梯子的最下的第一级去。
于是是几分时以后的事了。在通到罗生门的楼上的,宽阔的梯子的中段,一个男子,猫似的缩了身体,屏了息,窥探着楼上的情形。从楼上漏下来的火光,微微的照着这男人的右颊,
就是那短须中间生了一颗红肿化脓的面疱的颊。家将当初想,在上面的只不过是死人;但走上二三级,却看见有谁明着火,而那火又是这边那边的动弹。这只要看那昏浊的黄色的光,映在角角落落都结满了蛛网的藻井上摇动,也就可以明白了。在这阴雨的夜间,在这罗生门的楼上,能明着火的,总不是一个寻常的人。
家将是蜥蜴似的忍了足音,爬一般的才到了这峻急的梯子的最上的第一级。竭力的帖伏了身子,竭力的伸长了颈子,望到楼里面去。
待看时,楼里面便正如所闻,胡乱的抛着几个死尸,但是火光所到的范围,却比预想的尤其狭,辨不出那些的数目来。只在朦胧中,知道是有赤体的死尸和穿衣服的死尸;又自然是男
的女的也都有。而且那些死尸,或者张着嘴或者伸着手,纵横在楼板上的情形,几乎令人要疑心到他也曾为人的事实。加之只是肩膀胸脯之类的高起的部分,受着淡淡的光,而低下的部分的影子却更加暗黑,哑似的永久的默着。
家将逢到这些死尸的腐烂的臭气,不由的掩了鼻子。然而那手,在其次的一刹那间,便忘却了掩住鼻子的事了。因为有一种强烈的感情,几乎全夺去了这人的嗅觉了。
那家将的眼睛,在这时候,才看见蹲在死尸中的一个人。是穿一件桧皮色衣服的,又短又瘦的,白头发的,猴子似的老妪。这老妪,右手拿着点火的松明,注视着死尸之一的脸。从
头发的长短看来,那死尸大概是女的。
家将被六分的恐怖和四分的好奇心所动了,几于暂时忘却了呼吸。倘借了旧记的记者的话来说,便是觉得 毛戴 起来了。随后那老妪,将松明插在楼板的缝中,向先前看定的死尸
伸下手去,正如母猴给猴儿捉虱一般,一根一根的便拔那长头发。头发也似乎随手的拔了下来。
那头发一根一根的拔了下来时,家将的心里,恐怖也一点一点的消去了。而且同时,对于这老妪的憎恶,也渐渐的发动了, ——不,说是 对于这老妪 ,或者有些语病;倒不如
说,对于一切恶的反感,一点一点的强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