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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维生,作家,吉林人,满族。1962年12月生于延边。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出版散文集《季节的心事》《俎豆》《酒神的夜宴》《午夜功课》《有一种生活叫品味》《纸上的声音》等。自1988年开始,先后在《中华散文》《文学界》《作家》《美文》《青年文学》《散文选刊》《长城》《文艺报》《散文》等报刊发表作品,并获各种奖项。部分作品入选《百年中国性灵散史》《中华散立精粹》《新课标语文读本》《21世纪年度散文选.2001散文年选》等多种选本。
《浪漫沈从文》由团结出版社出版。
高维生是我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但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最早联系的时候,我在江苏的如皋,他在山东的滨州。我到南京也已快十年了,还是没有机会见面,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在远方,有一个多少年不曾见面的朋友,好像存着一份没有动用的财富似的,这种感觉也很好。
但一直不断读到他的作品。高维生写作面很广,诗歌、散文、文学评论,且都颇有造诣,特别是他的散文,或刻画人物,或模范山水,或抒情记事,或议论时事,自然、智慧,从容不迫,是我十分喜欢而向往的境界。这次,他将有关沈从文的作品结集为《浪漫沈从文》出版,无疑是他写作中十分重要而有意义的事,值得庆贺。
我从书中一些章节写成的时间看,这本书花了高维生近十年的时间,应该是他非常用心、非常在意的一部作品。我没有与高维生交流他这次写作的缘起和经过,我猜想它一开始可能是偶然的。高维生读书甚多,涉猎广泛,不知是什么机缘,他于某一天,在沈从文这里停下了脚步,也许,这次停步本来只不过是兴之所至,甚至,只是为他人之约的一次命题阅读,所以大概连高维生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湘西文人这儿盘桓这么长的时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到这位现代文学巨擘所经营的文学世界。
我是相信缘分的。一个人与另个人的相遇是必然的迟早的事,时间与空间都不能阻隔,性情,精神,气质,总会使他们被冥冥之中的力量安排着,会让他们连自己都不可预期地遭遇。我想当高维生走近沈从文时,一定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沈从文的文字,沈从文的质朴与诗意,他的情感与思想,连同他的传奇人生,以及他生活过的湘西的山山水水,都深深打动了几十年后一个年轻作家的心,他要走到 过去之中,在一条水上,跟随沈从文的脚步 。
我现在还不能很准确地认定高维生这次写作的意义。这不是一本高头讲章式的有关沈从文的研究专著,也不是一本严格意义上的沈从文的传记,心的楔合已经使得高维生不再顾及写作的文体与形式。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走近沈从文,走进沈从文,走到大师的心里。他从自己的感觉出发,从自己对沈从文的理解出发,去塑造一个他所理解的的沈从文,去还原一个人丰富的文学生命,去与一个已逝的灵魂对话。所以,我们时常看到这样的情形: 在雨中,我放慢了脚步,走过每条街巷,每一座房屋。我想在墙壁的缝隙间察看岁月的影子,听沈从文童年的脚步声。我在沈从文故居的窗口,看到了一盏灯,花格子窗后他伏在桌上写东西。我是认识了他,才了解了凤凰和湘西。 沈从文的书摆在桌子上,橹歌在书中,随船的行走悠扬地传响。我们默默相视,无语中,只有墙上表的走时声清晰地响起。 在2008年春天的夜晚,我们相遇了。彼此不需要介绍自己,我看到水湿气,这么多年过去,没被涂抹上一层时间的釉。我伸出手在空中暂停,没有触摸,我却嗅到山野味。沈从文在岁月中望着我,讲述着黑猫和她的旅店。 高维生不仅在与沈从文对话,他还走进他的作品,与他笔下的人物倾心交流,按照作家的指引,在湘西山水城乡间重走当年作家走过的路,去寻找沈从文的小说世界曾经记录过的草房与吊脚楼,竹林与飞流。我十分看重书中那些高维生对沈从文作品解读的篇章,看得出,高维生并没有按照文学史的指点,只围绕着那几篇 代表作 ,高维生是由着自己的性情与喜好的,许多别人鲜有提及的作品被他反复品味咀嚼。而且,他的品读方式也是十分私人化与感觉化的,是一种作家式的阅读,他不在乎作品的整体全貌,更不在乎微言大义,或人物,或场景,或语言,或细节,有时就那么几个词语就足以让高维生流连忘返,吟咪再三。
我说《浪漫沈从文》是一本相遇的书,不止是说高维生与沈从文的相遇,还有高维生与许多作家、许多朋友的相遇,他们因为沈从文,也因为高维生的邀约走到了一起,走到了这同一个话语空间。汪曾祺、杨绛、黄永玉、金安平、金介甫、张元和、张炜、凌宇、李辉、蒋蓝、李扬、摩罗、祝勇、刘洪涛、凌云、王一川、庞培、沈红……这里有沈从文的同辈、同乡、亲戚、朋友和学生,也有研究沈从文的海内外专家,还有一些作家和诗人,他们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身份,从自己的体悟与理解出发,说出了各自心中的不同的沈从文。沈从文的作品与这些回忆和评价,以及高维生的文字一同构成了一个互文的空间,相互映衬,相互发明,诉说着已经过去的浪漫故事,复活了一代文学宗师的丰富人生。
沈从文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遭遇是富于戏剧性的,他的接受史非常值得研究,这本身就是有意味的文化现象。沈从文虽然是中国现代文学的重要作家,但他主要的创作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他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去世,而且,共和国成立后几乎就一直没有从事过严格意义上的文学创作,但是,这位其实并不主流的作家,在其生前身后却一直有大量的追随者,而且近几十年影响日隆,不断改变了过去文学史的叙述格局。沈从文自称是一个 对政治无信仰对生命极关心的乡下人 ,他对人性充满了关怀,一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眼光观照着人类的童年,留恋那些处在文明之外民众的几近消失的生活方式,连同那些自然风貌与民俗风情,他以抒情诗一样的笔调记录着化外之境,以梦幻般的唯美风格表达着自己对社会伦理的孩童般的理解。这样的艺术在政治与战争思维占主导的时代注定是边缘的,但即使在那样的时代,对淳朴、美好、自然、诗意,对自由、个性、率真的向往依然是人们隐秘的冲动。而当社会发生转型,当人们能从生与死的境遇中脱身出来时,这种冲动便如水般涌出地面,无处不流,并且氤氲而成一种文化心理氛围。尤其到了今天,在这样一个处处物质化、人工化、技术化、欲望化、功利化的时代,自然大幅消褪,精神日趋荒漠的时代,沈从文笔下的人性之美、自然之美、诗意之美更显出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更容易激起人们情感上的反弹。沈从文连同他所营构的小说世界早已超出了文学的边界而成为一个符号系统,承载着人们对文明的反思,对流俗的反抗和对古典与民间和谐之境的追寻。所以,重读沈从文就不仅是对一位文学大师文学遗产的继承,其本身就是一种具有明确的象征意义的文化行为,高维生以及一切选择了沈从文的人们实际上是在选择一种文化立场。
因此,在当下情境中与沈从文相遇对高维生来说就绝非偶然了。
感谢高维生,在这个春天让我又一次面对沈从文,并让我有了许多的联想与感慨,匆匆记下,作为对远方朋友的应和。
2011.3.27南京河西
这一点薄薄的文字
2007年12月28日,我在给家乡一位老人的信中说,写沈从文不但是一个工程,而且巨大,我选择了巨大。
在大自然中展现个体生命庄严的、广阔的美,大爱和尊严,沈从文把湘西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忘却了当下的人与事,没有烦恼,思想中只有沈从文。吊脚楼的灯光充满了温馨,引诱远行人的思念。一阵忧郁的曲调缭绕在水上,诉说长夜的寂寞和牵挂,诉说人间的痛苦。吊脚楼临水的建筑中,一对男女发生的故事,真是让人忘不了。我怀着敬畏的心情,读解、推析沈从文的作品。我不想给他立传,只想和书中的人物一起,在那片土地上或悲或喜。从一个个人物身上,感受人性的真实。生于水边,长于水边,生命和水叠在一起。
在老一代作家身上,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做人的,做文的。写作中被沈从文感染了,在旧时代行走,沿着他精神的地图,我看到温暖的背影。里尔克说: 艺术作品总是诞生于冒着危险的人,到达一种经验尽头的人,这一尽头是没有人能够超越的极点。一个人越是行进得远,生命就越是特别,越是有个性,越是独一无二。 沈从文的文字,干干净净,如一条清明的河水。
美学家潘知常说: 看到生命中爱与美的获得,他去表现——去赞美;看到在命运的沉重碾压下美和爱的沦落飘落,他也去表现——去悲悯,在他的作品中,充盈着爱的力量和受的觉醒。 写沈从文,重读他的作品,对我的写作,对将来都是好事。越来越喜欢质朴,这个词太大,压在身上沉甸甸,有时透不过气。阅读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我终于在湘西和沈从文相遇了,我们在沅水边,在他的故居对话,来到了湘西的山水,也走进了沈从文的心灵世界。这一点薄薄的文字,是对一位大师的热爱。
感谢著名评论家汪政先生拨冗作序,感谢画家张向军先生,他的速写作品在纸上复活了沈从文,复活了历史。感谢摄影家龙江涛先生的友情支持,沈从文长子沈龙朱先生提供的照片使这部书变得厚重,作家、出版人施晗先生的努力使拙作以美观大方的形象问世,在此一并致谢。
高维生
2011年6月
版权页:
插图:
26岁的沈从文自从离开湘西进入城市,一直被生活所迫,面临生存最基本的问题,就是吃饱肚子活下去。生活冰山的压抑,对女性的爱深藏底层,无法浮出水面。沈从文遇到过很多的女性,人与人需要缘分,不是凑合的事情。因为在人生中,两人要相依为命,有难同担,有福同享。张兆和的出现,点燃了沈从文情感的干柴,强大的 黑凤 扇起了火焰,不会轻易地扑灭。张兆和不是意念中的异性,而是鲜活的,伸手可触的生命。沈从文进入疯颠的状态,在校园中,他到处寻找张兆和的身影。爱情这枚禁果漫出的香气,让沈从文寝食不安,情不自禁地往张兆和的宿舍跑去。自称为 乡下人 的沈从文在张兆和的情感世界中,只能被编号为 青蛙13号 。
沈从文是固执的,有 乡下人 的偏激,他在给张兆和的信中说: 我念到我自己所写到‘芦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时候,我很悲哀。易折的芦苇一生中,每当一次风吹过时,皆低下头去,然而风过后,便又重新立起了。只有你使它永远折伏,永远不再做立起的希望。 沈从文的一封封情书,投进平静的生活中,闹得全校沸沸扬扬,张兆和终于忍无可忍,拿着所有的情书去找校长胡适告状。与沈从文私交甚好的胡适,一心想成人之美,对张兆和说:他可是很顽固地爱着你。张兆和在日记中写道: 胡先生只知道爱是可贵的,以为只要是诚意的,就应当接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被爱者如果也爱他,是甘愿的接受,那当然没话说。他没有知道如果被爱者不爱这献上爱的人,而光只因他爱的诚挚,就勉强接受了它,这人为的非由两心互应的有恒结合,不单不是幸福的设计,终会酿成更大的麻烦与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