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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满族,原籍北京。1992年开始文学创作,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副主席。
以“70后”为主角的中短篇小说集,叙述了一代人的典型思维方式和行为特点,顺延到时代的特点特征。西北小城中人的成长是主要的主题,塑造了几个比较典型的有艺术气质的人物形象,语言有较强的个性化色彩,对结构节奏有一定的追求,整体表现出了明显的现代性特征。
生活滋养文学,文学照亮生活。
庆祝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之际,我们编辑了这套二十卷本的“文学宁夏”丛书。这套丛书的出版,是宁夏中青年作家的又一次集体亮相,也是对宁夏文学成就的进一步展示,旨在精要地反映宁夏文学的优秀成果,以便读者能够比较全面地了解宁夏文学创作的基本面貌,为研究者提供较好的选本。
文学是这块土地上*好的庄稼
崔晓华
塞上金秋,天高云淡,风清月明,“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在这诗情画意的美好季节,我们满怀喜悦的心情,迎来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
宁夏地处祖国西部,是中华远古文明发祥地之一、丝绸之路重要节点,优秀传统文化遗存丰厚,自然历史内蕴丰富多样,历朝历代文人墨客留下数以千计的诗词文赋,譬如人们耳熟能详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等,表达了诗人或豪迈或忧伤的爱国情怀;宁夏是革命老区,1936年,红军长征途经这里,留下灿烂的革命文化,*书写了脍炙人口的光辉诗篇《清平乐·六盘山》。古往今来,文学的特质、精神的象征、家园的意识,深刻地嵌入其中,并且流传至今,仍在流传。“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岁月蹉跎,沧桑巨变,伴着九曲黄河悠远的涛声,我们回顾自治区走过的历程,一幅幅画面徐徐展开:艰辛、曲折、繁荣、辉煌。“思理为妙,神与物游”。宁夏大地半个多世纪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回汉各族人民日新月异的生活,以及改革开放四十年,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取得的新成就,让我们感慨、激动、振奋。对于宁夏文学,对于宁夏作家,这既是记忆,也是现实,更是根植人民、观照时代、承接历史、面向未来,而“出人才出作品”是*丰盛*正能量的“活性因素”。
文艺的春天阳光普照。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初,宁夏文学事业步入繁荣发展的快车道,宁夏文坛开始呈现人才辈出的可喜局面,其显著标志便是——“宁夏出了个张贤亮”(著名评论家阎纲语),脱毛之隼搏击长空,成为享誉中国和世界文坛的著名作家。与此同时,以张贤亮为代表的一代作家,用自己的成就和影响有力地带动和促进了宁夏的文学创作,以及宁夏作家群的形成,这是一支颇为壮观的、以青年作家为主力军的队伍,并且呈现出良好的势头;他们的作品给文学界增添了异彩,给广大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突破地域的局限,向全国文坛迈进,终于实现了宁夏当代文学的跨越式发展。
2016年5月,中国作协主席铁凝以《文学照亮生活》为题,将公益大讲堂的首课放在宁夏西吉县。原因是宁夏西吉县是中华文学基金会命名的全国首个“文学之乡”。宁夏的作家,有相当部分出自西吉,形成密集之势。西吉的作家们有这样一句话:文学就是西吉这块土地上生长得*好的庄稼。铁凝主席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文学不仅是西吉这块土地上生长得*好的庄稼,西吉也应该是中国文学*宝贵的一个粮仓!表明了中国作协对宁夏文学的高度关注和重视。
生活滋养文学,文学照亮生活。
关于宁夏作家的成长,很有必要进行一次简要的回顾。宁夏作家大多数来自基层,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众所周知,那时的农村和乡镇偏远落后、艰苦寂寞,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经历的困苦和磨难充满了他们的记忆,在这样的记忆里,似乎是苦难多于欢乐,乃至重叠着父辈们流浪、迁徙的背影和脚印。但是,他们也有独特的优势,脚下是历史文化积淀深厚的塞北大地,这样的地气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的性格和气质,后来伴随着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的步伐,他们又接受了良好的文化教育,强烈地产生了精神生活的基本需要和诉求,而这种需要和诉求必须通过心灵劳作得以实现,他们因此怀有宗教般神圣和虔诚的文学梦想。于是,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宁夏青年作家经过多年的艰苦跋涉和磨砺,终于营造出一道亮丽的文学景观——以其朴实的生活经验和历史记忆、独特的生命感悟和言说方式,发出本真的、诗性的、充满灵智的声音,显露出文学突围的意义和价值。改革开放以来,宁夏的中青年作家,一方面由于长期浸淫于西部的人文气候和特殊的历史文化环境,另一方面本着对传统文学资源的信仰和坚守,使得他们的作品在书写和表达上,继续保持着古典文学特有的诗意,以及民族语言特殊的美质。尤其重要的是,在全球化语境下,宁夏作家不跟风、不时尚、不焦躁,内心安静,他们通过带有浓厚的地域性、本土化的写作,以及对西部整体的文化关怀和持续不断的挖掘,呈现出来的是西部大地上的传统与现代、历史与现实、敏感与顽固、苦难与信念、理想与追求,是西部人的宽厚、隐忍、执著、抗争、牺牲,等等。同时,他们的作品由于客观、真实的叙写,因此又有着社会学、历史学、民俗学的意义和价值。正是他们对传统文学资源的坚守和继承,从而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文学成就。宁夏作家群的形成和崛起,以及他们的人文立场、精神向度、情感因素和创作风格,不仅预示着西部文学的广阔前景,也不断丰富着当代中国文学的意义系统。
概括地讲,这六十年是宁夏经济社会发展取得辉煌成就的六十年,也是宁夏文学不断繁荣兴盛的六十年。作家队伍生机勃勃,新人不断涌现;文学创作空前活跃,高潮迭现;文学作品硕果累累,产生了一大批记载历史、见证变迁、叙写西部、反映时代、宣传宁夏的独具特色的优秀作品。
庆祝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之际,我们编辑了这套二十卷本的“文学宁夏”丛书。这套丛书的出版,是宁夏文学事业的一件大事。宁夏文联高度重视,几经酝酿,广泛征求意见,本着好中选优的原则,给予确定。入选该丛书的作家系“60后”“70后”和“80后”,既有作家、诗人,也有评论家,他们创作的优秀作品情厚境美、韵味深长,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地域特色和时代特征,有的荣获鲁迅文学奖、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庄重文文学奖、茅盾文学新人奖、《人民文学》奖、《诗刊》奖、《小说选刊》奖、《十月》文学奖等重要奖项,有的多次荣登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有九名作家作品集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大量优秀作品被国内有影响力的期刊和选本发表、转载和选入,还有相当部分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推介到国外。这套丛书的出版,是宁夏中青年作家的又一次集体亮相,也是对宁夏文学成就的进一步展示,旨在精要地反映宁夏文学的优秀成果,以便读者能够比较全面地了解宁夏文学创作的基本面貌,为研究者提供较好的选本。这套丛书的出版,也是给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的献礼。总之,这套丛书的出版,意义重大。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宁夏地处西部,西部是中国文学的广阔沃壤。人民是大树,作家是小鸟,小鸟只有栖息在大树上,才能够自由地歌唱。在此,真诚地祝愿宁夏作家们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统领,秉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绽放更加绚烂的文学之花;真诚地祝愿宁夏文学沐浴着古老黄河的神韵,乘着新时代的强劲东风,向着中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浩瀚大洋奔流而去……
刀锋与伤口
我一直长到十二岁才知道,因为年纪小,身体不够强壮因而就得受别的孩子欺负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在那之前,我一直是个孩子,直到有一天我有了两毛钱。
这两毛钱是这样来的。有一天爸爸回家后特别高兴,我不记得他为什么高兴,但我记得他从没有这么高兴过。那天下午我家里乐融融的,爸爸一个劲地围着妈妈“嗷嗷”地怪叫,一声比一声长,妈妈一边推搡着他躲着他,一边递给我两块钱,让我去买一瓶好酒来。我跑了出来,小孩做事都是这样,跑到了小卖部。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好酒,所以就买了一瓶*贵的,一块七毛八分钱,又用两分钱买了一个泡泡糖,拿着酒和剩下的两毛钱回家。到家后把酒放到饭桌上,举着那张崭新的两毛钱票子要交给妈妈,但爸爸拦住了我。他一边叫着:“嗷,给你了,嗷,给你了。”一边拉着我的手左摆一下,又右摆一下。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爸爸有了工作他才那么高兴,爸爸原来是有工作的,后来没有了,全家都靠妈妈一个人的工资,后来他的工作又有了。对了,全想起来了,他还说让妈妈再给我生个妹妹,而妈妈说他“疯了”。
我拿着那两毛钱,心里真是高兴。
这意味着我将会有十个,既不是九个也不是八个,而是整整十个崭新崭新的花珠子,就是那种中间有三条花瓣的红绿黄白黑的玻璃珠子,不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水泡”珠子,如果是“水泡”的话,两毛钱足足可以买二十个。
那一年我十二岁,我十二岁以后就再也不想当小孩了,在十二岁那阵我不仅是个小孩,还是个班长。那天中午放学,我给同学们整好队就出了校门,刚出去就让人给截住了。他们一共四个人,是对面三中的,都叼着被口水浸湿了半截的卷烟,长头发,戴着黄军帽。他们拦住了我的整支队伍,像老师检查衣着卫生似的,从头挨着搜钱和东西,连女生都不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前边的同学都回过头来看着我,后边的同学也站在队伍里看着我,我们的队形仍保持完整,这支完好的队伍都看着我一个人,而我则在找老师,希望出现一个老师,可这时连一个老师也看不见,见鬼了,一个都没有。这种事以前发生过,五·三班就被抢过,这回终于轮到我了。我只能往前走,走向他们,我知道我不能说“跑”,我是班长,所以必须维护班长的名誉。我迎向他们,一边走一边打定主意,如果他们打我我也决不还手。
这时候他们搜到了苏红,苏红不情愿地扭了一下身子,脑后的两把小刷子“扑棱”一下晃动起来。有一个小子,他们当中个头*矮的一个,在她的头上打了一下,小刷子就不动了。
事后我问苏红,他打你疼不疼,苏红说不疼。可能,因为那一下怎么都不能算重,但当时我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像个被点着的“二踢脚”似的。
我扑了上去。
我扑向那个小个子,他比我高半头,虽然如此我还是够到了他的脖子,我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这是我*的一招,然后他向后倒,在倒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离开了地面,就像吊在单杠上做摆动一样。他的头撞在了地上,他吓坏了,我深信他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东西正是恐惧,那时我陡增了信心,还来得及对自己说:如果一对一,他不是我的对手。
接下来的事是同学后来告诉我的,一共有十种说法,其中我*愿听苏红的那一种,她说:“他们在打你。”那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撕烂了我身上所有可以撕烂的东西,拿走了我身上所有可以拿走的东西,包括书包、班门的钥匙、家里的钥匙和一只鞋,当然,还有那鞋里藏着的两毛钱。苏红说:“那个小个子打你打得*狠。”我说:“当然了,他怕我。”苏红又说:“咱班男生也真是的,一个帮你的都没有。”我说:“别怨他们,他们还是孩子。”这时我仍在呜咽,眼泪、鼻血,以及地上的土糊满了我整张脸,我早已发怒似的赶走了其他同学,因为他们全都看见我被打哭了。
我靠着苏红的肩膀,一步一步地向家里走去,一边流泪,一边安慰自己:我并没有哭,而是眼泪自己流出来的。其实我非常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被打哭了,我从来没挨过这么狠的一顿打,简直就是“暴练”。苏红透明的鼻翼一扇一扇,但她始终没有哭出来,街上的行人用一种十分该死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害羞,也没有畏惧,苏红也没有。后来我们俩终于走不动了,我的小腿肚子钻心般地疼,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她的脸上沾了一点我的鼻血,我哭着给她擦,她一动都不动,我把手上和着眼泪和不知什么地方出的血和的黑泥全抹到她脸上去了,她一动也不动,由着我抹,由着我擦。
我在家休息了两个星期才去学校,在这期间,苏红每天都要来我家,带给我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但实际上我连“吃饭”的家伙——书包——都丢了,而且我的手也不允许我进行这项工作,于是她一切包办,给我买来了新作业本和铅笔,还带来了一个她一年级时用的小花布书包,每次她都先用“我的”作业本把作业做一遍,边做边讲,然后再回家做她自己的,第二天一起交给老师。我并不懂她给我讲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觉得这些四则运算法则不过是一些家常话,比如今天上课谁又用力碰了谁过线的胳膊了,谁又揪了谁的小辫了,以及谁谁哭了一鼻子给老师告状去了,等等。
我被这个姑娘惯坏了。
身体恢复后的一个星期一的早晨,我去上学,在半路碰到了一个同学。他很尊敬我,没敢笑话我的小花布书包,但他告诉我,我已经不是班长了,某某某是班长,某某某掌管着新的班门钥匙,我很难过,但我没说什么。苏红没告诉我是怕我难过,但迟早我会知道的。后来也没人说什么,老师也没对我说什么,新班长也没对我说什么,没有人向我解释我为什么不是班长了,反正这件事就这样了,大家都默认了,自始至终没人提起这件事,就好像我从来就没当过班长。
而且我没有了课本。
我曾经跟踪过那个小个子中学生,并把他堵在巷口问他要书包,他说他们把书包扔了,我问扔在哪儿了,他说忘了,我盯着他看,他低下头,转身走了。苏红提出要把她的课本给我一半,今天她数学我语文,明天我数学她语文,我拒绝,她又要去告诉老师,被我一把按住。我恨老师,我不能向我恨的人要求什么。我不敢告诉父母,挨打的那天没说,我就再也不愿说了,父母太伤心了,责骂我了好多日子,埋怨我不该惹事,如果我不是受伤太重的话,相信父亲是会打我的,这是我家的家教,只要在外面和别人打架,不论对错,回家都要挨揍。
从那时起,我心里*摆脱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失望,对老师、对父母,都怀着深深的失望,而且我也知道了失望是什么,那就是你深知道那是什么,也深知道它会怎么样,然后你还得一步一步地被它拉着走,就这么跟着它去了。
因为我堵了一回那个小个子,他们一伙人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堵我,这段日子我总觉得有十年那么长,成天盘算着怎么才能躲过他们的围追堵截,走哪条路,什么时间走,每走一步都得东瞧西看,仔细观察。曾发现过几条“安全通道”,后来都中了埋伏,再后来就懂了要注意变化,要神出鬼没,不能墨守成规。其间又挨了好几次打,都没*次那么重,因为我已谙熟了逃跑的法门。也曾和他们中落了单的对打了几次,互有胜负。他们因为我是小学生,出手就格外狠,我有所教训也就有所准备,但从此就声名狼藉,学习一落千丈,成了学校里有名的坏学生。我说过我十二岁时就不想当小孩了,从十二岁起我主修“逃亡”这门课程,总结经验,练习和实践“打人”“挨打”这两种技巧,开始逃学,开始逃离一种学习而进入另一种学习状态,仿佛一只野生的小兽,自离开母亲的那一刻,就开始一点一滴地,学习着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