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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裕
男,1961年出生于安徽含山。长期在机关工作。业余时间阅读了大量文学作品,尤其是历史文学作品及人物传记,文学素养颇高,文笔较为突出。
伍子胥的曾祖父伍参、祖父伍举、父亲伍奢都是春秋时期楚国大臣,以忠信敢谏闻名楚国。可是昏君楚平王受佞臣费无忌教唆导致伍子胥父兄被杀,伍子胥被迫走上逃亡路。小说从伍子胥的曾祖父、祖父写起,以父兄被杀,伍子胥辗转逃亡,继而到吴国建功立业,报仇雪恨,鞠躬尽瘁的一生为线索,展现伍子胥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揭示他刚烈坚韧、智信忠勇、恩义孝慈、耿直敢谏、识才任能的性格特征。同时,作者以精到简洁的语言,借历史人物之口展开春秋时代风云变幻的历史长卷,表达深刻的当代问题和人生信仰的感悟,带我们走入历史中的现实世界。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苏州城。是他,为吴国立下万世之功,以一己之力成就吴国春秋霸主地位。是他,首创水师陆战,堪称“海军陆战队”。是他,举荐孙武,让《孙子兵法》得以名扬天下。司马迁《史记》敬他“烈丈夫”。梁启超称他“真一世之雄也”。为纪念他,民间有了“端午节”,后人立了“伍相祠”,他就是——伍子胥。
★这是一部国内少见的完整讲述伍子胥一生的传奇故事的文学作品;
★作者的语言风格凝练厚重,对历史的解读深刻中不乏趣味,可读性强;
★借历史人物之口展开春秋时代风云变幻的历史长卷,展现伍子胥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
一
春秋之世,周室衰微,礼崩乐坏,弑君亡国诸侯奔走,天下大乱,英雄豪杰趁势登场,一展抱负。春秋末年,楚平王荒淫无道,听信谗言,残害忠良,一世孤雄伍子胥横空出世,弃楚奔吴,助吴击楚,助吴伐越,助吴称霸,演绎了一场跌宕起伏感天动地的传奇故事,令人荡气回肠又唏嘘不已。有《西江月》一首: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一、伍氏蒙难
西天,落日正圆,大片的云朵被映成血色,红了半边天空。
落日之下,楚国西部的原野空旷辽远。被余晖映照的一条古道之上,有黑白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正向北狂奔,扬起的尘土一路紧追马蹄,拖着长长的尾巴,惊起的乌鸦从古道边几棵老树上飞向空中,发出嘎嘎的嘶哑声。跑在前边的是黑色骏马,马上之人三十五岁上下,身形高大,背负一张弓箭,腰挂一把长剑,远远看去,英姿勃勃,威风凛凛。后边马上之人,是位少年,身形瘦小,紧随其后。
不一会,翻过一座土丘,眼前出现一处驿站。马上俩人几乎同时勒下缰绳,座下骏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遂向驿站缓缓而去。
应是听到骏马的嘶鸣声,驿站的门打开了,一个驿卒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抬头一看,便对身形高大的男子热情招呼:“啊,是伍将军!快请,快请。”
伍子胥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和随从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驿卒,径直向驿站内大步走去。刚进屋内,驿长上前招呼,伍子胥说:“借住一晚,明日一早赶路。”
伍子胥和随从被分别安顿入住。随从其实是伍府中的家丁,一天前到达边关军营,给伍子胥传送家书。当时,伍子胥看过家书,立即叫来副将,安排好军务,便和家丁马不停蹄地朝家中赶去。
用过晚饭,梳洗完毕,伍子胥从怀中掏出家书,在桌子上摊开。家书是两片竹简,内容很短,仅十个字:太子谋反,奋扬缉拿未获。信中提及的太子,姓芈名建,通称太子建。伍子胥盯着这十个字怔怔地看着,立即联想到父亲伍奢,想到父亲伍奢曾和他说及的一串往事。
父亲伍奢乃楚国大夫,一向为楚平王所器重,被封为太子建的太师,与太子建交好。少师是费无忌,为人奸诈,遭太子建鄙视,疏远。费无忌对此耿耿于怀,心生不满,又无端忌恨父亲,一直觊觎父亲的太师之位。
四年前,楚平王命费无忌到秦国为太子建迎娶秦国国君(秦哀公)女儿孟赢。回来的路上,费无忌见孟赢美艳,遂心生一计。待回到郢都(今湖北荆州市),他向楚平王极力夸赞孟赢貌美,劝楚平王自娶。楚平王经不住美色诱惑,遂将孟赢纳为王妃。太子建不明就里,娶了孟赢侍女。费无忌由此更得楚平王宠信,但又担心事情败露,太子建对他进行报复,于是,费无忌便借强化北方边境守备之名,劝说楚平王将太子建外遣,镇守城父(今安徽亳州城父镇,一说今河南境内)。楚平王亦担心事泄,准允,并命父亲随同辅佐,命奋阳为城父守城司马。就这样,父亲便于次年随太子建被遣到城父,全家随行,远离郢都。可时日不长,父亲又被楚平王无端召回郢都,并以莫须有的罪名关押至今,母亲也因之忧郁而死。
回想至此,伍子胥心中顿感不安:大王以谋反罪突然下令缉拿太子,此事很可能与父亲有牵扯!
这样想着,伍子胥睡意全无。他立即叫上家丁,乘着清冷的月色策马上路,直到次日午后才到达城父。
城父,楚国北方边陲重镇。伍子胥二人牵着马,迎着秋风,朝镇上的家中急急赶去。秋风在城父的街巷中肆意串走着,带上落叶,卷起尘土,有时在街角歇会,打着转儿。阳光透着尘埃,像隔着一层轻纱,软软地照在大街上,照在城头上,照在巡行的官兵身上。街上行人稀少,三三两两,自顾自走着。
伍子胥来到城父家中,家丁通报。大哥伍尚*个来到前厅,与伍子胥相见。原来大哥伍尚也被召回,先自己一步到家。随后大嫂和夫人也来到前厅,与伍子胥打了招呼。伍子胥发现,几位亲人与他相见时的那种热切,多少有些勉强,不似往日他回到家中相见时的那种轻松与欢快。
不一会,兄弟俩坐在了一起。大哥伍尚首先开口:“太子突然被缉拿,弟弟怎么想?”
“奋扬是以谋反罪闯入太子府,缉拿太子,可太子却能安然逃脱,令人费解。弟弟担心,大王清楚父亲与太子交好,若认定太子谋反,能不怀疑父亲?弟弟在想,大王先是外遣太子与父亲到城父,再是关押父亲,现在又缉拿太子,这么多事件不断发生,又不断升级,大王可能起了杀心!”伍子胥说得有些沉重。
“如此说来,父亲的处境很是……”伍尚不敢说下去了。
“不错,确实堪忧。如果我的揣测是对的,大王亦不会让你我兄弟置身事外。”伍子胥又说出新的判断。
“怎讲?”伍尚不解。
“大哥你想,大王至今未给父亲定罪,应是顾忌你我兄弟握有兵权。现今既然对太子下手,便不会放过父亲,若如此,会不考虑你我兄弟?”伍子胥进一步分析。
伍尚理解了:“那,该当如何?”
“父亲尚在大王手中,一时难有良策。”伍子胥说。
伍尚略一思忖,说道:“既如此,宜尽快派人到郢都打探消息,也好应对。”
“大哥说得是。”伍子胥认可。
第二天,兄弟俩派去郢都的人尚未成行,郢都却派来了两个使者,送来父亲伍奢的一封信。伍尚正在前厅,接信一看,信上说的是:大王囚我三年,今知我并无罪过,心有愧疚,更追念我伍家世代忠良,欲放我出狱,并封赏你们兄弟。你兄弟二人速来郢都,不得有误。
伍尚看完来信,便叫家丁招呼好来人,急忙转入内室,把信交于伍子胥:“父亲来信了,说是大王要释放父亲,并要我们前去郢都。”
伍子胥看完,停了停,指着信说:“有悖常理。”
“怎讲?”伍尚问。
“且不说家信何须大王派人送来,你想,大王明知父亲与太子交好,这边刚刚下令缉拿太子,那边却要释放父亲,合理吗?你我兄弟未立寸功,大王却突然加封,正常吗?”伍子胥说出疑问。
“可这是父亲的亲笔啊。”伍尚指着信说道。
伍子胥解释:“大哥知道,父亲向来忠君不二,不违君命,大王要父亲写,父亲是一定会写的。你再琢磨,父亲这样写,其事理难经推敲,也是在暗示我们,大王召你我去郢都加封是个陷阱。”
一阵沉默。
伍尚开口说道:“你说得有理。不过,我想还是应当去郢都。”
伍子胥闻听有些吃惊,立即说道:“那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你我若去郢都,反对父亲不利。”
“如不应父之召,将为天下人耻笑。我去,你留下。即便前去送死,也要陪父亲一道。”伍尚说得十分坚决。
“大哥!”伍子胥喊了一声,像是规劝,又像是恳求。
伍尚向前一步,拍了拍伍子胥的肩膀,说道:“弟弟,我意已决!为哥的清楚,你的才智远在我之上,父亲与我如有不测,留下你也好为我们报仇。”
伍子胥知道,哥哥忠厚耿直,生性倔强,再劝无益,便退后一步,对伍尚深躹一躬:“如此,大哥保重了!”
兄弟俩回到前厅。
使者得知伍子胥不去郢都,便对伍尚正色道:“伍尚听好了,现传大王口谕,你兄弟二人必须一道前去郢都,接受封赏。”说完,便欲强行带人。
伍子胥回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怒目圆睁,对着使者吼道:“若再近前一步,剑不认人。”
使者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伍子胥,仗剑而立,知道不是对手,无奈,只能作罢。
伍子胥转身面对伍尚,言辞恳切:“他们急欲带我们前去郢都,更加证明此行凶多吉少,再请大哥三思而行!”
“是凶是吉,听天由命吧!弟弟多保重,伍家上下,交给你了。”伍尚说完,转身向内室走去,和夫人道别。
不一会,伍尚返回前厅,随使者步出府门。伍尚夫人赶紧跨出府门,怔怔地站在那里,目送伍尚,一脸忧愁。
这边,伍子胥赶紧叫来心腹仆从耿老头,吩咐道:“你立即收拾行装,随我大哥前去,路上照应。到了郢都,仍旧到申府打探消息,如有异常,马上赶回。”
耿老头应声而去。
一个多月过去了,伍子胥有些焦虑了,算算日子,如一切顺利,父兄应该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伍子胥天天爬上城楼,向南眺望。他想看到,有一辆轺车向城父缓缓驶来,车上坐着大哥和父亲,大哥透着开窗向他招手,向他大声呼喊。这一幕他多么渴望能够看到,虽然他早有预感,父兄回不来了。
终于,一日午后,他等来了耿老头。
“二公子,不、不好了,出大事了!”耿老头喘着大气,面色惨白。
“快说,坐下快说。”伍子胥扶着耿老头坐下。
耿老头落座,仰头看着伍子胥,说道:“老爷和大、大公子……在郢都街头……被斩了。”
伍子胥闻听,一下跌坐在椅子上,面色霎时变得惨白。缓了缓,伍子胥极力控制着情绪,向耿老头问道:“可有说法?”
“说是什么……私通晋国,图谋造反。”
“诬陷、诬陷,简直一派胡言!”伍子胥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少顷,问耿老头:“父亲临终留话没有?”
“申府的人说,老爷得知你未来郢都,对大王说:子胥活着,楚国君臣将寝食难安了。”耿老头气息平缓了一些,说道。
“真这么说的?”
“申府的人不止说上一次。”耿老头应道,“还有,要我告诉你,接下来他们可能要对你下手。对了,昨晚在客栈遇到一队官兵,说是要来城父,领头的好像也叫伍什么的,我估摸可能是冲着二公子你来的,便连夜赶回。”
“不好!是武城黑。”伍子胥嗖地站起,来回急促地走着。
少顷,伍子胥停下脚步,看向耿老头,要耿老头稍事休息,再出门查看情况。
交待完毕,伍子胥转入内室,来到夫人身边,颤声说道:“夫人,派去郢都的耿老头回来了,父亲和大哥……被害了。”
夫人闻听,双肩一颤,随后放下手中活计,对伍子胥缓缓说道:“这你早就料到了。奸臣当道,忠臣不长命啊!”
“还有,郢都派军兵来了,看样子是来抓我的,估计快要到了,请夫人和孩儿赶快收拾。”伍子胥急切地说。
夫人知道伍子胥的心意,想了想,说道:“他们可是冲着你来的,我们收拾干什么呢?就算我们跟你走,你能逃得掉吗?再说,我们走了,丢下大嫂一家吗?”
“夫人……”
“你还不快走,打算束手就擒?”夫人打断了伍子胥的话,大声说道。
“夫人还是……”
“大丈夫当设法自保,为父兄报仇!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喋喋不休?你们男人的事我管不了,但我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夫人说着,便转过身去。接着,又交待一句:“你见过大嫂再走。”
伍子胥见过大嫂后,赶紧收拾停当。当再次推开夫人房门时,却见夫人悬梁自尽了。伍子胥立即放下夫人,夫人已无半点气息。
“夫人何苦来呢?”伍子胥悲愤交加,一拳砸在地上。
突然,耿老头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冲着伍子胥喊起来:“是他们,是那队军兵,他们来了!”
伍子胥闻听,立即起身来到后院,牵过那匹黑色骏马,一出院门,遂翻身上马,向西逃去。
很快,军兵到来。领军武城黑下令包围伍府,却发现伍子胥已经逃离。武城黑随即带领十几个士卒,跨上战马便追。追出郊外二十多里地,看到前面策马奔逃的正是伍子胥,武城黑便高声喝令:“伍子胥,站住!”
伍子胥勒马停住,转过身来,张弓搭箭:“武将军不要逼人太甚,如再相追,箭矢无情!”
武城黑哪里肯听,继续逼近,只听嗖地一声,前面的士卒应声落马。
武城黑知道,伍子胥一张硬弓,能够百步穿杨,军中无人能及。武城黑随即一个手势,十几个士卒一同张弓搭箭,射向伍子胥。伍子胥用长剑护住身形,怎奈座下骏马中了一箭,将伍子胥掀下马来。
伍子胥提剑跑向路边荒地,十几个士卒一个个手持长戟下马便追。这时,刚刚形成的包围圈变得散乱起来。眼看快要追上,伍子胥一个急停,闪身逼到跑在前面的士卒侧身,一剑刺了过去,士卒中剑栽倒在地。伍子胥夺过尚未落地的长戟,迎着赶来的士卒挥舞起来,左冲右突,又砍又刺,只见十几个士卒纷纷倒下,尽为所杀。
武城黑见此情形,吓得目瞪口呆,撒腿向回跑去,上马便逃。伍子胥一箭射了过去,武城黑座下战马中箭,摔倒在地。伍子胥大步来到近前,长戟指着武城黑:“武将军,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且放过你,叫你的军兵不得伤害我的家人,否则,他日我必以牙还牙!”
武城黑见说,赶紧跨上另一匹战马,奔逃而去。
看着武城黑离去,伍子胥知道,追兵会不断赶来,不能再在这条路上逃了。他迅速拐上一条小路,朝山里跑去,朝一座山上爬去,一直爬上半山腰,在一块空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阵喘息过后,伍子胥渐渐平静下来。他发觉,刚才还大亮的天已黑了下来,对面的树木看上去模糊不清。在他的四周,虫鸣不断,山风一阵阵呼呼作响。伍子胥突然感到孤单起来,先前的亢奋也渐渐地平复。此时的他不免想到父兄,那是多好的父兄,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冤死了?他想到妻子,这个与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女人,温婉贤淑又十分刚强,此次为了便于他出逃,竟义无反顾地选择死亡。他感到一阵凄凉,甚而有些内疚。他担心家人,被军兵围困的家人,不知他们现在究竟怎样了。他想着发生的这一切,突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伍家几代忠君报国,清正守责,为什么偏要对我们斩尽杀绝?
夜渐渐深了,山风吹在身上有些寒冷,伍子胥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好让自己暖和一些。他看到山下不远处有微弱的光亮,一动不动,他猜测,应该是一户人家。此时,他突然听到肚子在咕咕作响,感觉有些饿了,便朝山下走去。
他猜对了,是一户人家,光亮是从窗户透出的。伍子胥刚靠近大门,就听到屋内有老汉在说话:“老婆子,芋头热好了没有?还不快点!”
“别再催了,热了好几遍了,你都不回来,这刚一到家就像个饿死鬼,催个不停,你早干什么去了?”屋内一个老妇人回话,听口气有些不耐烦。
老汉解释:“我说老婆子,你哪晓得,这一路上全是军兵,道不好走。”
“咋的了?”
“这城父啊,今天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知道城父伍家吗?真惨啊,满门被杀!”
老汉话音刚落,大门咣当一声被撞开,跌跌撞撞扑进一个人来,松果点燃的火苗一阵扑闪,来人身影忽明忽暗,吓得老汉从桌边猛地站起,直往后退:“你……你是什么人?”
“老丈莫怕,我不是恶人。”伍子胥赶紧回答,随即问道:“你刚才说城父的伍家怎么啦?”
“你是谁?”老汉依旧十分紧张。
“我是伍家二公子,伍子胥。”
老汉站定,朝伍子胥端详了片刻,说道:“你是那个逃出来的伍……”
“是的,是的。”伍子胥急切地说。
老汉定了定神,又摇了头,说道:“啊呀,后生,你家满门被杀了!”
伍子胥的身子晃动了一下,随后一动不动的呆滞在那里,像一尊泥塑。
此时,老妇人也缓缓地走过来,和老汉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壮汉,碰了碰伍子胥的胳膊。伍子胥突然举起双手,双拳紧握,一声号叫:“天啊,天啊……”,接着,又是一声号叫,“武城黑,你这个恶魔……”
“真是造孽啊!”老妇人咕噜一句。随后,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伍子胥,将伍子胥拉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老汉这才前去把门关上。
山风仍在呼呼作响,松果火苗依旧闪动着,把屋内三个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老妇人把芋头热好了。看着端上的热芋头,此时的伍子胥竟没有一丝食欲,只感到十分疲惫,脑子昏昏沉沉,直欲睡去。
次日一早,伍子胥沿着老汉指的一条小道,朝宋国去了。
小道顺着山沟蜿蜒曲折,很少行人,更无追兵,伍子胥疾步前行。
行不多时,忽听前面有车马之声,伍子胥赶紧闪入路边树丛。待车马行至近前,就见车马后有五人随车而行,车上之人却是老友申包胥!伍子胥跳跃而出,喊了一声:“包胥!”申包胥回头一看,见是伍子胥,赶忙叫车停下,跳下车来。伍子胥站在原处,待申包胥来到近前,未及开腔,伍子胥拉过申包胥后退数步立定。
“子胥,你怎么在这里?”申包胥问。
伍子胥大略叙过前情,眼含泪水。
“这是蓄谋已久了。你家遭此大难,包胥深感不幸!”申包胥叹息道。稍停,申包胥又问:“你这是向哪去?”
“去宋国。传闻太子流亡宋国,我先找太子,再寻机报仇!”伍子胥恨声回答。
申包胥闻听有些吃惊:“报仇?向大王报仇,那可是大逆不道,是为不忠啊。”
“大逆不道?不忠?”伍子胥闻听瞪大了眼睛,面色涨红,“照你所言,我当忍辱顺从?若如此,试问父仇不报,孝道何存?!家仇不报,亲情何在?!我与楚王不共戴天,不把他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伍子胥如此激烈的反应,让申包胥始料未及。申包胥想,这一忠一孝,孝在忠上,他伍子胥父遭冤杀,行孝报仇,也无可厚非,何况举家遭戕。想到这,申包胥问道:“以你一己之力,如何报仇?”
伍子胥见问,充满血丝的眼中发出两道寒光,怒气盈面:“一己之力固难作为,我这便去寻太子,劝说太子向他国借兵,杀回楚国。他灭我伍家,我要灭他王国!”
申包胥闻听此言,神情有些复杂,稍作停顿,对伍子胥说:“伍、申两家三代至交,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当言无不尽。我亦为人子,你的痛楚,包胥感同身受,此去宋国,你当谨慎从事。但我又是人臣,见你灭楚而不顾,是为不忠。你若灭楚,我便存楚!”
伍子胥听后一愣,深感失望:“包胥既出此言,伍子胥就此别过!”说完,双手抱拳,转身离去。
伍子胥的突然离去,使得申包胥一时愣在那里。看着伍子胥渐去的背影,申包胥欲言又止,怅然若失。稍停,亦驾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