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滇铜密语》马玫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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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马玫,回族,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作家班第八期学员。出版散文集《静看流年》列入《滇池》文学杂志作家丛书云南散文卷;出版长篇小说《幸福没有末班车》;曾获《滇池》文学奖等多个奖项。

【编辑推荐】

《滇铜密语》以历史时代下铜矿人的生存记忆为背景,金铃儿等几个年轻人走出学校大门,怀着满腔青春的热血,承载着历史的史命踏入大山深处寻找矿点,从此,与大山深处的铜矿深情交织,成为了新中国成立后的*批铜矿人。他们短暂的一生经历了大炼钢铁铜的全过程,验证了文化大革命的切身洗礼,投身到了八字方针的燃情岁月,*终,也面临了企业改制的危机,而他们的儿女又注定将在父母遗留下来的命运中继续寻找生机……

【名人的书评】

小说再现了铜矿人在艰苦的日子里始终保持的坚毅品质,在暗淡的岁月里呈现出的人性光辉,在多难的命运里追求的浪漫情怀和血色爱情,友情与爱情重合,亲情与人情共生,是一部具有现实主义和传奇色彩的主旋律作品。

【滇铜密语的书摘】

绿汁,这是一个遥远而又温情的恍若故乡的地名,千百年来,绿汁江水用翰墨书写着经年的历史,一代一代的铜矿人,自汉朝的史书中走来,在岁月的河堤之上留下一行行足印,那是他们对青春的书写,是对生命的礼赞,是对历史的敬重。我的奶奶,那个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女孩金铃儿,当她离乡背井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才十八岁。

那年,刚好是新中国成立的第三年。

金铃儿一路从成都辗转出发,在经过几天的长途火车之后,又在昆明找到了这支队伍,转乘一辆老解放汽车抵达易门。这支队伍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趁着别人陆续跳下车厢的时候,金铃儿站在货厢的高处看了看易门这个陌生的地方。黑夜里星星点点的几盏灯火现出了县城窄小而模糊的轮廓,一条短短的小街,街两边沿着山势建盖的房子低矮且平整,瓦檐翘向藏青色的夜空,又细又白的月亮就挂在檐角上,街头有青石铺垫过的井台,有女人就着街头暗淡的煤油灯在井边洗菜,盆里的水沿着街道流了过来,混乱的小街便在这份湿润里给金玲儿带来一份亲近。

“易门离绿汁就三四十里路了,我们先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娃娃们,明天还早起赶路呢,大家将就着休息早点儿。”讲话的男人五十岁左右,方脸阔唇上挂着小胡子,穿一身浅蓝色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两个肩膀缝了两块暗蓝色的补丁,看得出来蓝色的机织线沿着肩膀走了一圈又一圈,但四个按包扣得整齐,显出了精气神,据说是矿区的领导。上车的时候,金铃儿听见有人叫他陈队长,金铃儿有些怯场,整整一天的时间,还没有和他说过话,那时候的她,还完全不知道如何和陌生人交流。

这时候,旁边的女孩拉了她一把:走吧,快下车。

金铃儿赶紧跟在队伍后面跳下车厢,她和这个女孩其实刚认识没几个小时,坐车的时候她坐在金铃儿身边,彼此笑了笑算是问候,相互询问了对方的姓名,只知道她叫罗惠,家在昆明。车子从昆明过来行驶了一百多公里路,整辆车上四十多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就是陈队长口里的娃娃们,基本上在昆明聚队时才*次见面,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像约好了似的保持着沉默和无声。金铃儿大致数了数,男孩子居多,女孩也就她们五六个,像是有着某种内定的秩序在支配着他们的举动,上下车几乎是鱼贯而行,这种相似的惊人的沉默其实在某些方面,是否已经向身边的人宣告了这群年轻人对前途的茫然和内心的无助?

他们下榻的小旅店是一排整齐的平房,每间屋子有十余张床位,男孩女孩们在陈队长引领下分别入住了几个房间,旅店入住的还有一些外地的客人,幽黑的暗夜里会不时传出吵闹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只有这支队伍几乎是悄无声息地降落。穿着白布衬衫的金铃儿此时还没有完全从老校长的讲话里走出来:我们是新中国成立后培养的*批学生,建设新中国的重担将落在我们的肩上,祖国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要到哪里去,不怕苦,不怕难,敢于牺牲,勇于挑战。金玲儿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神思恍惚,她咬了咬嘴唇,看着面前一排低矮的平房,没有时间多想,紧紧跟在罗惠身后走进另一个房间,简单地洗漱后就着罗惠的身边躺下。

这次看似极为普通的住宿,后来发生了两件小事令金铃儿一生不能

忘记。

*件事就是深夜的起夜,那天晚上,金铃儿上完厕所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次出远门的她,居然从来没有去看过房间号,更没有观察过自己住的房间有什么特点。因此,当她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该从哪道门进去了。现在,金铃儿站在黑夜里,面对着一排整齐的房间和屋子里不时传来的男人的呼噜声,不知道应该怎么找到自己的床位,而走道的尽头,一个酒醉的男人躺在地上说着胡话,无疑,这个酒鬼的存在更增加了一个孤身少女内心的恐惧。

她站在那里迟疑了好久,*终,她想起了罗惠,那是她至今为止*记住的名字。金铃儿咽了咽喉咙间的口水,尽量调整自己的声调,对着空荡荡的走道唤了一声“罗惠”,她的声音在夜里微微发抖,怕自己的声音会吵醒旅店里的其他人,但又怕罗惠听不到,因此,她并不抱太大希望,她想,除非是心灵感应,否则,经过一天劳累,那个女孩不可能会听到她的求助。走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她等了一会儿,绝望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罗惠。”她对着空荡荡的走道又压低声音叫了一遍,此时,她的声音仿佛密集了许多细微的汗珠已经在开始微微颤抖,四周依旧寂静,就在她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房间的门口出现了罗惠瘦小的

身影。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金铃儿身边,牵起她的手向着房间走去,金铃儿紧咬着双唇,她其实很想对她说声谢谢,或是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干脆再向她解释下刚才发生的荒唐事。但是罗惠没有问,也没有回答,金铃儿从她手心里传递过来的温暖知道,她已经明白了。

许多年后,我的奶奶金铃儿在向我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说:那个叫罗惠的女孩黑夜里向我递过来的手湿润而温暖,我突然间对即将开始的生活就不再那么害怕了。从那时候起,我的奶奶就相信了这个世上有些人有些缘分冥冥之中是上苍的安排,人的一生中会遇见这样一个人,这个人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搭救你,陪伴你,温暖你,也许不知不觉就是一生。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次日的清晨,是同行的一个男孩在睡醒一觉之后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金铃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吃惊,昨天晚上当她终于回到自己床上以后怎么也不能入睡,许多奇怪的想法趁着夜的纷乱莫名其妙钻入她的脑海,她突然想到住这样的房间是否会睡错了床位,又会不会穿错了别人的鞋子,那么多的鞋子放在地上究竟谁是它的主人,然后,她就想到了白天车上的那双解放鞋。

金玲儿脚上的布鞋已经穿了整两年了,那是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鞋底和鞋帮都磨起了一层毛边,鞋子上的布盘扣用线缠了又缠,但即使是这样一双久经沙场的布鞋,在整辆车上看上去已经算养眼的,有的鞋子已经严重开了口子,有的鞋子脚指头尴尬地钻到了外面,同行的伙伴中居然还有草鞋,但就在今天的车上,金铃儿却看到了一双七成新的解放鞋,草绿色的鞋面和胶底告诉金铃儿,这一定是一双军用鞋。于是,她在心里顺带记住了这双鞋的男主人,那个戴着眼镜、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孩。

男孩是在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的,他赤着脚跑遍了每一个房间寻找,心存侥幸地希望是别人穿错了他的鞋子,那样他可以礼貌地向对方讨回,等找完所有房间以后才知道,鞋子并不是穿错,而是一次有预谋的偷窃。

金铃儿路过的时候听到他正在和店主争论,从他干涩的嘴唇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焦急,但他口吃的程度又分明暗示他基本上已经无奈地对这件事妥协。他和店主商量,希望旅店可以赔给他一双鞋,即使不是先前的那双,至少可以应付今天的行程。

店主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黑瘦的女人说话时故意把声音拖得又尖又长,额上的抬头纹跟着上下跳动,她对着那个文弱书生大叫:早说过私人物品自己保管好,保管好,你哪只手把你鞋子交给我了,再说,我总不能等你们一住下,把鞋子全收回我保管室锁起来吧。文弱书生没话了,脸憋得通红,大口地喘着粗气,赤着脚跟着队伍走出旅店。

或许,店主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找了一双黑色布鞋追上来给他穿上,嘴里一边嘀咕:去年一老头来住店,睡一觉等天亮死床上去了,还得我请人给他收尸,白忙活了一整天,啥都没有,就从他脚上扒得这双鞋,现在,又贴给你了,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后来,金铃儿才知道文弱书生的名字叫秦儒文。我的奶奶金铃儿和我说这事的时候,还说到了这件趣事导致的*终后果是:这个叫秦儒文的男孩,在后来十多年的生活里,每次出门住旅店都要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装进背包里,再垫在枕头下。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我使劲地笑,我原本单纯地以为一个把鞋子当枕头的男人其实应该是一个讽刺或幽默,奶奶却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你们这代人是不会理解的,我们那代人出不起任何的差错,胆子都是被吓小的,别说是一双鞋子,或许是一个针头、一枚图钉,也可能是一幅画报都可以要了人的命。

我当时真的以为奶奶只是在讲一个过分夸张的故事,直到后来才明白,带着喜剧性的历史往往创造着更离奇的事态,当然,这些是我在奶奶之后几十年的记忆经历中慢慢切身体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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