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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1952年2月21日生于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棣花镇,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当代作家,全国人大代表。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1975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1978年凭借《满月儿》,获得首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1982年发表作品《鬼城》《二月杏》。1992年创刊《美文》。1993年创作《废都》。2003年,先后担任西安建筑科技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文学院院长。2008年凭借《秦腔》,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陈建功1949年11月出生于广西北海市。1957年随家迁至北京1977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82年毕业。现任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主要从事小说、随笔、电视剧写作。出版过的主要作品有:小说集《迷乱的星空》《陈建功小说选》《丹凤眼》《前科》等,随笔集《从实招来》《北京滋味》等。作品曾多次获全国重要的文学奖,部分作品译有捷克、韩、日、法、英文版本,在海外出版。
残雪,女,湖南耒阳人,1953年5月30日出生于长沙,原名邓小华。1970年后历任街道工厂工人,个体裁缝。1985年开始发表作品。198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先锋派文学代表人物。部分作品在香港和台湾出版,并被译介到日本、法国、意大利、德国和加拿大等国家。
孙甘露,1959年7月10日出生于中国上海,祖籍山东荣城。1977年进入当地邮政局工作,1986年发表成名作《访问梦境》,随后的《我是少年酒坛子》和《信使之函》则使他成为一个典型的“先锋派”。现任上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不驻会)、《萌芽》杂志社社长、《思南文学选刊》杂志社社长。
《火纸·鬈毛·苍老的浮云·访问梦境》是“百年百部中篇正典”丛书中的一种:共收录贾平凹的《火纸》、陈建功的《鬈毛》、残雪的《苍老的浮云》和孙甘露的《访问梦境》四个中篇小说。
贾平凹《火纸》用历史的、民俗的、民族心理的、乃至地域文化的目光,理性地俯视生活,开掘生活,描写人物。陈建功《鬈毛》讲述了一个特立独行的青年的人生和道路选择。残雪《苍老的浮云》写夫妻、邻居、父子母女、情夫情妇、同事朋友等之间的日常关系,人们陷入相互嫉恨的戒备之网。《访问梦境》,叙述一个人进入一座梦幻般的城市,为了寻找一个叫“剪纸院落”的地方,四处向人打听,后来他在橙子林中徘徊,遇到一位男子,男子向他讲述了这座城市的历史以及关于“丰收之神”的传说,*后带领他找到了剪纸院落。
中篇小说可以说是百年来中国文学重要的文体之一。它的容量和传达的社会与文学信息,使它具有极大的可读性。从《阿Q正传》到《小二黑结婚》,从《李双双小传》到《烦恼人生》,中篇小说就像一面镜子,映射出这一百年来中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折射出这一百年来中国人精神生活的变迁。
《百年百部中篇正典》是中国当代著名文学评论家孟繁华教授从一百多年间的中国中篇小说作品中精选的具文学和社会价值的一百部中篇小说作品。丛书共30册,532.1万字,对1911年以来的中篇小说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梳理,并按照发表时间顺序编辑而成,是中国新文化运动以来一部系统研究、编选中篇小说的具有排行榜意义的中篇小说选本。丛书收入了鲁迅《阿Q正传》、萧红《生死场》、巴金《憩园》、沈从文《边城》、铁凝《永远有多远》、贾平凹《天狗》、王安忆《小鲍庄》、余华《现实一种》、格非《褐色鸟群》、苏童《妻妾成群》等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具影响力的中篇力作,展现了百年中国中篇小说创作所取得的巨大实绩。丛书中的大多数作品都曾荣获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小说月报百花奖等国内重要的中篇小说奖项。这些作品都具有鲜明的独创特点,已经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
百年中国文学的高端成就
——《百年百部中篇正典》序
孟繁华
从文体方面考察,百年来文学的高端成就是中篇小说。一方面这与百年文学传统有关。新文学的发轫,无论是1890年陈季同用法文创作的《黄衫客传奇》的发表,还是鲁迅1921年发表的《阿Q正传》,都是中篇小说,这是百年白话文学的一个传统。另一方面,进入新时期,在大型刊物推动下的中篇小说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上。因此,中篇小说是百年来中国文学重要的文体。中篇小说创作积累了极为丰富的经验,它的容量和传达的社会与文学信息,使它具有极大的可读性;当社会转型、消费文化兴起之后,大型文学期刊顽强的文学坚持,使中篇小说生产与流播受到的冲击降低到很低限度。文体自身的优势和载体的相对稳定,以及作者、读者群体的相对稳定,都决定了中篇小说在消费主义时代能够获得绝处逢生的机缘。这也让中篇小说能够不追时尚、不赶风潮,以“守成”的文化姿态坚守文学性成为可能。在这个意义上,中篇小说很像是一个当代文学的“活化石”。在这个前提下,中篇小说一直没有改变它文学性的基本性质。因此,百年来,中篇小说成为各种文学文体的中坚力量并塑造了自己纯粹的文学品质。中篇小说因此构成百年文学的奇特景观,使文学即便在惊慌失措的“文化乱世”中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艺术成就,这在百年中国的文化语境中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作家在诚实地寻找文学性的同时,也没有影响他们对现实事务介入的诚恳和热情。无论如何,百年中篇小说代表了百年中国文学的高端水平,它所表达的不同阶段的理想、追求、焦虑、矛盾、彷徨和不确定性,都密切地联系着百年中国的社会生活和心理经验。于是,一个文体就这样和百年中国建立了如影随形的镜像关系。它的全部经验已经成为我们重要的文学财富。
编选百年中篇小说选本,是我多年的一个愿望。我曾为此做了多年准备。这个选本2012年已经编好,其间辗转多家出版社,有的甚至申报了国家重点出版基金,但都未能实现。现在,春风文艺出版社接受并付诸出版,我的兴奋和感动可想而知。我要感谢单瑛琪社长和责任编辑姚宏越先生,与他们的合作是如此顺利和愉快。
入选的作品,在我看来无疑是百年中国ZUI优秀的中篇小说。但“诗无达诂”,文学史家或选家一定有不同看法,这是非常正常的。感谢入选作家为中国文学付出的努力和带来的光荣。需要说明的是,由于版权和其他原因,部分重要或著名的中篇小说没有进入这个选本,这是非常遗憾的。可以弥补和自慰的是,这些作品在其他选本或该作家的文集中都可以读到。在做出说明的同时,我也理应向读者表达我的歉意。编选方面的各种问题和不足,也诚恳地希望听到批评指正。
是为序。
火纸
贾平凹
一
崖畔上长着竹,皆瘦,死死地咬着岩缝繁衍绿。一少年将竹捆五个六个地掀下崖底乱石丛里了,砍刀就静落草中,明亮亮的,像遗失的一柄弯月。现在是汉江垂暮时分,半天劳作可以暂作歇息,少年便从一石板下取出三块浆粑糕来啃,一边茫然地望着崖下江面。浆粑糕是用槲叶包蒸的,形如粽子,剥开,槲叶的脉络就清晰地印在糕上。正待吃,乌鸦旋即在头顶上飞。乌鸦没有发现石板下的藏物,却不放过少年吃嚼时掉下来的糕渣,甚至从他手中衔下一小块倏然飞去。江面上恰好有一只梭子船滑过,船走得飞快,锯齿般的崖,这一齿才看见了船尾,那一齿又见着船首。船首上是站着持篙的人,狼一样的嗓子在唱歌:
你拉我的手,
我就要亲你的口。
拉手手,
亲口口,
咱们两个山圪走……
这是沿江送人去北山密林割漆的船,朝从两河关出发,夜到葫芦镇停泊。葫芦镇上有孙二娘的茶社。据说水上人乏乏的了,一摊散肉躺在竹椅上,茗茶、抽烟,看着孙二娘弹着琵琶软软地唱山歌。歌听得多了,回忆常在心上,一蓑一船在水上漂了,唱这些没皮没脸的骚歌,享想象中的福。少年想:爹就是坐这船到北山密林里割漆的,百里千刀一斤漆,爹的衣裳破成絮絮,在一握粗的漆树上开人字刀,插贝壳片。漆树是苦命的树,一年春秋两季挨刀,粗处的皮挨得不能再挨了,向细处挨,直到将皮割完,将汁流干,树死了,爹也死了。爹是中漆毒死的,爹虽不怕漆,每次开刀时说:“你是七(漆),我是八!”但漆汁溅在衣裳上洗不掉,溅在手上脸上也洗不掉,手脸便烂起来,烂得像漆树一样也没有好皮,就死了。
崖畔下有人在喊,其声尖锐,后来就骂:“狗子阿季,你在山上又跑阳了吗?!”阿季是少年的名,是小名,大号姓刘名季。狗子是七里坪火纸坊王麻子家的狗,狗常随着王麻子的女儿丑丑,同伙们就作践阿季,说阿季二十多了没见过女人,不如狗子福分大。阿季就往崖下走,一面看夕阳从汉江下游处照上来,在一面石壁上印一个圆圆的淡红,便发现自己在竹林里形影俱清,肌发也变绿了。
河滩上,同伙们已经缚好了柴筏子,将砍下的竹捆垒上去,末了就帮阿季缚筏子,运了气吹饱了两个手拉车的内胎系在筏下,竹捆也垒上去了。
“阿季,你见着王七吗?”
“没有。”
“他坐在梭子船上,割了三十斤漆,他又发了!”
“他发肿了,我也不去割漆!”
“凭这砍竹,你能见女人的腥吗?你不给你爹生个孙子,你就不是好儿子!”
“回吧,天不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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