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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兰,陕西省西安市人。1961年起任教。1964年参军,曾任警卫连文书、宣传处电影放映员、文工团编导。1969年退伍,先后在公安机关从事刑事侦查,在法院任刑事法官。1980年起调入咸阳市文艺创作研究室从事专业创作。199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中国小说学会。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团顾问,咸阳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国际一级作家。
奶奶去世了,留下了一本日记,其中记录着她不为人知的悲惨的身世。随着“我”对日记的阅读,奶奶身世的谜团被逐渐解开,这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痛苦的一生,更浸透着对历史的痛思和感悟,以及对和平的向往……小说集《纪念奶奶川美秀子的两棵樱花树》是已故著名作家文兰先生生前的*后一部作品,收录了他近些年创作的中短篇小说《纪念奶奶川美秀子的两棵樱花树》《罚》和《*后的遗嘱》。这三篇作品,展示了文兰先生扎实的文学创作功底和朴实、直率的创作风格,展现了他对历史、生活,对世间一切罪恶的痛斥和鞭挞,以及他对美好的追求。
小说集《纪念奶奶川美秀子的两棵樱花树》是已故著名作家文兰先生生前的*后一部作品,收录了他近些年创作的中短篇小说《纪念奶奶川美秀子的两棵樱花树》《罚》和《*后的遗嘱》。这三篇作品,展示了文兰先生扎实的文学创作功底和朴实、直率的创作风格,展现了他对历史、生活,对世间一切罪恶的痛斥和鞭挞,以及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1奶奶是团谜
从我小时候有了记忆起,直到奶奶去世后的第五天,在我的眼里和心里,奶奶就像一本《谜语大全》,有着永远猜不透,也猜不完的谜。奶奶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浑身都好像挂满着问号。人说眼是心的窗,你先看奶奶那眼。奶奶去世时都九十七岁了,一对唐仕女般的丹凤眼里虽因年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翳,但那云翳后面总是透射着一种聪颖灵慧的亮光。我更要说的是,云翳后边那眼珠的颜色,就像暮秋无云的天空,是一种洁净无尘的蓝灰色。我从来没有研究过,世界上哪个国家和种族的人眼是蓝灰色,我只知道纯种中国人的眼珠*是黑色。那奶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再说,我从小就知道,奶奶一直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地地道道的乡村农妇,可是你看看奶奶走路的样子,村里人说,就好像戏台上的坤角走台步,或像拿着花扇的演员在轻歌曼舞。还有,村里的女人说,她们和奶奶一道去庙里给神像烧香,或去坟地里给故去的亡者烧纸,奶奶是*习惯跪着的一个人了,那跪着的功夫,村里可没个女人能比。我想,那一定是奶奶长久的习惯使然,久练出真功呀,因为我发现很多时候,奶奶都是跪着干女人的活。比如,奶奶在炕上叠被褥跪着,在炕上往箱子里放衣物跪着,在炕上关窗户开窗户跪着,有时我看有关日本的电影,发现日本两个女人对面说话都跪着,心中就升起令我震惊的疑团。还有就是奶奶的脸色,老了,皱纹是免不了有的,但那肤色就像青石板上涂了一层白灰——青里泛白的那种,而不像当地老年人的那种黄褐色。还有就是奶奶那脚,村里老年人说,凡民国十九年(即1930年)前生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裹着三寸金莲样的小脚的,可奶奶偏偏就留着一双不大不小的脚片,而且拇趾与其他四趾不是裹在一起,而是分得很开。这使我想起日本女人穿的分趾木屐。对这点,村里人一直持疑,爷爷只好释疑说,外地引回来的女人就这样儿。村里识几个字的人问:你说的外地是外省还是外国?爷爷嘴里就支吾:嗯,外省外省。再就是奶奶的身样儿。奶奶是个中等个儿,是个端庄秀丽的女人,虽年至耄耋,却风韵犹存,只是身存诸多谜团。在我眼里,每当奶奶低下头,佝偻了腰,膝下垂吊了小腿儿坐在炕边或凳儿上时,从侧面看上去,那肢体本身,就像一个大大的“?”
奶奶有说不完的谜。
奶奶临去世前,*令我惊心、*令我疑惑莫解的主要有两件事。
首一件是,直到奶奶去世后的第五天,我还只知道奶奶名叫艾中花(其实这个名字的谐音就是“爱中华”,这本身又是一个谜),而更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远在父亲出生之前名叫川美秀子,而且竟是一个在日本土生土长的女人!这简直莫名其妙极了!
第二件是,奶奶去世前,我们家已完全有条件为奶奶去世后,在坟前立一座墓碑,但奶奶坚决不许做。奶奶说,立碑就要写碑文,而她的碑文天下没一个人能写得出来,因为奶奶这辈子的事压根儿没法写。这样说,倒不是要模仿百里之外,在墓坑里睡了一千多年的那个女皇帝武则天。那个女皇帝让人给她立了一座“无字碑”,而奶奶就不配立碑。奶奶说,她这辈子,既是一个受了天大罪的人,可也是一个犯了天大罪的人。家里人问为什么?奶奶说,我死了,你们就都知道了。
奶奶越是这样说,越把我们说得云遮雾罩成了更大的一团谜。
这许多疑问或许只有爷爷能说清,可是爸爸说,他还不懂事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
不过,关于立墓碑,奶奶曾经补充说:
“我死了,你们如果真要孝敬我,纪念我(天!我真的没想到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妇说话竟用了‘纪念’这个有文化的词),就把原来二道梁上老庄基院里那棵樱花树移栽到我的墓前去。”
我又问:“为什么?”
奶奶还是一句老话:“我死了,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说实话,要从奶奶嘴里套出真实情况,真比从地下党员嘴里掏秘密情报还难!不过,我们宁愿永远不知道,也希望奶奶万寿无疆,永远不要离开我们!
可是,人固有一死,奶奶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2二道梁上的那棵樱花树
公历2014年12月13日,奶奶九十七岁那天,永远闭上了眼睛。
奶奶去世前两天,二道梁突降了一场雪,家里老庄基院里那棵早已落叶的樱花树,白莹莹的像是开了一树银花。落满白雪的树枝,也为奶奶去世披麻戴孝了。
奶奶去世的日子,我们后来吃惊地发现,竟是那样一个非常特殊又非常巧合的日子,12月13日,看过《南京大屠杀》电影的人都知道这个日子。不过在我们家里人看来,这个日子本身,就是奶奶死亡的直接原因。
奶奶临终前说,我死了,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奶奶死了,我们依然什么也都不知道!奶奶把一切问号在她死亡五天前,全都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村里人都说,奶奶是无疾而终的,只有我们家里人,尤其是我,就不能不带着无穷无尽的猜测,琢磨奶奶临终前的种种表象,就像写推理小说的作家一样,以此来分析奶奶真正的死因。
我们农村的老家,在陕西关中稍西的秦岭脚下那条二道梁上。梁下西侧是如今供养西安全城用水的黑河。现在正建的南水北调工程,穿过秦岭流到西安的汉江水,也是从二道梁东边的山洞里钻出来的。据村里的老人说,奶奶自二十八岁由我爷爷带回这个原来只有十多户人家的村子,到死都没离开过这村子一步。奶奶说,父亲八岁时,爷爷就去世了。父亲大学毕业后,为了解决母亲的城市商品粮户口,到陕北一个县城去当了中学教师,而母亲也去那里教了小学。后来,在我上了大学后,父母带着妹妹回到老家县城。父亲在政协搞文史资料,母亲调到县城教小学。父亲在县城买了房,三番五次要把奶奶接到县城去住,可奶奶死活就不去。奶奶说,她恨城市,她一个人在农村住惯了,她一看见城市头就大,心就疼。你说这有多奇怪!奶奶说,她小时候直至青少年时,家虽在城市,可那是在距城市中心很远的郊区农村。在现在的老家还没有搬迁到平原上来的那个二道梁上的房子和没有围墙的院子,与她小时候住的房子、院子惊人的相似。她每天*乐意的,就是站在院子里那棵樱花树下,俯瞰院前二道梁下的那条黑河。虽说小时候家里院前川里那河水自北朝南流,而现在她眼前的黑河自南朝北流,可是在不下大雨的日子,那河水就和她小时候看见的河水一样,碧波荡漾,清凛凛的。河边也一样都栽着柳树、桃树,还有和樱花树有一个字相同的樱桃树。在春天、夏天和秋天的日子里,她站在院里的樱花树下朝西俯瞰,河边的树木都被春风和阳光染绿了。柳树垂下了嫩绿的枝条,漫山遍野的野花开放了。这儿一座那儿一处的村舍镶嵌在绿油油的田野里和黄灿灿的油菜花地里。村里、村外、山坡、河边,到处都点缀着红艳艳和粉嘟嘟的桃花。特别是在夕阳西沉前映照着山川、河流、村舍和原野的时候,奶奶简直就像在观赏一幅色彩斑斓的巨幅风景油画。这时,奶奶就说她仿佛回到幼时住过的房子、院子和周围的景物里去了。
奶奶的老家究竟在哪里,她从来就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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