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立新街甲一号与昆仑奴摸鱼儿》王小波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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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主要作者简介:

王小波(1952-1997),中国当代学者、作家。代表作《黄金年代》等。刘庆邦,1951年12月生于河南沈丘农村。现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主席,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

刘庆邦(1951-),中国当代作家,生于河南省沈丘县。当过农民、矿工和记者。现为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一级作家,北京市政协委员,中国作协第九届全委会委员。

【编辑推荐】

本书收录了《收获》杂志1991年—2004年所刊登的短篇小说作品,包括李锐的《袴镰》《残摩》、冯骥才的《炮打双灯》、王小波的《立新街甲一号与昆仑奴》、刘庆邦的《摸鱼儿》、格非的《凉州词》、毕飞宇的《架纸飞机飞行》、苏童的《红桃Q》等。这些作家的短篇小说所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长篇小说,篇篇精彩,读来酣畅淋漓。

【名人的书评】

中国当代文学的半壁江山,巴金创刊并终身担任主编的杂志!

《收获》60周年纪念文存(珍藏版),萃览中国当代文学上下六十年!

2017年,作为新中国成立后*份大型文学刊物,由巴金创刊并终身担任主编的《收获》杂志创刊60周年。60年间,《收获》佳作迭出,硕果累累,它以兼容并包和自由闳放的精神,引领文坛风流,向读者奉献了各个时期具影响力的作家的重要的作品。上海九久读书人携手人民文学出版社,特别推出《收获》60周年纪念文存珍藏版,既是回望《收获》杂志的60年,更是为了回应各方人士对这一盛事的热忱关注,同时供喜爱文学的读者品阅收藏。

这套纪念文存由《收获》编辑部主编,选收《收获》杂志历年发表的优秀作品,遴选范围自1957年创刊号至2017年第2期,共29卷,按不同体裁编纂,其中长篇小说11卷、中篇小说9卷、短篇小说4卷、散文4卷、人生访谈1卷,总计160余部长、中、短篇小说,及120余篇散文随笔作品。除长篇各卷之外,其余均以刊出时间分卷或编排目次。由于剧本仅编入老舍《茶馆》一部,故与同时期周而复的长篇小说《上海的早晨》合为一卷。

为了彰显这套丛书经典大气的品格,总体装帧设计上,编撰者亦是绞尽脑汁,封面构图上秉持着“删繁就简,妙语者不必多言”的原则,借助书名等字体的巧妙安排,使整体看上去对称与均衡。色彩方面使用大面积的专色蓝和烫银以及总套名“收获”浮雕凸版工艺,书顶、书口、书根三部分镀银,外加大16开的纸面精装形式,气质典雅的象牙白优质内文纸和150克深蓝卡的封面用纸,使得整套丛书的品相庄重而不呆板,含蓄却不简单。

【立新街甲一号与昆仑奴摸鱼儿的书摘】

立新街甲一号与昆仑奴

王小波

我住在立新街甲一号。这里有座破楼,披了一头的常春藤。庚子年间,有一帮子洋毛子在此据守,招来了成千上万的义和团大叔,搬来了红衣炮、黑衣炮,铜炮铁炮各种炮,填上了烟花药、炮仗药、鸟枪药、耗子药、狗皮膏药,各种药,装上了榴弹、霰弹、燃烧弹、葡萄弹、臭鸡蛋,各种弹,对准了它猛烈开火,打了它一身的窟窿,但是它还是挺着不倒。经历了八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它还立在那里。因为它还立在那里,所以我还得住在里面。除了刮风摇晃,下雨漏水,冬天太冷,夏天太热,也说不出住在里面有什么不妥当。而且我一个人住了—个大阁楼,居住面积大极了。但是我对它深恶痛绝,一心要搬出去。古代有个将军出门打仗,下令灭此朝食,就是不把对面那些狗养的全杀完决不开早饭,所以他的兵都有一条皮带,把腰束得紧紧的,一个个那么苗条可爱。我的决心也有这么大。我决定在搬出这座破楼前决不恋爱,不结婚。隆冬时节,我和小胡在阁楼上隔着火炉对坐时,我对她说,在这个小屋里结婚是对我的侮辱。因为古人男女之间吹箫弄玉,有诗曰,小楼吹彻玉笙寒。在这个破楼前吹玉箫不相宜,只能吹洋铁喇叭。不像谈恋爱,倒像收破烂。古人又云,做东床快婿。这个阁楼上只有一张床,何分东西?古人夫妻相敬,举案齐眉。在我这破阁楼里举案,小心撞了脑袋。古人夫妻相戏,嚼烂红绒,笑向檀郎唾。要是有位女士误嫁入这个狗窝,恐怕唾过来的不是红绒,而是一口黏痰了。

小胡说,她也有同感。她要搬出去,不住这个破房子。俗话管出嫁叫出阁,就是要搬出这个破楼阁。古诗云,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试问此楼,雕栏何在,玉砌何在?古人有词曰,佳人难得,倾国。别人连国都倾了,她却倾不了一个破楼,真他娘的没道理!所以她就等着那一天,要“仰天长笑出门去”,出门者,嫁人也。长笑一声出了这狗窝,未婚夫乘大号奔驰车来接。阿房宫,八百里,未央宫,深似水。自古华厦住佳人,不成咱是个蓬头鬼?

听了她这个“长歌行”,我心里真有点不高兴。当时我们俩正在煤球炉上涮羊肉,炉台上放满了韭花酱、卤虾油一类的东西。我偷眼看她,只见此人高大粗壮,毛衣里凸出两个大乳房,就如提篮里露出的两棵大洋白菜;粗胳臂粗腿,吃得发热时满脸通红,脑袋上还盘了一条大辫子,益发显得大得不得了。她骑在我的椅子上,那椅子是那么单薄。我和椅子都提心吊胆,等着喀嚓一声。喀嚓前是椅子,喀嚓后是劈柴。看来她还没本钱勾上一个高干子弟搬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破楼里和耗子做伴。她这么吹嘘,纯是出于一股自恋倾向。

吃完了羊肉她告退,回自己房里作画去了。此女风雅如是,是何家闺秀耶?她是电影公司画广告牌的。本人志向不凡,官居何职抑袭何爵耶?我是豆腐厂里磨豆浆的。如此说来,住这个破楼对我们够好的了。但是这不是我们俩的房子,是我们父母的房子,而我们俩早就是孤儿了。而且这也不是我们故世父母的房子,是他们单位的宿舍。甲一号是个挺严肃的单位,门口还有穿制服的人把门哪,和豆腐、电影广告没有一点关系,我们俩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要想往外搬,还真不知搬到哪里好。这事根本不能想,一想头皮就发麻。我走到窗前,见到外面银花飞舞,天地同色。雪光映人,行人留下黑色的脚印。

一千多年前,王二在长安城里卖狗肉汤时,大概也是这样寂寞而凄凉。一千多年前王二在长安城里,当时正是唐朝盛世,长安城里有四方人物。王二在小巷里别人屋檐下支起几片草排,在炭火池里安一个瓦罐,罐里就是他要卖掉的汤。那时天色向晚,外面飞旋的雪片已经带上了很多灰色。王二坐在板凳上,毡鞋都被雪水打湿了,说不出的寒冷。他把脚放到炭池里烤,但是炭火将熄,也没有什么暖意。没人来买他的狗肉汤,一个人都没有。

地上的雪越来越厚,天也快黑了。有一个人从对面人家后门出来。天寒地冻,他却只围一块腰布,肌肤黑如墨亮如漆,在雪地里倒是相映成趣。头上一层短短的鬈发,圆鼻子圆脸,一双圆眼睛,看上去很好玩。那黑人说:“王老板,你卖完了没有?如果卖完了还有汤剩下,请给我一碗,我冷得受不了。你的汤真是御寒的妙品!”

这位黑哥们老来要汤喝,要是平时王二就给他了。但是今天他心情坏,不想给他这碗汤,就说:“昆仑奴,你老来喝汤,却不给钱。这碗汤是白来的吗?煮汤要用伢狗肉,你替它想想看,出了娘胎,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还不容它和母狗亲热,人就把它打死煮进了汤锅!你再看这煮汤的罐子,这是清明前河底的寒泥烧成,才经火不炸。挖泥时河水好不寒冷,只有童子之身才能经得往。当瓦工的一辈子都不敢亲近女人,你替他想想看,活着还有什么劲?再说这桂叶胡椒,全都生在南国,漂洋过海才到了中土大唐。海上风波险恶,不知淹死过多少人!所以一碗汤不足惜,中间多少血和泪。你这么一碗接一碗地喝,可不对劲!”

昆仑奴说:“王老板,我知道这碗汤来得不容易,但是我身上冷,需要这碗汤来御寒。我生在非洲的草原上,哪见过雪,哪见过冰?酋长把我卖作奴隶,我在地中海上摇船,身上挨了鞭子,又浇上海水!我渡过水色如墨的大海,赤足走过沙漠,涉过陷人的流沙河。如今到了伟大的长安城里,天上下着大雪,我却没有御寒的衣服,猫和狗都有充足的食物,我却在挨饿!我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要受这种报应?王老板,一碗汤对你算得了什么?你不会因此变穷的!”

有好多雪花落到了昆仑奴身上,在那儿融化,变成雪水流下去。王二把他拉到草棚里来,接过他的木碗,舀一勺热汤给他。他拍拍黑人的肩膀说:“昆仑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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