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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敏,1956年出生,河南获嘉人。现任河南省作协副主席,百花园杂志社总编。出版有诗集、散文集、评论集等多种,并被译成英、法等文字。
秦俑,湖南涟源人。现为郑州小小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编,《小小说选刊》执行主编。出版有小小说集《纪念日》《被风吹走的夏天》等。
《小小说选刊》创刊于1984年,入选“中国期刊方阵双百期刊”,荣获第三届国家期刊奖百种重点期刊奖。每期汇聚海内外**秀小小说,让读者一册在手,尽览人生百态社会万象。近30来,《小小说选刊》深深地影响了几代人,阅读《小小说选刊》已经成为许多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成为年轻人的一种时尚。
小小说是生活的浓缩,如雨后新荷凝聚的水滴,晶莹剔透,折射着世界的每一缕阳光。本书为《小小说选刊》创刊近30年来刊载作品之精选,或主题新颖,或意蕴动人,或构思精巧,或文字颇有余味,饱含着作家们对人生、社会、生活、情感与生命的深刻感知和体悟。阅读一个个故事,从凡庸中见深刻,从出人意表中会心一笑,开始一段段不平凡的旅程吧。精选《小小说选刊》创刊近30年来刊载之作品,收录王蒙、韩少功、梁晓声、史铁生、毕淑敏等名家之精华,体悟人生、社会、生活、情感与生命的迥异之风景。让我们阅读一个个故事,从凡庸中见深刻,从出人意表中会心一笑,开始一段段不平凡的旅程吧。
大兵
梁晓声
天黑了。
暴风雨呼啸得更加狂怒。一辆客车已经被困在公路上六七个小时了。
车上二十几名乘客中,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她的孩子刚刚两岁多一点儿。还有一个兵,他入伍不久,那张脸看上去怪稚气的。
那时车厢里的温度,由白天的零下30摄氏度左右,渐渐降至零下40摄氏度左右了。车窗全被厚厚的雪花一层层“裱”严了。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每个人都冻僵了。那个年轻的兵自然也不例外。
那个兵,原本是乘客中穿得最暖和的人:棉袄、棉裤、冻不透的大头鞋、羊剪绒的帽子和里边是羊剪绒的棉手套,还有厚厚的羊皮军大衣。
但此刻,他肯定是冷得最厉害的一个人。
他的大衣让司机穿走了。只有司机知道应该到哪儿去求援。可司机不肯去,怕离开车后,被冻死在路上。于是,兵就毫不犹豫地将大衣脱了下来……
他见一个老汉只戴一顶毡帽,冻得不停地淌鼻涕,挂了一胡子,样子非常可怜。于是他摘下羊剪绒帽子,给老汉戴了。老汉见兵剃的是平头,不忍接受。兵憨厚地笑笑说:“大爷您戴着吧!我年轻,火力旺,没事儿。”
人们认为他是兵,他完全应该那么做。他自己当然也这么认为。
后来他又将他的棉手套送给一个少女戴。
后来,那年轻的母亲哭了。她发现她的孩子已经冻得嘴唇发青,尽管她一直紧紧抱着孩子。
于是有人叹气……
于是有人抱怨司机怎么还没找来救援的人们……
于是,兵又默默地脱掉自己的棉袄……
那时天还没黑。
一个男人说:“大兵,把棉袄卖给我吧!我出500元!我身上倒不冷,可我的皮鞋冻透了。我用你的棉袄包脚。怎么样?”
一个女人说:“我再加200元,卖给我吧!他的大衣比我的大衣厚。我有关节炎,我得再用什么护住膝盖呀……”
兵对那男人和女人摇摇头。在人们的注视下,兵走到那位年轻母亲身边。帮着她,用自己的棉袄,将她的孩子包起来……
穿着大衣的几个男人和女人,都用大衣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仿佛,兵的举动,使他们冷上加冷……
再后来,天就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车厢里忽然有火苗一亮:是那个想出500元买下他棉袄的男人按下了打火机。他走到兵跟前,一松手指,打火机灭了。车厢里又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低声说:“咱俩商量个事儿,把你的大头鞋卖给我吧,1000元!1000元啊!”
兵说:“这不行,我要冻掉了双脚,就没法儿再当兵了。”
他一再央求,说哪会冻掉你的双脚呢!不会的。唉,你把大衣、棉袄、帽子和手套都白送给别人穿着戴着了,怎么我买你一双鞋你倒不肯呢?没人会知道你是卖给我的!大家都睡着了,听不到咱俩这么小声说话……
兵沉默片刻,说:“那……如果你愿意用你那半瓶酒和我换的话,我可以考虑……”
于是他又按着打火机,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儿,取来了他喝剩下的半瓶酒交给了兵。
兵从车厢这一端,摸索着走向那一端。依次提醒人们,让所有的人都饮口酒驱寒,包括那位年轻的母亲和那位少女。
酒瓶回到兵的手中时,兵最后将它对着嘴举了起来——只有几滴酒缓缓淌进兵的嘴里。兵感到口中一热,似乎浑身也随之热了一下……
车是被困在一条山路上的。一侧是悬崖。狂风像一把巨大的扫帚,将下坡的雪一片片扫向悬崖底谷。
于是车开始悄悄地往后滑了。没有一个乘客感到这是一种不祥,但兵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下车了……
天亮了,司机领来了铲雪车和救援的人。乘客们欢呼起来。只有一个人没有欢呼,就是那个看上去有些稚气的兵。
人们是在车后面看到他的——他用肩顶着车后轮,两条腿陷在雪里。
他就那么冻僵在那儿,像一座冰雕。
也许,他没有声张,是怕人们惊慌混乱,使车厢内重量失衡,车向悬崖滑得更快。也许,他发出过警告,但沉睡的人们没听见。呼啸的狂风完全可能将他的喊声掩盖……
事后人们知道,他入伍才半年多,还不满20岁。他是一个穷困乡村的多子女的农家长子。他的未婚妻是个好姑娘,期待着在他复员后做他的贤妻……
扶贫经历
王奎山
为了加快我县西部山区几个乡的脱贫步伐,刚过罢年,县里就采取了一项措施:每个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包一户,限期一年内脱贫。这是个好主意。县里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往少里说也有一千多人,照此下去,要不了几年,县里就可以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了。
我包的那户是卧羊冲乡的,户主叫郭改名。郭改名家四口人,郭改名两口子,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十岁了,正上小学。闺女八岁了,还没入学。我问他为啥不让闺女上学,他笑笑,说:“小闺女家,长大也是人家的人,上啥学。”我把县里统一筹措的1000元扶贫款交到郭改名的手里,郭改名激动得手直哆嗦,一边蘸着唾沫点钱,一边说:“还是政府好啊,替俺想得周到。”我说:“你能想到政府的苦心就好。普天下找找,有这样的好政府没有?”郭改名说:“那是,那是。”我又说:“项目,县里也想好了,养羊。你们这卧羊冲一圈儿荒山,养羊草源绝对不成问题。如今,城里羊肉都卖到十几块钱一斤了。”郭改名说:“老王你放心,明天我就去买羊。”
我放心地离开了卧羊冲。
按照县里的安排,夏天的时候,我又去了一趟卧羊冲。我按照县里规定的纪律,自带了干粮——一包方便面,两个面包。但一进门,郭改名就坚持让我在他们家吃捞面条。为了表示他态度的坚决,他从我的挎包里掏出方便面和面包,将方便面塞给儿子,面包递给闺女,并且赶他们到外面去。两个孩子乐得改改口味,拿着东西乐颠颠地跑出去了。
中午,果然吃的捞面条。蒜汁儿里面还浇了香油。郭改名见我吃得高兴,说:“老王,不怕你笑话,要是你去年来,我想给你做面条,连个香油也弄不上。”
我说:“那是为啥?”“为啥?”郭改名诡谲地笑笑,“有政府的好领导呗,一年比一年好了嘛。”
我顺着郭改名的话音儿说:“明年来了,你给我吃啥?”
郭改名的老婆在一旁说:“明年来了,给你炸老鸹头一种油炸食品。”
我哈哈大笑,说:“咱可一言为定啊,明年这时候,我一定来。”
郭改名说:“来来,一定来。”
饭后,郭改名领我去看他的羊。有五六十只,都在村后洋槐树林里卧着倒沫儿呢。我心中有些狐疑,说:“咋弄这么多,不是总共才给你1000块钱么?”郭改名讪讪地笑笑,说:“哪儿呀,好几家的哩。好几家的羊,一个人放。”我这才明白了,又问他:“好几家的羊弄一块儿放,咋分得清哪只羊是谁家的?”郭改名笑笑,说:“谁家的羊,自然认得了。前门儿上老堆家的媳妇生了一对双生,别人都分不清老大老二,老堆家的人一眼就能认得出谁是谁。”我说:“你能认出你们家的羊吗?指给我看看。”郭改名说:“咋认不出来,比认俺儿俺闺女还准哩。”说着话,指着一个站着的骚胡公羊,说:“那一只。”又指着一只卧着的水羊母羊,说:“那一只。”然后,又在羊群中随手指了好几只。都是白花花的羊,郭改名指过了,我也忘记了。
回到城里,我非常兴奋,就写了一篇报道投到市报上。不几天,那篇报道就刊登出来了。我那报道的标题是《山里人兴致勃勃话脱贫》。县里的几个领导都看到了,见了我都说:“写得好写得好。”我不免谦虚一番,说:“哪儿呀,都是人家老百姓的原话。”领导说:“对着哩,要的就是老百姓的原话,这样的宣传,才能让人信服。”
腊月里,我第三次进卧羊冲。一进郭改名家的门,屋子里冷冷清清的,郭改名两口子正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见我来了,两个人的脸上拼命地挤出一点儿笑容,给我让座,倒开水。我一坐下,就问:“怎么了,看你们两口子都愁眉苦脸的?”郭改名叹了口气,说:“村里又要提留款哩。”我说:“得多少?”郭改名说:“俺一家四口,又得一千多。”我问:“羊卖了吗?”郭改名一听这话,头一勾,呜呜地哭了起来,他老婆也在一旁抹眼泪。我慌了,忙问这是怎么了。郭改名哭着说:“老王,俺对不起你呀,俺都是骗你哩,那羊根本不是俺家的,是前院根生家的……”
我的头一下子蒙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我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愤怒,说:“那1000块钱,我不是亲手交到你手里了吗?”
郭改名擦擦眼泪,说:“你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就收走了,说是抵了去年的提留款。”
我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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