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2012中国微型小说年选》中国小说学会主编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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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卢翎,1966年生于天津市,文学博士,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小说学会秘书长。曾发表《在动荡中前行的中国小说》、《逼近历史的真相》等学术论文30余篇,出版学术专著《都市的叙事》、《滕刚评传》等。

【编辑推荐】

今年选本共收入微型小说155篇,共十辑,涵盖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作家们站在道义与良知的立场上,关注弱势群体,他们不刻意渲染底层的苦难,弱势群体的无助、无望,社会的不公,而是书写心灵的高贵、以人性之光照亮黯淡的生活,给人以希望与憧憬…2012年微型小说微型小说作品大都选了一个很好的切入角度,运用了旁敲侧击、一石多鸟的写作技法,从很小的横截面切入生活,就像鲁迅先生所说的,一雕梁、一画栋,却可以使我们看到大厦。像聂鑫森的《风雅人物.烧炉》、李敬语的《司法警察》、化云《桃花嫂》、韩少功的《夜生活》、陈武《大画家》《小学校》、蓝月的《虚拟婚姻》等。这些作品不仅迅捷地反映社会生活,更因为空灵巧妙、幽默智慧而像突兀的奇峰和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样让人赏心悦目。作者队伍中,既有既往的老作者,也有初出茅庐的新作者,显示出微型小说欣欣向荣的创作态势。纵览整个选本,思想健康,主旨昂扬向上,艺术形式多样化,写作者功力不俗,文章较有质量。

【名人的书评】

花城年选,年年给力,部部精心。权威名家精选,沉淀文学精髓。花城年选,留存您阅读的怦然心动……“2012花城年选”由何建明、鄢烈山、谢有顺、洪治纲、向继东、李晓虹、李小雨、卢翎、王幅明、陈惠琼、朱航满、王泉根等诸多名家编选,为您的海量阅读择优助力。丛书囊括小说、散文、杂文、随笔、诗歌、报告文学、民间记事、散文诗、儿童文学等11种年度精选图书。

【2012中国微型小说年选的书摘】

风雅人物·烧炉聂鑫森华灯初上时,他对老伴说:“今夜该升火烧炉了。”老伴一笑:“儿子来电话,他想赶回来现场参师,学学你的绝招。”“那局长还有炉子吗?儿子是搞城市规划的,学这个干什么?”“你没听儿子说局长就爱玩铜炉吗?你叫洪声远,名声远播,儿子就不能教一教?”他的脸蓦地拉长了。洪声远,字霜钟,名和字都是父亲取的。六十五年前,他在一个深秋子夜呱呱坠地,离这条小巷很远的“黄叶寺”,正好响起了钟声。熟谙唐诗的父亲,便从《枫桥夜泊》中的“夜半钟声到客船”找到灵感。洪声远在大学读的是考古系,毕业后便分配到本市的博物院工作。因对历代瓷器研究甚深,同时对明、清以来的各种铜炉独具慧眼,撰文多有创意,在五十岁时已是研究员了。他五年前退休归隐,除了职称之外,此生未领受过任何官衔,是名副其实的一介布衣。博物馆的同事都说他除研究瓷器颇有见地外,鉴别、养护铜炉亦高人一筹。特别是烧炉的绝活,为世所重。所谓铜炉,指的是专供焚香、烘手的小巧器具,前者谓之香炉,后者谓之手炉。铜炉虽有款识却无铭文,形制和花纹都较为简单,但历代藏炉家青睐的是铜炉简练的造型和幽雅的铜色,尤以不着纤尘、润泽如处女的肌肤,精光内含,静而不嚣为贵。若如此,必长期添炭培灰,徐徐火养而成。铜色在火养的过程中,越久越好看。这是明、清文人的一份雅致,几人能享?洪声远对铜炉情有独钟,博物馆就收藏了不少。他在职时,绝不允许在色泽包浆颇佳的铜炉上,用化学糨糊去粘贴标签。标签无论将来揭与不揭,“肌肤”上已落下一个“疤痢”,即便以温火养护,八年十年亦难去其痕迹。他说:“在铜炉上贴标签,与煮鹤焚琴何异?”对于刚出土或收购来的铜炉,污锈遍体,黯然无色,徐徐火养毕竟时间太长,洪声远敢于以猛火快速烧成。此法在清人吴融的《烧炉新语》中提及,又经他多年实践,颇有心得。可惜儿子干的不是这一行。儿子三十四岁了,是1976年的三伏天生的。天气热于炉火,他又喜欢铜炉,本想给儿子命名为“洪炉”,并取字为“畏炎”,含有莫“趋炎”之意。老伴是个中学语文教师,说这个“炉”字太扎眼,就叫“洪伏”吧,“伏”与“福”谐音哩。洪声远的父亲早辞世了。儿子大学毕业到了城建局,接着是结婚、生子,眼下是该局设计科的副科长。儿子常抱怨,不知这“妇(副)科病”何时能治愈。他就不明白,儿子是有专业的人,可以在学问上长进,干吗老想着当官这件事。八点钟了。儿子又来了电话,说他和局长刚在酒楼吃完晚饭,是陪省局来的几个客人。还得去茶楼喝茶谈工作,今晚他就不回家了,谢谢老爸的辛苦。洪声远冷冷一笑:“我的儿子成‘三陪’了。喝酒、喝茶全成了谈工作的借口,可悲可叹!`,老伴说:“还不是为了混个正科长。老洪,你去烧炉吧,儿子的事比天还大呵。”“我是‘不求闻达于诸侯,却逃不脱‘莫为儿孙作马牛’的蠢命!”杂屋间里,洪声远指挥老伴烧起一盆旺旺的木炭火。节令还是初秋,屋子里的温度猛地升高了。他把外衣脱掉,只剩下一件衬衫,再把袖口捋起来,然后对老伴说:“你有病,去客厅看电视吧。”老伴问:“你受得了吗?”“放心,我还不算老。”待老伴走后,他把门带上,从一个小木盆里,捞起先煮后浸泡的铜炉,借着明亮的灯光细看。这是一只明代的手炉,是冬天用来烘手的,小巧得可纳于袖中,故又称袖炉。好玩意啊,作花盆状,凸雕的菊花菊叶满满地覆盖在铜盖上,端着它如同端着一盆菊花。炉身上刻着扁鹊、华佗、李时珍、张仲景等医界先贤的形象。款识是“杏林之家”。看得出,它曾是一个中医世家的传物。早几天儿子拿来时,铜炉遍体是污垢和绿得发黑的锈迹,哑喑无光。洪声远一看,就知道它的年限和质地。“哪里来的?”“是一个房地产老板主动转让给局长的,花了大价钱,两千元!”洪声远差点跳了起来。这东西值个五万以上!“爸,局长得到这个铜炉,突然有了收藏这类玩意的兴趣。他请教过一些专家,明白了铜炉之美在于铜色,要有好铜色必须烧炉,烧炉能速成者便是爸爸。局长给了我这个效力的机会,我得珍惜。”他本想呵斥儿子一顿,但还是忍住了。假如铜炉来得正道,为了这一件文物的存世,他何乐而不为。可两千元能买到这样的好东西吗?何况是一个房地产老板让给城建局局长的!但他还是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先是用铁锅盛上杏干水,在灶火上把铜炉煮了一天一夜,取出后再在冷了的杏干水中浸泡十来个小时。现在,污垢没有了,外面的一层锈壳也没有了,但还没有显出铜的原色,下一步就是烧炉了。他用绒布,把铜炉里里外外擦得干干净净,小心地放在这盆木炭火前的石板地上。随即,用火钳往火盆里添上几块结实的木炭,再用扇子轻轻地扇火。火星爆裂作响,金红的火苗呼呼直蹿,黑色的木炭立刻烧得透亮。洪声远的脸和裸着的手臂,抹上了一层金红的光彩,酷似古铜所铸。他用火钳急速地夹出透亮的木炭,一层一层架在铜炉中,再盖上铜盖(铜盖上有密密麻麻的气孑L)。他在脸上抹了把汗,随手一甩,有的汗珠子落到铜盖上,嘶嘶直冒白气。老伴忽推开门进来,问:“老洪,关门做什么?你不是烧炉,是炼人!”“你不懂。炉里炉外都有温度要求。你快离开,带上门!”铜炉里火势弱了,再换上烧红的木炭。什么体量的炉,炉壁厚度各异,一次烧多久,添多少炭,每个时段都有不同的讲究。有的炉可以一夜烧成功,变得锃光古雅;有的一夜未果,第二天再煮再泡再烧,方渐入佳境;有的呢,怎么烧也烧不出来,谓之“哑炉”、“死铜”,藏家就只有忍痛割爱了。但在洪声远的手上,从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洪声远烧了一夜的炉,老伴在客厅看了一夜的电视。天亮了。脏兮兮、汗涔涔的洪声远走出了杂屋,进了客厅。老伴问:“成了?”“没成!再煮再泡再烧,如果是‘哑炉’‘死铜’,那是我运气不好。”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洪声远和儿子谈了一次话,告诉他这铜炉没法烧成,对于局长来说,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花个十年八载的工夫,日夜温火蓄养,还得巾围帕裹,不停地用手摩挲炉体,或许会重焕光彩;二是赶快退回原主——这玩意不是好东西!儿子的头搭拉下来,他不明白久负盛名的烧炉大师,手下怎么会出现“哑炉”、“死铜”……(选自《山花》2012年第4期)P0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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