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更新推荐的所有文学作品和书籍《精选《焦裕禄》何香久的书评文摘》都是非常值得阅读赏析的,更有名家的精彩书评哦。
何香久,国家一级作家。出版有诗集、散文集、中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传记文学及学术专著等多部。有作品入选《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多种选本。作品曾获中宣部及河南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现为沧州市政协副主席、沧州市作家协会主席。
作品以长篇小说的形式记述了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公仆焦裕禄同志从穷苦少年成长为我党优秀领导干部的人生历程。浓墨重彩地再现了他带领兰考人民战天斗地、建设家园的感人场面,成功地塑造了焦裕禄这个立体多面、血肉丰满的文学形象,生动还原了一位人民公仆的人生传奇。
★2014年4月入选中纪委向干部推荐书目★2012年9月入选中宣部理论局、中组部干部教育局向党员干部推荐的第七批学习书目★2012年5月入选中宣部、中央文明办、新闻出版总署联合推介的百种优秀思想道德读物
★2012年9月获中宣部第十二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2012年11月获中央纪委宣传教育室等组织的首届优秀廉政文化出版物奖
他似乎是用共产党员的特殊材料制成的,他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新生事物,他的耳朵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他的嘴巴能说出别人不愿出口的话,他的手专做别人不做的事情。他在兰考这块多灾多难的大地上,像一阵旋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他给兰考人留下的是思念的眼泪和奋斗不息的火焰。——周原我试图把这部长篇小说写成一部“男人书”。一个传奇的焦裕禄,一个坚忍的焦裕禄,一个英雄的焦裕禄,一个真实的焦裕禄,构成了这部作品的底色。——本书作者何香久
过去的关于焦裕禄的作品主要是讲述他在兰考县的一段历史,焦裕禄作为党树立的一个模范榜样,他的形象被政治叙事的权威性所规定,固然高大完美,但完整性不够。何香久的长篇小说《焦裕禄》从容细致地写出了英雄的一生,补上了他青少年的故事,人们终于可以看到一个完整丰满的焦裕禄的形象。这是本书做出的独特贡献。就这一线索来说,这部关于焦裕禄的长篇小说,也可说是中国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后记
2008年10月,为创作长篇电视剧剧本《焦裕禄》,我第一次踏上兰考大地。我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兰考,县城道路宽敞,楼房林立,沃野上泡桐成林,阡陌如织,没有了盐碱,更没有了沙丘。当时我想:这下当年的外景地就没法选了。我下乡走了很多村子,当年焦裕禄树的自力更生“除三害”的红旗大队,秦寨、赵垛楼、双杨树,村村都有人家在盖新房。在双杨树村赶上了一场扬沙天气。那天风不小,足有七八级,我在村委会里同几位老村民座谈,村委会的廊道和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沙土。老人们说,这已经不算啥了,要放在当年,这么大的风扬起沙尘,不知要打毁多少庄稼。我也参观了几家企业,这些企业大都是以泡桐做原料的加工单位,产品多有出口。还有一家乐器厂,用桐木制作的乐器音色极美,诚为妙品。县委书记魏治功跟我说:兰考已成为投资创业的热土,越来越多有影响力的企业开始进入这里。焦裕禄逝世四十七年了,他当年栽下的小泡桐树已长成了两三人合抱粗的大树,被称为“焦桐”,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去兰考拜谒焦裕禄纪念馆的人,都要去看看焦桐。一再扩建的焦裕禄纪念馆,四十多年来已接待了来自全世界的数以百万计的参访者。焦陵更是天天有人去祭拜,天天有人摆放供品、鲜花。焦裕禄精神,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份精神不动产。1991年2月9日,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在焦裕禄纪念馆写下了“向焦裕禄同志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题词;1994年5月14日,在为焦裕禄逝世三十周年的揭幕铜像仪式上,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书记处书记的胡锦涛代表党中央、国务院亲赴兰考为铜像揭幕,并发表即席讲话,赞扬“焦裕禄同志是全党同志和全国各族人民公认的中国共产党的好党员,人民的好公仆,县委书记和广大干部的好榜样”,群众掌声雷动;2009年4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习近平到兰考视察工作并参观焦裕禄纪念馆,在讲话中指出“要学习和弘扬焦裕禄同志的公仆精神、奋斗精神、求实精神、大无畏精神和奉献精神”。更大的感受是,焦裕禄离开我们四十多年了,一提起焦书记,人们还在落泪。在他的故乡山东博山,在他工作过的兰考、尉氏、洛矿(洛阳矿山机器厂,现为中信重工集团)……每一次采访中都有人泣不成声。那部剧本,我是流着眼泪完成的,写到动情处,一个人蒙上被子哭个痛快。剧本写完了,焦裕禄的二女儿守云姐来沧州看本子,她看了三天也哭了三天。导演李文岐,称这个本子是“大孝之作”,他对演职人员说:“这是拍摄咱爹的片子!”在兰考的日子,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泡桐林,一个人走在林子里,抚摸那些有灵性的树木,我看到的全是当年焦裕禄行走在兰考大地的身影。在完成剧本的修改之后,我应河南文艺出版社之邀,开始创作长篇小说《焦裕禄》。出版社陈杰总编辑、许华伟副总编辑和编辑室的两位老师专程到沧州,来和我商谈小说创作之事,其间我又几次去郑州,与他们交流。这部小说是在河南文艺出版社的关注下完成的。焦裕禄是全党和全国人民公认的优秀共产党员,人民的好公仆,县委书记和广大干部的光辉榜样,中共历史上不朽的巨人。这位人民公仆的青少年时代,有着鲜为人知的传奇经历,他的故乡是诞生了孔、孟二圣的山东省,中华传统文化的濡染,孔、孟之乡深厚的文化积淀和故乡山水之钟毓灵秀,形成了这位大地之子生身的“规定情境”。在焦裕禄身上,体现着最典型的中华传统文化精神。本书在挖掘焦裕禄精神内涵的同时注重焦裕禄精神的时代因素。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取得辉煌的成就、国家面貌发生深刻变化的今天,虽然与焦裕禄所处的时代相比,我们担负的任务不同,社会环境、工作条件和人们的思想观念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但焦裕禄精神是常青的。我们的时代一直没有停止对焦裕禄的呼唤。我试图把这部长篇传记小说写成一部“男人书”。一个传奇的焦裕禄、一个坚忍的焦裕禄、一个英雄的焦裕禄、一个真实的焦裕禄、一个成长的焦裕禄,这构成了这部作品最本质的文化底色。我期待读者的批评。在创作中,也得到了中共兰考县委宣传部、兰考县政协、尉氏县政协、中信重工集团、中共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委的帮助与支持,谨致谢忱。15.◆正文赏读◆第一章崮山的天黑了1日本人来了,崮山的天一下子黑了。日本人是民国二十六年农历十一月二十八占领的博山县。五百多个鬼子,在联队长菊池永雄的率领下开进“四十亩地”。闪亮的钢盔,闪亮的三八大盖,枪刺上挑着太阳旗,旗子上的那个太阳真像刚烤过的一帖膏药。博山真是个好地方呀,可惜让这帮子畜生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这个地处鲁北腹地的县份,有山有水。山有鲁山、原山、鹿角山、岳阳山,水有淄河、孝妇河、青阳河、牛角河,虽然算不上是名山大川,却一样风景秀美。山脉西连泰岱,群峰逶迤。最美的是岳阳山,有九十九座山峰,主峰就在崮山北。在崮山上的望月台上看日出,比在泰山极顶观日还要惬意。五百多个鬼子分成两个中队和宪兵队、守备队,分散在源泉二郎山、北博山、西石马、下庄等二十五个据点上。他们还网罗土匪和国民党军队组建了伪军警备大队,北崮山是交通要枢,所以也是鬼子和伪军重点把守的地方。民国三十年,老天不睁眼。一开春就是卡脖大旱,麦子稀得像兔子毛,一季连种粮也没收回来。秋庄稼正灌浆时,又连着四十多天没掉一滴雨点,地上裂了尺把深的口子,秋庄稼全枯了,蔫蔫的在毒日头下枯黄着,仿佛落上一个火星就能烧起来。天一旱,蝗虫起来了。那些蚂蚁般的小蝻子,仿佛是让燥热的风吹着,一夜间长成了翅膀坚韧、大腿雄壮的绿头蚂蚱。它们飞起来遮蔽了白亮亮的日头,天空中犹如笼罩着一层层乌云。十万亿翅膀的振动响如雷鸣,轰轰隆隆地滚过树梢、屋顶。它们降落到地上,抱住半枯的庄稼秆子大嚼,不消一时三刻,大片的山地便消失了所有的绿色。吃完了一片,它们又潮水般涌向另一片。遇上河渠,它们抱成一个大球,滚动着,从河面上漂到对岸。一上岸,一只只蝗虫巨球轰然炸开,又成了一片片涌动的虫浪,席卷大地。它们一边大快朵颐,拼命地吞噬,一边疯狂地排泄,被剃过一样的土地里立刻就铺满了一层层绿色的蚂蚱粪,在暑气的蒸腾中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它们无往不胜,无坚不摧。吃光了地里的庄稼和青草,又扑向村子,把一家家草屋的屋檐都啃得光秃秃的。这一季粮食又白瞎了。大旱、灾荒、蚂蚱、鬼子兵!老人们叹息着:老天爷要绝这一方人呀!2鬼子一来,北崮山村焦家的油坊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个油坊从主人焦念礼的爷爷辈传下来,已经传了三代。三代人惨淡经营,油坊的规模也没能扩大多少,照旧只有两盘大青石碾砣子。这两盘碾砣都是上好的青石,长年累月碾轧那些榨油的植物种子,它们通身油光闪闪,仿佛油已经浸透了石头,好似两大坨温润光洁的青玉。碾坊传到焦念礼手上,多了一匹大青骡子。如今,这匹骡子已经和它的主人一样衰老了。它步履维艰地拉着大青石碾子,头深深地低下去,嘴里“呼哧呼哧”吐着粗气。它的肚皮软塌塌地垂着,支撑肚腹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辨,脊梁骨刀削一般高耸,它实在是太瘦弱了,瘦弱得仿佛一根麦草就能压倒它。钉了掌的蹄子在碾道上“叮叮当当”敲打着,不时发出一声尖厉的“吱吱”声,那是它走不稳时几乎滑倒的声音。那个声音让一个少年无比揪心。少年是油坊主人焦念礼的孙子焦裕禄。如果没有这场变故,他将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个油坊的第五代继承人。焦裕禄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少年长成了一副人高马大的骨架,个头比他爹焦方田还要高,而且英俊。他的脸庞有些瘦削,嘴边长出了细细的绒毛,眼神里带着悲悯与忧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论如何不应该有那样的眼神。瘦弱的老骡子疲惫地拉着巨大的青石大碾砣子,在环形碾道上转着圈子。它实在太老又实在太弱了,走得磕磕绊绊。它眼睛上戴着破布做的“捂眼”,走几步就要停一停。碾棍发出“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声音。焦裕禄的父亲焦方田,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心疼地抱起碾棍,帮老骡拉碾。焦裕禄夺过父亲怀里的碾棍。他用力推着,想让老骡子省些力气。他看父亲用铁铲刮碾道,弄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问父亲:“爹,你干啥哩?”爹只是“嗯”了两声。这老骡子有通人的灵性,凭着长年累月拉碾子的经验,听见这声音,它知道活儿快干完了,正在扫碾盘,来了精神,步子也快了许多。焦裕禄说:“爹,别这样了。”他给老骡子把捂眼摘了下来。老骡子回头瞅了一眼碾盘。焦裕禄看见,有两大滴浊泪挂在它的眼角上。爹长叹一声。这时,那匹老骡子一个前失,两条前腿齐齐跪地,跌倒在碾道上。祖孙三人大惊,焦念礼忙找来扁担、绳子,招呼着儿子、孙子抬骡子。费了半天劲,也没把骡子抬起来。又喊来邻家两个后生帮忙,才算把骡子抬出了碾房。那个晚上,焦家人谁也没睡。爷爷坐在大青骡子旁边,一双手不停地在大青骡子的脖子上抚摸着。他感觉到大青骡子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退下去。它的毛湿湿的,是那种黏稠的、冰冷的湿润,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爹坐在板凳上抽闷烟,暗夜里只看见一豆亮亮的红火头闪烁。这是个连叹息也少有的男人,虽然四十岁刚出头,却腰弯背驼,脸上刀刻般布满了岁月的吃水线。焦裕禄发现,这两年,爹的话是越来越少了,走在街上,人家和他打招呼,他只是“嗯”一声,点个头。在家里,娘唠叨半晌,爹最多只是含混不清地“嗯”两声。焦裕禄知道,爹虽然话少,可心里却明明白白。他是让越来越重的苦难压得喘不过气来了,那一种因重压而产生的忧虑、绝望的情绪,让本来性格懦弱的他真正变成了一个闷葫芦。娘和嫂子在煮米汤。半锅清水,煮着小半碗黄米。柴火有点湿,火苗很弱。娘趴在灶口不停地用蒲扇扇着风,黄烟从灶口一股股涌出来,呛得娘直咳嗽。跟爹的性格完全相反,娘是一个快言快语的人。平日,这个家里似乎就只有她的声音。嫂子默默地用马勺搅着那锅稀稀的黄米汤。要不是脸上的菜色,她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哥哥焦裕生前年外出谋生,两年多时间音信杳然,嫂子也渐渐沉默寡言了。熬好的米汤盛在一只瓦盆里,端到老骡子嘴边。也许是闻到了米汤的香气,它的头抬了一下,眼也睁开了。它的前腿甚至悬空蹬了两下。可是当焦念礼把一勺米汤喂到它嘴边,它却一下子把头垂下去,眼睛闭上了。老骡子死了。焦家人哭成一团。焦裕禄三岁的小侄子守忠醒了,他的哭声尖厉而恓惶。爹大喊了一声:“老天爷,你杀我呀!”天刚亮,一个名叫焦绍中的本家进了院子。焦念礼带着一家人去山下埋那头骡子,院子里只有焦方田一人。焦绍中凉鞋净袜,他是北崮山村的富户,也是焦姓家族里一个头面人物。他长相斯文,满脸忠厚之相。他迈着四方步踱进焦方田家小院时,把焦方田吓了一跳。焦方田只“嗯”了一声。焦绍中看了一眼焦方田,慢条斯理地问:“方田啊,那十块大洋,你是不是该还了?”这话,他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在路上相遇,在地头碰见,他总是笑眯眯地这样问。焦方田却在那张慈祥的笑脸上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最初,焦方田借焦绍中大洋的数目只是两三块钱。他借钱是为油坊购买黄豆和蓖麻子,这笔债像滚雪球一样,几年间就滚到了十块光洋,而且还在像“蝗虫蛋”一样,越滚越大。焦方田深知焦绍中的为人。他看上去宽厚儒雅,慈眉善目,却是个肚子里长牙的角色,向来说一不二。他对你开口微笑的时候,那张血盆大口,却要把你囫囵吞进肚里。焦方田嚅嚅地乞求着:“再宽限两天吧。骡子又死了,油坊是开不下去了……”焦绍中仍然笑着:“我也有难处哩。你还是上上心吧。再还不上,你就得想想别的办法了。”他踱着方步走出了院子。“别的办法”是啥办法,焦方田几乎不用想就猜出了焦绍中的用心,他是看中了焦方田家的那两亩山地。焦方田的心像被蜂子猛地蜇了一下,立刻揪紧了。3群山逶迤,岚雾中一片鸡鸣犬吠之声。山脚下的北崮山村,甩出一条麻石小径。村口大路边设着岗亭,岗亭上插着日本太阳旗,一侧的土墙上写着标语:“中日亲善,建设王道乐土。”一个十六七岁的日本小兵在站岗,他背着三八大盖,身边是一条大狼狗。进出的村民都要向他躹躬。日本小兵十分傲慢。他鼻孔朝天,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行礼的人,如果他觉得哪个人行礼的动作不够恭敬,抡起枪托就打。日本小丘八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与他的年龄十分不相称的狰狞。如果不是战争,这个年龄的孩子,也许会在故乡的山林、河边捕鱼,在课堂里无所忧虑地读书,可是现在他却作为战争机器上的一个小部件,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疯长自己的恶行。狼狗有小牛犊一样大小,一条鲜红的舌头伸出来,舌头上挂着长长的涎水。这个畜生凶狠地冲着人们低声吠叫着。那低吠仿佛是从獠牙间挤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焦裕禄肩上搭着绳子,腰里别着柴刀走过岗哨,他没有给日本小兵躹躬。日本小兵怔了一下,他甚至有几分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同他年纪相仿的中国少年。他清瘦的身材,虽然穿着补丁衣裳,却干干净净,留着学生头,似不类农家子弟。他的眼神是坚定的,那坚定的目光里有轻蔑和仇恨。日本小兵“哇啦哇啦”叫着,拉住焦裕禄。焦裕禄问:“你干什么?”日本小兵比比画画,说着日本话。焦裕禄指指远处的崮山:“我要到山上去,砍柴。”日本小兵“哇啦哇啦”叫着要按他的头。可他个子太矮了,手只够到焦裕禄的肩膀。焦裕禄拨开日本小兵的手。“八嘎!”日本小兵气急地用脚踢焦裕禄。焦裕禄推开日本小兵。日本小兵叫着又举起枪刺。这时,一位已经走过岗哨的穿长衫的人折回来,对日本小兵用日语喊了一声。日本小兵惊异地收起枪,看着那个穿长衫的中国人。日本小兵用日语问了句话。穿长衫的人用日语回答:“博山县第五区南崮山高等小学的老师。”日本小兵悻悻地挥挥手,让他们过去了。焦裕禄认出来了,穿长衫的人是他的小学老师张慕陶先生。他深深躹了一躬:“张老师!您啥时回来了?”博山县第五区南崮山小学是方圆很著名的学校,北崮山和南崮山两个村子相隔不远,北崮山没有学校,北崮山的孩子就到南崮山小学去读书。张慕陶老师是这所学校的语文老师,他很喜欢焦裕禄,连“焦裕禄”这个学名也是张老师给起的。张老师的学问很好,还精通各种乐器。焦裕禄读三年级时,学校组织了个“雅乐队”,器乐教练就是张老师。焦裕禄在“雅乐队”里学会了二胡和小号。焦裕禄最崇拜的人就是张老师,张老师不光是课讲得好,听说还在日本留过学。焦裕禄读到四年级就辍学了,他后来听说张老师也离开了学校。张老师说:“今年开学我就回了南崮山,还打听你呢。焦裕禄同学,几年没见你了,听说你下学后帮你爹打理你家的油坊了?”焦裕禄说:“我家油坊快要开不下去了,欠了人家很多债,我爹天天愁得要死要活的。我哥走了几年没音信,赶上这乱世道……先生您怎么样?”张老师说:“三年前我就到博山城里去了。日本人要在学校里开日语课,我不想教日语,就辞了职。上个月又把我请回来,还当南崮山高小的老师。今天我有事进趟城。焦裕禄同学,你有空到学校里来吧。”焦裕禄又给张先生鞠了个躬:“谢谢张老师。”他们分手了。焦裕禄走出好远,还看见张先生站在那里的身影。4深秋的崮山在焦裕禄眼里铺展着一幅美丽的画卷。山上元宝枫的叶子一片金红,黄栌的叶子一片金黄,红黄相间的是千头柏、鹿角桧的苍绿。南坡北坡的柿子树,一片一片红得鲜艳。酸枣更是随处可见,一嘟噜一串,紫气闪烁。那一道从山上流下的泉水,细细的,千折百回地从望月台那边流过来,流到一个两三亩大小的潭里。如果不是大旱年景,这道泉水是十分壮观的。这道泉水称为阚家泉。焦裕禄砍柴累了,趴到泉边,捧着泉水喝了几口,清凉甘甜的泉水让他周身通泰。焦裕禄读四年级时,写过一篇《阚家泉的风景》,这篇作文受到了张老师的大力褒奖。那天,张老师带领他们班的学生游山,游到阚家泉的时候,张老师让同学们背诵那篇作文。同学们背诵完了,张老师说:“同学们,我们山东的山水,养育了孔子、孟子这两位圣哲,这山水充满了灵性啊!焦裕禄同学的这篇作文,不但写出了崮山景物的美丽,而且写出了他的抱负,那就是用我们的才能报效国家。有这样的抱负,我们的中国会有希望的……”焦裕禄坐在泉边,他的眼前不断浮现着游山时的场景。山脚下就是他的南崮山小学,山风传过来的,却是孩子们用日语朗读的声音。焦裕禄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开始捆柴。他背起大捆山柴,缓缓走在山路上。他的耳边又响起同学们背诵他那篇作文的声音了:“仁者爱山,智者乐水。我钦佩那些胸怀浩然之气、为国家建立过功勋的仁人智者,更爱哺育过无数仁人智者的好山好水。而最令我喜爱的,就是崮山西山脚与岳阳山南山脚交汇处的阚家泉……“我常常在湖里河里游水捉鱼,也想看见那条蛟龙是怎样自泉眼钻出,张开巨口对着山上的旱地喷水……”那个声音伴随背着山柴的焦裕禄转过山坳:“在泉水边,挖野菜的母亲对我讲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我的思绪随着泉水远去,我美丽的家乡属于美丽的中国,我的心里充满了对她的热爱……”焦裕禄有些累了,他把担子靠在山坡上擦汗。他背起了柴担,而这时,却有一双穿马靴的脚站在他面前。被柴捆压弯腰身的焦裕禄顺着那双马靴向上看去,那个早晨在村口站岗的十六七岁的日本小兵,站在他面前。他背着三八大盖,皮带上挂着一只野兔子,那条大狼狗,牵在他手里。显然,他是下了哨之后带上狼狗去撵野兔,在这里同焦裕禄相遇了。日本小兵拦住了焦裕禄,他仍旧是那一脸与他的年龄十分不相称的傲慢,又有几分顽皮,看样子,他要寻焦裕禄的开心。焦裕禄想绕过去,日本小兵横过三八大盖,用日本话吆喝他站住。焦裕禄往东绕,他在东边拦着。焦裕禄往西绕,他又在西边截住。焦裕禄放下柴担,捏紧了拳头。他问小鬼子:“你要干什么?”日本小兵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焦裕禄一头雾水,摇摇头。日本小兵见焦裕禄没听懂,背上枪,两只手比画着,指指他的狼狗,又指指焦裕禄,两只拳头对碰。焦裕禄这下明白了:“让我跟你的狼狗打一架?”日本小兵笑了,点点头:“呦希!”焦裕禄问:“怎么打?”日本小兵比画了一通。焦裕禄问:“打得过你的狼狗,我的开路?”日本小兵点点头:“呦希!”焦裕禄又问:“让你的狼狗咬死,算我活该?”日本小兵竖起大拇指:“呦希!”焦裕禄看一眼端着三八大盖的小鬼子,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狼狗。那条狼狗眼里冒着凶光。焦裕禄挽了挽袖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丁”字步站稳。他冲日本小兵招招手:“来吧!”日本小兵吹了声口哨,那条狼狗向焦裕禄扑过来。焦裕禄迅速弯下身子,狼狗扑了个空。狼狗再次凶狠地扑过来,裹挟着一股腥臊的风。它要把焦裕禄的喉咙咬断,这条狼狗不知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