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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级畅销书《乖,摸摸头》《阿弥陀佛么么哒》作者。中国作家榜“年度畅销作家金奖”得主。新京报“年度致敬作家”。当当网“年度畅销作家”。亚马逊中国“年度作家榜华人作家”。他是山东人,有故事的人,野生作家、主持人、老背包客、不敬业的酒吧掌柜、科班油画画师、民谣推手、手鼓艺人、业余皮匠、业余银匠、业余诗人、资深西藏拉漂、资深丽江混混、黄金左脸、禅宗临济弟子……作为横空出世的畅销书作家,大冰是个传奇。当下的文学圈,没有人比他的身份更跨界,没人比他的人生更多元,没人比他的故事更丰富。他曾是山东卫视的首席主持人,在《阳光快车道》中陪伴你长大。他曾是浪荡天涯的流浪歌手,一人一鼓,十余年间,边走边唱,行遍天涯。如今,他是民谣推手,把原创民谣和民谣音乐人送上更光亮的舞台。他是科班出身的油画师,也是一个业余皮匠、业余银匠。他玩民谣、玩手鼓、也玩命,是一个数度大难不死的老背包客。他在拉萨、厦门、丽江、成都、西塘开酒吧,是资深西藏拉漂,资深丽江游侠,不靠谱的酒吧掌柜。他是
善良是一种天性,善意是一种选择。善意能消戾,善意能得缘,善意能带业往生,善意能回头是岸。善意能够帮人捕捉并建立起独特的幸福感。好吗好的,是一句自度度人的自问自答,也是一份坦然随缘的善意。《好吗好的》——百万级销量作家大冰2016年新书。在寒冷的地方,写就暖心的、真实的、善意的、舍不得读完的江湖故事。《好吗好的》中的江湖故事,铺满牵引你踏上归程的乡愁、给你盔甲也给你软肋的爱意,有回头是岸的浪子,有深沉执着的兄弟,有既做事又做梦还做自己的男人和兰之猗猗、幽幽其香、五“毒”俱全的美少女壮士。他们的故事是生活,他们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用能量强大的小宇宙为你冲破刻板冰冷的生活壁垒,让你看到那些你永远无法去体会的生活,见识那些可能你永远都无法结交的人。他们用行动教会你善意对待世界、对待生活、对待他人,同时也善意地对待自己。他们走在你的前面,为你指路,为你鼓气,也为你照亮前进的方向。《好吗好的》这是一本超超超超值的书。除了读到暖心、深情,让你啧啧称奇的故事之外,它还可以听。《好吗好的》一书中的每篇文章后,都缀有音乐二维码,送给你共计数十首有钱也买不到的原创民谣。《好吗好的》还送给你一道北极光!只要你是大冰的读者,就有机会得到一张远洋船票,目的地是——北极!食宿全包!带上《好吗好的》,去寒冷的地方,读温暖的故事,好吗好的!
在寒冷的地方,写温暖的故事。相信我,这是一本可以下酒的奇书。作者大冰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他的人生写满传奇,他的故事与众不同。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改变你的人生,不过,一旦它做到了,就是一辈子。《好吗好的》就是这样一本奇书。“好吗好的”是一个短语,是一种坦然的心态、随缘的状态,甚至是一句善意的自问自答,或自度度人。她是一本是江湖故事集,也是一碗醒心的江湖黄连汤。她出生在南极,是冰天雪地里结出的小善缘:善意地面对世界,乃至善意地直面自己。故事里,有锥心入骨的乡愁,有其利断金的兄弟情谊,也有不离不弃的爱情守护。这些故事,结的是善缘,弥漫的是善意,也指引你发现人生正确的打开方式:请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过着你想要的生活——平行世界,多元生活,既可以朝九晚五,又能够浪迹天涯。好吗好的。
去*冷的地方,写*暖的故事(一)这本书诞生在远方。是一本故事集,亦是一碗江湖黄连汤。这本书还是我这个不靠谱的爹刚刚生出来的靠谱的小女儿,幺姑娘。愿你如我一般偏心,疼她怜她,把她当宝。希望她的到来,能让你重新去发现身旁那些擦肩而过的人、默默陪伴的人、终将告别的人。同时,希望你知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过着你想要的生活。好吗好的。另外,我希望你读完这本书后,把她远远地送掉,就送给此刻你心里想起的那个人吧。提问和回答,好吗和好的,都在这本书里了。你的心意,愿他能明了。发现没,“好吗好的”这四个字,可以缀在任何一个祈使句后面,连起来读读看,大胆试,句句都是彩蛋。(二)其实这本书的由来很荒诞。…………2016年1月5日,微醺,我发微博:想去往一个远在天边的地方,喝点儿烧酒,写点儿文章。2016年1月6日,酒醒,我发微博:我说我想去往一个远在天边的地方,喝点儿烧酒,写点儿文章……结果一堆人留言说,有本事你去南极写下一本书啊……哈,南极是吧,好吗好的。好神奇,他们咋知道我曾有过一个冰天雪地南极梦呢?谢谢提醒,谢谢帮我把年少时的幻想唤醒,去南极写书,当真是个好主意——20岁时立下的目标,36岁时去完成,晚了17年又如何,自己的人生,自然要自己去完整。到死之前我们都是需要长大的孩子,不停体验,拼命经历,一步一步地让自己变得完整……直到将来变成一个幼稚的老爷爷,那简直是太棒的一件事情了。但留言里戏谑声一片,有人怒斥:南极?装什么×啊!有人笑骂:看把你能耐的,你咋不上天。有人打赌:这条微博你肯定会删。也有懂我的读者留言:既然敢说,他肯定敢干,他就这样,他还不止这样……更有爱我的读者深情留言:乖,摸摸头,记得带暖宫贴……别忘了穿秋裤。…………一个月后,微博没删,我也没上天,秋裤倒是穿了,还贴了暖宫贴。那时我又发了几条微博:一条是:隔着一整个地球,道声晚安。另一条是:此处回首,全是北方。再一条是:写文章写累了,凿一块万年寒冰下酒。一条发自阿根廷,另外几条发自南极洲。…………办签证时千难万难,着急上火一嘴燎泡……那时心说,不行,一定要对得起20岁的自己。*座冰山漂入眼帘时,成群的企鹅跃出海面……那时我想,OK,对得起20岁的自己了。在冰原上挖坑露营时,半夜被冻醒,鼻涕结了冰,怎么吸也吸不回去……那时琢磨,×,我简直太对得起20岁的自己了。*个跳进南冰洋里冬泳时,碎冰划伤脚掌,人冻傻了腿冻绿了小鸡鸡冻得缩没了……我他妈想掐死20岁的自己。但当*口冰酒入喉时,海鸥翩翩,日照金山。我独自呆立在这坦荡无垠的天地间,鼻子噌地就酸了。忽然想穿越回20岁,拍拍那个沮丧的年轻人的肩,酒瓶子递过去,和他一起喝点儿。想借酒蒙脸对他说:撑住啊,撑不住的话,你梦想中的平行世界多元生活,不过是扯淡……撑住,只要撑过这10年,你终究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世界,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要撑就立体地撑,3D地撑,多维度地撑,坦然地去撑。被人用盒饭扣在脸上时别还手,当好你的小剧务,有一天你会月薪过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被人嘲笑普通话不标准时别还嘴,拿稳你的麦克风,有一天你会成为首席主持人,赢来尊重。被晒晕在盛夏午后的国道旁时别撂挑子,把化肥广告画完,有一天你会拥有自己的个人画展。被人扔掉铺盖撵出门去时别自怨自艾,把欠条留好,有一天你会把房租还上,你还会给你爸妈买上别墅。被人踹翻琴盒往脸上吐唾沫时别嫌丢脸,继续用你的方式去喜欢音乐,有一天你将和你的流浪歌手兄弟们站上掌声如雷的大舞台,自己给自己长脸。一回又一回倒闭关门时别沮丧,继续选址开张,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拥有一间永恒的小屋,一方无与伦比的江湖道场。…………你将被欺辱、被辜负、被打压、被捧杀,你将会抑郁、会恸哭、会残疾、会跌倒。但不久的将来,你还会拥有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一堆不是籍贯的家乡。你会拥有阅历、方向和信仰,你会有听众、观众,甚至读者。你所有遥不可及的梦想,都会奔跑成触手可及的理想。…………你要做的,不过是种因待果,不过是业里修身,不过是晴天雨天坦然面对。不过是一句——好吗?好的!看好你哦,千万别给我丢人!人只能年轻一回,别搞砸了!不然打哭你信不信?…………南极之旅发的*后一条微博是:平行世界,多元生活,既可以朝九晚五,又能够浪迹天涯。无量天尊哈利路亚阿弥陀佛么么哒好吗好的。是一条微博,也是一次告别,是一场旅行,也是一场完成。彼时2016年3月,“新私享?海王神”号破冰船停靠阿根廷乌斯怀亚港,我完成了37岁这年的南极之行,完成了20岁时诸多梦想中的一项,并给这本书的*后一篇文章画上句号。这本写自南极的书,名为《好吗好的》。(三)我招。《好吗好的》这个书名其实是我的口头禅。我懒,书名用的都是口头禅。善意是隔空伸出的一只手——《乖,摸摸头》;善意是人性永恒的向阳面——《阿弥陀佛么么哒》;善意是一种人生正确的打开方式——《好吗好的》。我当然不是什么大善人,我×,甚至不算什么好人。但越是自惭形秽的人越向往干净透明,越是身处无边暗夜,越是希冀流星和闪电。故而落笔成书时,偏爱去记叙那些人性江湖的善意故事:善己、善人、善心、善缘。善意能消戾,善意能得缘,善意能带业往生,善意能回头是岸。善意能够帮人捕捉并建立起独特的幸福感。“好吗好的”是个善意的短语,可以是一种坦然的心态,也可以是一种随缘的状态,更可以是一句善意的自问自答,或自度度人。当然,你也可以只把它当个口头禅。不论你年方几何,我都希望这本书于你而言是一次寻找自我的孤独旅程,亦是一场发现同类的奇妙过程。那些曾温暖过我的故事,希望亦能温暖你。希望读完这本书的你,能善意地面对这个世界,乃至善意地直面自己。愿你我可以带着*微薄的行李和*丰盛的自己在世间流浪——有梦为马,随处可栖。想说的太多,不如不多说了,都在故事里了,各花入各眼,请君自采撷。(四)说几件文字之外的事儿。一、关于
夺命大乌苏不要一提丽江就说艳遇。不要一提拉萨就说流浪。不要一提内蒙古就说草原。不要一提新疆,就只说羊肉串和切糕、大盘鸡和馕。新疆新疆,那里的人们和你我又有撒(啥)两样?你有酒,他们也有酒,你有故事,他们也有故事。一样的红尘颠沛,一样的爱恨别离,一样的七情六欲,一样的希望或失望、笃信或迷茫。干吗以正嗣自持,而把新疆当远房?何故以中轴自居,而把新疆当远方?我擦,凭撒?这个时代哪儿还有什么边塞?谁说动人的故事,只配发生在北上广?(一)沙入蚌壳生珍珠,牛食百草长牛黄。牛黄清热解毒镇痉,珍珠养颜防皱去斑,真乃居家旅行必备良药。那个……我也生过珍珠,我也产过牛黄。彼时我在急诊室里满地打滚,腹疼得如刀搅如腰斩,叫得比难产还难听,震撼得众人噤若寒蝉。更让人震撼的是,一堆白大褂杀猪一样摁住我,当众扒了我的裤子,和临盆生产前一样,给我这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做了B超……是的,B超。更让人难过的是,医生告诉我,我长的珍珠和牛黄,一般俗称“上尿路草酸钙肾结石”。我强忍着腰斩般的剧痛,和做完B超后的娇羞,含泪质问:牛的叫牛黄,狗的叫狗宝……我的……就算叫汇仁肾宝也行啊……她好我也好……啥草酸钙啊,咋就没个好听点儿的名字……他说:嗯,卖相也不太好看,七棱八角的……医生一边给我注射杜冷丁一边咂嘴,一旁嗖地探出个脑袋,是个长得又乖又漂亮的小护士,她温柔地替我揩揩额头的汗,关切地问:好厉害哟,那么大一粒石头,你咋栽培出来的?药力来得太迅猛,没来得及和那个漂亮小护士搭讪就昏厥过去了。是为一憾。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轻轻捉住她白嫩的小手,眯起沧桑的双眸,用浑厚的男低音告诉她:是啤酒……喝啤酒喝的。……他奶奶个腚的,以后再也不喝啤酒了。燕京纯生,山东青啤,西藏拉啤,云南风花,东北老雪……不喝了不喝了,自此全都戒了。只剩新疆大乌苏。新疆夺命大乌苏。遥远的新疆,要命的夺命的,追魂裂魄的,怎么戒也戒不掉的大乌苏。病愈后的若干年来,啤酒只在新疆喝,醉酒只因大乌苏。有那么好喝吗?当然没有,苦得很,还上头。谁说好喝才喝,想好喝,喝旺仔牛奶、养乐多、蜂蜜柚子茶去。金波狂药般若汤,苦才是啤酒,苦酒解忧,酒苦话勾,苦酒配上牛鞭马肠羊腰子、红柳枝烤肉……再配上老友。接风或送行,惜别或重逢,万般风尘,十方江湖,皆沉在杯中。写诗写诗:饮罢良宵晨色催,既是故人别续杯。远风近雨何须慰,一箱乌苏待我归。…………说是别续杯,实际办不到。不醉也是不可能的。开了十几年酒吧,酒量勉强及格,怎么的也是一打喜力不红脸,一箱百威不走肾的银(山东方言,人),可每逢夺命大乌苏的乳白泡沫在杯中缓缓升起时,总要拍着左邻右舍的大腿留遗言:一会儿记得把我扛回去……扛不动就拖。人家把我的爪子从大腿上拎开,嘬着牙花子叹息:哥,省省吧,每回你都吐得像个消防龙头一样,拖一下哇一口,拖一下哇一口,光给出租车司机洗座套就洗多少回了。我讪讪:这个这个,该喝醉的时候一定不能少喝,该唱歌的时候一定不要干坐……一旁的人切断话头,友好补刀:算逑吧你,大马路上抱着电线杆子唱歌,咋拽也不撒手,鼻孔眼儿里还拖着根儿拉条子,还直晃荡……又说:唱的撒来着?好像是唱你爱舒淇?还有一回是唱杨子珊你结婚了我好伤心?要是能去捂住她的嘴我早捂了,这是个生猛的新疆丫头子,目测战斗力十级,肱二头肌发达,分分钟给我一个过肩摔没问题。这丫头子还说:来,走一个,我们干了,你喝一半就行。……她一定不知道在我们山东,这句话有多伤人。酒瓶子也被夺走,他们不许我自己倒酒,我偷偷伸爪,筷子啪啪打手。饶是如此,还是会醉。说也奇怪,乌苏克我,只要开喝,不断片儿是不可能的。乌鲁木齐的老友们爱我,自打发觉这个规律,每回我去新疆,每回吃饭喝酒,都要先回顾一下我的光辉事迹咂摸半天,然后猜拳,输了的活该扛我,不分男女。手心手背,剪子包袱锤,一堆人哄笑:哎哟,咋每次都是你们俩,手气真差。说的是秤不离砣兄弟俩,一高一矮,小羊小马,十回里八回中彩,手气背呀,背到姥姥家。杯中的乌苏泡沫很诱人,他俩眼中的悲愤很动人,我怯怯地端杯抿一口,讪笑道:好了好了,我尽量少喝,尽量少喝……他俩一个是导演,一个当作家,修养都挺高。他们冲我点点头,友好地宽慰我说:没关系没关系,喝吧喝吧,你个卖沟子(方言,臀部)的……一个抬头一个抬脚,他俩嗨哟嗨哟喊号子,东倒西歪下楼梯,然后咚的一声,或者咚咚咚咚扑通……在台阶上磕出我鼻青脸肿一头包。醉里不觉疼,只是被压得慌。三个醉醺醺的大老爷们儿摔成一团,重量加起来快500斤,膝盖顶着胃,屁股坐着脸,哎哟哎哟喊成一片。我奋力扎撒(张开)双臂透气,仰泳一样。作家小杨醉眼蒙眬地看着我原地扑腾,忽然傻笑说:几千年前的新疆,是一满子(新疆方言,全部都是)汪洋大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离大海*远的地方……酒劲儿上头,海水淹没了我,他后来BB(瞎说)了些撒,记不得了。转天醒来,哎呀妈呀我的肋巴骨(肋骨),哎呀妈呀我的后脑勺……×!脸上咋还有半个鞋印?我有一小片牙也留在新疆了。一来二去成了惯例,每次大饭局尾声,都是众人齐声勉励,马导演和杨作家自觉扛我,然后三个人一起滚楼梯。偶尔全都喝嗨了,他俩也会被我传染,三人一起在乌鲁木齐街头抢电线杆子抱。乌苏酒瓶子搁在怀里,电线杆冰凉,我唱我的淇淇珊珊,他俩也扯着脖子唱,粗着嗓子喊。街风凛冽,落雪唰唰有声,新疆普通话音调太平,他俩喊的啥,我听不清。经常是一个喊着喊着就哽咽了,另一个唱着唱着开始哇哇大哭。真哭,眼泪口水一大把,鼻涕泡泡忽小忽大。马导演笨手笨脚地替杨作家擦泪,说:都走那么远了,还回来干撒?你是不是傻!杨作家戳破马导演的鼻涕泡,道:你不也留下了吗?……你才是个尕尕的梭梭子(新疆方言,废物)。我插话:留下不是挺好的吗?新疆这么好玩这么大。这对活宝又揪着我的衣领子对着我哭:你留一个给我看看!……你们爱烤肉,你们爱红枣,你们爱葡萄干,你们爱和田玉,可你们却懒得了解新疆人……凭撒?这不是放屁吗,谁说我不想了解?再胡咧咧赔我的牙。好了好了,我搂着他俩的脖子嘿嘿嘿地乐,叭叭地亲他们的咸脑门。哭个屁啊兄弟……兄弟兄弟,难过的事情都滚一边去,咱们聊点儿好玩的。西西呐西嘎,西西呐西嘎,西西呐西嘎早早丛嚓菲也嚓(新疆民歌)。你俩的名字咋都这么好玩这么三俗这么绝配啊?一个叫马屎,一个叫羊粪。还都是真名啊!(二)都是真名。马史,杨奋。都是牧场上司空见惯的东西。都是亲爹起的。马史杨奋的家乡有牧场有沙漠,有丘陵有戈壁,也有金矿,还有一条浩浩汤汤的乌伦古河,或可翻译为:迷雾升起的地方。雾起何方,边疆的边疆。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边塞,280公里的边境线与蒙古国接壤,秦汉更迭时,是匈奴人的草场。后来鲜卑人在这里放马,后来突厥人在这里牧羊。唐朝时,北庭都护府韬光养晦镇守此方,清朝时,准噶尔部厉兵秣马雄霸此方。…………林林总总的游牧先民,不同的部族不同的人种,一茬一茬地把这里认作故乡,迷雾里往来穿梭,潮汐一样,走马灯一样。得到又失去,融合或消亡,或俘或降或战死,或头也不回地远走他方。回不回头,都留下乡愁。乡愁*虐心,乡愁也*无情,*容易拾起,也*容易丢。苦才是乡愁,不苦则丢。十年百年千年,那些以为永不会被风化的思念执念,终究不咸不淡化云化烟,稀释淡忘,无声消散,雾气一般。雾起何方,谜一般的边疆。这里从不是个长情的地方。新疆阿勒泰,乌伦古河畔青河县,哈萨克人的牧场,马史杨奋的家乡。县城人口两万,太小的一个县城了,比东南沿海地区的一个镇子还要小,一个馕就能滚完。没人舍得滚馕,这里的人质朴,生活极简,糟践粮食的事情想都不会去想。同样质朴的,还有人们对外面世界的想象力,以及对自己人生的想象力。除了吃饭上班养娃娃,对“生活”二字,这里的人大多没有什么过高的期许。有也不会跟人说。不论是街面上还是学校里,马史、杨奋这两个名字,也没人会用谐音去笑话。都是牧场上司空见惯的东西,笑话撒。都是亲爹起的,谁敢笑话?没人敢惹马史的亲爹。他有三大爱好,喝酒、骂街、疼孩子。当过兵的人耿直,看不顺眼的事就开骂,骂了没用就喝夺命大乌苏,乌苏喝多了以后看谁都不顺眼,包括孩子。他对谁都凶,也凶马史,但从不动手,周围的人都觉得蛮奇怪,当了半辈子兵的人居然从没打过孩子,倒也稀罕,连马史自己都奇怪。他疼爱马史的方式很奇怪——买皮鞋。买就买好皮鞋,专程托人从乌鲁木齐的商场里买,从小买到大。青河风大尘土重,他每天上班前都会蹲在门边吭哧吭哧给儿子擦皮鞋,不擦得锃光瓦亮成镜子不起身上班。他每天出门时手掌上都沾着黑鞋油,一胡噜头发,脸黑一道。路人笑他:老马又给儿子当孝子了?他抬脚佯装要踹人家的自行车,脚上一双军用皮鞋皱皱巴巴裂皮开线,穿了快十年。马史的父亲*敬佩的人是杨奋的父亲,每每提起,每每竖起大拇指:那是个真正的文化人。当年全县的小白杨树要被砍掉,马史的父亲是奉命执行的人,杨奋的父亲是整个青河县*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杨奋的父亲不善争辩,语无伦次地阻拦:少砍几棵树……给孩子们上学路上留点儿绿荫。文人爱白杨,斧子好似砍在他自己身上一样。有人笑他酸,也有人隐约听懂了他,但树到底还是砍光了,他颓唐地坐在树桩子上,垂着头,手撑着膝盖。杨奋的父亲是个会计,数钱的。和马史的父亲一样,他也是*早开垦边疆的那批人,来自北京。那批人命运雷同,大多来自绿树成荫的锦绣之乡,大多终其一生未能重返故土中原。边塞苦寒,杨奋的父亲写文章取暖,从青年写到中年,几乎算是*的爱好。家里有个大本子,里面贴满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豆腐块报道,都是父亲写的,他曾是新疆多家报纸的优秀通讯员。家里*值钱的东西是一支金笔,一分一厘的文章稿费攒出来的,只在写文章时用,平时郑重地擦拭干净,塞进布套子,装进皮袋子,袋子挂在墙上,旁边挂刀。杨奋中考时要借用,不借,那支笔父亲看得命一样重。作家杨奋说,其实从尕尕的时候(新疆方言,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的梦想就是出一本书。这个梦想他从未和任何人明说,需要说吗?几十年光阴流转,这个梦想妥妥地和金笔一起挂在墙上,旁边挂着刀。从背井离乡到把异乡认作故乡,父亲用了一生的时光。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不得不爱上这个辽远幽寂的地方,任何一种爱都需要表达,父亲的表达方式,是金笔下那一笔一画的新疆:刀郎木卡姆的急促鼓点,阿希克苦修者的铁环马棒,河狸和红隼,垦荒者和麻扎,哈萨克年轻阿肯的冬不拉弹唱……除了给报社投新闻稿,父亲也是给出版社投过长篇书稿的吧。在那个没有快递没有电邮的年代,他应该曾无数次摩擦过街角那只绿色邮箱,当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响起时,他是否也曾慌忙地起身,心脏怦怦地跳?不知道,没听他提起过,一个男人真正的心事,怎会向人道?只记得午夜的餐桌上厚厚一摞稿纸,他借着头顶15瓦的小灯泡发出的光,一字一句地誊抄。泡一杯温热的黑砖茶,点一根报纸卷的莫合烟,沙沙沙的轻响中,两种青烟,各自袅袅。杨奋起夜,睡眼蒙眬地路过,父亲的手掌摊开,遮在稿纸上:唉,睡不着,练练字……金笔的光泽微微闪烁,一丝羞赧,居然挂在中年男人的脸上。没听他提起过投稿,也没听他说起过退稿,只见过他午夜独坐,金笔在纸上沙沙响。年复一年,从一个午夜到另一个午夜。金笔只用来写文章,只有一次例外。派出所里,父亲弯腰埋下头,签下自己的名字。是一份需要监护人签字的保证书,签了才能将杨奋保释,名字写得严谨工整,父亲一贯的风格。一个警员追出来,右手高高擎起,一抹金光。满街的人抬起头,听他咋咋呼呼地高声喊:杨会计,你的笔咋忘拿了?县城只有一条街,父子俩慢慢走完。家门早过了,父亲的脚步却不停,城边的小山包前,他终于转身,杨奋后蹦半步,下意识捂住脸蜷起腰。爸爸!他告饶,我以后再也不馋了,我再也不去门市部偷了。没有预想中的耳光,也没有兜心脚,父亲没打他。他战战兢兢地解释:门市部里进了一箱健力宝,电视里才有的那种……我以后再也不馋了。日光晃眼,积雪未消,风里冻了良久,才听见父亲说:……报社寄来的稿费,以后给你当零花钱。杨奋蹲在地上哭:爸爸,我给你丢人了……父亲没去扶他,父亲立在原地,手攥成拳头,里面紧紧握着那支笔。父亲向来木讷,父亲嘴唇哆嗦了半天,方又挤出一句话:……不管生在哪儿,都要做个有出息的人。他脖子上青筋暴起,低声地、吃力地说:不管我有没有出息……你都要有出息。衣襟扑簌,手指冰凉,枯草俯身偃,风来自远方。轰隆隆的战车一样,铺天盖地的骑兵一样,穿越蒙古利亚的高原,搅浑乌伦古河水,横扫西北偏北的旷野,从一个远方席卷向另一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