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名家名作精选·许地山散文》许地山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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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许地山,现代作家。学者,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1992年前往美国,并进入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哲学系,研究宗教史和宗教比较学。获文学硕士学位。后转入英国牛津大学曼斯菲尔学院研究宗教学、印度哲学、梵文、人类学、民俗学等。1927年回国在燕京大学文

【编辑推荐】

父亲说:“花生的好处很多,有一样最可贵;它的果实埋在地里,不像桃子、石榴、苹果那样,把鲜红嫩绿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使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你们看它矮矮地长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来它有没有果实,也必须挖起来才知道。

【名人的书评】

诗歌,抒放我们的浪漫情怀;散文,倾诉我们的心灵密语;小说,容纳我们的英雄梦想。每一种文体,都有它不一样的魅力。《名家名作精选》系列收录了22位著名作家的经典之作,这里有他们的离合悲欢,苦辣酸甜,他们为青春歌唱,为爱情幽伤,在特别的岁月写下了特别的文字。让我们随他们的笔迹再回味一遍青涩年代,再温习一遍陈年旧事,让我们再感动一次……

【名家名作精选·许地山散文的书摘】

爱的痛苦在绿荫月影底下,朗日和风之中,或急雨飘雪的时候,牛先生必要说他的真言,“啊,拉夫斯偏”!他在三百六十日中,少有不说这话的时候。暮雨要来,带着愁容的云片,急急飞避;不识不知的蜻蜓还在庭园间遨游着。爱诵真言的牛先生闷坐在屋里,从西窗望见隔院的女友田和正抱着小弟弟玩。姊姊把孩子的手臂咬得吃紧;擘他的两颊;摇他的身体;又掌他的小腿。孩子急得哭了。姊姊才忙忙地拥抱住他,堆着笑说:“乖乖,乖乖,好孩子,好弟弟,不要哭。我疼爱你,我疼爱你!不要哭。”不一会儿孩子的哭声果然停了。可是弟弟刚现出笑容,姊姊又该咬他,擘他,摇他,掌他咧。檐前的雨好像珠帘,把牛先生眼中的对象隔住。但方才那种印象,却萦回在他眼中。他把窗户关上,自己一人在屋里蹀来踱去。最后,他点点头,笑了一声,“哈,哈!这也是拉夫斯偏!”他走近书桌子,坐下,提起笔来,像要写什么似的。想了半天,才写上一句七言诗。他念了几遍,就摇头,自己说:“不好,不好。我不会做诗,还是随便记些起来好。”牛先生将那句诗涂掉以后,就把他的日记拿出来写。那天他要记的事情格外多。日记里应用的空格,他在午饭后,早已填满了。他裁了一张纸,写着:黄昏,大雨。田在西院弄她的弟弟,动起我一个感想,就是:人都喜欢见他们所爱者的愁苦;要想方法教所爱者难受。所爱者越难受,爱者越喜欢,越加爱。一切被爱的男子,在他们的女人当中,直如小弟弟在田的膝上一样。他们也是被爱者玩弄的。女人的爱最难给,最容易收回去。当她把爱收回去的时候,未必不是一种游戏的冲动;可是苦了别人哪。唉,爱玩弄人的女人,你何苦来这一下!愚男子,你的苦恼,又活该呢!牛先生写完,复看一遍,又把后面那几句涂去,说:“写得太过了,太过了!”他把那张纸付贴在日记上,正要起身,老妈子把哭着的孩子抱出来,一面说:“姊姊不好,爱欺负人。不要哭,咱们找牛先生去。”“姊姊打我!”这是孩子所能对牛先生说的话。牛先生装作可怜的声音,忧郁的容貌,回答说:“是么?姊姊打你么?来,我看看打到哪步田地?”孩子受他的抚慰,也就忘了痛苦,安静过来了。现在吵闹的,只剩下窗外急雨的声音。暗途“我的朋友,且等一等,待我为你点着灯,才走。”吾威听见他的朋友这样说,便笑道:“哈哈,均哥,你以我为女人么?女人在夜间走路才要用火;男子,又何必呢?不用张罗,我空手回去吧———省得以后还要给你送灯回来。”吾威的村庄和均哥所住的地方隔着几重山,路途崎岖得很厉害。若是夜间要走那条路,无论是谁,都得带灯。所以均哥一定不让他暗中摸索回去。均哥说:“你还是带灯好。这样的天气,又没有一点月影,在山中,难保没有危险。”吾威说:“若想起危险,我就回去不成了……”“那么,你今晚上就住在我这里,如何?”“不,我总得回去,因为我的父亲和妻子都在那边等着我呢。”“你这个人,太过执拗了。没有灯,怎么去呢?”均哥一面说,一面把点着的灯切切地递给他。他仍是坚辞不受。他说:“若是你定要叫我带着灯走,那叫我更不敢走。”“怎么呢?”“满山都没有光,若是我提着灯走,也不过是照得三两步远;且要累得满山的昆虫都不安。若凑巧遇见长蛇也冲着火光走来,可又怎办呢?再说,这一点的光可以把那照不着的地方越显得危险,越能使我害怕。在半途中,灯一熄灭,那就更不好办了。不如我空着手走,初时虽觉得有些妨碍,不多一会,什么都可以在幽暗中辨别一点。”他说完,就出门。均哥还把灯提在手里,眼看着他向密林中那条小路穿进去,才摇摇头说:“天下竟有这样怪人!”吾威在暗途中走着,耳边虽常听见飞虫、野兽的声音,然而他一点害怕也没有。在蔓草中,时常飞些萤火虫出来,光虽不大,可也够了。他自己说:“这是均哥想不到,也是他所不能为我点的灯。”那晚上他没有跌倒,也没有遇见毒虫野兽;安然地到他家里。你为什么不来在夭桃开透、浓荫欲成的时候,谁不想伴着他心爱的人出去游逛游逛呢?在密云不飞、急雨如注的时候,谁不愿在深闺中等她心爱的人前来细谈呢?她闷坐在一张睡椅上,紊乱的心思像窗外的雨点——东抛,西织,来回无定。在有意无意之间,又顺手拿起一把九连环慵懒懒地解着。丫头进来说:“小姐,茶点都预备好了。”她手里还是慵懒懒地解着,口里却发出似答非答的声:“……他为什么还不来?”除窗外的雨声,和她手中轻微的银环声以外,屋里可算静极了!在这幽静的屋里,忽然从窗外伴着雨声送来几句优美的歌曲:你放声哭,因为我把林中善鸣的鸟笼住么?你飞不动,因为我把空中的雁射杀么?你不敢进我的门,因为我家养狗提防客人么?因为我家养猫捕鼠,你就不来么?因为我的灯火没有笼罩,烧死许多美丽的昆虫你就不来么?你不肯来,因为我有……?“有什么呢?”她听到末了这句,那紊乱的心就发出这样的问。她心中接着想:因为我约你,所以你不肯来;还是因为大雨,使你不能来呢?难解决的问题我叫同伴到钓鱼矶去赏荷,他们都不愿意去,剩我自己走着。我走到清佳堂附近,就坐在山前一块石头上歇息。在瞻顾之间,小山后面一阵唧咕的声音夹着蝉声送到我耳边。谁愿意在优游的天日中故意要找出人家的秘密呢?然而宇宙间的秘密都从无意中得来。所以在那时候,我不离开那里,也不把两耳掩住,任凭那些声浪在耳边荡来荡去。辟头一声,我便听得:“这实是一个难解决的问题。??”既说是难解决,自然要把怎样难的理由说出来。这理由无论是局内、局外人都爱听的。以前的话能否钻入我耳里,且不用说,单是这一句,使我不能不注意。山后的人接下去说:“在这三位中,你说要哪一位才合适???梅说要等我十年;白说要等到我和别人结婚那一天;区说非嫁我不可,——她要终身等我。”“那么,你就要区罢。”“但是梅的景况,我很了解。她的苦衷,我应当原谅。她能为了我牺牲十年的光阴,从她的境遇看来,无论如何,是很可敬的。设使梅居区的地位,她也能说,要终身等我。”“那么,梅、区都不要,要白如何?”“白么?也不过是她的环境使她这样达观。设使她处着梅的景况,她也只能等我十年。”会话到这里就停了。我的注意只能移到池上,静观那被轻风摇摆的芰荷。呀,叶底那对小鸳鸯正在那里歇午哪!不晓得它们从前也曾解决过方才的问题没有?不上一分钟,后面的声音又来了。“那么,三个都要如何?”“笑话,就是没有理性的兽类也不这样办。”又停了许久。“不经过那些无用的礼节,各人快活地同过这一辈子不成吗?”“唔??唔??唔??这是后来的话,且不必提,我们先解决目前的困难罢。我实不肯故意辜负了三位中的一位。我想用拈阄的方法瞎挑一个就得了。”“这不更是笑话么?人间哪有这么新奇的事!她们三人中谁愿意遵你的命令,这样办呢?”他们大笑起来。“我们私下先拈一拈,如何?你权当做白,我自己权当做梅,剩下是区的份。”他们由严重的密语化为滑稽的谈笑了。我怕他们要闹下坡来,不敢逗留在那里,只得先走,钓鱼矶也没去成。爱就是刑罚“这什么时候了,还埋头在案上写什么?快同我到海边去走走罢。”丈夫尽管写着,没站起来,也没抬头对他妻子行个“注目笑”底礼。妻子跑到身边,要抢掉他手里底笔,他才说:“对不起,你自己去罢。船,明天一早就要开,今晚上我得把这几封信赶出来;十点钟还要送到船里底邮箱去。”“我要人伴着我到海边去。”“请七姨子陪你去。”“七妹子说我嫁了,应当和你同行;她和别的同学先去了。我要你同我去。”“我实在对不起你,今晚不能随你出去。”他们争执了许久,结果还是妻子独自出去。丈夫低着头忙他底事,足有四点钟工夫。那时已经十一点了,他没有进去看看那新婚的妻子回来了没有,披起大衣大踏步地出门去。他回来,还到书房里检点一切,才进入卧房。妻子已先睡了。他们底约法:睡迟底人得亲过先睡着底嘴才许上床。所以这位少年走到床前,依法亲了妻子一下。妻子急用手在唇边来回撺了几下。那意思是表明她不受这个接吻。丈夫不敢上床,呆呆地站在一边。一会,他走到窗前,两手支着下颔,点点底泪滴在窗棂上。他说:“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刑罚!……你底爱,到底在哪里?”“你说爱我,方才为什么又刑罚我。使我孤零?”妻子说完,随即走来,安慰他说:“好人,不要当真,我和你闹着玩哪。爱就是刑罚,我们能免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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