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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指海,河南南召县人,1998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南京军区政治部文艺创作室创作员,曾获全军优秀文艺作品奖、全军中短篇小说奖、紫金山文学奖、《小说选刊》《解放军文艺》《作品》等刊物年度优秀作品奖。
“新生代”军旅作家朱旻鸢创作的中短篇小说集,本书收录了裴指海已发表的6部中短篇小说。分别为《白月梅与白毛女》《高人之死考》《子弹里的迷宫》《我本官宦之后》《裴》《庙岭传》,主要聚焦于革命历史题材。裴指海小说充溢着旺盛的想象力与卓越的文本建构能力,尊重历史事实,表现了革命历史的纷纭复杂,力图以当代视野*限度地还原革命历史的复杂性,发人深思,进一步拓宽了这一题材领域的深广度。
1.军旅作家裴指海*力作,建军90周年献礼作品。
2.著名批评家朱向前、作家卢一萍倾情推荐。
新松千尺待来日初心一寸看从头
——《向前——新锐军旅小说家丛书》序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以王凯、西元、王棵、裴指海、卢一萍、朱旻鸢、王甜、曾皓、曾剑、李骏、魏远峰等人为代表的“新生代”军旅作家浮出水面,从业余走向专业,从青涩走向成熟,渐次成为军旅文学的希望和未来。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已经在当代文坛初露峥嵘(如部分作品获“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提名,更多作品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等国家核心期刊转载)。
“新生代”作家的迅速成长缓解了二十一世纪军旅文学出现的“孤岛现象”(此一说法为朱向前在二十一世纪之初所提出,意指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军旅文学渐趋边缘化,只有少数执着的坚韧者在“商海横流”中彰显出英雄本色,有如“孤岛”耸峙一般),他们的创作成果大多体现在中短篇小说领域,数量可观,并在质量上葆有较高的艺术水准。“新生代”作家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们再难复制前辈们深切的战争经历和磅礴的集体疼痛,因此,他们的创作呈现的是从个体的角度切入生活,是对宏大叙事的消解,显示出迥异于老一代军旅作家的叙事范式和美学风貌,这既显露出二十一世纪军旅文学与其承接的“新时期”军旅文学之间创作生态环境、文学观念的代际差异,也彰显了“新生代”作家在二十一世纪语境下试图构建独立美学追求的创新精神和自觉意识。
显而易见,“新生代”作家大都有着扎实的基层部队生活经验,他们从熟稔的军旅生活出发,写下了一系列带有个人成长经历、富有个性化叙事风格的小说,营构出属于自己的一方“营盘”。然而,当“新生代”作家所描摹和绘制的“军营现实”进入一种过于私语化的境地而无法寻求突破时,他们笔下的军旅生活的面目就显得稍嫌狭窄了。作家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近几年,在完成了最初的对军营生活的回顾之后,部分“新生代”作家主动突围,在更为广阔的军旅文学土壤之中寻觅新的创作资源,他们的新作显示出积极向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等军旅文学核心价值靠拢的特征,并生发出独特的思考。
之所以在建军九十周年之际,把这样一个年轻方阵(作者年龄上限四十五周岁)的十一部中短篇小说集推荐给大家,也在于此。正所谓:新松千尺待来日,初心一寸看从头。
为了让大家对这个“新生代方阵”有更好的了解,下面将不揣冒昧、不计利钝,对十一位作者的创作特点做简要勾勒(按姓氏笔画排序),挂一漏万,自当难免,还望作者和读者们海涵。
王棵:王棵曾经去南沙体验过守礁生活,这使他有能力抵达守礁士兵的精神深处,这种能力给他带来自信,在早期的创作生涯中,他有意识地运用这种能力,密集地向文坛递交过一批以礁岛、军舰、海洋为背景的中短篇小说。这段写作经历多少影响了王棵后来的创作理念,王棵后来可谓点多面广的创作实践中,许多小说都与早期充满腥咸海味的小说在内部建有秘密通道,这个通道是由孤岛这一意象构成的。孤岛的意象,来自于弥漫在这些小说中的孤独感。
王凯:王凯将日常化和个人化的风格带入对军人形象的摹写之中,把真性情和真本色倾注到这些人物身上,层层剥除和消除了曾经强加到军人身上的那些虚假矫饰的东西,既还原了真实的军人形象和军人人性,又保持了理想主义的底色,让真正的军人精神和品格的光辉焕发出来。从王凯小说中那些遭遇理想与现实矛盾、身陷情感与道德困境、面临追寻与放弃抉择的普通军人身上,可以看出作家对于军人职业与生命本质的深切思考。
王甜:王甜笔下涵盖历史战争中小人物的命运、现实军旅中的个体成长、军人的情感与婚姻、退伍军人对军旅生涯的反思等多个方面,并在整体上呈现出相近的特色:一是主题思想融入哲理色彩,例如对历史真相的追问、个体的自我救赎等;二是轻情节重状态,摆脱对情节的过度依赖,强调对人物生存状态的描摹;三是艺术表现上采用“轻魔幻”手法,以超现实的情节或细节凸显主题。
西元:西元堪称二十一世纪军旅文坛的重量级“拳击手”,出拳频、力道大而且每每能击中要害。他喜欢直面战争的“战壕”描绘,无论是现实题材还是战争历史题材,都竭力表达一种充满激情的精神力量。他注重将人放置在社会、历史语境中进行打量,力求通过内外结合的方式,辩证地写出人物灵魂的深邃以及存在本身的复杂。他的作品还注重哲思和诗性的融合,语言往往带有诗性色彩,跳跃,灵动,所涉及的问题却又带有鲜明的哲思意味。
李骏:李骏的小说,多以边疆生活、故乡革命、机关生活为主题,坚持对日常生活的书写,充满了温暖阳光、深情厚谊。他写边防官兵的生活,细致入微、幽默风趣,将边关将士的战天斗地、喜乐悲欢,通过简洁明快的手法,写得栩栩如生,生动感人;他写故乡的革命英雄,均以独特视角,通过英雄的传奇经历、情感人生、命运吊诡,展现出一派风生水起、大波大折的景象,却又将英雄还原于人,不避历史得失,不讳尊者之荣,读后令人久久的深思与叹息;他写机关生活,观照现实,追踪变化,既味道纯正,又起伏跌宕,既现实又充满温情。
朱旻鸢:相较于业已习见的军旅文学叙事,朱旻鸢的小说别具一种斑驳复杂、意绪苍茫的审美色彩。这部集子收录的五部作品都没有离开过“塞外”和“部队”,故事原型甚至都来自一个连队。这些中短篇小说以独特新颖的视角和幽默顽劣且活泼弹跳的个性化语言书写当下军人的生活,在滑稽变形中,是对现实基层的戏谑和调侃,使底层连队生活呈现为一种似真非真、似像不像的笑闹场景。青年人的活力与智慧,青春期的激动与狂想,无所顾忌地表达出来,为我们展现了部队生活的另一个截面。
卢一萍:作家在西部边疆地区生活了二十余年,对生活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注重对人性的挖掘,善于捕捉底层人物身上的光亮,通过他的文字,可以引导读者对纷繁的现实生活有更真切的理解。其丰富的生活阅历为小说带来了独特的审美体验,他善于营造大气悲壮的氛围,衬托出微小生命的丰富多彩和昂扬向上的精神。小说主人公形象塑造立体丰满,细致勾勒了现代军人丰富的内心世界,在当代军旅小说创作中颇具特点。
曾皓:曾皓发表于不同时间段的中短篇小说,在思想脉络上有着清晰的主线,都有着对现实的强烈关切和理性的批判,更重要的是有着对笔下人物生命状态的深切观照,抒写他们在时代缝隙中的尴尬、困惑和对终极理想的追求,敢于用小说去发现问题、思考问题并给予愿景。而他文字中表现出的“自由、轻盈、神秘”的审美特征,更让他的小说呈现出一种超越现实的灵动和向上飞升的状态。
曾剑:曾剑善用短句和比喻,所以他的中短篇军旅小说呈现出散文化的倾向,具有浓厚的抒情意味。他用舒缓的笔调,从容不迫地书写着普通士兵的故事,展现他们“怨而不怒”的情绪,情感质朴真实,让人感受到一种中国传统中特有的中和之美。曾剑的写作,也像他小说的叙事节奏一样,不急不缓、从容有度、踏踏实实,一边深情地回望故乡,一边走进军营、深入普通士兵的生活,用心感受,用笔书写,用春日般的人性美温暖着为生活奔波的人们。
裴指海:迄今为止,裴指海所创作的中短篇小说主要聚焦于两个题材领域——革命历史题材和现实题材。相对而言,革命历史题材小说是作者着力最深的一个领域。他创作了一系列革命历史题材的中短篇小说,充溢的旺盛的想象力与卓越的文本建构能力,尊重历史事实,表现了革命历史的纷纭复杂,力图以当代视野最大限度地还原革命历史的复杂性,发人深思。
魏远峰:魏远峰的军旅小说都放在三多塘,三多塘是他刚到新兵连的地方,他的三多塘是有气味、质感的——炮库中陈年水泥的味道,菜地施肥后的味道,小便池“童子尿”的味道。还有一尺多长老鼠的样子、凤凰树开花的样子、菜地边含羞草的样子。魏远峰的乡土小说,则总是在写黄河、黄河滩、武陟县,这是他的故土之地,也是他的血脉之源。这些,让人想起福克纳“邮票般大小的故土”及其虚构的杰佛生小镇。
说来也巧,以上十一位作者的单位或者曾经服役的部队,正好涵盖了海陆空三军和东西南北中各战区,以这么一套多姿多彩的小丛书,向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周年献礼,适得其所,恰逢其时。我想起二十年前——一九九七年,受邀为北岳文艺出版社主编了由陈怀国、石钟山等当年的新锐军旅作家担纲的长篇军旅小说“金戈”丛书,反响不俗。在此,我要对北岳文艺出版社具有的浓厚的军旅文学情结和持之以恒的品质致以深深的敬意。同时,感谢主编助理徐艺嘉为本丛书所付出的辛勤劳动。
最后,我要特别说明一下本丛书名“向前”——实非出自此“向前”而乃彼“向前”也———引自《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第一句:“向前!向前!!向前……”
是为序。
朱向前
丁酉桃月谷旦改定于江右袁州听松楼
先讲个故事吧,这故事估计大伙儿都知道,但你们也只是知道而已,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人可是亲历者,他当时就在现场,枪声响起来时,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耳朵被震得嗡嗡地响了好几天,他总怀疑自己耳朵边有只蜜蜂。
那是抗日战争刚结束时,我叔裴庆庚当解放军去了。
裴庆庚说他运气特别好,一到部队就看上了文明戏《白毛女》。他因此喜欢上解放军了,如果他不当解放军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文明戏。他最讨厌家乡到处流传的豫剧,结个婚死个人吃顿饭都要咿咿呀呀地唱半天,看着让人着急。裴庆庚是个急性子。
裴庆庚后来又看过无数次《白毛女》,每一次心里都嗞嗞地生出更多的阶级仇恨,身上呼呼地长出更多对敌斗争的勇气。后来他复员回家当了村支书,在批斗地主时,他把村里的地主李元宝脖子上套个绳子,像狗一样牵到台子上,台子上铺满玻璃碴子。他把李元宝剥光衣服扔在上面,用带刺的荆条抽他,让他在玻璃碴子上爬着学狗叫猪哼驴撒欢。李元宝身上扎满碎玻璃,像一只利刺怒张的刺猬。“如果没有看过那么多遍《白毛女》,给我十个胆子我也做不出来这样的英雄壮举。”他到晚年给我们回忆往事时如是说。
看了那么多遍的《白毛女》,裴庆庚印象最深最爱看的是白月梅演的喜儿。白月梅是纵队文工队的,按照裴庆庚的描绘,此女长得像个天仙一样,眼睛里蓄满了比我们村前的南都湖还要清澈明亮的水,睫毛很长。在我小时候,亲眼见到裴庆庚说我们村里最美的女娃子张美美:“别看你张美美睫毛长,和白月梅的比,你那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你是地上的土鸡,人家白月梅是天上飞的凤凰。”当场把张美美说哭了。除了眼睫毛长,白月梅给我叔裴庆庚留下的最深的印象还有白。农村人都喜欢长得白的女人,裴庆庚也不例外。据裴庆庚的描述,白月梅的脸比我们村庄最白的小媳妇刘小娥的脸还要白,腰比我们村庄腰最细的王细妮的腰还要细,声音比我们村庄所有女人的声音都要柔和。一句话,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她那时只有十八岁。《白毛女》演出结束时,演员出来谢幕,裴庆庚伸着脖子看着穿着军装的“喜儿”,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像水一样披在肩上,脸上的笑容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儿。许多男人的魂被她勾走了。坐在裴庆庚身边的是指导员李大炮。李大炮在《白毛女》开演前动员说,大家要好好看这场戏,要带着阶级感情去看,这戏,比飞机大炮的威力还要大。裴庆庚当时还不明白这戏怎么会比飞机大炮还要厉害,看到了白月梅后,他终于相信指导员说的话了。就连指导员,作为身经百战的老红军,打过国军也打过鬼子,杀人不眨眼,但看着正在谢幕的白月梅时眨眼了。他不停地眨着眼瞪着白月梅看,激动得浑身颤抖,觉悟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他扭过头,满脸痘子闪闪发光,兴奋地对刚刚当兵的裴庆庚说:“妈的,喜儿这么美,别说黄世仁,换了我,如果能和她睡一觉,死了也心甘情愿。”裴庆庚忙冲他傻乎乎地笑了笑,他对当官的人一向都很敬畏。笑过之后,裴庆庚又有点后悔,如果他像个男人,就应该一口唾沫啐到指导员脸上。面对这样美丽的女兵,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呢?
裴庆庚从此记住了白月梅,还记住了她的眉头上长着一颗鲜红的痣,像含苞欲放的花蕾。
当了半年的兵,裴庆庚对白月梅就更熟悉了。听说白月梅家还是省城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中学英语老师,她是瞒着父母跑出来当了解放军。她不但会演喜儿,还会演京剧里的花木兰。京剧里结个婚死个人吃顿饭也要咿咿呀呀地唱半天,但因为是白月梅唱的,裴庆庚就喜欢上了京剧。白月梅唱起京剧,婉转动听,水袖舞起来,像流动的水,又像飘着的云彩,能把人的魂都勾走。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一般有纵队首长来观看演出时她才会唱几段京剧,平常主要是演《白毛女》。
裴庆庚也记不起那事发生在白月梅第几次演《白毛女》时,可能是第五次,也可能是第六次。这个不必细究。他能记得的,是那个秋天,庄稼成熟了,大地散发着万物丰收的香味。天空湛蓝,太阳很好,不冷不热,说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非常适合观看白月梅他们的露天演出。这本来不是白天见鬼的日子,但那天就是白天见鬼了。本来大家看得挺高兴的———只要有白月梅出来演出,看啥都高兴。大家其实看的不是戏,是白月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喜儿一哭,他们也跟着抹眼泪,喜儿一笑,他们都跺着脚喊“好”。当黄世仁带着管家穆仁智和一个狗腿子来抢喜儿时,大家都在低着头抹眼泪,李大炮突然站起来,掏出手枪,对着舞台“砰”的一枪,把黄世仁击毙了。裴庆庚坐在李大炮的身边,枪声响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像耳朵边响起一声炸雷,然后脑袋嗡嗡嗡地响。他看了看在舞台上抽搐着双腿的黄世仁,歪过头呆呆地看着李大炮,李大炮拿着的手枪枪口上还冒着缕缕美丽的白烟,似有似无像雨又像雾。裴庆庚觉得像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事后想来,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他的感觉变得异常迟钝,他对李大炮的举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那么歪着头眼睁睁地看着他手再一抖,又是一枪。裴庆庚张着嘴巴,看着那颗子弹划过空气,空气痛苦地尖叫着撕裂开来,戏台上管家穆仁智应声而倒,躺在黄世仁的身边,也抽搐着双腿。剩下的那个狗腿子反应快,一把把捂着脸惊叫的喜儿拉过来挡住了他。李大炮的手枪抖了几抖,呼呼地喘着气,脸红脖子粗地冲着他叫:“你他妈的给我出来!”裴庆庚也有些着急:你这个狗腿子快出来啊,快出来啊,你不出来打着了白月梅怎么办?这个狗腿子聪明,拖着白月梅的身子左右躲着,就是不出来。白月梅被吓傻了,身子软得像是没了骨头,狗腿子把全身力气聚在手上,拖着她不让她软下去。李大炮拔脚就往舞台上冲,眼看就要冲上去了,看戏的人反应过来了,几个人扑上去把他抱住,下了他手枪,他还在那里挣扎着叫:“日你们大娘的,你们眼瞎了,他要糟蹋白月梅……”
两条人命,都是干部,扮演黄世仁的还是个师级干部,尽管存在争议,但最后纵队首长还是决定对李大炮执行军法。没有死于敌人飞机大炮的李大炮,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从这点来说,《白毛女》确实比飞机大炮厉害。
枪毙李大炮的就是我叔裴庆庚。结果全团被集合起来,观看枪毙李大炮,以警示教育大家,不要把戏台上的喜儿和生活中的白月梅弄混了。李大炮那时也后悔了,先是骂自己:“大炮啊大炮,你比驴还笨,那是演戏啊,你怎么会把喜儿和白月梅弄混了?你混账啊,你真是鬼附体了……”接着又骂白月梅:“白月梅啊白月梅,我连你手都没碰过,你这个狐狸精,你混账啊,你把老子害苦了,呜呜呜……”他手被反绑着,没法擦脸上的鼻涕眼泪,鼻涕眼泪像虫子一样在他脸上乱爬,实在不大好看。裴庆庚不忍心,低声对他说:“指导员,大家都在看着你呢,你应该喊一声‘共产党万岁’,或者喊一声‘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也可以……”李大炮愣了一下,扭过头来,瞪着裴庆庚叫道:“你奶奶的,老子死得够窝囊了,你这个新兵蛋子还来取笑我?老子可是杀过日本鬼子蒋匪军的……白月梅啊白月梅,老子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死在你这个死妮子手里,呜呜呜……”我叔裴庆庚到晚年对这事还耿耿于怀,觉得李大炮误会他了。“我那次是真心提醒他的,他上刑场时那个熊样,被大家笑话死了,前年老战友聚会,还有人模仿他那熊样出他洋相呢。他要是听我的话,不是啥事儿都没了?”我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