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死了七次的男人》[日]西泽保彦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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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西泽保彦YasuhikoNishizawa

日本新本格时期最不容忽视的推理小说作家之一,一九九五年获得岛田庄司赏识,出版了以匠千晓为主人公的短篇集《解体诸因》,立即获得了众多作家、读者及媒体的赞誉。其作品轻松搞笑,多以超乎现实的场景为主题,故事仍完全符合本格推理的定义,解谜过程合乎逻辑,兼具足够的意外性,堪称幻想与推理的完美结合。代表作除了“匠千晓系列”之外,还有《死了七次的男人》《完美无缺的名侦探》《人格转移杀人事件》等。

【编辑推荐】

我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体质”——可以让现实像玩电子游戏一样,存档,读档,再存档……

每年的一月一日,我都会和家人到外公家过新年。由于遗产继承的问题,气氛很不愉快。然而就在被灌酒灌到猛吐的夜晚,我发现自己陷入了时空黑洞中,依照惯例,这难熬的一天必须要重复九次,时间才能继续前进……

更加不幸的是,在“*个循环”中还活得好好的外公,在“第二个循环”中却被杀死了!这可是会引发家族冲突的大麻烦。没办法,我只好利用自己特殊的“体质”,在接下来不断重复的七天里,找到让外公幸存下来的方法……

【名人的书评】

西泽保彦于1995年正式成为职业作家,时值新本格旋风席卷日本推理界,新人辈出,他在推理小说中加入科幻设定与幽默元素,配以富有想象力的谜团和令人惊艳的解答,很快便聚拢了相当高的人气,而《死了七次的男人》《解体诸因》等作品,也成为推理小说领域不可错过的经典杰作。本作与《土拨鼠之日》的设定相同,在一个时空反复的世界,主人公借助自己的行动影响事件的进程,从而改变*终的结果,在这样的设定下植入本格推理元素,想来是可以有多种“玩法”的。西泽保彦没有用猜凶手或是猜诡计的方式,而是在时空反复中安排主角一次次地预防犯罪,与既定发生的事件抗争,与“命运”抗争,而将本格的、真正具有冲击性的谜团,掩藏在不同时空的不协调之处。巧布局堪称精妙,真相*出人意料。毋庸置疑,这*是西泽老师的代表作,也必定是名留日本推理史的名作。

【死了七次的男人的书摘】

第一章

直接切入事件最精彩的部分

外公倒在六块榻榻米大的阁楼间里。屋子里唯一一个窗户,只有大学里用的那种笔记本大小,因此即使在白天,屋子里也十分昏暗。光秃秃的电灯泡下,被褥被随意地堆放在房间中央。

外公渊上零治郎趴倒在被褥上面,看样子好像想抱住谁,却被对方逃脱掉了。他的左臂压在肚子下面,右手像是在挠着榻榻米。他的前面有一瓶一升装的清酒,翻倒在地上。残留在瓶中的酒洒了出来,使榻榻米变了颜色。

外公后脑上那仿佛棉絮般的白发少得可怜,上面染上了几点黑红色。一只铜制花瓶仿佛有意挡住他的侧脸似的,翻倒在一边。还没到花开时节的蝴蝶兰散落了一地。那是友理买给胡留乃二姨的礼物。据说二姨很喜欢蝴蝶兰。按说,那只花瓶本应该放在她的房间里。

外公大概是被这个花瓶打倒的吧……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掠过,当然了,有这个想法的不只有我一个人。不过,谁也没有动。妈妈,富士高哥哥,世史夫哥哥,胡留乃二姨,贵代子夫人,叶流名三姨,舞姐姐,琉奈姐姐,所有人都没有动。就连槌矢和友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浑身僵直,只是站在狭窄的门口,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时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恍惚之中迈步走进阁楼间。或许是因为我在本家住的时候经常被分配到这间屋子的缘故,我感到一股奇妙的义务在心中涌动。总而言之,在没人阻止的情况下,我在躺在地上的外祖父身边跪了下来。

我抬起外公那干瘪如火腿一般的手臂。果然,脉搏已经没有了,外公已经死了。我再一次感到一股心灵上的冲击——虽说从看到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知道了——不,与其说是冲击,不如说我再一次变得走投无路了。或许这种说法更确切吧。

我回过头看了看站在门口伸头张望的妈妈和哥哥们,全然不知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此时此刻,想必我那副愚蠢木然的表情已经在众人面前展露无疑了,但是谁都没有笑。大家都仿佛在消磨着感情一般,紧绷着脸。目睹这一情景的我反而想歇斯底里地大笑一番。因为在这个井井有条的渊上家里,除了贵代子夫人以外,大家都被赋予了穿上“制服”——运动衫和长棉坎肩——的义务。这些“制服”颜色各异,在这种情形之下更显得滑稽可笑。因此我索性还是表现得更怪诞一点好了。

友理小姐第一个回过神来,犹如接收到了我发出的无言讯息。她转身飞奔下楼,尖锐的脚步声响彻整个阁楼。她大概是去打电话报警了吧。

友理小姐的举动仿佛解开了把我们束缚住的咒语,大家顿时全都长出了一口气。好像事先打了暗号似的,妈妈、胡留乃二姨以及叶流名三姨纷纷号啕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啊——”

“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们说了些类似的话,好像想要取回被冻住的时间似的,悲鸣和哀号的声音此起彼伏。

世史夫哥哥和琉奈姐姐好不容易才拦住想要冲向外公尸体的妈妈和姨妈们。

“这可不行啊!在警察来之前,我们得保护好现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场?是什么东西?”我分不清喊出这话的究竟是妈妈还是叶流名三姨。狭小的阁楼房间内,顿时化成一个悲鸣的旋涡。

“这件事只需看上一眼就能明白吧。”世史夫哥哥拼命地解释道,“这件事无论怎么来看,无论你怎么看,这……这,这都是一起杀人事件啊!”

杀人事件。

世史夫哥哥说出的这个词将众人再次冰封。

杀人事件。他刚才说杀人事件。

难道说……

难道说……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为什么这种没有一点现实感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大家怯弱的眼神仿佛在这么抱怨着: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该发生。”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该发生在我们这种安分守己的普通市民身上,绝对不应该!”

杀人事件——这个词给我和其他人带来的冲击有着天壤之别,意义也截然不同。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什么嘛,你这话和其他人的说法有什么不同吗?”各位不要这么说我,我所说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该发生”不是什么修辞技巧,而是完完全全字面上的意思。

今天是一月二号。这一天,渊上家根本不应该发生杀人事件的。我知道它根本不应该发生,因为这是既成事实。实际上就在“昨天”——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第一个循环”的一月二号,那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安无事地就过去了。可是为什么会在“第二个循环”的“今天”——同样是一月二号——发生外公被杀的事件呢?

脑袋里乱成一锅粥的我在不经意之间,忽然和琉奈姐姐四目相对。不过姐姐好像没有注意到我,只是一味地用胆怯的目光注视着外公的尸体。

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注意到了琉奈姐姐没戴耳环。

什么时候摘掉的呢。

我记得昨天——真正的昨天,也就是一月一号元旦那天——她应该还戴着耳环的啊。当然了,琉奈姐姐年初来本家的时候,照例换上了“制服”。琉奈姐姐的运动衫是黄色的,外面还披着一件蓝色的长棉坎肩,因此和耳环极不协调。不过,当时姐姐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并未将耳环取下来。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得多余,才会给我留下这种印象……

第二章

主人公为您说明故事的设定

在刚上小学的时候,我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种“体质”。尽管如此,这并不意味着我的“体质”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的。我想,这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虽然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在意识尚未建立起来的幼儿时代,大概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罢了。

我叫大庭久太郎。尽管如此,却几乎没什么人叫我久太郎。大多数人都会叫错我的名字,叫成Q太郎。再加上我姓大庭,所以大家都会叫我小鬼Q。

这种名字大概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喜欢吧。这种在昭和四十年代大红大紫的国民漫画主人公的名字,在我们的时代显得十分陌生。不管怎么样,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被人拿来开玩笑。

我今年十六岁。在安槻市私立海圣学园上学。海圣学园是一所完中,大学升学率很高,在县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学校。因此,只要穿上私立海圣学园的校服上街,便会吸引大部分成年人的目光,那种表情好像在说“真了不起啊”。虽然我原本想去市内的公立高中念书,但是由于妈妈“希望”——或者说是“命令”——我还是继续在海圣学园念书。我参加了高中部的入学考试,并且顺利通过。

听我这么一说,想必各位十有八九都会异口同声地夸我“脑瓜真聪明”吧,不过说实话,我的脑瓜真没有那么灵光,反而相当的不好使。每个学年里,我的成绩一直稳坐年级最后几名,这便是明证。

好学生考进名校后便以为进了保险箱,或者由于逆反心理作祟,变得好逸恶劳,由此导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的事情虽然时有发生,但我的情况却与之不尽相同。我的脑瓜打小就不太好使,可为什么还能考上偏差值这么高的学校呢?实际上,这都是拜我的那种“体质”所赐。

各位要是向别人问起我的话,有一句话肯定会经常听到。那就是“那孩子长得很老成,显得比实际岁数大”。和我聊天的时候,各位肯定会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和一位坐在走廊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小口小口抿着粗茶的老人聊天,以至于自己也会忍不住想啃上几根当茶点用的萝卜干。

我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实在是一针见血。虽说我在生物学的意义上才十六岁,不过我的心理年龄大概已经有三十岁或者更老了。为了慎重起见,我先在此说明一下,以上的那些话绝对不是什么修辞手法,那绝对是可以通过计算得出的确切数字。

最先让我意识到自己这种“体质”的契机是一次吃饭的时候。小时候的我属于只靠食欲便能生存下去的类型。不过每天吃的东西总不换样,还是让我不由得心生疑虑。

“怎么还是荷包蛋和土豆沙拉啊?”

不知不觉之中嘟囔出这句话的我被妈妈臭骂了一通:“你说什么呢?昨天吃的明明是汉堡包啊!”

那个时候,我分明记得汉堡包是在好几天之前吃的。虽然觉得很奇怪,但由于实在饿得不行了,还是把饭吃了个精光。

“又吃这个?”

一个不小心,又把这句话嘟囔了出来。话音刚落,妈妈便对我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呢?昨天吃的明明是汉堡包啊!”

除了吃饭以外什么都不关心、每天快乐成长的小学生也能慢慢察觉到可疑的事情。除了饭桌上的饭菜以外,只要仔细一听,便能发现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在饭桌上说的话也和昨天一模一样。什么“欧美人从来不挑食,大到鲸鱼小到鱿鱼什么都吃”等等。当然了,并不是说因为这个话题是跟吃饭有关,我才觉得似曾相识。爸爸和哥哥们在这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依然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对话。什么“欧美人从来不挑食,大到鲸鱼小到鱿鱼什么都吃”等等。而且居然和昨天说的一字不差。

我发现可疑的不只是我的家人。学校的老师啊,朋友们啊,一个个都重复着前一天的台词和行动。

“大家听好了啊,”戴着黑框眼镜的四方脸女老师用凶狠的眼神环视班里的同学们,“绝对不许靠近学校后面那座山上的神社。听见了没有?”

“老师,为什么啊?”当时在我上的那所小学里和我竞争笨蛋排行榜第一把交椅的小田君发出了一声疑问,“难道是因为那里有妖怪出没吗?”

“不许说那种违背科学常识的话!”

“什么叫违背科学常识啊?”

“就是愚蠢荒谬的东西。听好了,在后山的神社里,有一个比妖怪要恐怖一万倍的家伙呢。”

“是怪兽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怪兽什么的东西。小田君,你可不能总看那些奇怪的动画片啊。那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哦。他是一个只要看见可爱的小男孩小女孩就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情的超级超级坏叔叔。他整天就在那里转悠,所以那里十分危险,十分恐怖。大家听好了,绝对不许到后山的神社去,要不然会遇上非常可怕的事情哦。”

“什么叫不好的事情啊?”

“那……那个,就是,也就是说……就是那个啦。对了,这之前旁边学校的一个女生在那个神社玩耍的时候被那个坏叔叔抓走了。真是好恐怖啊,超级恐怖啊。那个女生还十分可怜地被强行脱下了内裤。”

“老师,他为什么要脱女生内裤呢?”

“然后坏叔叔还把自己的内裤脱了。老师说到这个地步,你们应该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他们两个人要交换内裤吗?”

为了慎重起见,我在这里先解释一下,当时的小田君确实没有捉弄老师的意思。他真是因为不明白才问的。当时班里能听懂老师暗示的那种事情的早熟学生应该还不到一半。就连我也误解了老师的意思——“他们是不是真的想交换一下内裤啊”。

今天想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有点跑题而已。不过,在某天早上第一节课发生的这些对话却不断地重复着。

“大家听好了啊,”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老师仿佛一头抢夺猎物的怪兽,一脸认真地鼓起鼻翼说道,“绝对不许靠近学校后面那座山上的神社。听见了没有?”

“老师,为什么啊?”小田君一脸茫然,口气和“昨天”一模一样,“难道是因为那里有妖怪出没吗?”

“不许说那种违背科学常识的话!”

“什么叫违背科学常识啊?”

“就是愚蠢荒谬的东西。听好了,在后山的神社里,有一个比妖怪要恐怖一万倍的家伙呢。”

“是怪兽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怪兽什么的东西。小田君,你可不能总看那些奇怪的动画片啊。那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哦。他是一个只要看见可爱的小男孩小女孩就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情的超级超级坏叔叔。他整天就在那里转悠,所以那里十分危险,十分恐怖。大家听好了,绝对不许到后山的神社去,要不然会遇上非常可怕的事情哦。”

“什么叫不好的事情啊?”

“那……那个,就是,也就是说……就是那个啦。对了,这之前旁边学校的一个女生在那个神社玩耍的时候被那个坏叔叔抓走了。真是好恐怖啊,超级恐怖啊。那个女生还十分可怜地被强行脱下了内裤。”

“老师,他为什么要脱女生内裤呢?”

“然后坏叔叔还把自己的内裤脱了。老师说到这个地步,你们应该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他们两个人要交换内裤吗?”

第二天是这样,然后第三天还是如此。这段对话不断重复着。对话必定发生在早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必定以老师的那句“绝对不许靠近学校后面那座山上的神社”为开始,以小田君的那句“他们两个人要交换内裤吗”而结束。

这么来回来去的当然并不只是交换内裤这一件事情。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早上餐桌上的早餐、学校老师的训话、休息时间打躲避球的过程以及结果、两个人打架以及最后一个人被打哭了、放学途中谁踩了一脚狗屎,一直到晚上餐桌上的晚餐、电视上播放的电视节目,所有这些都分毫不差地重复着。

这之后,这种重复会突然结束,真正的第二天将会来临。真正的第二天来了以后,饭桌上的饭菜终于不再是荷包蛋和土豆沙拉,爸爸他们也终于不再怀着一种“不许抱怨”的义愤谈论“欧美人吃鲸鱼吃鱿鱼”的事情了。只有小田君那句愚不可及的高论——“交换内裤”,作为“昨天的事情”变成了班里的热门话题。

想必各位已经猜出来了吧。换句话说,同样的一天会不断地重复很多次,但是除了我一个人以外周围其他人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极为自然地重复着昨天的对话和行动,简直就像带有机械装置的人偶一样。尽管这一天要重复很多遍,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天还是和其他日子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罢了。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意识到了这种反复——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我在心里偷偷地把这种现象称为“时空反复陷阱”。换句话说,一旦掉进这个时空陷阱里就再也爬不上来了,同样的一天便会不断地重复。如果正好发生了被飞过来的针刺伤的事情,那么那根针便会沿着同样的轨迹一次又一次地飞过来。

这种“时空反复陷阱”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就我目前的经验而言,什么时候会掉进这个“时空反复陷阱”,似乎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多的时候,一个月会掉进去十几回,少的时候,两个月才掉进去一次。

但是,“时空反复陷阱”的大小,以及掉入其中的时间长短却有着十分清晰的规律。“时空反复陷阱”的大小是从这一天到夜里十二点到第二天夜里十二点。也就是说,一共二十四小时。而掉进“时空反复陷阱”中的时长则是九天。当然了,说成“过了九天”是我个人的主观感觉,实际上只过了一天而已,确切地说法应该是“一天重复了九次”。为了不和真正的昨天、明天相混淆,我把掉进“时空反复陷阱”里的时间形容为“第一个循环”、“第二个循环”。

当然了,在“时空反复陷阱”的那段时间里,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不管是“第一个循环”也好,“第二个循环”也罢,基本上都是在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言行。说“基本上”这个词,是因为有人可以让“第一个循环”和“第二个循环”的言行变得不一样。要说谁有这种能力的话,我自然是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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