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69届初中生》王安忆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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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安忆,生于1954年,1969年初中毕业,1970年赴安徽插队,1972年考入江苏省徐州地区文工团,1978年调同上海,存《儿童时代》社任编辑。1980年参加中国作协第五期文学讲习所学习,同年年底学习结束回原单位。1987年进上海作家协会任专业作家,2004年调入复旦大学任中文系教授至今。著有《小鲍庄》、《长恨歌》、《启蒙时代》、《天香》等。

【编辑推荐】

《69届初中生》是著名作家王安忆所著的长篇小说,是其创作生涯中第一部长篇。

《69届初中生》通过上海女孩、69届初中生雯雯的眼睛看世界,写出了作者对自己幼年、童年、少年、青年时期生活的观察和感受。虽然是王安忆早期的青涩作品,然而却情感真挚,注入一片真诚。

【名人的书评】

【69届初中生的书摘】

远方有朋友来信,问我: 如果不熟悉我们69届,或今后谁都不知何谓69届者的后人,读你的书会怎样?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不知道。

凡属 届 内的人们,碰在一起,只要互问一声: 几几届? 然后互答一声: 几几届。 便全熟悉了。

那每一届都有着每一届各不相同的命运和经历,大凡这一届的人都难逃脱。而随着世态的回复正常,那一届一届的内容开始逐渐失去其特殊的意义,仅只标志年龄和毕业的时间。因此也渐渐地不再被人用来互报山门。况且,即使是相同的 届 在各地区各城市也有着各不相同的情景,因此,那 届 所能表示的内容是太狭小了。

可是,我却升起一个妄想,要在最狭小的范围内表现最阔大的内容。我想,每一个人都是个别的,每一份生活也都是个别的,每一个个别的人依着每一份个别的生活走着其个别的人生,然而每一程个别的人生却总是具有着一种普遍的意义。许是因为每一份个别的生活都是依着那一时那一地的理由而发生,历史虽长久,却是由每一时来连成,每一时就具有了一种承上启下的意义;而世界虽广大,却是由每一地来拼成,每一地就同样有了连接的意义。那么看来,每一份个别的生活便都有了永恒的含义。还许是因为人虽个别,却都是走了同样漫长曲折路途的生命,只不过依着各不相同的境遇而演出了各不相同的人生剧,如能够还原回去,大约又都是一样的人。这么看来,人和人的了解,也是能够跨越时间和地域的了。

我写《69届初中生》,这是一个上海的69届初中生,她懵懵懂懂地经过了 反右 大跃进 三年困难时期, 文化大革命 掀起的时候,她小学毕业,升了中学,却没有上一天课,然后下了农村,然后又抽到了县城,然后又回了上海,然后考大学,没取,又考,又不取。这是与上下几届毕业生全然不同的中学生,以前没有这样的中学生,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中学生。可是以前和以后,也许是有着许多许多学生或非学生和这位69届初中生一样,永远和所处的环境别扭着,总是需做着细碎却费力的抵抗,总是错了节拍,不是晚了,就是早了,于是便永远达不到预定的目标……这命运的内涵,大约会出现在许多不同的经历之中。 文化大革命 结束近十年了,将来也许不会再发生这样的 革命 了,可是总要发生一些别的,比如西线反击战,比如西陵峡新滩北岸大滑坡,比如……这种百年不遇、千年不遇的事情里所包含的永恒意义大约要比永远发生着的事情更为永恒。无论是自然,还是人,在这不平常的瞬间所显露的状态大约是更为本质,更为真实。

为这小说起名时,费了好一番脑筋,最终叫了《69届初中生》,并嘱咐封面设计,一定要用阿拉伯数字的 69 。细细看来,甚是有趣,6是一个倒过来的9,而9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向来是个概数,比如九重天、九重地,即便是十八层地狱,也是从9演算而来。我恰恰是写了此人的半生,尚有半生未了。一个9是已知的,另一个9是未知的。写的又确是一个69届初中生,没有半点附会。但等那 届 的意义随着时间的流逝去尽,就只剩下个69,却是还有着一番去不尽的意义。虽旁人并不以为多么精彩,自己却越想越得意,不曾料到生生的一个 69 届里,还裹着这么个契机,真是上帝的恩赐了。可再一想,别的 届 数里,谁知道有没有别的契机?只不过还不曾细细去想罢了,那得意便慢慢平静。又一想,名字虽不错,然而那内容要是先于名字早早地去尽了,只留个空名,又有何趣,于是就悲哀了起来。

1984年春

她好好儿地躺在那儿,骤然间,腮帮上感到一阵刺毛。她很疼,很委屈,要哭,那腮帮却又被无端地挤压了一下——这是爸爸。爸爸的爱抚,使得她在一个较长时期内,老是绵绵地流着口水。

那温暖的境地,很快地就与她疏远了。代替那境地的是一种轻轻地荡漾,和着一种轻轻的声音,那是拖长的、曲折的、有高有低、有紧有慢的一种声音,比说话要悦耳。后来她知道了,这是唱,唱的是 小别重逢梁山伯…… 而她又听成是 小兵冲锋梁山泊…… 一直到她很大,她还以为这是一支冲锋陷阵的歌。在那悦耳的声音伴随下,她被轻轻摇晃着。雪白的天花板,浅蓝的墙壁,墙壁上一个 嘀嘀嗒嗒 响着的东西,和她一起晃着——这是阿宝阿姨。

她的胁下还常常被一种软弱而又固执的力量箍紧着。这时候,她的腰间会感到一阵凉飕飕,衣服被提了上去,裤子却垂了下来。她的脸紧紧地贴在另一张脸上,那脸上有一双细细弯弯的眼睛,两片红红的嘴唇,这嘴唇老是无休止地亲她。有一次,在这种腰间凉飕飕地箍紧时,天蓝色的墙壁,还有那 嘀嘀嗒嗒 的东西忽然翻了个个儿,而那棕色的一细条一细条的地板,却贴在了她的脸下。她被这迅疾的调整吓慌了,忘了哭。此后,她的两胁就不常被箍紧了。那细细弯弯的眼睛却仍然贴得很近地看她,她也看她。这种太近距离的凝视使得她的两个眼珠子永远努力着往中间靠——这是姐姐的功绩。

天暖了,雯雯的衣服开始一件一件往下脱,她可以自由地挥舞着手,踢着脚。她可以毫不困难地看见自己的手,看见自己的脚。并且,可以随意地把手塞进嘴里,用牙床啃着,那牙床不知为什么有点发痒。假如她愿意再稍稍花点力气,便可以把脚也塞进嘴里,帮助手一起摩擦牙床。

她对水不再惧怕了,洗澡成了每日三次的功课。不冷不热的水从身上滑下去,像是一阵熨帖的抚摸。她踢腾着水,笑着,叫着,当被从水里提起来时,她愤怒地哭了。她哭着被擦干,敷上一层白粉,被放在小车里,小车被推到院子里。有时候,院子的门被打开,车子推进了一步,出了院子,面对着宽大的弄堂。她把手塞进嘴里,不再哭了。

弄堂里很安静,所有的门都关着,院墙上探出几枝藤叶,几朵花。

大门对着一排黑漆的高篱笆。篱笆里升起尖尖的楼顶。隔一会儿便传出一阵铃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她静静地听着,可姐姐不时地要来打搅她。

雯雯,喝橘子水。 她捧着一个奶瓶,将奶头往雯雯嘴里塞,那是一个橡皮的奶头,与妈妈的奶头全然不是一回事。橡皮奶头里流出的只是奶、橘子水、葡萄糖水、米汤水。

雯雯坚决地推开奶瓶,她宁可吮自己的手,也不愿吮那橡皮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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