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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杰夫·戴尔译者:叶芽
杰夫·戴尔(GeoffDyer),1958年出生于英国切尔滕纳姆,被《每日电讯报》称为 很可能是当今最好的英国作家。 他的写作风格极其独特,涉及音乐、摄影、电影等多个领域,并将小说、游记、传记、评论、回忆录等体裁融为一体,形成了奇异而迷人的 杰夫·戴尔文体 。其主要作品包括小说《寻找马洛里》、《杰夫在威尼斯,死亡在瓦拉纳西》,跨文体作品《然而,很美:爵士乐之书》(获毛姆文学奖)、《一怒之下:与D.H.劳伦斯搏斗》(入围美国国家图书批评界奖)、《懒人瑜伽》(获W.H.史密斯最佳旅行书籍奖)、《此刻》(获国际摄影中心摄影写作奖)等。2005年入选英国皇家文学学会,2006年获得由美国艺术文学院颁发的E.M.福斯特奖。他与妻子现居伦敦。
没有一本传记能把劳伦斯刻画得如此鲜活!
英国作家杰夫·戴尔,一部充满后现代与嬉皮气质的超文体之作。
也许是有史以来最狂野、最独创、最黑色幽默的D.H.劳伦斯传记!
《一怒之下(与D.H.劳伦斯搏斗)(精)》入围美国国家图书批评界奖决选!
杰夫·戴尔,英国当代最优秀作家之一。他的作品题材异常广泛,对音乐、文学、电影、旅行、摄影、文化等都有独到、深刻的评述;文字优雅、敏锐、风趣、灵动,擅以调侃之言以及精巧细节构架深邃主题。村上春树、迈克-翁达杰、阿兰-德波顿、扎迪-史密斯、大卫-米切尔等一批国际著名作家对都其作品赞赏有加。
极乐生活指南
孔亚雷
生活本身就是极乐。它不可能是别的,因为生活就是爱,生活的全部形式和力量都在于爱,产生于爱。
——费希特,《极乐生活指南》,1806
我有一个习惯(我本来想说坏习惯,但习惯,从本质上说,跟欲望一样,是超越善恶的):在写一篇文章之前,要无所事事地晃荡一段时间——时间的长短与文章的重要性成正比。我在各个房间走来走去。我给自己弄各种喝的。我整理书架。我听音乐。我上网。我到院子查看花草的生长情况。我出门散步。我担心下雨(因为没带伞),又担心不下雨(因为院子里的植物需要雨水)。诸如此类——这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我终于让自己坐下来,虽然不是在书桌前,而是在沙发上,我面前摆着两叠书,一叠是与要写的文章直接相关的,另一叠则是我凭本能从书架上胡乱抽出来的。然后我开始翻翻这本,翻翻那本,做点零星的、毫无系统的笔记,在可能会引用的句子下面画杠(同时继续不断站起来去给自己弄各种喝的)。最后,当这种福楼拜所说的 腌渍状态 达到极限,也就是说,当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才会坐到一直开着——一直处于一种自欺欺人的虚假备战状态——的电脑前,这样我便进入了晃荡期的第三阶段:我不知道怎么给文章开头。因为它如此重要。重要到我几乎不敢,不忍心,甚至不舍得给它开头。因为我知道一旦写出开头,我就不可能写出更好的开头。总之,我是那么地渴望写出开头,以至于几乎不可能写出开头。
这篇文章也一样。不,应该说更加。因为我意识到,自己这种拖延写作的习惯,这种焦虑和折磨,这种充满黑色幽默的欲望悖论,完全是 杰夫·戴尔式 的。所以这很自然:当我写(将要写)杰夫·戴尔的时候,我就变得更加杰夫·戴尔。也就是说,虽然我们对这种状态并不陌生——不管那是写文章,谈恋爱,还是找一家好餐厅——但正如所有优秀的作家一样,是杰夫·戴尔将它——将这种后现代焦虑,提炼成了一个定理,那就是:我是那么地渴望……以至于不可能……
我是那么地渴望睡着,以至于不可能睡着。我是那么地渴望真爱,以至于不可能得到真爱。我是那么地渴望写好这篇文章,以至于不可能写好这篇文章(所以如果写不好请谅解)。
这个 杰夫·戴尔定理 ,在他的代表作之一,《一怒之下:与D.H.劳伦斯搏斗》中,得到了最绝妙的体现。
多年前我就决心将来要写一本关于D.H.劳伦斯的书,向这位让我想成为作家的作家致敬。 杰夫·戴尔在《一怒之下》的开头写道。每个作家都有一个让他(或她)想成为作家的作家,一个父亲式的作家。他们之间常常会有一种类似血缘关系的亲近、继承和延续。
……
——什么是布鲁斯?
——怎么说呢,那就像……那就像一个家伙孤孤单单,被关在某个地方,因为卷进了什么麻烦,而那并不是他的错。……他希望有人在等他,他想着自己荒废的人生,想着自己怎么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希望能改变这一切,但又知道不可能……那就是布鲁斯。
等他说完,她开始更为专注地听音乐,就像一个人凝视爱人父母的照片,竭力想找出某种隐约的相似。
——充满受伤和痛苦,最后她说。然而……然而……
——然而什么?
——然而……很美。就像亲吻眼泪……
再一次,这里回荡起杰夫·戴尔永远的主题:人生的自相矛盾,欲望的悖论,极乐与极痛的不可分割。不管是《一怒之下》中的作家,《寻找马洛里》中的侦探,还是《然而,很美》里的乐手,都被他们自己追寻的东西所折磨,所摧残,但同时又被它所拯救,所升华。我们也是。我们每个人。这是生命的法则。杰夫·戴尔用他的所有作品,为我们提供一份极乐生活指南,它们从不同的角度指向同一个方向:通往极乐之路。那条路的另一个名字叫 痛苦 。顺利通过它的唯一办法,就是爱,爱你的痛苦—— 就像亲吻眼泪 。
现在回想起来,一方面简直难以相信我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才要去开始对D.H.劳伦斯的研究;另一方面几乎同样让人难以相信的是我曾经开始过这项研究,但由于着手这个工作而加速引发了我的精神紊乱症,只得暂停下来待情绪得到缓解。说到分散注意力,马上就会想到需要某种能够分散注意力的东西来分散注意力,换句话说就是我自己。如果,我对自己说,如果我可以让自己保持冷静——我记得自己反复对自己说 冷静 ,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需要拉响精神错乱的警铃——如果我可以让自己保持冷静,那么,进行对D.H苈伦斯的学术研究将会迫使我振作起来。我成功地让自己专注,但所专注的事项——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现在我已经迷失在远离原本预期的严肃的学术研究中了——将是要对这本书大加批评一通,而这本书,原本是要让我振作起来的。
多年前我就决心将来要写一本关于D.H.劳伦斯的书,向这位让我想成为作家的作家致敬。这是个非同一般的野心,意识到这一点并为此要做些准备的我于是避免阅读劳伦斯写的任何东西,这样的话等将来研究他的时候即使不是全新的也至少不会太陈腐。我不想消极被动地去研究他,不想无目的地照抄《儿子与情人》来打发时间。我想有目的地去读他。于是,经过几年的逃避劳伦斯,我进入了可以称其为预前准备的阶段。我拜访了伊斯特伍德,他的出生地,我读了传记,我攒了一堆照片,把它们放在曾是全新的文件夹里,蓝色的,上面用黑色的墨水毅然决然地写着 D.H.劳伦斯:照片 。我甚至做了惊人的一叠关于脑海里模糊的劳伦斯印象的笔记,但这些笔记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显然,实际上起到的作用不是准备和促进这本书的写作,而是在推迟和拖延写作。这一点也不奇怪。全世界的人都在把做笔记当作推迟、延期和替代的理由。我的情况更为极端,因为做关于劳伦斯的笔记不仅仅是在推迟写一本有关某位作家的学术研究——向其致敬——是这位作家使我想成为作家,而是我在拖延的这个研究本身就是在推迟和拖延另一本书。
虽然我决定要写本关于劳伦斯的书,但同时也决定要写本小说,当稍后做出决定要写本关于劳伦斯的书时,这个决定并没有取代之前的决定。最初,我迫切地想要同时写这两本书,但这两股欲望互相拉扯,到最后哪本我都不想写了。同时写两本书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这两个气势相当的雄心从最初的相互折磨消耗成了最后的精疲力竭。我只要一想到动手写小说就忍不住想写劳伦斯的研究也许会更愉快些。我一开始做关于劳伦斯的笔记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永久性地蓄意破坏写这本小说的机会,它比以往我写过的任何一本书都重要,必须立刻动手写,赶在其他可能会突然冒出的事情横在我与灵感之间——所谓灵感,我的理解就是类似本哈德式的漫无目的的夸夸其谈——的前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我从做关于劳伦斯的笔记转为做小说的笔记,我的意思是从不写劳伦斯的书转为不写小说,因为所有这些反复和做笔记实际上都意味着我两本书哪本也没写。最终,我所做的就是在两个电脑文件夹——空文件夹——之间犹疑不定,一个文件夹叫C:/DHL(劳伦斯的全名缩写),另一个叫C:/NOVEL(小说),在被它们像打乒乓一样来回纠结了一个半小时后,我不得不合上电脑,因为我知道,最糟的就是像这样把自己拖垮。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平静地坐着。当然,不可能平静:相反,我感到彻骨的悲凉,因为我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写不出,不管是劳伦斯还是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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