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严歌苓作品:一个女人的史诗》严歌苓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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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严歌苓,著名旅美作家、好莱坞专业编剧。出生于上海。一九八六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一九九。年入美国芝加哥哥伦比亚艺术学院,攻读写作硕士学位。严歌苓二十岁就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创作了《少女小渔》《天浴》《扶桑》《人寰》《白蛇》《一个女人的史诗》《第九个寡妇》《小姨多鹤》《赴宴者》等一系列优秀的文学作品。她的作品充满鲜活的生命力,具有强烈的故事性、画面性,其生动流畅的语言,细腻准确的描写,引起了海内外读者的广泛关注,深受各界好评。

【编辑推荐】

《严歌苓作品:一个女人的史诗》:你笔下的那座城市

曾住过这样一个女子

爱一个人至死

挚爱成痴

你生命的那段历史

曾遇过这样一个女子

把爱你的矜持

裱褙成诗

每当日暮西辞,染黄了心事

岁月是眼角抹不去的潮湿

梦醒时已流逝,冷暖自知

【名人的书评】

【严歌苓作品:一个女人的史诗的书摘】

都旅长坐在藤椅上,粗呢子军装从藤椅的破洞里挤出一块。

小菲妈笑道: 看这丫头有没个样子?来晚了都不赔个礼。

小菲跟妈约好是三点回来,现在已经四点了。她先跟都旅长敬了个军礼,听见外面孩子一声哄笑。警卫员硬是把孩子们推出去,闩上了门。

都旅长反客为主,手指画了画对小菲说: 坐坐坐!吃什么?炒米糖?花生?

他把小菲妈预备的几小盒果食递到小菲面前。小菲还没来得及伸手,他手已经先插到花生里,替小菲做了主张。他动作大惯了,这类秀气的待客摆设经不住他一只大手进去——没抓起什么来,倒碰落不少花生到裂缝的地板上。

部队又要打仗了。还不知道吧? 都旅长说。他看小菲摇摇头,又说, 这回恐怕走远喽。

小菲发现妈和警卫员都没了。不知什么时候知趣走开,把小屋单单留给她和都旅长。

去哪里? 她心都乐得直开花。要打仗,又走得远,远征的旅长就顾不上她小菲了。

去广西。剿匪去。

这么远! 她也不知道广西在哪儿。

所以你有空回来多陪陪妈妈。这一走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见得到她了。 都旅长说。

小菲差点说 我也去 ,不过她知道这话说不得,太不进步。都旅长告诉她,文工团要挑一批年轻力壮、多才多艺的跟部队走,剩下的就跟另一个团凑成话剧团。他讲的意思是精华都是部队的,留下的人给老百姓打捞渣子。小菲两眼直直地看着鞋尖。鞋是小伍送她的,黑布面子脚尖贴着云形的黑皮。她要能做小伍就好了,跟着首长打天下去。她偏偏毫无着落地爱欧阳萸。小伍肯定是 精华 ,肯定不会留下让人把她当渣子打捞。小菲不在乎做渣子,跟欧阳萸一块儿给打捞到哪里去都行。都旅长还在接着操办小菲的人生,叫她不要和母亲顶嘴,他已知道她怄母亲的气出去投奔革命。

晚饭很丰盛,小菲见母亲从草捂子里端出炖的、蒸的,从碗柜里端出冷盘小菜,又从屋檐下摘下个盖篮,里面是一块棉垫子,包着一砂锅红烧肉。母亲从剧院回来就开始打点这顿晚餐了。她烫了酒,点上小暖炉,让小菲给都旅长揣进衣服里。小菲在母亲面前从来很乖,便照办了。

都旅长见小菲替他解军装纽扣,哈哈大笑,说: 哎哟我这贤惠妹子!

晚饭后都旅长回去,问小菲跟不跟他走。小菲说她得跟母亲住一宿。等都旅长和警卫员走了,小菲抓了军帽就告辞。跟母亲说第二天礼拜一,早操上得旱,怕赶不回去犯纪律。话是真话,但早上赶路比晚上安全。小菲妈什么洞悉力?马上就说:

你看不上人家,是吧?

小菲说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相处都没处过。母亲叫她少来那种闲书里看来的一套,什么相互了解,相互尊重?小菲要是不了解都首长,妈了解,他跟妈把他三十六年桩桩件件事都讲了。就是讲究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他也不差,是瘸是瞎是麻?大不了身上有几个弹眼子,哪个人不是靠衣装啊?人脱了衣服都是走兽。

母亲见女儿两眼呆滞,眼神凄惨,把话放软些: 一个女人

聪明就聪明在趁年轻给自己找个大靠山。你多福气啊,大靠山

自己找你来了。妈讲旬没脸的话,你有靠山,妈也能靠靠。过

去妈打死都不肯讲这句话。 小菲发现母亲在抽烟。她没注意母亲什么时候卷上了烟,已经抽了三根了。母亲从父亲得了痨病后就戒了烟。什么时候又续上这一嗜好的?在她半夜出走之后?母亲的烟丝装在一个旧烟盒里,烟盒有一个长槽,放卷烟的纸张。烟丝有些是焦煳的,显然是从烟屁股里拆出来的。晚上母亲去剧院和影院门口捡烟屁股的样子顿时刺痛了小菲。她一定是款款地向一个烟头走过去,先用鞋尖踏住它,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飞快地弯下腰,或者漫不经心地蹲下,装着拔鞋,把烟头拾起来。小菲看见红木柜的门把断了,没有被修理好,床下的鞋被趿得塌了帮子,屋角一些棕黄的水渍,是屋顶漏雨留下的。

小菲越留意,发现的迹象越多——母亲穷途末路的迹象。没了小菲,她失去了精神和志向,她放弃过。

若不是因为要在家宴请都旅长,也许这个家更破败不堪。为了这次重大会见,她重打精神,在一片破败上竭力修补,红木柜子上了蜡,又拿出多年前的挑花台布,台面一片浅褐色的茶渍给一块茶巾上剪下的类似挑花补上了。一块鹅黄被面拼凑出一幅窗帘,两把藤椅烂出窟窿她没法补救,但她缝了一对新花布棉垫。为这一餐饭,不知她又和当铺老板舌战多久。一刹那间,小菲几乎想说:妈,好吧,就趁了你的心吧。

妈,以后我每月薪水都给你。

母亲在浓烟里眯细眼: 你以为我不知你想讲什么?你是想讲:我养你,你就放我一马,别逼我嫁给他了。

妈,我才十八岁。鲍团长说了,我以后会成个大演员!我才不靠男人呢!

少作怪吧。就你那样算唱戏啊?人没上台胸脯子先上台,人下了台屁股还撅在台上!跟了人家旅长,做个夫人,也好不现世了。

革命戏就是这样的!

再请我看我是不会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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