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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浙江余姚人,当代著名散文家,文化学者,艺术理论家,文化史学家。著有《文化苦旅》《霜冷长河》《君子之道》等。他的书籍长期位居全球华文书排行榜前列,仅中国台湾一地,就囊括了白金作家奖、桂冠文学家奖、读书人最佳书奖、金石堂最有影响力书奖等一系列重大奖项。近十年来,他凭借着考察和研究的宏大资源,投入对中国文脉、中国美学、中国人格的系统著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北京大学、《中华英才》杂志等机构一再为他颁奖,表彰他 把深入研究、亲临考察、有效传播三方面合于一体 ,是 文采、学问、哲思、演讲皆臻高位的当代巨匠 。自二○○二年起,赴美国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纽约大学、华盛顿国会图书馆、联合国中国书会讲授 中华宏观文化史 、 世界坐标下的中国文化 等课题,每次都掀起极大反响。二○○八年,上海市教育委员会颁授成立 余秋雨大师工作室 。现任中国艺术研究院 秋雨书院 院长、香港凤凰卫视首席文化顾问、澳门科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院长。
《冰河》是余秋雨写作生涯首部长篇小说,讲述一个在生命绝境中诞生的爱情传说。故事发生在古代,孟河和金河,两个从名字开始就牵连起不可思议之因缘的男女,因一场冰河险遇而相识相知、日见人心。在那个年代,男人如何反叛身份,女人如何反叛性别,一条“破冰”之路徐徐展开。“这部作品,可以看成我们夫妻俩在绝境中的悲剧性坚持。但故事还是美好的,甚至没有一个坏人、恶人。真正的艺术,永远不是自卫的剑戟。”“冰河”既是传统的一个符号,把人间喜剧式的生命悲喜浓缩地表现出来,同时也吐露了作者阅尽世态人情后内心深处的独白,现实力度同样不同凡响,是余秋雨尘封十五年的一封心灵小史。
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的紧张情节、诙谐的幽默,融合余秋雨典丽精工的语言风格,使小说既通俗易读,又有浓郁的东方美的意韵。
这部作品,也可以看成我们夫妻俩在绝境中的悲剧性坚持。但是,故事还是美好的,甚至故事里边没有一个坏人、恶人。由此可见,我们的创作并非是对自己处境的直接回答。真正的艺术,永远不是自卫的剑戟。
——余秋雨
我在文学创作上,被读者熟悉的是散文,被观众熟悉的是戏剧。
我的读者和我的观众交叉很少,因此需要向读者作一点说明。我先后为妻子马兰创作过几个剧本,每次演出都很成功,在境内外创造过很多项最高票房纪录。
记得在二〇〇〇年台湾 大选 期间,台北 国家剧院 外的广场天天有几十万人参加 选举造势 ,大陆、台湾没有一个剧团敢于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演出,因为每一个观众都要披荆斩棘地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才能到达剧场大门,太不方便了。但是,奇迹般的,居然有人坚持在那里演出,那就是马兰,也只有马兰。她在那期间不断地轮流演出我写的两部戏,居然场场爆满。
在那些难忘的夜晚,我一次次在剧场的门厅里长时间站立,一边看着场内座无虚席,一边看着场外人潮汹涌,充分感受到一个戏剧创作者的满足。这种满足,即使把我那么多出了名的散文书加在一起,也比不上。
我的创作坚持一种自己确认的美学方式,那就是:为生命哲学披上通俗情节的外衣;为颠覆历史设计貌似历史的游戏。
我所心仪的瑞士已故作家迪伦马特(FriedrichDvrrenmatt)创建过一种 非历史的历史剧 ,我在他的模式上再加一个:非通俗的通俗剧。
这是用艺术的手段,实行对哲学和历史的 解构 。但到最后,艺术也就完成了自己,而不再仅仅是手段。
我对这种艺术追求非常着迷,只想一以贯之,不想频频转换。
很早就有几位资深的评论家指出,我似乎对中国古代那种险峻的 边缘视角 很感兴趣,例如《白蛇传》中人与非人的边缘视角,《女驸马》中女性和男性的边缘视角,《红楼梦》中天真和彻悟的边缘视角,等等。他们的判断是对的。在我看来,边缘视角也是一种互仰、互妒、互持、互生的视角,在写作中具有无可置疑的深度。我为中国文化所具有的这种潜在素质而深感安慰。
应该是从《秋千架》开始,我的这种追求就聚焦于性别边缘的视角上了,一连写了好几部顺向延伸的剧本。因为这个视角比其他几个视角更温和、更普遍,因此也可以更现代。
这部《冰河》(故事到剧本),正是几度延伸的归结性成果。几度探索,马兰都亲自主演。书后所附剧照第213页、第215页、第222页、第223页中的女主角,都是她。最近一稿,由她的学生们演出,她任总导演。
所谓 故事 ,其实也就是小说。在这里标为 故事 ,是想显现一个完整的故事和剧本之间的关系。环视四周,我发现很多朋友和学生的剧本写作往往只以场面效果、表演幅度、语言节奏为出发点,结果,虽有大量的片断精彩,却失去了故事的整体张力。为此,我一向重视故事的 单独讲述 和 事先讲述 ,认为这对于克服目前我国在戏剧、电影、电视创作领域的共同弊端具有重要意义。我在这本书中把故事列于剧本之前,并把故事写得比剧本细致很多,放松很多,就是要体现这方面的倡导意图。这是一个写作教师的职业习惯,主要是面对学生。
剧本,展现了自己不同于故事的独立风范。有些在文学创作中颇为麻烦的魔幻手法如 天人对话 ,放到剧场空间中就得心应手了。相反,文学故事中十分重要的宗教哲学、终极思考,在演出中就很难充分呈现。我把两个本子放在一起,而且故意在剧本中保留了诸多舞台指示,可以让学生更清楚地理解戏剧的特性。
出版这部《冰河》,对我本人也有一点 洗冤 的作用。社会上有一种传言,说我让马兰离开了舞台。理由呢?据说因为我是 教授 ,不希望妻子上舞台。这种传言忘记了一个最基本的支点,我这个 教授 虽然覆盖面颇广,但起点性的专业身份却是 戏剧教授 ,而且,是《世界戏剧学》、《中国戏剧史》的作者。我太知道马兰当时在中国戏曲表演领域已经达到了什么高度,在东方剧场艺术的革新中又处于什么地位,因此不断亲自为她写剧本。既然如此,我怎么会让她离开舞台呢?
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她离开是被动的,直接原因是婉拒参加一次 重要的联欢会 。重要,当然是有要人光临,但马兰的理由很单纯: 我只会表演,不会联欢。 九次电话催促,都是同样回答,那就理所当然地被冷冻。她三十八岁时被迫离开,等于彻底失业,因为外省没有那种剧团。
九次电话,我都在旁边。我赞赏她的坚持,又心疼她的失业。但我却完全无能为力,因为当时自己也已基本失业。我辞职后本想一心写作,却受到上海一股文化孽力的诽谤,而当时全国的多数媒体都在渴求诽谤。于是,我们这对失业的夫妻逃来逃去,都逃不掉压顶的戾气。我在《吾家小史》的后半部,描述过这种处境。
因此,这部作品,也可以看成我们夫妻俩在绝境中的悲剧性坚持。
但是,故事还是美好的,甚至故事里边没有一个坏人、恶人。由此可见,我们的创作并非是对自己处境的直接回答。
真正的艺术,永远不是自卫的剑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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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郝媒婆领到凉亭上展示的几个考生,应该也挤在这里吧?后悔当时没有从门缝里偷看一眼,如果现在对上了号,那才好笑呢。
从码头搁到船上的跳板很多,选哪一条船上呢?孟河选了排在最前面,看上去也是最大的一条。跳板并不窄,却有一点晃动,孟河就把肩上的画轴取下来,握在手上当拐杖。
在跳板上跨了七八步,后两步已经踉跄。她想稳稳神,没想到大船突然大大摇晃了一下。她差点掉到河里,但终于没有掉下去,因为有人把画轴的那一头紧紧抓住了。
她借势一跃,上了船的甲板。这才抬起头来看抓画轴的人。她看到一位略显黝黑的男子,一定很有手劲,因为他握住了画轴的一端,这画轴就成了稳固的栏杆。
这个背着一顶大斗笠的男子,读者已经见过两次,但孟河却是第一次看到。孟河觉得奇怪,这样大的斗笠,以前只见是山民和船夫戴的,他怎么大咧咧地挂在背后?他是船夫吗?
他说话了: 小兄弟,第一次上船吗?怎么拿了这么一根手杖?
孟河一听就笑出声来: 这不是手杖,是画轴。
画轴?哪位丹青高手的画,值得你一路捧着? 他笑问。
从问的口气,孟河就明白,他不是船夫。孟河发现,他一笑,牙齿很白,那是被黝黑的皮肤对比出来的。这有点好笑,但又怕笑得失礼,就慌忙用回答来掩饰。
慌忙中的回答总是诚实的,孟河说: 这是我妈妈画的,画失踪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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