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吴川是个黄女孩(2018)》严歌苓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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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严歌苓

作家,编剧。

1958年生于上海。曾为文工团舞蹈演员、战地记者。1988年入美国哥伦比亚艺术学院,获艺术硕士及写作MFA学位。

现旅居柏林。

从《天浴》《少女小渔》到《金陵十三衩》《归来》(《陆犯焉识》)《芳华》,严歌苓的作品被一次次搬上大银幕。她的作品因题材丰富、情节动人、画面感强烈而受到张艺谋、陈凯歌、姜文等诸多大牌导演的青睐。她还参与诸多电影的编剧,如电影《梅兰芳》《危险关系》等均取得不错的票房佳绩,其中《天浴》荣获美国影评人协会奖及台湾电影金马奖大奖。这些使严歌苓成为了大众眼中的 金牌编剧 。

写作上严歌苓也取得了不凡的成就。她的《扶桑》被美国《洛彬矶时报》评为年度十大热销书,《赴宴者》荣获华裔美国图书馆协会授予的 小说金奖 ,美国《时代》杂志给予整版介绍,英国BBC广播作为 睡前一本书 整篇朗读。此外《小姨多鹤》也收录于中国影响力的600本书。

严歌苓的人生经历是则传奇。从文工团舞蹈演员、战地记者到美国哥伦比亚艺术学院艺术硕士,获得写作MFA学位,再到好莱坞编剧协会会员,现跟丈夫女儿一起旅居德国,过着恬淡的写字生活。

代表作品

长篇小说

《寄居者》《老师好美》《床畔》《妈阁是座城》《补玉山居》《陆犯焉识》《金陵十三钗》《赴宴者》《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雌性的草地》《一个女人的史诗》《无出路咖啡馆》《心理医生在吗》《扶桑》《霜降》《芳华》

中短篇小说自选集

《吴川是个黄女孩》《少女小渔》《天浴》《白蛇》《穗子》

散文集

《波西米亚楼》

【编辑推荐】

◆严歌苓中短篇小说精选集2018全新版本

◆ 就算创伤累累,爬起来还要找个人去爱,因为我们的血管里留着同样的血。

◆严歌苓中短篇小说新高度,来自数十年海外生活的一手经验

◆关于个人成长历史的深刻剖析,关于离乡者的身份认同、文化之争。

《吴川是个黄女孩》是严歌苓创作的海外故事系列。

严歌苓延续了她一贯的创作风格,给予她小说里每一个人物不一样的形象以及灵魂,她的语言能让你跟着她所要传达给你的情绪一起起伏。读者会为她故事里那些主人公伤感或者唏嘘。

主打篇目《吴川是个黄女孩》里那对 相爱相杀 的姐妹花,在异国他乡的芝加哥由陌生到熟悉,在经受一系列的打击,甚至遭遇种族歧视之后,她们两个仿佛也终于找到了相处的真谛;《阿曼达》里苦闷的中年男子杨志斌作为妻子的陪读来到了美国,原本在中国才华横溢的他在美国却变得潦倒,只能去做保安。然而邂逅了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异国小姑娘阿曼达之后,他又觉得人生开始焕发光彩了,然而这一切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还有《苏安.梅》里令人心疼的丑姑娘苏安.梅,默默暗恋着别人,却不相信会有人爱自己……这些人物在严歌苓的笔下都那么生动鲜活,让读者跟着对这些人物的命运紧张起来,这也是严歌苓文字的魅力。这次采用了全新的编排方式,紧扣海外故事的主题,其中两篇都是首次收录进小说集中。

【名人的书评】

◆她的小说是含情脉脉的,又是笔墨张扬的。她的小说中潜在或是隐形的一个关于自由的概念特别引人注目,那就是个人自由。——导演陈凯歌

◆严歌苓是个独特的作家,她是一位擦亮过去的作家。她专注于那些被遗忘的世界和人物,被遗忘的生活片段,被遗忘的精神,她不断打捞被遗忘的碎片,这一点和很多作家非常不同。——作家刘震云

◆我以为中国文坛要非常认真地对待严歌苓的写作,这是汉语写作难得的精彩。她的小说艺术实在炉火纯青,那种内在节奏感控制得如此精湛。她的作品思想丰厚,她笔下的二战,写出战争暴力对人的伤害,生命经历的磨砺被她写得如此深切而又纯净。——北京大学文学系教授陈晓明

◆严歌苓的作品是近年来艺术性很讲究的作品,她叙述的魅力在于 瞬间的容量和浓度 ,小说有一种扩张力,充满了嗅觉、听觉、视觉和高度的敏感。——著名评论家雷达

◆与我们的一些作家经验式的写作不同,严歌苓的语言里有一种 脱口秀 ,是对语言的天生的灵气。——著名作家梁晓声

◆严歌苓为人物设计了基调,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走了自己的路,这种未知是阅读中很有魅力的。

——著名评论家贺绍俊

◆严歌苓的文字美得像诗,在她笔下,无论是食物或水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有了生命。她生动的描述和精彩的故事是很好的组合。——BoeyPingPing

◆借着平易但有力的文章,严歌苓描绘了令人震惊的暴行与感官欲望。——《旧金山纪事报》

【吴川是个黄女孩(2018)的书摘】

有个人想我。说是想得紧,想得不可终日。就在这个曾经屠宰业昌盛、血流成河,叫作芝加哥的大都市,走着一个想见我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吗?关于芝加哥,丑闻已经够多。关于我的丑闻,也够多了。只是都很好地保存在我和另外一群人之间。用间谍术语,我和他们每个人是单线联系。因此无论丑闻怎样惊世骇俗,对方和我一样密藏。芝加哥雄性勃然的高楼,某一幢里住着一个想见我的人。故事从此就要不一样了吗?

想我的都是什么东西呢?是洗得干干净净、喷过古龙水、精心剃了须的雄性肉体,在白色浴巾下,摊得新鲜平整。先是口舌和口舌的假话交流:好吗?——好极了,你呢? ——好得不能再好。——上次做完感受不错? ——超级棒! ——我们开始?——当然。雌性肉体偶然也有,坦率买卖,我卖的是力气,她们买的是伺候。现在有了个想我想得要死的人,把我每天干五六遍的这桩事叫做 按摩 ,我假模假式穿一身苹果绿和尚服,伪装之下的这个职业就给叫成了 按摩师 。伪装之下还有别的,男人们要这双玉手去宠惯他们一下。这时事情更简单,我和他都在局外,是这只纤纤秀手和那个器官之间的相处。完了事,我和他的关系毫无进展也毫无恶化。这是想我的那个人有所不知的。

我像个人一样走到街上,想着这个想见我的人。

信都在我的皮包里。皮包比别人的行李还重,就因为它必须盛装许多污七八糟的东西,比如信、账单、化妆盒、日记本。信是最重的一部分,信的啰嗦都是关于一件事:请求我去看这个想我的人。因为信如此的啰嗦,我越来越冷下心来。

写信的人在香港,叫做黎若纳,今年差三个月六十岁。是这样,黎若纳在二十六年前把一场狗男女关系纠正过来,第二次为人妻,什么也没带就走了。她带的东西只有几个相框和一个相簿,她连自制的内裤也没带。她落下的东西很多:金项链、旧皮鞋、一大堆丝绸缝的旧内裤,我。于是,我知道我和旧内裤一样不值当她带走。旧内裤和我都是她另一段私生活的证据。

我的外婆问七岁的我: 黎若纳是谁? 直到有一天她问完后我反问: 黎若纳是谁? 她才放心,不再问了。这年我九岁。肃清黎若纳留下的记忆和影响,外婆觉得是她一生中最成功的业绩。她就像子宫里从来没住过那个女胎儿,两腿间从来没钻出那个带一大堆黑胎发的标致女婴似的,再也不说、不骂、不伤心了。除了她看见我身上的烧伤疤痕,看见我跟在别人母亲后面学织毛线、擀饺子皮,她会把我拖到一边,搂一会儿,手在我背上或者头上细碎地打着,脱口出来一句: 毒啊。 她指什么,你马上明白了。她一直在想什么,你也明白了。

如果不走运,一个星期会收到黎若纳三封信。如此的没用,我还会拆开它们,一个字一个字地让黎若纳尽情啰嗦。这些字外婆看都不看就会说: 臭不要脸。 她说: 不要那样笑,就和臭不要脸的一式一样! 她说: 再敢那样走路——黎若纳就像你这样走的,走到哪,现世到哪! 我从此不能真笑,不能用真嗓音说话,不然黎若纳就得逞了,在我身上得到了永生。谁有这样的牙齿、头发、嘴角、眼神呢?它们是黎若纳的,它们要风流地顾盼、搔首弄姿,你说我拿它们怎么办?七岁的我唱了首什么歌,一句词说: 天下无敌! 外婆说: 想得美,谁无敌你也有敌。你的敌人叫黎若纳。 我走在芝加哥一家花旗银行门口,体内附着这样一个大敌黎若纳。银行已关门。没有关系,我习惯什么都对我关上门。我的脸在自动存取款机的镜子里出现了,这个光线里谁都是丑闻中的人物。手还年轻吧?豆蔻年华的十指,把五张支票装进信封。因为提供了特别服务,支票面额都不小。八十,一百。这双年轻的手可是太知道抢匪横行的芝加哥有多少孤独的雄性人口,他们出高价让这双手去蹂躏他们。他们发出腐烂的呻吟,渐入佳境,登峰造极。这双手和他们,也不知谁糟蹋了谁。我后面这张面孔能想象这双手刚去过哪里吗?又来了一个人,一看就知道来私藏来路不明的收入。机器响了,吸噬着我的五张支票。然后是那条黑暗幽长的秘密途径,它们得摸着黑走完它,走出尽头便洁净如新生。我转过身,在后面两个排队人眼里做一瞬的良家妇女。

芝加哥一眨眼成了鬼城。秋天的夜晚八点,金融区的摩天大厦噩梦一般逼近来,所有的正经人都鬼祟了,躲闪着,走得贼一样快,所有的反派大摇大摆,枪手们醒来了,暗娼们容光焕发,酒鬼们摩拳擦掌。霎时间他们成了城市的占领军。我的步子不快不慢,他们假如有好戏唱,至少有我这一个观众。连麦当劳也开起乞丐们的派对来了。我买了一份鸡肉色拉,鸡肉是前天的,生菜是昨天的。要背叛黎若纳,就要吃垃圾。外婆对事情的理解是这样的,嘴馋的女人浑身都馋,眼馋、手馋、身子馋。黎若纳和人进行狗男女事务,开端就在一家蛋糕店。黎若纳有一副精美的口味,无美食,毋宁死。外婆的进化论:偷嘴、偷东西、偷人。

地铁站门口乞丐气味充胀到鼻腔和脑子里。乞丐们大概因为活得毫无进展,所以生命淤滞成一股腐败气。不去躲闪他们阴冷的眼睛,他们就输了。非乞丐们像亏欠他们似的抬不起头,咕哝一声 对不起,没有零钱 ,然后通奸者一样溜得飞快。我从来不给乞丐钱,因为黎若纳总是给。黎若纳总是要 行行好 的,她该对她的丈夫和被她生到世上来的人行行好。她 行行好 是缺乏主次的,对蛋糕店里的陌生男人大大地行好。我还能看见那个黎若纳,三十岁,红色蜡染衬衫,白喇叭裤,招摇撞骗的本钱足够。你能想象不?这样一个女人能背着丈夫、女儿买一块奶油蛋糕,在店里就吃下去,即使没有艳遇,蛋糕店也是她的福地。靠陈列窗有三张小桌、六把椅子,她没有座位,站着也是一样吃,一样不露寒碜,秀雅闲逸地吃,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为自己放哨。某一天她不是一个人了。刚刚在柜台前站定,在各种如花似玉的奶油面前发情,一个男人说: 其实高级的是牛油清蛋糕。 黎若纳一回头,好了,口福艳福都来了。黎若纳直觉特别好,一看就知道这个一无用处的人是金子堆大的。我现在能想象他们,马上配对儿,像一支筷子找着了另一支筷子。男人那低调的高贵,那积累了一切有关享乐的智慧的眼睛,那对一切不懂享乐的人的轻蔑笑纹,使黎若纳摇身一变,成了个无家累、未生育的女郎。男人把她带上楼。楼上是黎若纳的天堂。男人一定要给她高等教育:许多高贵的美食,外貌是不花哨的,比如牛油清蛋糕。黎若纳太识货了,和我父亲过日子错过了让她显露她享乐才华的机会。机会来了,这个叫吴岱的男人不久就发现了她美丽的丝内裤是她自制的。为了她那双贪馋的眼睛,黎若纳自染、自裁、自制衣服、裙子、乳罩。一万个人里,你一眼能把她找出来。她没有一件衣服合身,要么过分宽大,要么过分窄小,合身的衣服多平庸。她看见一切常规的东西就不耐烦。我那时六岁,二十多年后我闭上眼能看见黎若纳背着我们出去造孽的模样:形象蛮大家子气的风骚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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