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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我思存
畅销书作家,
21世纪国内原创女性情感小说领军人物。
自2005年出版第一部作品至今,
已有作品二十余部,畅销中国及东南亚。
《东宫》《来不及说我爱你》《佳期如梦》等
在内的多部作品已被改编为热播影视剧。
目前创立了双羯影业,
致力于深度孵化类型化IP,打造精品影视剧。
爱情的味道,匪我思存的故事
01阴谋·【裂锦】
02别离·【寂寞空庭春欲晚】
03执着·【来不及说我爱你】(原名【碧甃沉】)
04原谅·【如果这一秒,我没遇见你】
05孤勇·【佳期如梦】
06错过·【冷月如霜】
07希望·【香寒】
08时光·【当时明月在】
09懂得·【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
10等待·【佳期如梦之海上繁花】
11温暖·【桃花依旧笑春风】
12珍惜·【景年知几时】
13注定·【千山暮雪】
14传奇·【东宫】(全二册)
15岁月·【花颜】
16静好·【明媚】
17完美·【星光璀璨】
18邂逅·【迷雾围城】(全二册)
19痊愈·【爱你是最好的时光】
20痊愈·【爱你是最好的时光Ⅱ】
21铭记·【爱情的开关】
22寻觅·【寻找爱情的邹小姐】(全二册)
23新生·【爱如繁星】
争上枝头,凤凰泣血;万人之上,金枝欲孽。匪我思存宫廷权欲大戏,阴谋、利用、猜忌、离间,看一个弱女子如何翻手为云覆手雨。
十六岁前,她,是首辅的掌上明珠,满门权贵。
十六岁后,她,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凭借帝王最后一丝悯爱,慕如霜终于站在了六宫之上。
她除去后宫朝野之中一个一个的敌人。
机关算尽,却没有最后的赢家。
我们,总是在错误的时光,
错误的地点,懵懵然就爱上那个人。
然后,不得不用尽一生,遗忘。
【一】
四更时分,如霜冻得醒来,外头簌簌的一片轻响,窗棂泛起白光,原来是下雪了。如霜脚上原本就生了冻疮,又痛又痒,忍不住轻轻地在被子里摩挲,这下小环也醒了,迷迷糊糊叫了声: 小姐。 抱住了她的脚,搁在自己胸口, 我替您暖暖。
她的心一酸,小时候奶娘也常常这样替自己暖脚,如今奶娘的白骨,早就化为西林山下一抔黄土,只余了一个小环和自己相依为命。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北风呜咽着一丝丝从破裂的窗纸隙里钻进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她想,西林山下那几堆孤坟,被这雪一盖,孤零零的,像几只白馒头,撒在旷野里。
想到馒头,不由得越发饿了,昨天整日只吃了一个冷饭团子,省下一个窝窝给了小环,她还是小孩子,挨不得饿,现在天尚未亮,就腹饥如火,一想到馒头,胃里就像被人掏空了似的难受。
没想到饿的时候,一个馒头也可以将自己馋成这样子。
以前的好日子,真像梦一样。昔年遇上这样下雪,母亲定然会命上房里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收了梅花上的雪烹茶。满京城里的女眷,谁不知道慕府的好茶?茶是的银山雪芽,跟了贡鲜的漕船送进西长京,千里的水路,寻常的三桅帆船吃足了风,也得十天半月。贡鲜的漕船一路都是严限着时辰,遇风则用帆,无风则用纤,每日须行两百里水路,不过六七日即赶至西长京。所以那举世无双的银山雪芽,送至京师时仍可新鲜如初。锡制茶箱精巧锃亮,上头镂花细密,点着翠蓝,一打开茶箱,清新的茶香似水银一般,无孔不入,直浸到人的每一个毛孔里去。开过茶的屋子,好几日不散那种幽幽的香气。
窗纸有一处破裂开了,北风吹得那糊窗的棉纸瑟瑟有声,太冷了,实在睡不着,脚上的冻疮又痒起来,她叹了口气,想起过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不想,不如想想明天如何熬过。原先见书上写 度日如年 ,原来一日比一年竟还难熬,不过三四个月,她几乎已经觉得有三四十年,偶尔在洗脸盆中照见自己的面容,几乎连自己都不认得了——更苍凉的是心境,只怕再过三四个月,自己也会生了满头华发。
每次苦到几乎再也熬不下去的时候,她想过死,想过不如一死了之,可是转瞬就会想起娘亲最后的嘱咐: 霜儿,好生照应允儿……
允儿是她最小的一个弟弟,今年虚岁才十三,而上谕是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徙三千里,慕允幼习弓马,八岁即随父出征,在军营中长大,虽然年少,可是性情刚毅,无论如何不愿苟且偷生,决意同父兄共死。最后还是慕大钧扇了他一掌: 不孝!
慕允挨了老父这重重一记耳刮子,顿时明白过来,家中十四岁以下男丁只自己一人,自己若一意赴死,慕家从此便是绝后。老父这句 不孝 如同三九冰雪,从脊背上一浇而下。他瞪大了血红的眼睛,一言不发,跪下来给父亲 咚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只说了三个字:
儿遵命。
曾经出将入相,率领过数十万大军踏平定兰山缺的慕大将军,见到幼子如此,终于禁不住老泪纵横。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父亲掉眼泪……也是最后一次,父亲一哭,母亲自然哭了……她哭得更伤心……再后来,家中全部的女人,死的死,官卖的官卖,她和小环被发卖到这里来为奴……
有一颗极大的眼泪挂在腮边,冰冷冰冷的……一直冷到心里去……那样的冷……就像永远不能够再重新获得一丝暖意……她将身子蜷成一团,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雪停了,天也放晴了。亭台楼榭宛若装在水晶盆里,玲珑剔透。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如霜却丝毫没有赏雪的兴致,喝过一碗薄粥,就得干活了。小环穿了一件旧袄,越发显得缩头拱背。实在太冷,鞋踏在雪里,叫雪水浸透了,双脚已经冻得麻木。如霜执着扫帚的手也冻得红肿青紫,只是木木地扫着,雪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小环拿木锹在前面铲了,她仍旧扫得无比吃力。可是只能埋头苦干,因为辰时之前必须打扫完,做不完活,连累她们这一班十二个人,都要挨饿。
因为使力扫雪,身上渐渐暖和起来,但露在外头的手脚依旧麻木得没有半分知觉。紧赶慢赶,眼看着辰时之前应该可以扫完,如霜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身子最弱,兼之从前没做过粗活,做起事来总是不够利索,每每连累大家被罚,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极远处传来隐约的蹄声,领着她们扫雪的带管听见了,连忙打了个招呼。她们这十余人忙收拾了扫帚木锹,由带管牵头,恭敬地顺着墙根儿一溜儿跪下,将头深深低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嗒嗒的直如踏在人心上一样。如霜将头埋得低低的,只觉得 唿 一声,一阵疾风从面前刮过,马蹄踏起雪水飞溅,有几滴溅到了她额上,已经冷得麻木了,更不能伸手去拭。她正待将头垂得更深些,忽听 吁 一声长嘶。因低着头,只能看到四蹄兜转,那马不知何故被生生勒住,可以看清紫金镫子上踏着的鹿皮靴,杏黄绫里的紫貂斗篷一直垂到靴下,斗篷温软绒密的风毛在风中微微颤动,如小儿最温柔的触拂。
马上的男子嗓音低沉,因为近,如霜觉得一震,仿佛就在头顶响起,透着几分慵懒的不耐: 是谁叫你们将雪都扫了?
带管吓得浑身发颤,哆哆嗦嗦地连连磕头,只会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马上的人微微挑起眉,用马鞭轻轻打着手心,不远处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大队的侍从都追了上来,领头的总管太监夏进侯一把抓住马缰,喘吁吁地躬身: 王……王爷……您可不能……可不能……再要奴婢的老命了。
睿亲王随手用马鞭一指: 往后这园里的雪都不许扫。 夏进侯连连应 是 ,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仪仗护卫的内官侍从皆低眉顺目,连跪在墙下的那十余名做粗活的杂役,都木偶似的屏息静气,纹丝不动。
都是毕恭毕敬的脸,睿亲王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转过脸去,看到跪得离他最近的小环,心里忽然一动,问: 本王的弓呢?
昔年太祖皇帝以弓矢夺得天下,所以天朝祖训,宗室子弟必随身携弓,以示子孙不忘开国之艰辛,连御驾之侧都历来有一名内官专司背着御弓,称为 掌弓 ,与皇帝须臾不离。逢有大朝,则置御弓于朝仪门,于是亦称大朝为 置弓 ,宗室亲贵,更是弓矢不离左右。
睿亲王这么一问,掌弓的内官连忙上前一步,从背上解下黄绫包裹的长弓。睿亲王随手从箭壶里拈了支白翎箭,指了指跪得离自己最近的小环,漫不经心地说: 你,起来。 小环猝然一惊,吓得连规矩都忘了,仓促抬起脸来,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马上锦衣貂裘的亲王。
睿亲王仿佛带着一缕微笑: 起来,起来。
小环怯怯地站起来,如霜突然想起入府伊始听说过的可怕传闻,只觉得轰然如晴天霹雳,头皮上骤然发麻,她大张着嘴,连舌头都不听使唤,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一句: 小环!快跑!
小环吓得一个哆嗦,突然也明白过来,唰一下脸色煞白,如霜的声音又尖又厉,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快跑!快跑! 带管已经吓得傻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如霜,几名内官上前来推搡呵斥: 大胆!竟敢在王爷面前大呼小叫!
小环终于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月洞门奔去,睿亲王坐在马上,脸色镇定安详。如霜拼命挣扎,更多的内官拥上来,想要捺住她。她眼睁睁看着小环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已经跑到了月洞门前,只要再有十余步,只要再有十余步,小环就可以穿过院门,只要穿过院门拐过弯,只要拐过弯……睿亲王缓缓将弓开满,漫不经心地微眯起双眼,如明知猎物已在劫难逃。如霜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眼泪在脸上奔流肆虐。电光石火般,只听 嗖 一声,疾箭去势如风,她眼睁睁看着那支白翎箭没入小环的背心, 哧 地透胸而出。
殷红的血在雪地上溅出老远。
小环趔趄了两步,终于向前扑倒。
淋漓的血迹在残雪上如同一幅凄厉的狂草,点点滴滴蘸满惊人的骇痛。如霜泪流满面,全身的气力都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光,内官们将她牢牢按在地上,她的脸被按在积雪中,滚烫的热泪融入冰冷的积雪,她想起那个酷热的早晨,自己紧紧拽着母亲的手,死也不肯放开,狱卒拿皮鞭拼命地抽打,火辣辣的鞭子抽在她胳膊上,疼得她身子一跳,死也不肯放开,怎么也不肯放,只会歇斯底里地哭叫: 娘!娘!
手指一根一根地被掰开,更多的人上来将她拖开去,按在铺满腥湿稻草的石板地上,拿稻草塞住她的嘴……狱中的稻草从来没有更换过,一到夜里许多老鼠钻来钻去,甚至会爬到她的脚上,她尖叫着醒来,而娘总是搂着她……搂着她……泪光模糊了视线,锥心刺骨的痛楚从胸口迸发……她从来没有这样绝望。他们夺去了她的一切,她的父亲,她的娘亲,她的兄长,她的乳母……她全部曾有的幸福,与疼她爱她的家人,现在又是小环!她的小环!她在这个世上身边的最后一个亲人,就这样眼睁睁地再次失去。
眼泪滚滚落下来,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落泪了,她曾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天意像是最残忍的玩笑,从无忧无虑的锦衣玉食,转瞬间竟是晴天霹雳一无所有,她失去了一切,于是她以为再也没有可以失去的了。可是小环,他们竟还是夺走了她仅有仅剩的小环。眼泪变得冰凉,就像她脸侧肮脏的积雪,她的心里也只有冰凉,她的身体剧烈抽搐着,胸中气血翻滚,就像有汹涌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拍打着理智的堤岸。
她如同负伤的小兽,带着最后的绝望挣扎,哪怕是死,她也不要这样屈辱地死去。
睿亲王看着雪地中被内官们死死按住的孱弱女子,突然起了意兴: 放开她。
按住她身体的内官忙忙撒开手,她立刻挣扎着站起,他于鞍上俯下腰,用粗粝的马鞭托起她的下巴,在见到她容颜的那一刹那,他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眸,仿佛是反射到琉璃瓦上的眩目雪光,令他睁不开眼睛。
她有一双令人眩目的眼睛,就像是两把淬闪寒光的利刃,带着凌厉凄楚的恨意,仿佛想在他身上剜出两个透明窟窿。她的头和脸上全是狼藉肮脏的雪水,发辫已经挣得松散,几缕碎发凌乱地粘在脸颊上,因为极度的仇恨愤怒,脸上洇着不健康的潮红。可是那被迫抬起的下颏儿,有着柔美姣好的弧线。
他几乎有一刹那失神。
睿亲王身侧的夏进侯仿佛也吃了一惊。
睿亲王终于抽回马鞭,声音已经平淡如朔风初静: 你姓慕?
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气息氤氲在口腔,胸腔有着更无法抑制的澎湃血气,她不言不语,恍若未闻。睿亲王的眼锋渐渐凌厉,仿佛是动怒于她无动于衷的面容。夏进侯十分不安,瞪了一眼缩在一旁的带管,那带管战战兢兢地答: 启禀王爷,她确实是姓慕。
果然,夏进侯的心忽然一沉。睿亲王没有再说话,只是移开了目光,望向远处松针上簌簌落下的残雪。亲王俸禄最厚,昔年兴宗又最私爱这位皇子,分府之时赏赐有无数的庄园田地。睿亲王雅擅书画,精于冶游,偌大的王府西园,处处皆是精心构筑,一步一景,美轮美奂。放眼望去,在皑皑的积雪中,一切楼台亭阁宛若水晶雕琢,焕发出不真实的明亮光泽。夏进侯一瞬间在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正因为知晓,所以更没有把握。但这句话不得不由他来说,他躬身道: 请王爷示下。
仿佛是问糟了,因为睿亲王瞧了他一眼,夏进侯不敢再吱声,硬着头皮等待着睿亲王的发作。
过了片刻,才听见睿亲王说: 赏她个全尸。